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讓匆忙向著謝憐西等人抱了抱拳,示意自己要走。他跳上馬車,朝著巫晴雨歉然一笑,而后持起韁繩,就要駕車離開。
卻是被謝憐西攔住了去路。
謝憐西俏生生站在馬車前方不遠處,朝著宋讓再次抱拳道:“小女子也知并不合適,但確實如今……”
“知道不合適就不要開口了。”巫晴雨冷聲說道,她已然猜到謝憐西想要說些什么,提前將她的話堵住。
“小女子實在沒有其他辦法,只能在這央求這位少俠能夠出手相助,解我玲瓏劍派之危機。”她仍舊固執地站在馬車前方,任憑巫晴雨言語擠兌,終是將話說了出來。
“我們已救下你等,你實在不應該開這個口。”巫晴雨說道,“為了救你等,已讓我二人招惹了赤月堂這樣的大敵。好在沒有活口,也就你等知曉這事與我們二人相關。你這般叫我們再去直面赤月堂,實在不是對待恩人的做法。”
“晴雨,要不我們……”宋讓想說什么,卻是被巫晴雨瞪了回去。
“你是看她們長得好看,起了憐香惜玉的心思嗎?”巫晴雨冷冷說道。
“我沒有這意思。只是……”
“二位放心,此間事情,我等絕不會透露出去分毫。”謝憐西說得鏗鏘有力。
“白前輩與玲瓏劍派有些淵源,我若是就這樣袖手旁觀,或是置之不理,實在愧對白前輩。晴雨,我知你是為我二人好,想要少招惹些麻煩。只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又有多少事情能全憑著自己的喜好去做呢?那與那些魔道妖人又有什么區別?”宋讓好言相勸。
“你口中的魔道妖人是指我嗎?”
宋讓頭疼不已。
巫晴雨嘆了口氣,說道:“我是知曉你性格便是如此,我也不過是不愿徒增麻煩而已。去就去吧,要去夕照水閣,也是會經過玲瓏劍派。只是你得先答應于我,到時候若是自身有任何危險,你切不能逞強。”
宋讓想要抓住巫晴雨的雙手,卻被她躲開,只好訕訕縮回,保證道:“定然,定然!”說著,對著謝憐西等人說道:“馬車只能容下她一人,那就勞煩眾位在前方帶路吧。”
謝憐西見宋讓答應下來,連忙應是,招呼幾位師妹跟在自己身后,運起輕功,向自家門派掠去。
“師姐,你為何要低聲下氣地求著那人幫忙?”有一個師妹不解地問道。
“我觀那人武藝著實了得,彈指間就將赤月堂那二十來人就全部殺盡,想來能幫上忙吧。”謝憐西其實心中也是沒底,隨意在路上遇到的人,難道就是個江湖高手,那高手也是太過不值錢吧。只是宋讓表現出來的輕描淡寫,卻實實在在地在謝憐西心中留下了深刻印象,甚至叫她有些盲目地提出了邀請。
“那人瞧著與我們也差不多般大,再是厲害,又能厲害到哪里去呢?”
“這我也不知,只能祈禱說能幫上忙吧。”謝憐西輕聲嘆道,她如今的心思全在師門之上。從那幫赤月堂的刀客口中得知,赤月堂早就密謀許久,這時候怕是已經攻上玲瓏劍派了吧。
“但愿我們還能趕得及。”謝憐西心中默念。
馬車的速度稍有些快,巫晴雨探出腦袋,湊在宋讓耳邊輕聲說道:“聽著了沒?她們不過是死馬當活馬醫,心底也對你沒甚信任。”
吐氣溫柔酥麻,宋讓搖了搖頭:“我去玲瓏劍派,本就不是因她所邀,在乎她們的看法做甚?”
“是嗎?真不是看那些玲瓏劍派的女子好看,才要答應的?”巫晴雨打趣道。
“當然不是,我與你解釋過的。我到如今都還記得白純易白前輩與我說起玲瓏劍派沈夢歸掌門的時候,那眼中說不清道不明的光芒。或許是種念想,又或者是不爭?”
