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_书友最值得收藏!

第3章 罌粟的誘惑

  • 絕望重生錄
  • 古孟祥
  • 22742字
  • 2022-04-12 11:08:13

新東縣城,許多洗腳上田的農民,依靠政府征地補償,紛紛一夜暴富。他們有的拿著一疊疊錢,進入酒吧、賭場。

肖東權的賭場是縣城最大的賭場,組織嚴密,手下60多名“馬仔”在維持秩序,甚至鄰近縣城的賭徒也慕名而來。

“輝哥,這幾百元給你吧!這是我的伙食錢。”萬梓星把剛領到的工資遞給劉運輝。

“唉喲,我們兩兄弟那么客氣干嘛!”劉運輝邊笑邊用手推辭著。

“那怎么行啊!我在這吃你的住你的,肯定要給錢啊!”萬梓星說完,硬是把錢塞進了劉運輝口袋里。

“那好吧!今晚我們吃個大餐,早點去上班。肖大哥對你的表現很滿意,好好干,到時不但會提你工資,還會提拔你呢。”劉運輝高興地拍了拍萬梓星的肩膀說。

開賭多數是晚上,地點也經常變換。差不多開場的時候,肖大哥才通知手下三員“大將”,三人各有分工。一人負責提前察看己聯系的地點和地形,以布控人員;一人負責把地點及時通知參賭人員;另一個人負責通知各組長。60多人分成里、中、外三批人,外圍的人一般三到四人,必須是比較機警的,而且平時也和派出所比較熟的人擔任,兩個在派出所附近轉悠,一發現派出所警察出動,便用手電筒對著幾百米外坐在摩托車上的兩名“馬仔”閃三次。“馬仔”心領神會,便立即發動摩托車,向中線布控人員報信,叫他們提高警惕。中線布控的人員比較多,一般在離開賭場三公里左右的路口把守,當他們確定公安人員是沖他們來的,便立即發動摩托車向里面的負責人報信。萬梓星和多數同齡的“馬仔”在中線路口布控。各個布控點的酬勞會有所區別。有時到偏僻的地方開場,中線布控點蚊子多,還會碰到蛇。萬梓星很想去里面看場,看場又有分工,一組人負責發賭牌;一組人負責監視治安;一組人負責放高利貸款給輸光的人。他們密切關注參賭人員有無出“老千”的,及時處理突發事件。

萬梓星爬在一棵樹上,蹲在樹杈間,露水滴落在他身上,蚊子也不斷叮咬他。他絲毫也不覺得累,一雙眼睛警惕地注意著周圍的風吹草動。他覺得這是一份很刺激的工作,自己像做偵探一樣。

突然,萬梓星發現前方路口出現一束微弱的光,像是有人拿著手電筒鬼鬼祟祟走來。萬梓星心里一驚,立刻發出信號,讓賭場里的人員趕緊收拾賭局,馬上撤離。事后才得知,這是公安派出所派出便衣來摸查情況,這次有驚無險,讓肖東權長吁了一口氣,從而提高了警覺性。

肖東權召集全體人員開會,他戴著墨鏡,臉色非常難看,臉上的疙瘩特別顯眼。肖東權嚴厲地訓斥了沒有發現警情的外圍人員,告訴他們,如果再不注意,我們都要一起完蛋。為了懲罰這次失路他還扣了他們的當月工資,隨后表揚了萬梓星的機警,并把萬梓星調進牌桌做事。

萬梓星做事更加勤快小心了。很快,萬梓星就可以幫忙發發牌,熟知牌桌的各種賭法和規矩,他很快就成了肖東權的得力助手。在這里他真正理解了劉運輝那句常說的話“人生如賭場”,他見到了賭場的起伏沉浮,或輸或贏,或悲或喜,沒有一種微笑可以永恒的。老張就是這樣的,一開始贏了七八萬元,滿面春光。然而,就像太陽不可直視一樣,你同樣不能直視人性的貪婪,本可以在贏錢后全身而退。他的兩眼卻仍然緊盯著別人桌面上的錢,雙腳就像被釘子釘了般不愿離場,最后他又倒虧了幾萬元,離場所時痛哭流涕,大喊大叫。看到這些總是讓萬梓星倍感唏噓。

賭場一般凌晨三四點鐘才散,如果散場得早,劉運輝就時不時帶萬梓星去玩些節目。劉運輝神秘地告訴他今晚來點刺激的,帶他鍛煉鍛煉膽量。萬梓星茫然地跟著他們來到一條偏僻的公路口,劉運輝才對他說:“今晚弄點零錢花花,到時你跟我們一起沖出去就是了。”萬梓星點了點頭。六個人在劉運輝的指揮下,先把幾個大石頭和一條大木頭攔在馬路中間,劉運輝又交代一番:“大貨車見到障礙物都會停下來清除路障,大家不用怕。待司機下車,大家便一擁而上,逼司機拿出點錢給我們用用。”然后,劉運輝指揮大家埋伏在馬路邊水溝里,萬梓星第一次跟他們做這樣的事,心里有點好奇又有點害怕。不過,在大家面前,他也不想給人瞧不起當“衰仔”,就強作鎮定貼伏在水溝里。約半個多小時過去了,遠處終于有兩盞強烈的汽車大燈照了過來,劉運輝急促地說:“注意,注意,來了,做好準備了。”大家手里都拿根木棍,劉運輝則拿著把尖刀。汽車很快駛近了,看樣子是一部大貨車,大家屏住呼吸,睜大眼睛看著大貨車駛向預定的埋伏圈。

突然,大貨車司機似乎發現異常,猛把車頭向左一拐,車前輪從大木頭邊輾了過去,緊接著后輪又輾了過去。他們看得目瞪口呆。大貨車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往前狂馳而去。

劉運輝狠狠地罵了一句:“他娘的,這么狠,算你走運!我們撤吧!這個點應該沒有外地車經過了。”一行人怏怏地離開了。

“收工,收工啦!”肖東權一聲令下,大家便各負其責,清理手上的工作。“媽的,這些賭鬼今晚不知怎么回事,帶的錢這么少,一下就玩完了。”萬梓星聽到肖東權不停地發牢騷。

“梓星,利標,走吧。今晚介紹我過來做事的大哥利清哥,帶我們去弄點吃的。”劉運輝走過來神秘地對他倆說。

“那太好了。”萬梓星和劉利標摸了摸肚子說。一行七八個人緊跟著鄒利清后面摸黑走了一段路。

“這是去哪兒啊?”劉利標不由問了一聲。

“別問那么多,去到就知道了。”劉運輝壓低聲音對利標說。

突然,前面的鄒利清手一揮,劉運輝跟著揮了揮手壓低聲音對他們說,“后面的都蹲下別出聲。”

鄒利清對著前面一座小屋猛地丟了一塊石頭,一條狗不知從哪兒竄了出來,對著這邊“汪汪”地叫個不停。鄒利清丟了一塊東西過去,那條狗往前幾步,又退了回去,昂著頭狂吠著。鄒利清見狗還不過來,從手提袋里拿了一塊肉丟了過去。那條狗一見,猛撲過來,聞了聞,低吠了幾聲,就吃了起來。鄒利清叫劉運輝拿著手電筒對著狗晃了晃,他悄悄地往前幾步,感覺距離差不多了,只聽見“砰”的一聲,黑夜里冒出幾粒火星和一股濃煙,那條狗痛苦叫了幾聲,便倒在地上。萬梓星幾個人趕緊上去,七手八腳把那條狗裝進蛇皮袋,迅速消失在黑夜里。

他們開著摩托車到了夜宵檔口,禿頂的店主瞇著眼睛,一見清哥,滿臉堆笑迎了上來,趕緊引著一行人進到里屋坐下。劉運輝把裝著那死狗的蛇皮袋丟給店主,鄒利清對店主交代了幾句,便往沙發上一坐,蹺起二郎腿,悠閑地點起一支煙。那支長長的槍用布包著,就放在他身邊。

