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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22.飛刀

  • 刀見江湖
  • 古龍續
  • 2420字
  • 2022-05-24 00:00:00

白晝雖然不愿意承認,卻不得不認可的一個事實。

她的心,已經開始不慌了。

當她把注意放到馬車上,開始關注飛馳的馬車,什么時候會停的時候,她已經幾乎忘記馬車后面,跟著一個高手。

如果車不停的話,她或許可以再睡一覺。

但車現在已經停了。

她微微迷頓的眼,猛的睜開,把目光定在沐黑的臉上。

“白樺林到了?”

白晝問道。

她撩開了車簾,把頭探了出去,蒼白的原野,并沒有成片的白樺林,有的只是孤獨的白樺,三三兩兩,聚集在一起。

縱是這樣,也遠遠達不到林的程度。

“到了。”

沐黑睜開眼睛,直接越過白晝的身子,艱難的下了馬車,冰冷的寒風,趁機灌進來,讓白晝竟然生出了溫暖的感覺。

“或許,是那個人太冷吧。”

白晝心里想道。

她沒有動身。

一個受傷的人,還中著毒,下去并不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她很想下去,但不想給他添麻煩。

她把貂皮車簾半撩著,用滿是擔憂的眼睛,注視著一停一頓的那個身影。

他走路的方式,看著很困難。

卻很難影響他走的很遠。

白晝順著他的方向,看到了一顆孤獨的白樺。

它樹干已經斷了,它的枝椏已經殘了,但它還是倔犟的站著。

就像樹干下那個人影一樣。

那個人只有一條腿,另外一條褲腿,在寒風中,像是迷失了方向,胡亂的搖擺。

搖的人心慌,擺的人頭疼。

一條腿的高手,永遠比兩條腿的高手厲害。

一條腿能夠成為高手,付出的努力,揮灑的汗水,遠超尋常人太多。

這不是最可怕的,可怕是那種堅韌,那種不屈,那種不向命運低頭的勇氣,那種敢與向天抗爭的斗志。

這樣的人,心堅如鐵石,沒有什么可以影響到他。

只要有了目標,不管目標前面有多高的山,多深的水,都無法阻止他向著目標前行。

白晝有那么一瞬間,覺得這兩個人很像,身上有很多特點,幾乎是一模一樣。

她開始擔心起來。

這樣的兩個人,碰到一起,若沒有退路,勢必頭破血流,勢必一方倒下。

她似乎已經看到了沐黑倒在了雪地上。

白晝盯著沐黑的背影,一動不動。

他停了。

她覺得心也跟著停了。

白樺樹下的那人,空蕩褲腿仍舊在搖晃。

“你等了很久。”

沐黑冷冷道。

按在漆黑刀柄上的手,因為繃的太緊,凸出了顯眼的青筋。

那人戴著一定斗笠,低垂的斗笠檐,蓋住了他的眼睛和鼻子,遮住了大半張臉,只能看到一張嘴。

“不久。如此剛好。”

冰冷的聲音,從那張嘴里吐出來,沒有夾帶任何感情。

“我知道你在等我。”

“能讓你等的,不是我,自然也不是她。”

“不論是什么,我可能要讓你失望了。”

沐黑不關心斗笠下面,到底藏著一張怎么樣的臉。

白樺樹下的那人,在寒風之中等他,也不是為了讓他看斗笠下面的臉。

“哦?”

“其實在你下車的時候,我已經給你選了兩條路。”

“第一條路,把東西交給我,我放你一條生路。”

“我建議你選第一條。”

那人的話,像寒風中的刀子,很冷,情緒卻不露痕跡。

“其實,我更想知道第二條路是什么。”

沐黑笑了,還沒有人給他安排過路。給他安排路的人,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

他們都死了。

“殺了你,我再拿走我想要的。”

那人冷冷的說道,冰冷的語氣,帶著絕對的自信。

“那你為什么還不出手?”

