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還有半日路程,也就到了瀘州城了。”宋讓向著馬車內說著,“還是第一次來這江南水鄉,果真景色怡人,讓人忍不住將心思放下,身心都融入這水流之間。”
巫晴雨也不答話,只是“哼”了一聲。宋讓訕訕一笑。那天嘴快說漏之后,巫晴雨一直這樣的態度。
“前方好像有人在爭斗。”
巫晴雨聽聞這話,本想不予理會,之前宋讓就使過這樣的把戲。但實在架不住心中好奇,還是立馬豎起耳朵仔細聽來,果真聽到兵刃不斷碰撞的聲音。
她掀開馬車簾子,前方不遠處,有兩伙人在爭斗。一伙人身材矮小,眼神陰鷙,頭巾蓋發,手持倭刀;一伙人全是女子,身穿素白宮裝,黑發飄逸,手中長劍揮舞,極具美感。
那伙女子顯然有些不支,被逼迫得節節敗退,有好幾個女子甚至受了些傷,鮮血將那素白長裙都染上了紅色。
巫晴雨看得興致盎然。她的目光炯炯,一直看著那七個女子。女子個個都貌美如花,身段婀娜,尤其是為首的那個女子,更是英氣間透著無盡的柔情,顯得風情萬種,但又偏偏劍法犀利,叫巫晴雨看得不停咂舌。
宋讓同樣饒有興致地看著雙方,不過他更多的是將注意力放在那群刀客身上。這群刀客雖說身材矮小,但極為靈活,一招一式間都暗合陣法一般,哪怕是人數占優,但還是極為謹慎,沒有任何一人冒進,只是一直將對方圍在陣中,不斷消耗。
那為首的女子一個不慎,被一刀挑落長劍,身后女子紛紛發出急切呼喚:“師姐!”
那女子翻身后撤,落到剩余幾個女子身邊,說道:“快撤,怕是要堅持不住,我斷后,你們幾人趕緊回師門去。”
那些女子眼中含淚,還想要再說些什么。卻聽對方一人“嘿嘿”笑道:“想走?今天你們一個都別想走,通通留下吧。我們堂主還正好缺幾房小妾,你們正好補上。”說完身后又有一人說道:“師兄,留下一個,我們一起玩耍玩耍,其他六人送給堂主吧。”
那男子再次一招攻向女子,繼續說道:“堂主的手段你又不是不知道,先全部送給堂主,等他玩膩了,自然還有我們的份。”身邊另外一人好似是想起所謂的堂主手段,嚇得一個哆嗦,也不再多言,一起向著宮裝女子殺去。
“聽那幾人說話,就不是什么好人。光天化日之下,竟然還要強搶民女,這等傷天害理的事也做得出來。”巫晴雨滿腔怒火,卻沒注意到宋讓手上拳頭已是抓緊,青筋都有些突起。
他想起在金城的遭遇,想起那差不多的嘴臉,想起那對自己來說如同噩夢的往事。他“騰”地一下,抽出放在手邊的“秋水無痕”,手上勁氣涌動,右掌前推,那秋水無痕如同離弦之箭,急速向著那群刀客轟去,只是一個眨眼,長劍洞穿沖在最前方的刀客,勁氣還未消散,將那刀客整個帶著飛起,再次戳在身后一人,將兩人撞飛之后,才停了下來,兩人如同串葫蘆一般串在一起。
兩方爭斗的人馬被眼前的景象全部震懾住,他們都將目光轉向長劍飛來的方向,那還與交戰雙方相距十丈的馬車上,一個男子坐在馬車上,身后一個女子探出腦袋看著他們。這是何等的實力,在如此遠的距離,扔出長劍,竟然還能洞穿兩人。
為首女子看這情形,也意識到馬車上的男子對自己等人并無惡意,忍著傷痛,對著宋讓兩人遙遙抱拳道:“這位少俠,我等是玲瓏劍派之人,而那群刀客正是徐州一帶的赤月堂之人。還請少俠施以援手,玲瓏劍派必定感激不盡。”
那群刀客卻臉色巨變,他們也是被宋讓的手段震懾住,為首的刀客只好硬著頭皮說道:“這是我等兩派之間的恩怨,閣下還是不要隨意插手的好。”嘴上如此說著,手下之人也是紛紛擺開陣勢,嚴陣以待。
宋讓冷哼一聲,跳下馬車向那被刺死的二人走去。
“若是閣下就此退去,你殺我師弟兩人的事我等便不與你計較,若真不識好歹,也讓你見識見識我赤月堂的手段!”那人見宋讓并不后退,威脅道。
宋讓將秋水無痕劍拔出,劍身上甚至都不曾帶上一絲血跡。他心中不由暗嘆一聲“好劍。”寬闊的長劍,閃著古銅沉重的光,照在所有人的臉上。