萬梓星第一次看到槍,他很想上前摸摸,聽輝哥說那還是清哥自己造的。萬梓星心里很是佩服清哥,倒了一杯茶,遞了上去。怯怯地叫了聲,“清哥,請喝杯茶。”

清哥頭也不抬,用手指了指桌子,示意萬梓星放下茶杯。

萬梓星見此,只好把茶杯放在桌子上,在一邊坐下。

兩小時后,店家就把狗用柴火燜好,還沒端上來,一桌人都已經聞到了那股濃郁的香味。

“來,干杯,今天我們不醉不歸。”鄒利清高高地舉起酒杯。

“感謝清哥!感謝清哥!”眾人滿臉堆笑,七嘴八舌附和著,舉起酒杯向清哥敬酒。

“今后,大家好好跟著肖哥干,肖哥不會虧待大家的。我有好節目也會與大家分享。”鄒利清再次舉起杯猛喝了一口說。

“好,好,我們跟著肖哥、清哥好好干。”眾人再次舉起酒杯歡叫著。萬梓星看著盆里的狗肉,早就想動筷子了。只是清哥沒有動筷,誰也不敢去夾。

“來,吃吧!趁熱吃。”萬梓星終于等到這句話。他趕緊夾起一塊往嘴里一送。“天啊!味道好極了。”這清香的味道,他哪里嘗過呢,就是上次輝哥請他吃的大餐也無法相比呢。

凌晨四點鐘,天色泛白,鄒利清一行人才歪歪斜斜地從大排檔出來,騎著摩托車“突,突,突”飛馳而去。萬梓星感覺到了,這里每個人都有一套絕活,他跟陳哥、曾哥學會了怎樣捕野貓、捉老鼠、捉蛇等技巧。

這幾天,大家臉上寫滿了開心,有的人做事幾乎就跑起來。因為發工錢的日子即將到來了。肖東權看著這一切笑在臉上,喜在心里。大家粗略計算了自己的收入,都挺激動的。晚上,大伙一早吃完飯,然后早早地等待肖大哥的到來。

“來了,來了。”不知誰喊了一聲,大家都把頭轉向了門口,臉上充滿亢奮。肖哥今天穿著一件深黑色大衣,理了個平頭,顯得很精神,后面跟著鄒利清、劉孟東、袁永權三位得力干將。劉孟東走在中間,用手提著沉沉的蛇皮袋,顯得特別突出,眾人的眼光齊刷刷落在蛇皮袋上。

劉孟東吃力把蛇皮袋往桌面上一放。肖東權向他一揮手,他便把袋子的底部一拉,嘩啦啦地倒出一大捆嶄新的百元大鈔。“啊!這么多錢。”人群中立馬發來一聲聲驚嘆,有的人往前移動了幾步。肖東權眼睛往他們身上一瞪,他們便趕緊縮了回來。肖東權用輕蔑的眼神掃視了全場,咳了一聲。“安靜!安靜!”孟東對著人群大喊幾句,人群這才逐漸安靜下來,站在后排的人就踮起腳,抬起頭焦急地往著肖東權這邊觀望。

“兄弟們,這個月收入是有史以來最好的。希望我們千萬要注意,不要再出任何差錯,無論在外圍還是內場都要提高警惕。如果防線被突破了,我們全都要喝西北風。如果內場沒處理好,有人出‘老千’,一經傳出去,誰還來你這里玩呢?所以我們一定要注意,任何時候不要掉以輕心,知道嗎?”

“知道啊!知道啊!我們都聽肖大哥的。”人群熱烈而又響亮地回應著。他們臉色亢奮,神情激動,面對喜怒無常的肖東權,他們心里忐忑不安,都想著早點把錢拿到手。肖東權點了點頭。突然神色一變說:“江湖規矩我就不多說了,誰要背叛我,走漏半點消息,我就砍了他的手,找到他的老母,挖他的祖墳,我肖某某說到做到!”說完,肖東權從身后拔出一把尖刀,狠狠地插在桌面上。鄒利清則從身后拿出一條烏黑黑的槍,雙手把它平抱著。寒冷的眼光在眾人面前不斷掃視,萬梓星等人一看,不由心里一震,面面相覷,誰也不敢大聲喘氣,空氣就像凝固一樣,屋里靜得就是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到。

肖東權看到這情形,面露得意之色,隨后又說:“只要你們跟著我好好干,我就不會虧待你們,我吃香喝辣的,你們就不會吃白粥。現在,排成兩隊到財務這里來簽名領錢。”話音剛落,人群一陣騷動,群情又高漲起來,60多個人瞬間排成筆直的兩排。

此刻,肖大哥臉上露出了難得的笑容,接著說:“再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我已經訂下我們縣城最豪華的‘激情之夜’酒吧唱K,今晚一個也不能少。”他還沒說完,大伙齊聲歡呼,掌聲不絕。大家似乎已忘記剛才那冰冷的一幕。

“輝哥,這一千元給你的。”萬梓星激動地說。他簡直不敢相信能拿到四千元。聽說在最好的廠里打工,每個月才一千元啊!

“好,那我就不客氣了。有了錢,我們就要好好找樂去,酒吧可好玩了,等下我搭你一起去,今朝有酒今朝醉,這樣的人生才有意義啊!”劉運輝看著一臉興奮的萬梓星說。

萬梓星拿著一疊錢,他想起了許多,他最想就是能早日買一部125雅馬哈摩托車,然后騎著它到姐夫家去威一威,如果能有一臺像肖大哥的“大哥大”電話那就更威了。哪怕有臺摩托羅拉BP機也好啊!輝哥每次拿出掛在腰間的BP機收看肖大哥的信息時,萬梓星特別的羨慕。

“激情之夜”酒吧是新東縣城最大的量販KTV,一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三陪女”,媚笑著把肖哥簇擁進了最大的KTV房。萬梓星和濤哥、劉運輝等一行人魚貫而入,大池舞廳閃耀著七彩燈光,傳來震耳欲聾的音樂,狂亂的一群人正在夸張地舞動。看著這萬紫千紅的舞池,那一群群衣著暴露的姑娘,半遮半掩的雙乳,鮮紅的紅唇,他感到好奇和迷亂,不由腦袋一熱,心跳加快,一陣暈眩襲來。他趕緊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地吐了出來,然后把眼睛移開,緊跟著劉運輝到了一間包廂房里,在一處典雅、舒適的沙發上坐下來。萬梓星不由打量起包房來。

映入眼簾的是一臺彩電,正在播放鄧麗君的歌曲《小城故事》。四面墻體是淡紅色的。天花板上一個圓球轉燈輕快地閃爍出紅、黃、藍、綠、白等色光。色光燈時而急射,時而漫射,在房間里不停地掃射旋轉。他吸了一口氣,一股濃重的酒味、煙味、咖啡的氣味夾雜在一起撲鼻而來。在色、光、味的連續刺激下,萬梓星開始意亂情迷,體內的荷爾蒙在一陣陣躁動。大家臉上神采飛揚,有的人還在興奮談論著剛才發了多少錢。

劉運輝瞄了大家一眼說:“兄弟們,別光顧數錢了,我們先來玩‘大話骰’游戲,今晚要玩得盡興。”

