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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新的門客

考珀伍德禮貌而果斷地拒絕了希利哈,也許他將會嘗到作繭自縛的滋味。他的那位聰穎而機警的律師本來在州議會靜觀其變,因為公司執(zhí)照都是從那里頒發(fā)給市議會、村議會、法庭等機關的。這位律師很快就察覺到有一股強大的反對勢力正在形成。老將軍范·西克爾第一個跑來報告,說即刻要發(fā)生一件和北芝加哥煤氣公司相關的事情。一天臨近黃昏時,他走進來,那件灰色的大衣隨意地披在肩上,那頂小小的軟禮帽低低地壓在他那雙毛茸茸的眼睛上,考珀伍德說:“晚上好,將軍,有什么事嗎?”西克爾神色不安地坐了下來。

“我認為你要為即將到來的真正的惡劣氣候做好準備,隊長。”他已習慣了這樣客氣地稱呼這位金融家。

“出了什么亂子?”考珀伍德問。

“目前還沒出現(xiàn)什么真正的亂子,但很可能就要發(fā)生了。我不知道是誰正在將那三家老公司合并成一家公司。在斯布林菲爾德有人替芝加哥聯(lián)合煤氣燃料公司申請公司執(zhí)照,并且正在道格拉斯信托公司里舉行理事會,我從杜尼威那里聽說的,他好像有朋友知道這件事。”

考珀伍德習慣性地把手指并在一起,有節(jié)奏地輕輕拍著。

“讓我想一下,道格拉斯信托公司。西姆斯先生是那家公司的總經理,他不會那么干練地去做那種事的,新公司的創(chuàng)辦人是誰呢?”

將軍取出一份名單,上面的四個名字里沒有一個是那些老公司的職員或理事。

“全都是些傀儡,”考珀伍德簡短地說,“我想我明白了,”他默想了幾秒鐘,“無論后臺老板是誰,將軍,你都不要煩惱。即使他們真能聯(lián)合起來,也威脅不了我們。他們最終只能賣給我們,否則就得收購我們。”

但是,一想到希利哈居然能用某種條件說服那些老公司實現(xiàn)合并,他就感到生氣。他原本打算讓阿迪生裝成一位局外人,即刻就去辦此事。他能肯定,希利哈在他們會談之后就即刻著手干了起來。他馬上趕到湖市國民銀行阿迪生的辦公室。

“你聽說這個消息了嗎?”考珀伍德剛一露面,阿迪生就嚷道,“他們正在計劃合并。這是希利哈干的。我一直擔心發(fā)生這樣的事。道格拉斯信托公司的西姆斯將是財務代理人。幾分鐘前我才得到這個消息。”

“我也剛剛得知,”考珀伍德平靜地答道,“我們本該稍微早點兒去干的。可是,這并不全是我們的過失。你知道他們達成協(xié)議的條件嗎?”

“他們打算把他們的股票按一作三的條件合并起來,把這個控股公司約百分之三十的股票留給希利哈,或出售或留,聽他處理。他負責股息。我們替他干了活,好比把野物正好趕入他的獵囊里去了。”

“但是,”考珀伍德答道,“他還要和我們打交道的。現(xiàn)在我提議,我們去市議會申請一個總特許證,這是能辦到的。如果我們得手,就能迫使他們屈服。有這幾家小公司擔任配角,我們就能真正立于比他們更有利的地位。我們可以自己聯(lián)合起來。”

“那可要花費很多錢,不是嗎?”

“并不是很多。我們或許無須鋪設一條管道或建立一個廠。在我們鋪管建廠前,他們就會提議出售或收購了。我們可以提出一定的條件,讓我來辦好了。你就沒有任何機會與這位邁肯迪先生結識嗎?他在本地相當有發(fā)言權,他就是約翰·邁肯迪呀。”

考珀伍德所提及的這個人曾是個賭棍,外界謠傳他是多家妓院的老板或總管,能操控市長和市參議員選舉,又是許多酒吧和合伙商號的經濟后臺,簡言之,他就是芝加哥政治社會底層的大佬,甚至連本市和本州立法程序上的相關事情都不得不考慮他的意見。

“我不認識,”阿迪生說道,“但我能給你弄到一封介紹信,為什么要提到他呢?”

