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這個想法有點杞人憂天，但是在有條件的情況下，還是盡量做好防護。

前沿基地的搭建工作都是機器人在做，無所事事的陳新和馬天青一起在谷神星溜達。

馬天青表示谷神星在太陽系的地理位置太特殊了，以后肯定是兵家必爭之地。

陳新點點頭，深有同感。

從小行星帶往里看，是火、地、金、水這些巖質行星，往外看是木、土、海、天這些氣態行星，但凡想要往外探索，谷神星就是最重要的補給站。

馬天青：“以后一定要早點在這里買房！”

陳新：？？？

不是，我給你媽開的工資不夠花還是咋滴？

“窮成什么樣了？這種時候還想著進軍房地產？”

馬天青一臉理所當然，“可是能掙很多錢啊。”

這特么……

陳新無力吐槽。

現在就咱們登陸谷神星了，你就不能想點更有意義的事兒嗎？

……

大屏幕上顯示的粒子速度值正在急劇增加，能量的圖像就像迅猛上漲的洪水，馬上就要越過可以開始實驗的閾值，卡洛斯教授的心中也涌起了一股洪水，仿佛就要淹沒他。

“這次加速的是一千萬個鈾-238原子核，標靶物質是一塊受擊面積一平方厘米的锎薄片。”總工程師說。

“撞擊物質和標靶物質都是放射性物質，它們會在實驗過程中裂變成其他元素，實驗的成功率可能比前幾次還低，這次您的團隊用了什么特殊方式嗎？”一位亞洲面孔的老教授問道。

“沒有什么特殊的，神山次郎教授，我們只是提高了撞擊物質的數量，讓發生撞擊的次數更多，以此來從錯誤結果中篩選出正確結果。”

“預估的撞擊概率是多少？”

“約99.08%，這次我們選用了面積較大的锎金屬薄片作為標靶，鈾原子核幾乎不會脫靶。”

“對不起，我來晚了。”

自動門向兩側滑開，云清滿懷歉意的走了進來。

卡洛斯教授笑了笑，“不算晚，實驗剛剛開始。”

“是新一集團的大小姐嗎？”神山次郎教授走上前，“感謝您對物理學做出的巨大貢獻。”

“我只是做了些力所能及的事，真正推動科研的還是卡洛斯教授這樣的人。”云清分寸拿捏的很好，“是神山次郎教授嗎？卡洛斯教授總是跟我提起您，稱您在高能物理方面的造詣無人可及。”

“哈哈哈，謬贊了，云清小姐的父母才是物理界的皓月，我只是微不足道的螢火而已。”

“您過謙了。”

卡洛斯教授心思細膩，“孩子，你怎么眼眶紅紅的？遇到什么事了么？”

“一些私事，不影響的。”云清摸了摸眼睛，不愿多說。

她剛剛送別最后一批紅巾軍中層管理者，想到他們因為自己一時沖動不得不背井離鄉去火星生活，不由有些感傷。

因為要整理情緒，所以才會遲到。

『粒子能量已達到閾值』

突然響起的提示音吸引力眾人的注意力。

控制大廳中原本正在各自討論的物理學家們也紛紛將目光投向了大屏幕。

像前面的五次實驗一樣，總工程師按下了鍵盤上的回車鍵。

“老天，希望這次能成功吧。”卡洛斯教授俯下身子，用雙臂撐著臺面，閉著眼睛說道。

報警器發出了一聲蜂鳴，在斯克比斯海岸的崇山峻嶺之中，巨型加速器管道環線的某處，一條支路的鉛閘門緩緩打開。

在三萬五千公里長的管道環線中被加速了數十萬圈的原子核被導入這條支路，以接近光速向位于格陵蘭島地下深處六千四百米的撞擊室奔去。

『第一次撞擊已發生，數據檢測結果：無效撞擊』

大廳內的所有人都目不轉睛地盯著大屏幕上的撞擊數據圖，在第一次撞擊發生后的千分之一秒，第二次撞擊就發生了，肉眼根本無法分辨，只能看到锎-245標靶的受擊示意圖像一塊在暴雨中被打濕的正方形紙巾，眨眼間就從一片空白到全部變成紅色。

撞擊仍然在繼續，后續一千萬個原子核還在路上加速。

『第一萬次撞擊已發生，累計有效撞擊次數：0』

“純锎太不穩定了，我們下次也許應該用天然锎石來做實驗……”神山教授思索著說。

“锎石中混雜著很多其他成分，锎含量只有千分之幾，那樣造成的誤差更大，而且天然锎石已經幾近絕跡，我們已經負擔不起那昂貴的造價了。”總工程師搖搖頭。

『第十萬次撞擊已發生，累計有效撞擊次數：2』

“得到有效數據了！讓我們來看看對撞機接下來的表現。”卡洛斯教授看到一片赤紅的受擊圖像上零星分布的幾個小綠點，興奮地對眾人說。

『第一百萬次撞擊已發生，累計有效撞擊次數：14』

『第五百萬次撞擊已發生，累計有效撞擊次數：73』

『全部撞擊已完成，標靶總受擊次數：九百八十八萬四千六百零七次，命中率約為98.85%，總有效撞擊次數：一百四十八次，有效撞擊率約為0.000065%，正在導出數據』

控制中心的超級計算機中，每一塊芯片和每一條電路都在滿負荷工作，處理那海嘯般巨大的數據流，壓縮機泵送著在冷卻管道中急速流淌的液氮，發出即便是在大廳也能清楚聽見的低沉噪音。

計時器精確地將原始數據分發到八千多個量子核心，平均每一次有效撞擊產生的數據都由五十個核心共同計算。

當原始數據經過二次篩選和解析后，原本龐大的數據流變成了一串只有幾百個字符的實驗報告，顯示在大屏幕的中央。

“一個……第65次有效撞擊產生了一個超重質子！”總工程師驚呼道。

“實驗成功了！”眾人歡呼。

卡洛斯教授的神情也緩和了一些，可立刻就又緊張起來：“那個超重質子去哪了？”

歡呼聲停了下來。

大屏幕上，捕獲裝置和殘留檢測裝置的讀數都是零。

“殘留監測裝置可以檢測到超重質子自行瓦解后留下的能量痕跡，如果它的讀數為零就說明那顆粒子沒有像我們計算的那樣在產生后的幾飛秒內瓦解消失。”神山次郎教授說道。

“可它也沒有出現在捕獲裝置中。”

卡洛斯教授思索道，“捕獲裝置只能留住速度低于約98%光速的帶電粒子，也許超重質子的速度是高于捕獲最高極限的。”

總工程師搖搖頭：“不，這是不可能的，超重質子的速度最快也不會超過75%光速，它的質量太大了，單靠撞擊賦予它的動能是不可能那么快的。”

“難道它瞬間移動到了另一個地方？”云清問。

“這更不可能，超重質子雖然在規模上仍是微觀粒子，但它的物理性質卻已經離開了微觀范疇，屬于可直接用光學手段觀測的宏觀物體，量子物理對超重質子不起作用，而且即便是微觀粒子也不會出現突然進行超遠距離跳躍的情況。”卡洛斯教授說。

“就算找不到它了，但我們的實驗已經成功了不是嗎？”

總工程師呼出口濁氣，“我們拍攝到了一張清晰的超重質子可見光圖像，也測得了它的詳細質量與電荷量參數，沒什么可遺憾的了。”

卡洛斯教授也拍了拍手，“也對，我們又不是毫無收獲。這次實驗就到這里吧，今晚要好好慶祝一番，各位都沒什么緊急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