劉運輝剛說完,濤哥、賴哥便高聲附和,趕緊坐在桌子前占了一個較好的位置。萬梓星哪聽過這些玩意兒,只好默默地坐在一邊假裝在擺弄電視遙控器。

“萬梓星,你在弄什么?就差你了。”劉運輝拿著骰子大聲叫他。“輝哥,我,我還是看看電視,唱首歌吧!”“趕緊過來吧!別扭扭捏捏了,他們幾個也是沒玩幾次,都不熟,我來教你,很快就學會啊!”劉運輝似乎看出了萬梓星的心思。萬梓星經劉運輝這樣一說,心里想,如果再不應允,就會在眾人面前讓輝哥難堪,這樣今后日子怎么混呢?想到這,看了輝哥一眼,再也不好推辭,然后硬著頭皮,忐忑不安地坐在劉運輝旁邊。“來,來,我教你:搖完骰子,扣住骰盅,記住自己的點數,還要猜別人的點數。”萬梓星似懂非懂地點點頭。“輝哥,邊玩邊教吧!多喝幾杯酒就會了。”濤哥不耐煩地催促起來。“你又輸了,萬梓星喝吧!”濤哥邪笑著說。眾人瘋狂地吵著鬧著,輪到他猜時總頻頻出錯而被罰酒。“我肚子有點撐,都喝了三瓶了,可以緩緩嗎?”萬梓星哀求著說。“那不行,這樣吧!你可以在腦門上貼一白紙條,然后再同時吸三支煙來代替。”濤哥繼續催促萬梓星。“對,對。”賴哥也說。

劉運輝哈哈大笑說:“這個辦法好,這個辦法好。”

萬梓星無奈。只好拿過濤哥撕來的白紙條貼在腦門上,又點燃三支梅州煙,吸了一口,那濃重的香煙焦味讓他一連打了幾個咳嗽。

“哈,哈,哈!”看著萬梓星的窘境,眾人紛紛大笑起來。

又玩了幾局,形勢突然急劇轉向。萬梓星似乎悟到門道,加上運氣好,居然連勝幾局。

“哈哈哈,濤哥,喝啊!”劉運輝看著猜錯的濤哥,催促他趕緊喝。

“媽的,這個新兵蛋,怎么突然這么厲害?”濤哥很不服氣,又喝了一杯酒。

萬梓星只好賠著笑臉說:“不好意思啊!濤哥,我也是瞎猜的。”

萬梓星看著濤哥接連猜錯自己的點數,喝了幾杯,不禁信心大增,越玩越起勁。不知不覺,兩箱啤酒已經喝完。

正玩得開心的時候,門開了,肖東權、鄒利清、劉孟東、袁永權被一個英俊的服務生領著走了進來。劉運輝等趕緊站了起來,向肖東權問好。

肖東權臉色通紅,看了一眼地上橫七豎八的啤酒瓶說:“看來戰斗力還不錯嘛!來,兄弟們,喝,使勁喝,要玩得開心,今晚不歡不散。”大家趕緊舉起杯,齊聲歡呼:“好,好,多謝大哥!”肖東權揮揮手示意大家坐下,然后又叫劉運輝過來,對他耳語一番,劉運輝連連點頭。肖東權才離開包房。

濤哥說:“先跳一曲吧!媽的,今天一點都不盡興。”劉運輝見此,暗笑一聲,離開座位,把桌子移到一邊,便在空闊的地方開始手舞足蹈起來,在酒精作用下,在強勁音樂刺激下,現場氣氛自然高潮迭起。大家情緒持續高漲。七彩的閃光燈下,賴哥、濤哥、劉運輝等使勁地晃動著身體,雖然動作看起來有些怪異,但他們都很投入,似乎忘記了世界,忘記了他人的存在。

萬梓星上去跳一兩下就坐下了,他感到自己的動作十分別扭。進來做事沒多久的阿牛卻玩得很興奮,跳得很有激情。萬梓星特別忌妒阿牛,他似乎學什么都很快學會了,肖東權也經常叫他做這做那。他有點苦惱,甚至后悔為什么沒有早點出來跟著輝哥混呢。

萬梓星假裝去洗手間,看了看鏡子里的自己,脖子、眼睛都紅了。他雖然感覺有點暈暈的,但似乎這樣讓他很有力量,腦子里如同電影般出現武松打虎的場景,痛打鄒遠明的情景。他站在那里感覺有點亂,直到響起敲門聲,他才想起已經在洗手間待了一段時間。他打開門一看,原來是阿牛。只見他跌跌撞撞地扶著墻進來,抬頭一見萬梓星便粗聲粗氣地叫了聲:“星哥,你怎么不出來跳呢?”萬梓星看了他一眼,臉上掠過絲絲不快。隨口“嗯”了一聲便出去,他一個人傻傻地坐在沙發上,看著他們繼續狂跳。

這時,包房的服務生推門端著一盤食物走了進來,放在桌面上,便退了出去。

半小時后,劉運輝或許累了,或許看到桌上的食物,便停了下來。他喘著粗氣,招呼大家說:“來,都吃點東西再嗨。”

不久,門又打開了,服務生走到劉運輝面前,湊近他耳朵邊說:“輝哥,今晚要不要來點省城的料?肖大哥吩咐說要讓大家盡興。”劉運輝看了看大家,似乎都微有醉意,便點了點頭說:“好吧!今天來點好料!”

不久,服務生便拿了一包五顏六色的小丸丸,進來放在桌面上,對輝哥說:“這是省城貨,勁野。”輝哥“嗯”了一聲。隨后說:“今晚大家要嗨起來嗎?”大伙異口同聲地回答:“要啊!輝哥。”

“那就好,這是好東西,省城貨啊!吃了要什么有什么,要多嗨有多嗨。”輝哥充滿煽情地剛說完,賴哥、濤哥已經迫不及待地打開瓶子,各自拿了一顆吞了下去。阿牛拿了兩顆,想吞下去。旁邊的劉運輝一把攔住他:“你才第五次來玩吧!吃那么多干嗎?”阿牛吐了吐舌頭,趕緊放了一顆回去。

萬梓星心里嘀咕著,聽劉運輝說過在酒吧里,吃顆搖頭丸可以玩得很嗨。旁邊的劉海波慫恿他說:“趕緊拿啊!等下就沒了,別浪費好東西哦!”萬梓星猶豫起來,看著阿牛他們。“快點啊!這是好東西,難道輝哥會害你不成?”劉海波繼續說。

“這是什么嘛!”萬梓星還是猶豫著,經不住劉海波他們勸說,拿起一顆看了看。

“兄弟,這是開心丸,解酒丸啊!剛開始吃一顆就好了,會讓你身體輕松,跳舞也會跳得很好看,還會讓你醒酒呢!”劉海波說著拿起丸子放進嘴里吞了下去,然后接著說:“你看我們都吃了,什么事都沒有,還會害你不成。”萬梓星看了他們一眼,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這時,劉運輝走過告訴他:“你剛開始玩,不要用嘴咬就行了,味道有點苦。”萬梓星點點頭,心想,輝哥這樣說肯定不會害人的,再不吃就顯得自己膽小了,也不好再拂了輝哥的好意,而且三個人不是說過“有福共享,有難共擔”嗎?想到這,他不再猶豫,便把粉紅色的丸子和著酒吞了下去。

一會兒,包廂房里強勁音樂再次響起,七彩舞燈加速閃耀,輝哥隨著音樂震動,更加有節奏地扭動著身軀。萬梓星感覺腦袋輕飄飄的,精神亢奮,也學著跳了起來。劉運輝看到萬梓星的動作,便走了過來對他說:“你把雙手搭在我肩膀上,隨著我的身體搖晃。”萬梓星跟著輝哥從右到左搖動著頭部,搖動著身軀,學著輝哥的步伐,慢慢地他越來越有節奏感了,搖得越來越有勁了。

搖著,搖著,萬梓星突然感覺他的胃部一陣難受,有種想嘔吐的感覺。萬梓星看了看阿牛,人家正搖得起勁呢!于是,他強行咽下口水,把這股不適壓了下去。萬梓星跟著輝哥又跳了十幾分鐘,感覺實在忍不住了,匆匆忙忙去洗手間,嘔吐起來,瞬間把晚上吃的東西全吐了出來。他感覺頭腦清醒了些,胃也沒那么翻騰了。于是用水龍頭的水洗了洗嘴巴,又照了照鏡子,確信看不出異樣,才走出來,跟在輝哥的后面依樣繼續跳著。