“現(xiàn)在不要問這些。你盡量給我弄到一封非常有分量的介紹信。”

“我今天保證給你弄到,”阿迪生非常有把握地許諾道,“我保證能及時給你送過去。”

考珀伍德出去了,阿迪生謀劃著最新的行動。他相信如果考珀伍德挖了坑,敵人肯定會掉進去的。有時他對此人的聰明睿智深感吃驚。他對考珀伍德一旦行動起來就雷厲風行、不可阻擋,沒有任何懷疑。

在一籌莫展時,考珀伍德想起的這個邁肯迪是一個人們渴望拜見、有趣而又強有力的角色,在當時是芝加哥和西部的代表性人物。他面帶笑容,和藹可親,在魅力和陰險狡詐上很像考珀伍德,但在獸性猥褻(表面上看不出來)程度上又有些不同。考珀伍德對此一竅不通。在性格的魅力上他們也截然不同,邁肯迪能把那種社會底層的悲慘生活拖到他跟前來,而自己的靈魂就在其中得到了解脫。這種性格不是藝術性的也不是脫離世俗的,不是沖動的也不是過分哲學氣的,它仍然是生活范圍內的東西。也許不如水晶般透明,卻也不完全黑暗,就像瑪瑙一樣朦朧而奇異。邁肯迪三歲時,父母在饑餓時期作為移民把他從愛爾蘭帶過來。他在本市南區(qū)外圍的一個棚戶里長大,棚戶位于一片縱橫交錯的鐵軌附近,孩提時,他經常不穿衣服就在棚外的泥地上爬。他的父親在附近鐵路上工作幾年后,被提升為路段工頭,而八個孩子之一的小約翰·邁肯迪很小就被打發(fā)出去打工:當商店的小伙計,做電報公司的報差,給一家酒吧臨時打掃衛(wèi)生,最后做了酒吧的伙計,最后這個職業(yè)才是他一生事業(yè)的真正開端,因為他被一個頭腦靈活的政客發(fā)現(xiàn)了,這個政客讓他參加州議會的競選,并鉆研法律。年輕時,他什么都學會了,諸如搶劫、亂塞投票箱、出賣選票、派遣頭目、貪污、袒護親戚、營私舞弊等,所有足以構成或曾構成美國政治生活和經濟斗爭的事情,他樣樣精通。上流社會中有一種固執(zhí)的觀念,認為下層社會沒什么值得學習的。如果你探究過約翰·邁肯迪那博大寬闊而善于平衡的氣度,你就會發(fā)現(xiàn)他有一種超常的智慧和超常的記憶力,他記得他所有嚴重錯誤的、不嚴重錯誤的和不道德的行為,而且他都能忍受,甚至為此感到高興。他是一個善于吃苦卻從不悲觀的人,他的知覺、本能、嗜欲指引著他,可是這個人卻以紳士的姿態(tài)和氣派出現(xiàn)在世人的視野中。

邁肯迪現(xiàn)已四十八歲,是一位舉足輕重的人物。在本市西區(qū)哈里森街和阿希蘭大道上,隨時都有人造訪他那寬敞的房子,有金融家、商人、公務員、牧師、酒吧老板等,總之,那里有著一整套活躍的、微妙的政治生活。他們從邁肯迪那兒能得到他們急于得到的指教、智慧、保證和解決問題的方案,而且他們愿意采用一些合適的方法去報答他,不過常常是表示感謝和承認他的領導地位。對于一些警察隊長和巡官因犯錯誤被撤職時,他有時去挽救他們;對于母親們,他就去把她們犯法的兒女從監(jiān)獄領出來,又護送回家;有些妓院老板由他罩著,可以不受貪婪成性的警察的侵擾;有些政客和酒吧老板,存在著這種或那種被騷擾被毆打的危險,也由他保護著。在這幫人眼里,危急時刻,他鎮(zhèn)靜、和藹,幾乎以藝術家的面孔對他們微笑時,仿佛就是一位從天上下凡的神仙或是一位西部的神,全能、全慈、全美。另外,也有些忘恩負義的人、不妥協(xié)的或偽善的宗教家和改革家、擅長陰謀詭計的競爭者卻把他視為死敵。他的許多親信幾乎如同欽差一樣按照他的旨意辦事。他在服裝和嗜好方面毫無追求,他已經結婚,表面看來十分幸福。他是一個名不副實的天主教徒,一個溫善慈祥的佛爺,一個強勁有力而又難以琢磨的人。

