“更何況他大伯孤苦伶仃的,兒子閨女在豐安莊豐衣足食的,不管親老子的死活,這讓人知道了不得指著臉上罵嗎?你是周家的長輩,你也是為了孩子們周全大局考慮,”水清說完擦了擦臉溫言笑語。
周興平抬手給水清理了理頭發,咧嘴笑道。
“俺不會說話,但俺做的就是你說的這個意思,親兄弟打斷骨頭連著筋呢!看著俺大哥受苦,俺哪能不聞不問的,大哥家兩兒子一閨女,孫子孫女都好幾個十多歲了,俺哪能放任他孩子們不管他的!”
“如今日子過起來了,以前的小打小鬧都不算事,周家一個長輩也撐不住,大哥經過流放后也沒什么擔當了,正好他二叔家過的也不太好,把他二叔的孩子都送去豐安莊住著,以后老大老二也能有個照應。”
“水清,俺還打算派人去找沫子,她奶奶過壽辰,全家人都要在的,少一個,老人心里也不得勁,六十六多喜慶的事,全家要圓圓乎乎的都得在才行,”周興平極其認真的伸手攤派人數。
“你如今是大家長了,你怎么打算的怎么做的我都聽,出去熬糖吧!正月小點心得用不少呢!點心不能依靠蓮慧家做,他們是生意人得緊著生意為主,”水清覺得沒什么問題了,從屋里笑嘻嘻的走出來
周興平依舊坐在火盆邊削切番薯,水清神色柔順平靜的縫壽辰襖子。
“凍手冷的要死去找裁縫做,”周興平抬頭說了一句。
“找什么裁縫呀!這衣服是花兒姐倆做的,我現在就是代兩針,等花兒那邊忙完,過來縫衣服了,我跟你就得和面炸東西了,”水清說完咬斷了線。
“興平,你說甜瓜娶的媳婦得是什么樣的?”水清停下手好奇的問周興平。
“俺哪知道呀!估計找的像你,俺家甜瓜最服的就是你這個娘,”周興平一臉欣慰的說道。
水清聞言傻樂了起來,“那也說不得會娶一個,比她大嫂還溫柔的人呢!”
“那三嫂不就愁壞了?”蓮花進來接話笑道。
“我愁什么呀!溫柔體貼的也不錯,你看文蕙你不就很喜歡?”水清白了一眼蓮花笑言。
“三嫂說的沒錯,兒孫自有兒孫福,管他娶啥樣的,只要人好就行了,”蓮花接過嫂子手里活坐下做針線。
“你來她奶沒看見吧?”水清不放心的問道。
“沒,俺爹俺娘去姐夫那邊幫忙了,三哥不是說莫聲張做嗎?俺連姐姐都沒告訴呢!姐姐那邊做的鞋襪,都是春花代做的,”蓮花得意笑道。
水清進屋提了面袋出來,拿盆舀了一盆的面出來和面。
“三哥……俺聽明遠哥說……”蓮花欲言又止的看了一眼她嫂子。
“接春生兄弟回豐安莊,你嫂子同意的,那邊三個你也看到了不成樣子,豐安莊有俺們不少田地,他們又不團結一心。”
“被前街的人欺負都是常有的事情,俺想了好幾天,兄弟咋說也比外人強,再說了俺現在年紀大了,也不想再糾結以前那些雞毛蒜皮的事情了,豐安莊那邊多戶人家就多戶力量。”
“俺們幫無親無故的莊民們都可以,自己的兄弟侄子還能不幫嗎?不幫外人知道了,不更得欺負俺們老周家嗎?”周興平氣哼哼的說完。
蓮花聞言眼里閃過動容,三哥真是心胸大度的人!
“夏生兄弟三個確實……也不知道咋想的,別人兄弟越過越好,偏偏他們越過越薄!”蓮花也有些氣惱的說道。
“咋過的?好日子過多了唄!非得被人欺負到騎臉打,才曉得兄弟多的好,一天天的盡想著吃獨食了,花兒,俺準備給老大老二安置去李家湖住了,”周興平抬頭看了一眼妹妹說道。
“你那空房子?”蓮花的驚訝的脫口而出。
“想啥呢?那是俺家以后的老宅了,俺能給他們兩個臟東西住?俺是打算在李家湖南郊,買兩小房子安置他們,那邊的房子便宜,住著還能打魚,總不能安置好了人,還靠孩子們混吃等死吧?有手有腳的不自己忙碌怎么行?”