在酒精和藥物的刺激下,輝哥帶領他們,步伐一致,搖擺一致,非常有節奏地、瘋狂地扭動著身體,手和腳擺動起來更有力度了。此刻,他們似乎完全沉醉其中。劉運輝、濤哥干脆把上衣脫掉,不停搖著頭,從左到右,從右到左,從上到下,從下到上,似乎想把頭扭斷。輝哥拿起話筒充滿煽情地喊了起來:“今天晚上,這么勁的音樂與你同行,讓我們隨著時尚的音樂,感受瘋狂,感受誘惑,我的兄弟們趕緊搖起來。”停頓了一會兒,輝哥接著說:“兄弟們來到這里就放松你的心情,享受一下來自90年代最瘋狂的時尚搖擺,跟著節奏一起來晃動身體吧!左搖,右搖。左擺,右擺。動起來!跟上我的節奏。尋找感覺,好,再次跟上我的節奏,再次動起來,雙手舉高,摔一摔,抬頭挺胸慢慢地搖,好,搖擺的動作送給你們。”

就這樣大伙不知疲倦地搖擺著。萬梓星不知搖了多久,出了一身大汗,上衣都濕透了,他看到眾人緩緩地停了下來,他也跟著停下來,想找杯啤酒解解渴。他覺得走路都是輕飄飄的,就是坐在沙發上喝酒時,他還感覺到身體在習慣性地搖晃。

有的人干脆倒在沙發上,但手腳還在晃動,頭還在搖動,整個包廂房里,彌漫著一股強烈的酸臭味、煙味、酒味、汗酸味混合的腐敗氣息。萬梓星斜靠著沙發迷迷糊糊地躺了一會兒,直到服務生進來說準備打烊,他們才拖著疲憊的身體走出酒吧。

“怎,怎么樣,兩位兄弟,今晚爽吧!”劉運輝結結巴巴地說。

“爽啊!我們都從沒這樣玩過,多謝輝哥,讓我們長見識了。”萬梓星和劉利標異口同聲地說。

“那還用說,我們也算結拜過了,我也說過有福共享,有難共擔,只要你們今后跟著我好好干,我到時會讓你們玩得更嗨,讓你們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人生。”劉運輝通紅的臉上,流露出得意之色。

“好,好,感謝輝哥的關照,才有我們的好日子,我們一定會好好干。”

“那就好,那就好,只要我們有錢,什么都可以好好享受。”劉運輝說完,狠狠地啐了一口。

萬梓星和劉利標坐在輝哥的摩托車上,輝哥把摩托車的油門呼到最大。在這寂靜的凌晨,這呼嘯而過的聲音讓人覺得害怕。萬梓星提醒輝哥開慢些,別沖紅燈。輝哥無所謂地說:“阿星,男人就要敢沖敢殺,做事別畏畏縮縮,沖個紅燈算個球!在這個縣城有什么事,肖大哥擺平不了的?”萬梓星不敢再說什么,只好緊緊抱著劉運輝的腰。

萬梓星昏昏沉沉地睡了一整天,直到下午五點多鐘才醒過來,坐在床上好一會兒還覺得頭疼,肚子也不覺得餓。輝哥通知今晚八點,去一農家小院開臺。

這家農家小院三面群山環繞,是“開臺”的天然屏障,只有一條路可以進來。屋主人是一個中年男人,大家都叫他勞可錢。勞可錢平時也喜歡過來玩,這次極力邀請權哥到他小院來“開臺”。

八點整,參賭的人陸續到來,各自找到位置坐下,勞可錢見來的人都差不多了,便拿出幾副嶄新的撲克牌交給權哥驗收。權哥拆開看了看,用手非常嫻熟地翻了翻撲克牌,沒發現什么異樣,便交給鄒利清分發下去。

昏黃的燈光下,幾十個腦袋都聚精會神盯在撲克牌上,隨著一次次開牌,伴著一陣陣歡呼和沉重的嘆息,有的輸了幾次就用手拼命地敲打桌子,有的再狠狠跺腳,不知是激動還是蚊蟲的叮咬所致。

兩個多小時過去了,有的輸光了錢,便罵罵咧咧離席開始向賭場的會計借錢。勞可錢手氣特別好,他的腰包鼓鼓的裝滿了贏來的錢。在燈光照射下他臉色紅潤,不慌不忙地拿牌、看牌、加牌,像貓一樣的雙眼在掃視,又不時在沉思。有人催他快點開牌,他似乎都沒聽到,大伙發出那吵雜的聲音與他好像沒什么關系。

萬梓星負責勞可錢這張臺發撲克牌,他很少碰到這種“常勝將軍”,萬梓星認真留意了一下,沒有發現他“出老千”的異常情況,只好繼續發牌。不料發牌時用力過猛,把牌發到深哥的手背上,深哥的手剛好一抬正要拿撲克牌時,把撲克牌碰飛到旁邊的小茶幾底下了。萬梓星彎下腰去撿拾。勞可錢慌里慌張起身,也過來撿拾。萬梓星跪在地上,把頭伸進茶幾下面,差不多撿到撲克牌了。突然,他發現有一個小東西被膠紙粘在茶幾木板下,正在閃閃發出微光。勞可錢拉扯著萬梓星衣服讓他起來,萬梓星越發警覺起來,馬上把這個東西扯了下來放在桌面上。

空氣像凝固了一樣,大家都停了下來,兇狠狠地盯著勞可錢,似乎都明白了什么。勞可錢的臉色瞬間就變了,像斗敗的公雞一樣,他臉色蒼白,哆哆嗦嗦地說:“沒什么,是小孩子的玩意兒。”邊說邊伸手想去拿。輝哥見此大喝一聲“別動!”然后叫萬梓星去叫肖東權大哥過來。

肖東權聞訊,怒氣沖沖走了進來,臉色發紫,眉頭皺成“川”字。他拿起桌上閃光的小東西,認真察看了一會兒,狠狠地對勞可錢說:“怎么回事?”勞可錢勉強擠出笑臉說:“肖哥,別誤會,是小孩子的玩意兒。”

權哥一聽,對著勞可錢就是一腳,勞可錢“唉喲”一聲倒在地上。“媽的,還想騙我。”權哥怒不可遏,臉都變形了,對劉運輝說給我認真查查他的眼睛和耳朵。劉運輝仔細地翻看勞可錢的眼皮,沒有發現隱形眼鏡之類,又去掏勞可錢的耳朵。勞可錢疼得大叫起來,忙說我自己拿。他哆哆嗦嗦從右耳朵里掏出了一個微型耳塞交給輝哥。

劉運輝用身上衣服擦了擦耳塞遞給了肖東權,肖東權拿起看了看,然后,放在耳朵里,一股電波聲傳來。肖東權又飛起腳踢在勞可錢的腰上。“給我裝,敢來搗老子的場,看你活得不耐煩了,趕緊老實交待。”肖東哥邊踢邊說。

勞可錢用手護住腦袋,任由權哥踢打,直到疼得實在受不了,才顫抖著說:“我說,我說。”肖東權這才暫且作罷。

勞可錢戰戰兢兢交待:“這是托人從香港帶來的磁場接收器,可以聽到對方拿到撲克牌的大小,必須和特制的撲克牌連在一起使用。”

這時,其他房間的參賭人員也聞聲過來,陸陸續續站在門口往里觀看。

肖東權叫了四個人坐在桌子上發撲克牌,他把耳塞塞進耳朵里,耳朵傳來清晰的女聲音,只要撲克牌一發出,便能接收到是紅桃A、大A等信息。

權哥怒不可遏掏出耳塞往地上一摔,大聲說:“大家說怎么辦?”深哥情緒激動地一拍桌子說:“這樣搞,今后還怎么玩?老子今天就輸了兩萬多。”

“對,對,這樣還玩個球。”眾人七嘴八舌地說。

肖東權環視了眾人一眼,把憤怒的眼光落在勞可錢身上:“你說怎么辦?”

