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光其實很想說些什么,以他謹慎的性子,自然是想要勸說一下霍嬗低調一些,不要太過張揚、跋扈,那不是好事情。
只是想想剛剛霍嬗拜祭霍去病的一幕,霍光的心也就軟下來了。對于同父異母的哥哥,霍光是發自骨子里的感激、尊敬。所以哪怕是福叔等人的冷言冷語,他也不在意。
回長安的路上,霍嬗想起來了什么一般,“叔父,這趟回去,你就和陛下通稟一聲。就說我晚膳的時候就過去,莫要先用膳。”
霍光一愣,隨即語重心長說道,“子侯,陛下雖寵信你,只是也該記得臣子的本分。”
這絕對是霍光的心里話了,他的謹慎體現在一直服侍在劉徹身邊,但是從來都不犯錯。更加具體的體現,就是入宮后,他每一步都很準確。
這不是其他的意思,單純的就是跟一些軍人一樣,每一步的步幅都是固定的。不多走一步,也不會少走一步,這就是霍光謹慎的一個體現。
“叔父只管去說就是。”霍嬗也不在意,笑著說道,“再和陛下說一聲,就說我這有好東西,還望皇后和太子也在。記得,晚膳等著我!”
說完這些,霍嬗輕輕一甩馬鞭,胯下駿馬立刻提速。
看著霍嬗帶著冠軍侯府的親衛、管家一溜煙跑走,霍光已經做好了入宮請罪的準備了。
他本來就是皇帝派來的,探望霍嬗是一回事,可是另一個任務就是希望看著霍嬗。可是哪知道他這個叔父看起來半點沒有作用,霍嬗該縱馬還是要縱馬。
霍嬗意氣風發,帶領著七八個親衛耀武揚威的回到長安城。
跳下馬背的霍嬗立刻小跑起來,“快點準備好,讓你們備好的食材都弄出來。”
福叔小跑著跟上,笑著說道,“郎君,可是要入宮獻食?”
看到霍嬗點頭,福叔提醒著說道,“郎君,陛下入口之物,旁人怕是不好......”
“我是旁人?”霍嬗笑了起來,說道,“福叔莫要多心,我心里有數。”
福叔一想也對,別看郎君似是長在侯府,可是這么些年下來,郎君在宮里的時候比在府里更久。他雖然只是侯府管家,可是也知道自家郎君是陛下最寵信的臣子,外頭都說尋常的皇子也沒有自家郎君受寵。
化身大廚的霍嬗開始忙碌起來了,他要做一些美味佳肴。
“炒個花生下酒。”看著花生,霍嬗笑了起來,“本來以為花生是原產于美洲,不管看起來在國內早就有了花生。也對,好像國內新石器時代就有花生種子的碳化遺留。”
“簡單的做個紅燒魚,北方的鯉魚比起南方的鯉魚確實好吃一些,沒那么重的土腥氣。再來個炒雞蛋、炒白菜。可惜我不會做狗肉,老劉家最愛的狗肉上不了桌了。牛肉,不知道是那家的牛出了意外摔死了,正好我收下了。”
霍嬗掀開鍋蓋,說道,“福叔,讓人帶著蒸蛋去宮外候著,莫要灑了。”
福叔立刻領命,派穩重的家丁將裝在食盒里的雞蛋拎著。先去宮外候著,自家郎君還有很多的美味佳肴要烹制,有些比較容易潑灑,先拎著去宮外候著。
在大廚霍嬗忙碌的時候,霍光已經回宮復命了。
摟著李夫人的劉徹歪在榻上,看到霍光后擺了擺手,“莫要多禮了,說吧。”
“回陛下。”霍光還是恭敬行禮,才說道,“冠軍侯祭拜先冠軍景桓侯,令府上親兵驅趕人群,不許人靠近。臣只看到冠軍侯于碑前飲酒,似是和先景桓侯說話。”
劉徹有點意外,問道,“不許旁人靠近?”
霍光沒有隱瞞,說道,“茂陵官員、陵上護衛,一概不許靠近,其府上親兵俱持兵刃。”
雖然是霍嬗的叔父,但是霍光不會在這些事情上幫霍嬗隱瞞。因為他知道就算自己不說,皇帝陛下很快也就會知道這些事情。
而且以霍光對皇帝的了解,這些事情算不上什么,起碼對于霍嬗來說算不上什么。皇帝絕對不會因為這些事情處罰霍嬗,這才是最關鍵的。
劉徹笑了笑,隨即問道,“縱馬之事,如何了?”
霍光立刻回答說道,“臣有罪!雖臣也多有勸諫,冠軍侯沒有搭理。只是說管道騎馬,沒有驚擾路人,也沒有肆意踐踏。”
“還真是霍去病的兒子!”劉徹枕著李夫人的大腿,頗為頭疼的說道,“這一對父子還真是混賬,朕親自教養,就教出來這一對不在長安周邊縱馬就不安生的父子?!”
看似在埋怨、不滿,只是不要說霍光這樣的聰明人了,就算是李夫人也能夠聽出來劉徹話里的親近、寵溺。
懲罰是不可能懲罰的,也就是騎馬而已,頂多就是快了點,這又沒有踩踏到人,也沒有踩踏禾苗,為什么要懲罰?!
霍光想起來了什么,還是開口吧,“起奏陛下,冠軍侯言說晚膳想與陛下共用。”
劉徹輕輕一甩衣袖,說道,“那就讓他過來,他再不來,朕就要讓人去請了!”
非常受寵的李夫人心里不是滋味,冠軍侯到底才是皇帝陛下最親近的人。
霍光繼續說道,“冠軍侯言說府上有好物想要進獻陛下,還望陛下允準,請皇后殿下、太子殿下共用。”
劉徹這一下慢慢坐了起來,這幾年他其實挺冷落衛子夫的。誰讓劉徹‘專一’呢,只喜歡年輕貌美的女子,年老色衰了或者失去了新鮮感,自然也就會在他這里失寵。
“這混賬,和他那不成器的阿翁一般,還想管朕的家事!”劉徹冷哼一聲,沒好氣的說道,“春陀,去宣皇后、太子!”
看著霍光,劉徹沒好氣說道,“若是子侯進獻之物朕不滿意,看朕怎么收拾你!”
跪匐在地的霍光覺得自己可能聽錯了,明明是霍嬗進獻的東西,怎么懲處就落在我身上了?
在椒房織布的衛子夫忽然聽到宣旨,她很意外。雖然這些年失寵,但是她的地位還是很穩健的。只不過這陪宴,好像有點陌生了。
得趕緊打扮一下,哪怕現在顏色不再,但是該打扮還要打扮。
而在東宮的劉據在聽完旨意后,小聲問道,“父皇為何今日讓本宮一起用膳?”
“冠軍侯似是要進獻寶物,特意讓皇后殿下、太子殿下過去。”春陀也小聲說道。
劉據立刻明白了,到底是表兄的子嗣,都是支持本宮的!
至于李敢之子李禹,到底也只能做個幸臣,做不來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