沐黑笑了。

“我殺人,從不先出手。”

那人亮出了他的武器,是一把飛刀,刀鋒如蟬翼。

他的刀,并沒有藏起來。

他的暗器,從來都不是暗里施放。

他不是別人,只有唐門唐冷心,才會光明正大的施放暗器。

沐黑知道,刀,亮出來的時候,唐冷心已經決定給他選第二條路。

但他不喜歡被人安排。

同樣,他也不喜歡先拔刀,亦或是拔劍。

雖然按在漆黑刀柄上的手,從來沒有動過,腰上的劍,也從未拔出過。

但不影響他喜歡后出手。

唐冷心在等。

沐黑也在等。

他們都在等對方先出手。

似乎陷入了僵局。

白晝也在等,她等的心急,等的心焦,她甚至等出了這樣的念頭:

“你趕緊死了,我好替你收尸。”

寒風呼嘯著白樺樹。

蒼茫的原野,和之前并沒有什么區別。

縱是多了一輛馬車,幾個人,也并沒有給這荒涼的雪野,增添幾分溫暖。

有的只是肅殺的氣氛。

一刻鐘。

兩刻鐘。

兩個人就像冰天雪地里的雕塑,一動不動。

白晝的眼睛雖然很酸,卻不敢眨上一眨。

她擔心錯過什么。

但她的眼睛縱是睜著,還是錯過的一些東西。

比如唐冷心的刀。

唐冷心手中的刀已經不見了。

但他人還是之前的姿勢,看不出他有什么變化。

唯一的變化,是手中的刀沒了。

白晝眼神一縮,心尖一跳。

她不知道那把刀是什么時候消失的。

若不是看到一道流光,飛向沐黑,她甚至有種錯覺,那柄刀是被他收了回去,或者是根本就沒拿出來過。

她還沒有叫出來,流光就已經逼近了沐黑的面門。

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似乎那柄飛刀將要插進去的,是她的胸膛。

十丈距離,半息而至。

沐黑沒有動。

他就是那樣站著。

跟之前那樣站著一樣。

生死,在他眼里,似乎變得無足輕重。

他之所以沒有動,是因為飛刀,要殺的不是他。

更重要的是,他還沒有出手。

唐冷心的飛刀,從不先出手。

但他卻出手了。

原因只有一個,有人先出手了。

先出手的到底是誰呢?

又是誰敢在唐冷心的無情刀前先出手呢?

沐黑猜不出是誰,但他很快就有了答案。

無情刀掠過他的耳畔,拐了一個彎,便停在了離耳三尺的地方。

像是被卡住了一樣,就那樣一動不動懸在寒冷的風中。

難道是凌冽的寒風,想要系留住這突然出現的刀嗎?

難道是寒風孤獨的太久,也變的多情起來?

無情的刀,又怎么會被多情呢風羈留呢?

答案就在眼前。

留住無情刀的,不是多情的寒風,而是一顆淚珠。

沐黑看的分明。

他似乎看到了一個美人,依著門,拿著期盼的眼神,望著遙遠的遠方。

日落月升,日復一日,滿心得期盼,變成了滿心的絕望。

當一個人影出現在地上線上,絕望又變成了無窮的歡喜。

當人影再次消失在地平盡頭,無窮的歡喜,又變成了無窮的絕望。

美人垂淚。

淚珠飛到了空中,飛到了天地盡頭,飛向了那個消失的人影。

想要把心上的人兒系留住。

。。。。。。

沐黑長長呼了一口氣,幽幽嘆道:

“多情自古空余恨,好夢由來最易醒。”

多情的淚。

無情的刀。

無情的刀,也只有多情的淚,才能系留住。

沐黑已經知道是誰出手了。

“豈是拈花難解脫,可憐飛絮太飄零。”

一個人影從遠處踏歌而來,似乎在對著沐黑剛剛說的話。

唐冷心手上重新多了一把飛刀。

一把無情的刀。

沐黑旁邊多了一個人。

一個臉白的如同沾了面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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