勞可錢自知理虧,蹲在地上帶著哭腔說:“大哥,求求你,饒了我這一回吧!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我把贏的錢全部退回給大家。”

權哥冷笑了一聲說:“退錢就算了,叫我今后還怎么混?”

“那我請大家吃宵夜,唱卡拉OK,算是對大家賠禮道歉。”勞可錢哭泣著說。

權哥露出輕蔑的笑容,不置可否,對劉運輝打了個眼色。劉運輝立刻出去拿了一把長長的砍刀遞給權哥。

肖東權接過明晃晃的砍刀,一腳踩在板凳上,右手拿著刀柄對著桌面重重一摔,刀尖刺進桌面,刺得桌子都搖晃起來。勞可錢看到這情形,心里咯噔了一下。

肖東權左手叉著腰,嘿嘿冷笑,對勞可錢說:“兩條路任你選擇,一條路是今晚和你同臺輸掉的錢,全部由你支付,并且拿5萬元給我,請大家喝兩餐酒。”權哥拔出砍刀,架在勞可錢脖子上,兇狠狠地說:“另一條路嘛,就是廢掉你一只手。”

勞可錢渾身發抖,鼻涕都流出來了。他知道肖東權心狠手辣,鄰近幾個縣城,說起肖東權的大名,誰人不知哪個不曉,有的父母甚至用肖東權的名字來嚇唬愛哭的孩子呢。他就聽人講過,肖東權在酒吧打架,二話不說,直接就把對方的手臂砍斷了。于是,勞可錢雙手舉在胸前顫抖著說:“權哥,別,別砍我,我給錢,我給錢。”

肖東權把砍刀交給劉運輝,抱拳對大家說:“不好意思,今晚出了點差錯,讓大家掃興了,過幾天便請大家去酒吧好好喝兩杯。大家繼續玩,我保證下次絕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眾人吵吵嚷嚷地離開。肖東權把鄒利清拉到一邊,狠狠地批評他:“怎么不認真檢查呢?下次絕不能發生這樣的事,這樣下去還怎么開臺?”隨后,交待鄒利清趕緊押勞可錢去取錢。鄒利清連連點頭。

萬梓星看著肖東權干脆利落地處理這事,心里很是佩服,心想跟著肖大哥混準沒錯了,如果哪一天自己也有肖大哥這么威風就好了。

凌晨,新東縣城的夜晚并不寂靜,一輛輛摩托車搭載三四個人在馬路上大呼小叫呼嘯而過,引起一陣陣狗吠。有的辛苦了一天的老百姓睡得正香被吵醒,起身坐了起來,凝神聽了一會,罵了幾句“又是肖東權那幫天殺的”,然后,長嘆一聲又無奈地躺下身子。

劉運輝在包廂剛坐下,酒吧里包廂服務女生,“公主”便熱情地迎了上來:“輝哥,怎么今天這么早啊!”

“還不是想你嗎?”劉運輝色迷迷地看著“公主”高聳的雙胸。

“那好啊,今晚有新到的云南3號靚貨,包你嗨得受不了。”“公主”嗲聲嗲氣地說。“是嘛,3號貨有你靚嗎?”劉運輝學著“公主”的聲音,溫柔地回應。

“公主”用右手伸出蘭花指,點了點輝哥的額頭,嬌笑著說:“人小鬼大,3號貨肯定比我靚啊!”輝哥順勢迅速抓住“公主”雪白的右手,撫摸著說:“好啊,那就‘上菜’吧!”

“公主”應了聲,趕緊掙脫劉運輝的雙手,離開了。

劉運輝看著“公主”飄走的嬌小身軀,一副悵然若失的樣子,半天才回過神來招呼大家喝酒。

“來,喝,兄弟們這兩天的花費是那個勞可錢結數,我們盡情地喝。”

“喝,媽的,干了,害得我們都給肖哥罵了一頓。”在一片吵雜聲中,你來我往,一下子兩箱酒就喝完了。

“公主”過來看了看房間里的情形,又笑瞇瞇地叫服務生搬來三箱酒。

“公主”一會兒又進來了,估計劉運輝他們都喝得差不多了,便拿出白雪結晶粉末云南“3號貨”,和一堆五顏六色的搖頭丸,放在劉運輝面前。劉運輝瞪著白粉,兩眼發亮,他把3號貨拿起來聞了聞,又伸出食指沾了一些放在嘴里舔了舔,皺了下眉頭,隨后舒展開來,連說:“靚貨,靚貨啊!”

濤哥、賴哥迫不及待地地抖了點白色粉末倒在白色的小紙片上,低頭湊近紙片,用右手按住右邊的鼻孔,調整一下呼吸,再用鼻子吸氣,把粉末吸進鼻子了,動作很是嫻熟。只見他抬起頭,閉著眼睛,很享受的樣子。接著,他換了另一只手和另一邊的鼻孔,也吸進了些白粉,又抬起頭閉上雙眼,一會兒才睜開眼睛,精神十足的樣子。

阿牛看到濤哥、賴哥樣子,便懵懵懂懂依樣畫葫蘆學著吸了起來,剛吸進一點,不料打了個噴嚏,把鼻子里的粉都嗆出來,鼻子也弄白了,差點把桌上的粉吹走。劉運輝一見慌忙把貨移開。跟他說:“小兄弟,這貨好貴,千萬別吹走了。”其他人一見都哈哈大笑起來。

阿牛抹著花白鼻子,很不好意思的樣子。濤哥便說:“小鬼,我以為你吸過這玩意呢!你第一次吸,要先用錫紙吸燙出來的煙味。”濤哥拍了拍手,對著門口喊了一聲“公主”。門外“公主”一聽,便趕緊進來問濤哥需要什么服務。濤哥便說叫個“小蜜蜂”過來,教下我這個小兄弟怎么吸。“好咧。”公主應了一聲,不久一個叫“小燕子”的“小蜜蜂”,邁著輕盈的腳步走了進來。只見她上前拿起少許白粉放在鋁箔紙上,然后下面用打火機加熱,一會兒,待白粉升華為煙霧,“小燕子”低頭用力吸吮飄上來的縷縷白煙。萬梓星看著“小燕子”輕盈的動作,縷縷白色煙霧半遮著她那嬌小的臉,不禁看呆了。緊接著“小燕子”告訴大家可以用另一種方式吸入,只見她拿起小吸管將煙霧慢慢地吸入,告訴大家通過熏燃吸入的煙霧更嗨更有快感。

阿牛學著在錫紙上面鋪些白粉,用紙片把粉刮平后,便用打火機點著錫紙,一會兒便冒出一股煙出來。阿牛先吐出一口氣,隨后湊近冒出的煙,用鼻子吸了起來。他吸了一口,又把頭往后一仰,一副很享受的樣子。

濤哥一見,拍了拍阿牛肩膀說:“小鬼,就是這樣啊!還是你爽啊,小小年紀就能享受到這些高檔貨。記住先吐一口氣出來,然后閉氣,不要著急,慢慢吸。”

阿牛點了點頭。

萬梓星在旁看著阿牛,一副很滿足的樣子,心里很不舒服。他本來還在猶豫,不知這些是什么玩意兒,只聽輝哥說過白粉是有錢人的高級享受。萬梓星坐在那里,渾身不自在,好像大家都在看著他似的。

賴哥看著他說:“阿星,這個高檔貨,你不嘗嘗?”