“安置李家湖主要也是為爹娘想的,他們年紀大了,見一面肯定舍不得老大老二走,又不能給留豐安莊,特別是老大,那留下夏生兄弟他們怎么做人?想來想去還是折中去李家湖住著。”
“這樣他們有什么事去豐安莊,坐馬車半天就到了,爹娘想了來府城半天也能到,俺還不用天天看著兩個現世報,”周興平冷淡的跟妹妹說完打算。
“這個安排好三哥!那春生兄弟去……”
“放心,爹前幾年在莊子上干活有工錢呢!都在俺手里存著沒拿出來用,俺估計也是給春生秋生留的,正月回去俺做主了,就用這錢給他們也分配一樣的財產,”周興平笑呵呵說完。
“你到會做人情了,你沒問過他爺,就自己做主給分配了,也不怕夏生他們說你當三叔的不公平,”水清聞言笑著責罵了一句。
“他們憑什么說俺?他爺分配的房子田地都是一樣的,誰也沒有多占多拿的道理,按理說沒有爺爺直接分東西給孫子的,兒子還活著應該直接給兒子,還不是俺爹覺得孫子可憐,直接給孫子的,反而他們說三道四的不得了了,”周興平梗著脖子說道。
“是是是!是我多嘴多舌了,”水清無語的投降認錯。
蓮花撲哧笑了起來,笑罷也道,“俺三哥分配的很公正,就是爹自己分配也是這么分的,特別是三哥考慮讓春生兄弟回去的事,先不管內里兄弟如何,至少外人看了有兄弟五個,就不敢輕易的欺負他們,三哥這事俺贊成了。”
水清看兄妹二人自說自話的做了決定,忍不住白了他們一眼。
中午簡單的吃完飯,下午水清開油鍋交給周興平炸東西,她則是不停的和面做東西。
三人在家悄無聲息的忙活了四五天才結束。
后面臨近過年各處的管事們都來了,周興平每天都是齜牙笑的合不攏嘴的回來,身上淡淡的酒氣連著好幾天不散。
水清去信到京里告訴兒子正月趕回來,又把他爹他姑做的安排大致的說了一下,就這么松松的過了一個冷清的年。
“奶奶,升陽又長了歲,能看到爹爹娘親了嗎?”升陽濕漉漉的眼睛問水清。
周興平聽了心都裂開了,一把抱住孫子忍不住親了親,“能看見,就是你爹娘趕不回來,爺爺派人把你送過去團聚,不行俺們就在京里念書。”
“你說的輕巧,他老子是去考試的,又不是常駐那里不回來了……”
“那也不能任俺孫子想的睡不著,這事俺做主了,你看這想的可憐樣,把俺心都要摘了,大不了俺多買兩個仆人,讓他們跟過去伺候著就是了,”周興平深刻的體會到了隔輩親,怎么疼愛都不夠的心。
水清也疼愛呀!原本堅定的原則,也被孫子的眼淚化為了烏有,“行!聽你爺爺的,送去京里跟你老子娘團聚,咱家有條件供著你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過日子。”
大年初二稻香小兩口帶著孩子回來了,淘氣的孩子,一見升陽就不撒手要玩,周興平見了恨不得把整個街上吃的玩的搬回家。
“爹,不能這么寵孩子,土頭都被寵的不聽話了,”稻香看孩子跟前堆的東西高高的,都快淹沒了孩子的身高,忍不住開口阻止道。
“孩子小你不寵你啥時候寵?咱們土頭寵歸寵,但是規矩卻是一點也不差,”水清抱著孩子笑。
“土頭的大名娶了嗎?”她抬頭問閨女。
“他爺說等蒙學了才取,孩子四歲是一個坎,得用土頭的名字一直壓著才行,我就沒聽過這個說話法……”
“你沒聽過說明你沒注意,你看你哥哥小名俺們叫到現在,俺們水邊的孩子,都叫多子的賤名,只有你的名字你娘堅持叫稻香。”
“主要是你趕著稻熟了出生的,本來要叫你谷草的,你小姑說沒有稻香好聽,土里長大的孩子好!俺覺得叫土頭不錯,”周興平說完忍不住嘿嘿笑,對著孫子外孫子各親了一口。
劉江亭就喜歡岳父,平時也很親近這個岳父,他在岳父身上感覺到了享受不完的包容跟愛,故而他跟稻香的感情也很親膩。
即使妻子成親前有些流言蜚語,但是他觀之岳家及妻子行事為人,覺得外人詆毀了他娘子,因此對她的堅韌豁達,更是憐惜喜愛不已。
“還是爹說的透徹,自己的孩子想怎么寵別人管的著嗎?”
“江亭到是跟你岳父對眼了,香子兄妹小時候,只要你爹打魚回來在家,那必是懷里抱著不下地走路的,就是如今這么大了,你爹都舍不得說句重話責備,”水清指著父女倆笑。
稻香是一臉的驕傲幸福,她爹真的是李家湖最好的爹了!
“俺覺得孩子小又懂事,該寵就要寵著,別整天板著個臉孩子看了怕,自己心里也不是個滋味的,俺就愿意疼俺孩子的孩子,”周興平一本正經的說完。
水清聞言笑,“你們兩個先去你小姑姑那拜年,你爺你奶被大寶弄去戲園聽戲去了,中午或者晚上再好好熱鬧熱鬧。”
“大正月的出門聽什么……”
“還是過壽辰的事,你爺不愿意辦,你爹覺得老人能有幾個六十六的壽?就跟你兩個姑姑商量了,偷偷的準備初十回豐安莊辦,暫時對你爺你奶是保密的,你們回頭見了爺奶說話注意點,”水清輕聲解釋了一下。
“那石頭兄長他們過來拜年豈有不說的?那爺爺奶奶不還得知道嗎?”
“你爹去信交代了,你大伯都被你爹接回來了,你二叔你小姑父也去找了,就準備過壽那天給你爺奶驚喜呢!”水清拍了拍閨女的手示意去拜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