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舞？”洛誠狐疑地上下打量對方，虛擬偶像或唱或跳確實都有些才藝傍身。

“怎么樣？單獨表演給你一個人看的機會可不常見喔。”若是旁人聽來，難免會覺得杜琳嘉有幾分撩撥之意。

但洛誠畢竟是洛誠，“那我還是更想聽歌。”

跳舞不是朝夕之功，據(jù)他這些天的了解，對方也是中途轉(zhuǎn)行，想必沒有多年苦練。那不如聽聽歌，起碼這個有天賦的話唱得都不算難聽。

“你什么意思？”杜琳嘉很配合地柳眉一豎，似嗔還怒道。

“……”察顏觀色的本事是每個成年人都該具備的，洛誠當(dāng)然知道什么時候該閉嘴。

“不想看算了！反正我練了一晚上也累了。”嘴上雖這么說，但這時你若是順著她的話應(yīng)承，那可就要將對方得罪狠了。

洛誠雖不懂對方的心思，但對危險的嗅覺相當(dāng)靈敏，文縐縐道：“姑娘不嫌棄的話，那在下不甚榮幸。”

“不想跳了，累了。”女人心思的難懂程度絕不下于任何晦澀的猜想或公理。

即便洛誠有幸運女神護身，難免也會踩雷，“那就不跳了吧，在這里跳感覺也怪怪的。”

這一句真是點燃火藥庫了，杜琳嘉一掃往日溫柔模樣，聲音都抬高了八度：“哪里怪了？”似乎一瞬間從溫順的布偶貓變成了自家那只頗具攻擊力的小冰糖。

洛誠懵住了，一時間竟有些手足無措。也虧對方是杜琳嘉，若是換個旁人這般，他早掉頭就走了。

瞧著他局促的模樣，杜琳嘉“噗呲”笑出聲來，復(fù)又斂起眉眼，柔聲道：“再給你最后一次機會，想不想看？”

洛誠只覺對方段位太高，自己完全招架不住，竟生出了些挫敗感，有氣無力地點頭道：“看。”已明白說多錯多的他，哪還敢多說些什么。

“你好像不太情愿？”杜琳嘉似乎打著完全拿捏住他的主意。

“我再情愿不過了。”洛誠自覺應(yīng)該換個方式跟對方打交道，走到花壇邊，伸手撣了撣，坐下身子，一副拭目以待的模樣，“我準備好了。”

杜琳嘉深知見好就收的道理，走到路燈下，捏起裙角，身子一旋，道：“下面這支舞只跳給你一個人看喔。”

只這一句，便教洛誠這母胎單身至今的怦然心動。

美人舞如蓮花旋，她尚未起舞，他便想到了這句歌詞。

杜琳嘉腰肢一扭，就已進入了狀態(tài)。

只見她右手微抬，左臂曼舒，身子微微前傾，右腳向后輕輕抬起，似水般溫柔。

“這真是剛練沒多久的水平？”洛誠無論如何都難以相信。

他本以為這種半道學(xué)藝的，肢體動作很難做到協(xié)調(diào)，腰身肯定比鋼板還要硬，可對方只一個起手式，便教他嘆為觀止。

眉似春山斂，醉眼同波流，舞姿搖曳間，對方的一顰一笑都熠熠生輝。

杜琳嘉跳的是古風(fēng)舞，舉手投足間真如月下仙子，廣袖翩翩，超塵出世。

偶有路人行色匆匆而過，瞧見這一幕也不禁駐足。

一舞終了，邊上已有了數(shù)位圍觀群眾。杜琳嘉過往表演時畢竟還套了層皮，如今當(dāng)眾演出，難免羞赧，面上紅霞已染到耳根。

她疾步走至仍兀自發(fā)呆的洛誠身邊，一把將他拉起身，“發(fā)什么呆呢，走了。”說著自然而然牽過他的手，拽著他離開。

洛誠這才醒覺過來，感受掌心傳來的絲絲涼意，腦子馬上又宕了機，只能任對方牽著。

杜琳嘉拉著他走了幾百米，才察覺到異常，輕輕“呀”了聲，飛快松開了手。

“咳。”洛誠感受掌心尚存的溫柔觸感，輕咳一聲，試圖緩解尷尬。

“怎么樣，我跳得還行吧。”見氣氛略顯微妙，杜琳嘉主動開腔道。

“豈止還行，恍若天人了都。”洛誠夸張道，說完猶嫌不夠，伸出雙手比劃道。

“那某人還剛剛嫌不好看呢。”杜琳嘉輕哼一聲，秋后算賬。

“在下有眼無珠，姑娘見諒。”他站好挨打得相當(dāng)果斷。

“算你識相。”

洛誠干笑兩聲，此時無聲勝有聲。

“算你來接我的報酬，值回票價了吧？”

“如果每天都是這種待遇，那我必定每天準時出現(xiàn)在流光樓下。”這確是他的肺腑之言。

“免了免了，我怕你看多了膩了煩了。”杜琳嘉連連擺手，“對了，你剛剛更想聽歌？”

“還有這種好事的嗎？”洛誠受寵若驚。

“你既然想聽，我就勉為其難唱咯。”雖是這么說，話語中全然沒有勉強的意思，“就不讓你點歌了，隨便唱首我喜歡的吧。”

“我聽見雨滴落在青青草地，我聽見遠方下課鐘聲響起……”清冽的歌聲在空曠的街道上響起，空靈綿長，似有雙纖手輕撫過洛誠雙耳。

“是誰風(fēng)里雨里一直默默守護在原地，原來你是我最想留住的幸運。”歌至高潮，杜琳嘉仿佛傾注了全部的情感，聲音都有些許的顫抖。

洛誠心中一動，側(cè)頭看向邊上女生，正與對方那繁星般的眸子對上……

歌聲歇了，兩人默默并肩前行，許久不發(fā)一言。

洛誠正胡思亂想著，耳邊一聲“我到了”將他拉回現(xiàn)實。

“那……那你上去吧。”他雖想就這么一直走下去，但這條路畢竟有盡頭。

“不上去坐坐？”杜琳嘉一掃方才心事重重的模樣，輕笑著問道，“不讓你喝杯水似乎顯得我不人道。”

洛誠頗為心動，當(dāng)然不是存了什么不良的念頭，只是單純想跟對方多待些時候。但他轉(zhuǎn)念一想，隨即擺手道：“還是不要了吧，這大半夜的，給人看到或許不好。”

“你倒挺為人著想。”杜琳嘉雖是調(diào)笑，言語中卻有幾分感動，對方顯然是為自己考慮的。

洛誠總算扳回一城，訕笑道：“你上去吧，我這邊目光護航。”言語中光風(fēng)霽月，盡顯赤誠。

“真不上去？”杜琳嘉有意取笑他，彎著柳眉拖長聲音誘惑道，“這可是難得能知道我家地址的機會喔。”

洛誠總算發(fā)現(xiàn)對方狡黠如狐的特質(zhì)，直感吃不消，連連擺手道：“保持神秘感也很重要。”說完這句話，他才總算尋回些許與水友斗智斗勇的感覺。

“那就，再見咯。”杜琳嘉面向他，一邊后退一邊揮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