“我,我上次吃了想吐啊!”萬梓星吞吞吐吐地說。

“這次不一樣,再吃一次就好了,很爽的。”賴哥信誓旦旦地說。

“真的嗎?”萬梓星邊說邊看著阿牛,這小子一副得意的樣子,好像沒有什么事。于是他猶疑地拿起錫紙、白粉,也學著吸起來。

10多分鐘后,隨著強勁的的士高音樂響起,酒吧里三個年輕貌美的姑娘進來了,萬梓星聽濤哥都叫她們“小蜜蜂”。“小蜜蜂”在前面帶著大家跳,隨著搖滾音樂狂擺著,氣氛異常熱烈,狂歡漸入迷亂。萬梓星的手搭在劉海波肩膀上,跟在他的后面搖晃著。一曲下來,萬梓星對這些動作得心應手,漸入佳境了。雖然他還是感覺頭有點暈,不過已經不像上次那樣強烈地想嘔吐了。他看著前面的燈光,燈光都在左右晃,上下晃,很模糊的樣子。

“公主”看到這般情景,為了進一步調動大家的情緒,便拿起話筒大聲說:“現在大家跟著我的口令來做,閉上眼睛,把雙手舉起來。現在你想象,你在美麗的大海里漂浮,面前是一片大海,波光潾潾,有許多帆船,有許多漂亮的海魚,還有一群仙女穿著白色的衣裳正在款款向你微笑,向你走來。大家搖起來,用你的微笑,用你的熱情迎接美麗的七仙女吧!”

萬梓星照著口令閉上眼睛,去想象。頭腦似乎真的出現了一片汪洋大海,這大海好像和自己家鄉旁邊的大海那樣的美麗,太陽柔和地照在海面上,海風輕輕地吹來。他的頭腦一片暈眩,當“公主”說到一群七仙女時,他感覺頭腦一片燥熱,他想起了五年級時鄰桌的女孩張敏,圓圓的、白晳的臉,一對黑色的大眼睛,似乎能照出人的影子,一笑起來露出雪白的牙齒,非常的迷人。有一次放學,輪到萬梓星搞衛生,剛好張敏也還在出黑板報,萬梓星看著她那美麗的倩影,兩條烏黑的小辮子,不禁心里怦怦直跳。多少次想寫信給她,卻又提不起勇氣。這么多年了,也不知她怎么樣,聽說她已經嫁人了。現在萬梓星腦袋一片燥熱,頭腦里盡是張敏的影子。正是:

看似仙山樓閣的春景,

卻為萬劫不復的深淵。

猶如銷魂勾魄的仙女,

原是嗜血成性的惡鬼。

以為仙樂縹緲的天堂,

卻到群魔亂舞的地獄。

“公主”看到大家跳得起勁,接著喊:“朋友們這是一個富有激情的夜晚,讓我們的搖擺,配合這富有激情的音樂吧!”“所有朋友們,使勁地搖吧!帶上你的身體,釋放你的感覺,讓我們盡情地宣泄吧!”

不知跳了多久后,劉海波搖搖晃晃走到墻角邊,凝視著一張香港明星黎明的海報。一會兒,他掏出紙巾,邊搖頭邊不停地在黎明眼睛、臉上擦來擦去。劉海波很仔細很認真地擦著,擦了約半個多小時。劉運輝見狀上去問他:“你在干什么?”劉海波說:“黎明在流眼淚了,我在幫他擦眼淚。”濤哥把他拉回來繼續跳。可是他跳了一會兒,又幫黎明“擦眼淚”了。大家也不管他,只顧沉醉在吸毒后的虛幻里。包廂房里十幾個男女,瘋狂地扭動著身軀,有的藥效漸消時,又趕緊去“補飛”。萬梓星感覺有點暈眩,就搖搖晃晃地扶著墻走到座椅上,點了一支煙斜靠在沙發上,看著她們,眼前的場景如同萬花筒一樣,光怪陸離。

包廂房里空氣一片渾濁,十幾個人擁擠在一起,空氣里混雜著濃濃的煙味、香水味、酒味,甚至還有荷爾蒙的味道。有的男女干脆擁抱在一起跳貼面舞,“咸豬手”趁機在“小蜜蜂”身上“揩油”,小蜜蜂欲拒還迎。

“小燕子”似乎也累了,停下來,在萬梓星旁邊坐下來。萬梓星上次和她聊了一會,知道她叫林尼燕,在偏僻農村長大。父母無力承擔她們四兄妹的學費。她看到父母常為家里生活緊鎖眉頭,唉聲嘆氣,便懂事地主動輟學,出外打工幫補家用,她是被同村姐姐帶到這酒吧,上班兩年了。萬梓星感覺她懂的多,總會告訴他一些從沒聽過的事情。

她看著萬梓星問:“有什么不舒服嗎?”說著,倒了一杯水遞了過來。萬梓星看她坐了過來,很是激動,接過了水杯,趕緊搖了搖頭說:“沒事,就是感覺有點頭暈!”林尼燕笑了笑說:“剛開始是這樣子的,下次就好了。”

“你呢?還好吧!怎么不跳了?”萬梓星看著林尼燕那姣好的面容,甜甜的笑,露出潔白的牙齒,不禁看呆了。

“我沒事,我這是經常跳,我看你走路有點搖擺,所以過來看下你。”林尼燕說完對著萬梓星嫣然一笑。

梓星心里“怦,怦,怦”跳個不停。他的臉一紅,手一軟差點把抓在手上的茶杯掉在地上。為了掩飾窘態,他趕緊用嘴抿了一口水。

“你上班真爽,每天都可以跳舞啊!”萬梓星若有所思地說。

“是嘛,那你也可以經常過來找我訂房,跳舞、喝酒啊!”林尼燕說罷拿出一張名片遞給了萬梓星。

“真,真的,那太好了!”萬梓星有點語無倫次,顫抖著雙手接過了卡片。看了一下周圍發現沒有人注意他,便趕緊悄悄地把它放進了口袋里。

“你,你們倆聊啥啊!”劉運輝搖晃著湊了過來。

“輝哥,我這是喝杯水,沒啥聊!”萬梓星趕緊站起來欲扶劉運輝坐下來。

“那沒聊啥,趕緊過來跳啊!等會兒音樂就要關了,別浪費了這激情時刻啊!”劉運輝手一揮,把萬梓星的手擋開,不高興地說。

“好的,好的。”萬梓星趕緊站起來加入跳舞隊伍里去了。

又跳了一會兒,酒吧開始打烊,關閉了音響系統。沒有了搖滾音響的刺激,一個個便像泄了氣的皮球,三五成群,陸續回去。

萬梓星和劉利標跟著輝哥,剛走出酒吧大門,便聽到一聲“砰”的一聲巨響,萬梓星趕緊跟著一群人前去察看,只見一輛紅色嘉陵男裝摩托車已散了架,撞上電線桿后倒在地上,有5個人橫七豎八躺在馬路上。酒吧的服務生趕緊拿來手電筒照了照,有一個頭部出血,一動也不動,似乎已經死了,其余四個躺在地上呻吟。萬梓星認得原來是另一包房的鄒邵東等人。

有人發出噓噓聲,更多的是在嘆息幾句后便即離去。萬梓星正想往前看清楚些,卻被劉運輝一把拉住:“快走,警察很快就會來的。”萬梓星應了一聲,也跟著劉運輝趕緊離開。這次,劉運輝開的摩托車平穩得多了。

晌午,太陽已經從窗外照進來了,曬在萬梓星的腳上。萬梓星醒了,他翻了一個身,感覺特別疲倦。每次從酒吧回來,萬梓星都感覺特別累。他試圖坐起來,渾身似乎沒什么力氣,還不時打呵欠,頭也有點疼,還有點鼻塞。他屏息聽了一會,感覺輝哥還沒起來,于是又倒頭昏昏沉沉睡去。

“起來啊!起來啊!這段時間你小子怎么了,越來越不對勁,都快下午四點鐘了。”

萬梓星被一陣叫聲吵醒,睜眼一看,原來輝哥站在床邊叫他起床。萬梓星無精打采地應了聲,又伸了幾回懶腰,才爬起來。看著丟在地上亂七八糟的衣服,用腳踢到一邊,拾了一件稍微干凈些的便穿上了,還沒洗涮完畢。劉運輝又在催他趕緊買點菜弄來吃。“上次的事大哥很惱火,這次有新場要早點過去清查布置呢!”