“赤月堂?便是那壞事做絕的赤月堂?聽聞赤月堂膽敢在徐州一帶如此猖獗,不過是靠著堂主閔陽正的一手‘盤根錯節十八刀’罕有敵手,而后又收羅了不少江洋大盜逃兵人渣,才在徐州站穩腳跟,而后勢力才漸漸大了起來。只是沒想到,如今赤月堂已經囂張到如此地步,竟然要拿玲瓏劍派的人。你們難道不怕沈夢歸找你們麻煩?”巫晴雨對這江湖勢力很是了解,娓娓道來,將兩幫人馬的身份都說了清楚。
“沈夢歸算什么東西?前個十年,或許我們赤月堂敬她三分。可是現在,赤月堂又怎么是一個小小的玲瓏劍派可以抗衡?”那人不屑地說道。
“沈夢歸都不放在眼里了?雖說沈掌門武藝算不得最高那一撮,但也是響當當的人物,豈是你們赤月堂可以隨意揉捏的?”巫晴雨反問道。
“哈哈,如今徐州可不就是我們赤月堂說了算!沈夢歸守著那玲瓏劍派又怎樣,我們堂主已親自殺上門去了。這次,定要將沈夢歸帶回赤月堂,那平妻的位子留給她了。”說完,那人已是哈哈笑個不停,全然忘了宋讓給予的威亞。
“什么?”為首的女子顫聲問道。
“哈哈,沒聽清?那我不妨再說一次,赤月堂已殺上玲瓏劍派了。”
“你們該死!”女子搶過身后師妹長劍,正要再與赤月堂之人拼殺在一處。
身形剛要上前兩步,卻被宋讓擋住。宋讓站在兩幫人馬之間,冷冷看向赤月堂的刀客們,眼中俱是殺意。
秋水無痕劍發出激烈的劍吟,好似那其中封印著什么精怪一般,長劍顫抖個不停。
“龍淵劍鳴?”巫晴雨看到宋讓的模樣,知道他心中已有決斷,也就不再多言。她先前的話語,便是在告訴宋讓,這赤月堂并非良善。也只怪那人太過囂張,自以為己方人數眾多,便猖狂不止。
“這……”同樣都是使劍的,那些女子看到宋讓的狀態,卻怎么也不敢相信,這是怎樣的情況?劍怎么會發出這樣的聲音?
就在兩幫人馬都將注意力集中在宋讓身上之時,長劍一瞬間化作無數劍光,向著赤月堂的人斬去。
赤月堂的人只覺得一股從未感受過的巨大壓力自不遠處快速壓來,只一眨眼的功夫,已到了面前,一下將他們所有人都籠罩在內,壓得他們喘不過氣來。
他們只能強行運起內力進行抵擋,卻發現自己的脊梁被壓得幾乎就要斷掉,膝蓋快要跪在地上。
這時,被劍氣帶過來的塵土才吹上他們的臉。只是此刻,他們哪里還有余力遮住塵土。
那群女子看到這樣的場面,通通張大了嘴,難以置信地看著那并不健碩的背影。只見那身影緩緩走到赤月堂眾人身前,緊握的長劍在他面前劃出一道弧線,劍尖處綻放出耀眼的光芒,好似要將人的眼閃瞎一般。
站在最前面的那人迎著弧線,被直接斬成兩截,上半身直接被震得倒飛出去,下半身則一下子深深跪進泥地。而他身后的刀客們一個個全部被劍氣震飛,紛紛吐出血來。等到他們落在地上的時候,已全都沒了生機。
玲瓏劍派的弟子全都愣愣地看著眼前的男子,崇敬的目光中甚至有些畏懼。她們從來沒有見過自己的師傅動過手,平日間不過也就與同門師姐師妹們相互切磋一下,絕不會鬧出人命來。
而眼前的男子僅僅兩招,就將原先還將她們團團圍住,讓她們不斷受傷的赤月堂二十來號人,全部斬落。最慘的為首刀客,甚至是身首異處,鮮血將那一處地方染了個通紅。
那些女子全都是胃中一陣翻滾,險些嘔吐了出來。實在是那場面太過血腥。而那年紀最小的師妹眼中已經是噙著淚光,害怕那甚至有些瘦弱的身影轉身向著自己這邊就是同樣的一劍。
為首的宮裝女子很快從震驚中反應過來,對著宋讓抱拳感謝道:“小女子謝憐西,是玲瓏劍派掌門座下第三弟子。多謝少俠出手相助,此番無以為報……”
宋讓看了眼名叫謝憐西的女子,她身材修長,與宋讓差不太多,許是受傷的緣故,臉色有些蒼白,一頭黑色長發披散著,亂了些,明亮的雙眼有些躲閃,不敢與宋讓對視。
宋讓擺手說道:“無妨,那些不是什么好人,路見不平罷了”
謝憐西見宋讓語氣溫和,不似嗜血殺戮之人,又見他不挾恩圖報,忍不住還要開口,卻聽馬車內傳來聲音:“還走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