“就依你所說吧。不過你看,那名字叫做謝憐西的女子,那身材確實不得了,我若是個男的,都想要將她推倒。”
宋讓瞥了眼巫晴雨,沒有搭理她全是陷阱的胡言亂語。
正在此時,玲瓏劍派果真被赤月堂打上門來。就在玲瓏劍派的山門之外,一群女子與數不盡的黑衣刀客對峙著。
黑衣刀客中為首的一人,手持九環大刀,那大刀上閃著寒光,一看就知不是凡品。他膚色黝黑,面相兇狠,生得五大三粗,腰圓體闊。看著眼前不遠處的那群女子,他張狂地笑著。他正是赤月堂堂主閔陽正。
“果真不同意并入我赤月堂?沈掌門,可要想清楚了,今日你玲瓏劍派不肯并入我赤月堂,那明日江湖上可就再沒了玲瓏劍派這個門派了。”
女子中為首的中年婦人冷哼道:“你赤月堂不過燒殺搶奪,無惡不作,我玲瓏劍派不曾絞殺你等,已是放過你們一馬。你閔陽正竟然還想要癡心妄想,將我玲瓏劍派吞并。今日來了,就別想著回去了。”
“哈哈哈哈,沈夢歸啊沈夢歸,誰給你的膽子讓你如此看不上我赤月堂?你還以為是三十年前的你,身后跟著無數的江湖俊彥?那時候你沈夢歸確實是一方人杰,仰慕者無數,誰敢動你玲瓏劍派?可是如今呢?你嫁給慕容家的那個廢物,又年老色衰,還有人會前來幫你?”說著,閔陽正向前踏上兩步,仔細看去,他走過的地方,被留一下深厚的腳印。
沈夢歸眼神驚詫,忍不住說道:“你竟然已經到了如此地步!”
閔陽正笑著,看著沈夢歸,絲毫不掩飾眼中的欲望。“還想要做無謂的掙扎嗎?”
“人活一世,不與天爭,難不成還不能與人爭上一爭嗎?”一道淡淡的聲音從沈夢歸身后傳來。
一個中年男子向著場中央緩步而來。他身著一身青色儒袍,氣質儒雅,面色有些蒼白,像是很久不曾見過陽光一般。他的手很細膩,不是拿武器的手,那是握筆持書的手。
“慕容青山。”閔陽正看到來人,更加放肆地笑了起來。“你是要拿你的之乎者也將我說退,還是要拿你的琴棋書畫與我爭上一爭?”
江湖上誰人不知慕容青山不通武藝,只學琴棋書畫?赤月堂的人紛紛笑出聲來,充滿了對眼前中年男子的嘲笑,充滿了對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的嘲弄。
“青山,你身子弱,先回去吧。等我處理完眼前的事再來尋你。”沈夢歸忍不住輕聲說道。
慕容青山看著沈夢歸,眼中柔情似水。他笑了笑,如春風拂面,暖人心脾。而后他握住沈夢歸的手,對她輕輕搖了搖頭。他又看向閔陽正,說道:“與你這等人爭上一爭,若是用琴棋書畫,豈不是侮辱了它們。劍才是與你正好對付的。殺伐相爭,其樂無窮。萬里橫歌探虎穴,三杯拔劍舞龍泉。”
“哈哈,那就讓我見識見識你所謂的殺伐相爭。”閔陽正將九環大刀提起,隨手間,一道刀氣向著慕容青山斬去。
卻見慕容青山一直那么靜靜站立著,好似那絲毫不會功夫之人一般,等到刀氣距離自己不過兩尺之時,只見他輕輕揮動衣袖,一股磅礴的內力噴涌而出,將那刀氣全部震散。
閔陽正目露驚異:“世人都道慕容青山不通武藝,這全天下的人都被你騙了。”
便是沈夢歸都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的丈夫,與自己同床共枕三十余年的丈夫,自己竟然也不知他的內力如此高深。
“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那書中有些功夫又有何好奇怪的。世上人不知,卻不能說就不是。”慕容青山淡淡道。
“也好,就讓我見識見識你慕容青山從書里學了些什么高深功夫。”閔陽正提起大刀,眨眼間就已出現在慕容青山近前,九環大刀向著慕容青山頭頂劈去,那氣勢如虹的一刀,好似要將這大地都劈開一道裂縫一般。
慕容青山自然不敢托大,一掌拍在大刀刀背,震起一團勁氣。他飄向后方,從沈夢歸手中劍鞘抽出長劍:“夫人,借劍一用。”
“青山!”沈夢歸還想要阻攔,慕容青山已與閔陽正戰在一處。
長劍與大刀不斷碰撞,驚起無數煙塵。浩瀚的氣勢自二人身上迸發而出,互相之間不斷碰撞,向著四方不斷激射而出。
兩道身影自地上斗到空中,又從空中戰到地上,直打得“砰砰”之聲不絕于耳。
閔陽正已入宗師,便是與江湖上名聲最響亮的那些人都是有得一斗,而與他對戰的慕容青山在江湖上的名聲也很大,卻全是茶余酒后的談資而已。
慕容青山一劍刺出,被閔陽正揮刀擋下,卻見著一處破綻,連忙一劍向著那破綻之處送去。
閔陽正見那劍尖快要接近自己胸口處,露出一絲得逞的奸笑:“果真如此,他慕容青山毫無實戰經驗,不知從哪本書里學了些武藝,確實厲害,但終究無用。”他猛地斜刺里抽出一掌,狠狠地拍在慕容青山肩頭,將他打落在地。
慕容青山“噗噗”連吐兩口鮮血,將那儒袍都染上了血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