萬梓星應了聲,叫上劉利標趕緊去準備了。

這次賭場設在一個叫老虎嶺的山坡上,當地村民說這里以前常有老虎出沒,加上形狀又有點像老虎,所以當地人都稱這個山嶺為老虎嶺。老虎嶺的四周多數是農田,還有一條大水渠,林木也比較茂密。劉運輝按往常一樣布控好路口,參賭的人員陸續到齊了。劉運輝和萬梓星對每個人身上所帶物品進行嚴格檢查,確信無可疑之物才開賭。

肖東權叫上鄒利清、劉孟東、袁永權幾個助手,圍著山頂走了一圈,察看了周圍的環境,這里只有一條路可達山頂,其他地方都被水塘包圍著,易觀察難進入,是一個天然的好賭場。

肖東權對鄒利清說:“環境這么好,今后有機會可以在這里多安排日場。”鄒利清點點頭說:“好是好,可是這里一經發現想撤走也不容易啊!而且這里夜場拉電線不方便,需要多增加幾臺柴油發電機。”

肖東權點點頭說:“那你就趕緊去安排好,現在風聲越來越緊了,生意不好做了。”

“我們每月不是交了保護費嗎?”劉孟東問。

“以前那個派出所所長調走了,現在有的老百姓直接往縣里舉報,我們還是小心行事為妙。”肖東權話音剛落,劉運輝急沖沖走過來,對肖東權說:“大哥,會計那邊有點事,找你過去處理。”

肖東權一行人急匆匆往會計那里趕去,聽到黃會計呵斥聲:“劉杜峰,你上次欠的錢到期了沒還,現在又來借,你先還了上次的借款,才借給你。”黃會計不顧劉杜峰站在旁邊苦苦哀求,就是不借錢。

劉杜峰一見到肖東權等人過來,他立即滿臉堆笑對肖東權說:“大哥,再借一點給我,一會兒翻了本就立馬還你。”

黃會計著急地說:“大哥,別聽他的,他已經拖欠好長時間了。”

肖東權從會計手里接過借據看了看,眉頭緊鎖,陰沉著臉說:“兄弟你這是壞了規矩啊!家有家法,賭有賭規!個個像你這么欠,我這幫兄弟就要喝西北風了。”

劉杜峰可憐巴巴地說:“大哥,你再借一次,我過幾天把老爸那部摩托車拿去賣了,保證立即還錢。”

肖東權嘿嘿冷笑了一聲,露出不屑的眼神,鼻子哼了一聲,轉頭對黃會計說:“姑且再信他一次,讓他簽字畫押,利息加多一倍,五天后連本帶息歸還,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輸紅了眼的劉杜峰哪里還顧得那么多,連連點頭應諾。

萬梓星不知為何感覺今天特別累,無精打采,不時打呵欠,還有點感冒的跡象。劉運輝看他這樣子,問他怎么回事?萬梓星說可能昨晚著涼感冒了。劉運輝嘿嘿笑了幾聲,露出得意的神色說:“知道了,晚上再去酒吧嗨嗨就沒事了。”

輝哥一說起酒吧,萬梓星今天倒是心里有點癢癢的感覺,盼望著早點過去,那音樂、那燈光還有林尼燕那淡淡的紅唇,嫵媚的眼神,充滿青春氣息的身材,無不令他心馳神往。

好不容易收工了,萬梓星便迫不及待催劉運輝快點過去。

“激情之夜”KTV酒吧,經過這幾年的迅速發展,已經是新東縣城的一個時尚地標和夜間文化符號。這里不僅聚集著數量眾多的“公主”、“小蜜蜂”,而且門面裝修富麗堂皇、時尚前衛,酒吧節目眾多,玩法多樣,吸引著眾多時尚青年前來消費。

“輝大哥,怎么現在才來啊!各位里面請!”花枝招展的“公主”看到劉運輝等人,照例嫵笑著迎上來招呼。“上次的貨怎么樣嘛!”“嗯,還行。”“我就說嘛!保你滿意,不會騙你的。”“公主”回頭對輝哥說。“那今晚還有什么新貨呢?”輝哥趕上幾步,把手搭在“公主”的香肩上。“公主”掙脫了劉運輝的手,故作神秘地說:“你猜猜。”劉運輝故意學著“公主”的語氣,嗲聲嗲氣地說:“我猜不了啊!”

“公主”格格笑了幾聲說:“你慢慢猜嘛,到時感覺不錯,叫兄弟們向我拿貨就是了。”

劉運輝又趁機抓起了她一把頭發,聞了聞,長吸了一口氣說:“好香,我猜不了,快點拿上來就是,兄弟們都不耐煩了。”

萬梓星今晚一跨進“激情之夜”酒吧。那刻起,內心里就感覺到這種環境是那么的親切,那么的熟悉、安全和舒適。他很想快點體會到那種“嗨”的感受。

劉運輝照例和大家先喝酒。不久,“公主”扭著水蛇腰將一小包東西放在劉運輝的面前,告訴他說:“這是泰國3號貨,絕對一流。”劉運輝兩眼發光,緊盯著3號貨。“公主”又用雙手對著門口拍了幾下,進來一群舞女,萬梓星一眼就看出了林尼燕,忙熱情地和她打了招呼。鄒運輝似乎看出了萬梓星的心思,點了五個舞女,其中就有一個是林尼燕,然后,揮揮手叫其他舞女出去。

“你們還站著干什么,趕緊好好招呼輝哥他們,幫輝哥他們弄好啊!”

“好咧!”眾舞女趕緊應聲,忙碌起來。

她們各自找了個位置,忙著分錫紙、分吸管。不久,房間一條條“小白龍”蜿蜒在桌面上,隨之一條條白煙也冒了起來。他們用鼻子追著白煙深情地吸入,仿如在追著一條條的“龍”。整個房間里便白煙環繞,一股股的氣味也隨之而來。

萬梓星小心翼翼地鋪好錫紙,林尼燕看著萬梓星笨手笨腳,就坐在他旁邊教他。萬梓星弄好后,按著鼻子吸了兩回,感覺鼻子有點難受,呼吸有點困難,心跳也加快了,隨后渾身燥熱,似乎全身的血液都流向了大腦,瞬間又感覺到自己充滿著力量,人也顯得精神起來。

七彩燈光下,大家在音樂伴奏著狂跳了,似乎忘乎所以,忘記他人,忘記煩惱,忘記世界。萬梓星也閉著眼睛,他感覺頭一陣眩暈,有一種力量在驅使他不停地去想許多許多的事情。他的思維非常跳躍,他一會兒想到自己一身武術,在臺上進行武術表演,臺下圍了無數的觀眾,一會兒他又想到了滿箱的鈔票……這些東西這么遠,又似乎這么近,似乎遙不可及又似乎觸手可及。

大家都沉浸其中時,“小蜜蜂”鄒小紅,突然停下跳舞,徑直走到墻角里,抖抖索索地點著一支煙。只見她吸了幾口,然后不停拿煙頭燙自己的手臂,滾熱的煙頭竄著白煙發著鮮紅的紅光,一次又一次在吞噬她那潔白嬌嫩的皮膚。鄒小紅似乎絲毫也不感到疼痛,她燙一次,臉抽動一次,手臂抽動一下,然后呼出一口氣,很舒服的樣子。她不停地吸一口煙,又猛烈地燙一次。