一個春天的晚上,考珀伍德和邁肯迪第一次見面,在邁肯迪家里,這座大房子的幾扇窗戶敞開著,但卻被窗簾遮著,窗簾隨風輕輕飄動著。考珀伍德感到滿眼都是嫩綠的草木,隨風吹來一陣牲畜的氣味。

由于阿迪生的信和范·西克爾從一位著名的政治審判官那兒弄來的另一封信的作用,考珀伍德被約見。他到達后,仆人給他送上煙和茶,之后他又被介紹給邁肯迪夫人,她缺乏正規(guī)的社交生活經驗,卻一直對會見上層社會的名流興趣濃厚,甚至只要見一見就滿足了。他眼光銳利,他發(fā)現(xiàn)邁肯迪夫人很胖,年過五十,可以說是衰老了的愛琳,但仍然能顯露出昔日健美的余韻,而且把她一度當過妓女的跡象掩飾得天衣無縫。碰巧,這天晚上邁肯迪心情特別愉悅,近期并沒有任何要緊的政治糾紛打擾他。正值五月初,屋外的樹木正在發(fā)芽,麻雀和知更鳥啼鳴著,吟唱各自的心情,空氣中的霧靄很淡,有些早出現(xiàn)的蚊子正在偵察那些遮擋門窗的簾幔。雖然考珀伍德各種麻煩接踵而至,但他的心境卻很悠然自得。他熱愛生活,即使生活中有特別困難復雜的事情也不會影響他的心情,或許他最喜歡的就是生活的復雜。大自然是美好的,有時溫柔,但有時也給人設下重重困難,需要用心謀劃、施展詭計來解決和克服它們,這些才是使生活富有價值的東西。

“現(xiàn)在就說吧,考珀伍德先生,”邁肯迪在他們最后走進涼爽而舒服的圖書室的時候說,“我可以為你做些什么?”

“好吧,邁肯迪先生,”考珀伍德說道,逐字逐句推敲他的言辭,充分運用他的智慧,“并沒有什么重大事情,只有一件小事情。我想從芝加哥市議會弄到一張?zhí)卦S證,如果你愿意,我希望你幫我弄到。你也許會問,為什么不直接找市議員呢?如果不是有些個別的人可能會找你,我一定會去的,很早我就聽聞你這里是芝加哥政治糾紛的情報交換所,這么說不會讓你見怪吧?”

邁肯迪先生笑了。“這太恭維了。”他冷淡地答道。

“現(xiàn)在,我對芝加哥十分陌生,”考珀伍德低聲說,“我從費城來這里才一兩年,我做了幾家煤氣公司的財務代理人和投資人,這些公司是在湖景、海德公園和市區(qū)外面其他地方創(chuàng)立的,最近你或許在報上看見了。我并不是這些公司的老板,不是給了公司全部資金或大部分資金的那種老板。除了掛名以外,我甚至不是那些公司的經理。我也許最多能稱得上是這些公司的發(fā)起人。我是為別人也是為自己這樣做的。”邁肯迪先生點點頭。

“現(xiàn)在,邁肯迪先生,在我剛得到特許證到湖景和海德公園營業(yè)后不久,就遭到那幫控制本市三家老煤氣公司的有關人士的對抗。他們竭力反對我們插進庫克郡任何一個角落,你能想象得出,我們并沒有真正擠入他們的勢力范圍,自那以后,他們就指控我大搞賄賂、陰謀活動,用訴訟、禁令來攻擊我。”

“我清楚,”邁肯迪先生插嘴道,“這事我聽到了一點兒。”

“對啦,”考珀伍德說道,“由于他們堅持反對,我就向他們提議把三家老煤氣公司和這三家新煤氣公司合并成一家公司,領取一個新執(zhí)照,使全市統(tǒng)一得到煤氣供應。他們不愿這樣做,我覺得,多半因為我是局外人。從那以后,就出現(xiàn)了另外一個人——希利哈先生(邁肯迪點點頭)插了進來,他建議將那三家公司合并,事實上他和這兒的煤氣生意沒有絲毫聯(lián)系。他計劃的正是我準備著手做的事情。不過他的下一步計劃是把三家老公司合并起來后,憑著這些郊區(qū)的經營特許證,侵占我們這幾家煤氣公司的范圍,搶奪我們的生意,或者逼迫我們出售我們的公司。想必你早已聽聞有謠傳說這些郊區(qū)要和芝加哥合并,這就使得三個商業(yè)區(qū)特許證和我們的特許證有同等效力。你十分了解,這就逼迫我們必須在幾條路中選擇一條,或是按照我們現(xiàn)在能得到的最好的條件把公司賣出;或是耗費很多資金繼續(xù)斗爭,絲毫不退讓;或是鉆進市議會申請在商業(yè)區(qū)營業(yè)的特許證,一份能同那些老公司光明正大不相上下地在芝加哥出售煤氣的總特許證。這唯一的目的就是要保護我們自己,如同我的一個職員常說的那樣。”考珀伍德幽默地補充說。

邁肯迪又微笑了。“我懂了,”他說,“不過,找一個新特許證難道不是一個很棘手的難題嗎?考珀伍德先生。難道你認為普通市民會贊成本市增加一家多余的煤氣公司嗎?不錯,那些老公司并不讓人滿意。我家使用的煤氣就不怎么樣。”他勉強微笑著,準備進一步聽下去。

“哎呀,邁肯迪先生,我知道你是個實事求是的人,”考珀伍德不讓對方插嘴,繼續(xù)說,“我也是這樣的人。我并不是到這來委婉地傾訴我的困難,以博得你的同情。我清楚,一項合法的建議提交到芝加哥市議會是一回事,它能通過并被當局批準卻是另一回事。我需要的是指教和幫助,但我并不乞求。如果我能弄到一份像我所說的總特許證,那對我是十分有價值的。它能幫助我把這些新公司變成現(xiàn)金,這是完全合理而又必要的。它能幫助我阻止那些老公司把我吞并。事實上,我必須有一份這樣的總特許證,用來維護我的利益,并且能給我一個繼續(xù)斗爭的機會,我清楚沒有人進入政界或金融界僅僅是為了玩玩。如果我能弄到一份這樣的特許證,其價值就等同于我個人賺得的全部利益的百分之二十五到百分之五十,只要新老公司能夠合并,就價值三四十萬美元(考珀伍德在此處不是很坦率,但很保險)。不必向你介紹,我就能操控大量資金,有了特許證就能辦到。一句話,我想明確一下,就這件事你是否能在政治上支持我,并按照我的條件和我合作呢?首先我要讓你了解誰是我的合作伙伴,我要把全部資料和細目都擺在你的辦公桌上,你可以親自查看實際情況究竟是怎樣的。如果你發(fā)現(xiàn)我錯了,你隨時可以退出,我之前說過,我絕不是一個乞丐。我不會隱瞞任何事實,或通過掩飾真相來欺騙你,夸大其詞地介紹這件事對我們的價值,我希望你了解事實,希望你按照你認為公平合理的條件幫助我。坦率地說,在當前形勢下,我唯一感到麻煩的就是我并非一位有權有勢之人。如果我是那種人,早就圓滿地解決煤氣斗爭了。那些情愿借助希利哈的改組來反對我的紳士們,主要是因為對芝加哥而言,我是個局外人,不是他們的圈里人,如果我和他們是一伙的,”他把手輕輕一揮,“我認為今晚我就不會來這里請你幫忙了。當然,這并非意味著我不高興來這里,也并非意味著我不樂意在任何可能的場合下與你合作,而是因為以前幾乎沒有運氣遇到你。”

他說話時,兩眼目不轉睛地、幾乎是天真地注視著邁肯迪。邁肯迪相當明白他的意思,一直覺得自己在聽一個奇怪、能干、難以琢磨而又富有活力的人在講述。這里并沒有拐彎抹角,也沒有吹毛求疵,但卻十分微妙,這正是邁肯迪所喜歡的風格。當考珀伍德偶爾講到那幫排斥他的有勢力的人時,他感到好笑,這正符合了他的心意。他完全領悟到了他的意圖。他覺得,考珀伍德代表一派十分招人喜歡的新式金融家。如果他相信那兩位非常熱忱地把考珀伍德介紹給自己的人,那么顯而易見,考珀伍德在和一幫能干的人交往。考珀伍德深知邁肯迪同那些老公司并沒有利害關系,而且對他們(盡管他并沒有指出這點)也并不十分同情。對他而言,他們只是一些疏遠的財團,如果有必要,他們會送上一點兒政治禮物,希望得到一些政治利益。現(xiàn)在每過幾周,在議會里,他們就一個接著一個地要求煤氣管道特許證(在某些大街上鋪設管道的特權),要求得到更好的、更有利可圖的煤氣合同,要求擁有建立碼頭的特權以及降低稅率等。邁肯迪并不太關注這些事情。在議會里,他有一個部下,是很有勢力的親信,名叫巴特里克·杜寧。杜寧一身橫肉,精神飽滿,是個愛爾蘭人,是議會忠實的、貪污受賄的看家狗,他與市長、財政局長、稅務局長等當時市政府的所有官員相互勾結,在上述那些事情上使大家利益均等。邁肯迪只偶遇過南區(qū)煤氣公司的兩三個高級職員,他并不喜歡他們。事實上,那些老公司的職員們覺得邁肯迪和杜寧之類的政客很壞,如果他們送上錢財或干其他這類壞事,那也是因為迫不得已。

“嗯,”邁肯迪若有所思地用手指撫摸著他那細細的金表鏈說,“你提出來的倒是一個有趣的主意。但是,那些老公司是不喜歡你申請一張和他們競爭的特許證的,一旦你弄到手,縱使他們反對,也沒多大作用了,不是嗎?”他笑了。邁肯迪的口音不帶半點兒愛爾蘭腔。“從某方面來看,這興許被看作一件壞事,但并不完全如此。他們一定要大吵大叫的,盡管他們對公眾沒有絲毫仁愛之心,但如果你打算與他們聯(lián)手,我也不反對。當然,從長遠利益看,雙方都是有利的。這只是讓你做一筆更好的買賣而已。”

“對啦。”考珀伍德說道。

“而且你還對我說,你具備財力在本市各處鋪設管道,如果他們不肯退步,你就與他們在營業(yè)上競爭,是嗎?”

“我有這種財力,”考珀伍德說,“即使我沒有,我也能弄到。”

邁肯迪非常嚴肅地注視著考珀伍德先生。兩人彼此都產生了一種同情、諒解和欽佩,但這種情感卻被私心完全地掩蓋住了。邁肯迪認為,考珀伍德是個有趣的人,因為他是他所遇見的少數商人之一,他們與他交往時不沉悶、不拘謹,甚至也不偽善。“好,我來告訴你我怎么做,考珀伍德先生,”他最后說,“我要全盤考慮一下整個事情。無論如何,得容我仔細思考,周一再說。現(xiàn)在提出一個總煤氣章程比晚提出來理由更充足,這點我是有把握的。你為什么不把你申請的特許證寫出來讓我看看呢?然后我們可以打聽一下市議會其他幾位先生的想法。”

考珀伍德聽見“先生”這個詞忍不住要發(fā)笑。

“我已經寫好了,”他說,“就在這里。”

邁肯迪接過來,對這種迅速的辦事效率既感到吃驚又感到高興。他欣賞這類強有力的主宰者,特別是因為他自己不是一位主宰者,而他所認識的那幫人又大都不思進取、過分小心。

“讓我拿著它吧,”他說,“如果你愿意的話,我們下周一再見。”

考珀伍德站了起來。“我早就想與你直接面談了,邁肯迪先生,”他說,“現(xiàn)在我終于如愿以償了,我十分高興。如果你肯花費心思研究此事,你就會發(fā)現(xiàn)情況與我所預料的一致,我們能用各種方式賺大錢,只要肯下點兒功夫去實現(xiàn)它。”

邁肯迪了然于心。“是的,”他開心地說道,“當然嘍。”

他們握著手,注視著彼此的眼睛。

“你在這方面想出了一個相當好的主意,”邁肯迪贊賞道,“的確是個極好的主意。下周一你再來,我會把我的意見告訴你,如果有什么事情需要我的話,你隨時來,我都會歡迎的。今晚天氣真是好極了!”當他們走到門口時,他向外看了看,補充了一句。“這月亮太美好啦!”他仰望夜空,又高興地贊美了一句。這時一輪彎彎的月亮正懸掛在空中。“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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