包廂里有的人看到這種情形,只是木然地看了幾眼,又閉上眼睛沉浸在美妙的世界里去了。

突然,鄒小紅丟掉煙頭,脫光上衣沖出包廂門,向馬路狂奔。酒吧管理人員見狀,立刻叫上保安,追了出去。鄒小紅跑到馬路上,手舞足蹈起來。保安人員急忙上前,抓住她的手腳,把她抬回房間,給她穿上衣服,又倒了一杯濃茶給她喝,再把鄒小紅按倒斜躺在沙發上。鄒小紅還是不停地晃動,過了許久,才安靜下來,躺在沙發上沉沉睡去,她似乎忘記了剛才所發生的一切。類似這樣的情節,在這個放縱靡亂的酒吧里,常常會上演。大家也許都習慣了,跳著舞,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此時,劉海波似乎跳累了,他坐在沙發上喝著水,一雙老鼠眼卻貪饞地在鄒小紅身上,從頭到腳,又從腳到頭,游離探索,最后眼光停留在鄒小紅那鼓起的胸脯上。他倒上一杯水,挪到鄒小紅旁邊,用手搖了搖鄒小紅的臉頰,見鄒小紅沒什么反應,把水杯往鄒小紅嘴角送,卻故意把手肘放在鄒小紅鼓鼓的“雙峰”磨蹭,讓人以為他正在熱心地照看著鄒小紅。過了一會兒,劉海波見鄒小紅還是沒有反應,動作更加放肆起來。他摸了摸她的臉,然后放下水杯,雙手有意無意地按住鄒小紅的胸脯,把鄒小紅扶正了躺姿,鄒小紅毫無反應。整個晚上,劉海波變換著花樣在鄒小紅身上“揩油”。其他人似乎見怪不怪,或許沉浸在自我的世界里,哪里還顧及別人呢。直到音樂收場,鄒小紅在其她姐妹攙扶下離開舞場。萬梓星故意找了個借口和林尼燕聊了一會兒,見大家都散去,才依依不舍告別了林尼燕,跟著劉利標和劉運輝離開了。

萬梓星見劉運輝喝得醉熏熏滿身酒氣,忙對劉運輝說:“輝哥,今晚我來開吧!”劉運輝打了兩個“嗝”,接著手一揮,不耐煩地說:“沒事,我沒喝醉!”然后,搖搖晃晃地跨上摩托用腳去踩火,可是踩了好一會兒也沒打著火,劉運輝氣得下車用腳猛踢摩托,惡狠狠地罵了幾句:“他媽的,今晚怎么死火啊!”萬梓星見狀忙勸他說:“輝哥,你歇會兒,讓我來試試看。”

萬梓星跨了上去,踩了幾下便突然啟動了摩托車,劉運輝坐在中間,劉利標跟著坐上去。劉運輝語重心長地對萬梓星說:“要想在新東縣城混出名堂,站穩腳,一定要膽大,敢打敢拼。”萬梓星在紅燈路口停了下來,并重重應了聲。劉運輝大聲喊“沖,沖,沖過去,在這個縣城有權哥罩著,誰敢惹我們?”萬梓星看了看路況,只好硬著頭皮加足油門駛了過去。

還沒到住處,劉運輝就靠在萬梓星背上呼呼大睡。萬梓星驚了一身汗,好在有劉利標照應著,兩個人趕緊小心翼翼地把劉運輝扶下車,背進屋里休息。

在新東縣城城郊結合處一幢出租房里,燦爛的陽光從窗戶外斜照進來,劉運輝迷迷糊糊睡醒后,爬了起來,跨過一堆啤酒瓶,幾個蒼蠅“嗡嗡”地飛走了。突然,他腳下一滑,摔倒在地上。劉運輝極為惱火,原來踩在方便面溢出的配料上。這邊劉利標聽到響動,趕緊跑過來一看,劉運輝罵罵咧咧,倒在地上掙扎著欲爬起來,卻沒有力氣。他忙把劉運輝扶起來問:“跌傷了嗎?輝哥。”

“媽的,好幾天沒清垃圾了。唉喲!真的痛死我了。”

“輝哥,你坐會兒,我來清理吧!”劉利標趕緊說。

“萬梓星呢!這小子今天跑哪去了?權哥說了,等會兒要去討債啊!”

劉運輝正著急時,萬梓星推門進來,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劉運輝沒好氣地說:“你去哪了?也不和我說一聲。”萬梓星有氣無力地說:“剛才看你還睡得很沉,所以就沒和你說了,我好像感冒了,陣陣發冷,還流鼻涕,去買感冒藥了,順便買了點菜回來。”

劉運輝神情緩和下來,他叫萬梓星過來,用手摸了摸他的額頭,又問了他感冒的癥狀,然后一把扯過他手上的感冒藥,丟在地上,哈哈大笑起來。萬梓星被劉運輝的舉動弄得莫名其妙,愣在那里。

劉運輝看著他的窘態,得意地笑著說:“你也上癮了,小子你還可以嘛!我還以為喂你那么多‘豬肉’,你都不上癮呢!”

“上癮?豬肉?”萬梓星內心竟然有些竊喜,又有些茫然。他還未完全理解“上癮和豬肉”是什么意思,但他知道不會被他們嘲笑了,可以和他們一起更瘋狂快樂地玩了,他害怕小時候的那種孤獨。

這時,劉運輝從床底拿了一個白色膠袋,抽出一小包給萬梓星說:“兄弟,這是云南3號貨,純度達80%。你先用,這些貨,我是從別人那里進的,吃下去,什么感冒癥狀都會消失了。”

“真的?輝哥,那太感謝你啦!”

劉運輝嘴角閃出連他自己都不易察覺的笑容,不過他很快就恢復平靜。他揮揮手對萬梓星說,“趕緊去,吸兩口,提提神,這才是你最好的感冒藥啊!”

萬梓星趕緊回到里間,拆開白紙,把白粉倒在錫紙上,便迫不及待打著火,在錫紙下面燒燙起來,那竄起的白煙如同一個個白色的妖姬,露出猙獰的面目,正在張牙舞爪地蠶食著萬梓星那幼稚的靈魂。

萬梓星吸完后,好似有一股暖流流進了血液,渾身舒服起來,他搖了搖頭,也沒那么疼,手腳也有了力量。他躺在床上靜靜地感受了一會兒,心里想,如果不是輝哥懂得,自己還以為是感冒呢!

“起來,看你那熊樣,舒服吧!阿標做好飯了,我們吃完飯要快點過去。”輝哥站在門口,笑吟吟地看著他。萬梓星一躍而起說:“輝哥,那白粉真靈哦,現在感覺不用吃飯,都可以出門去了。”

劉運輝帶著大家在老虎嶺布置好,開場后,肖東權像往常一樣巡查了一遍,確認沒什么差錯后,才找個椅子坐下來。他穿著黑色皮夾克上衣,戴著一副大墨鏡,嘴里叼著一支煙,蹺著二郎腿,毫無表情地坐在那里。

突然,他丟掉煙頭,叫了聲“劉運輝”。劉運輝趕緊跑到他身邊,畢恭畢敬地站好。肖東權咳了一聲,吐了一口痰,然后不緊不慢地說:“今天有兩個欠債的已經到期了,一個是劉杜峰,另一個是個女的叫鄒小麗。你看下這兩個人今天有沒有過來,在會計那里還錢?”劉運輝應了一聲,趕緊去了。他見到劉杜峰正在全神貫注地開臺,唯獨不見鄒小麗在場,他問下會計,會計說他們都還沒有還錢。

肖東權聽了,臉上的肌肉抽動了一下,眉頭緊鎖,好一會兒才對劉運輝說:“你把劉杜峰拿下,這樣下去,還得了?”劉運輝答應了一聲,叫上萬梓星、劉利標,把劉杜峰押到肖東權面前,劉杜峰眼看情形不對,慌忙從口袋里掏出500元遞給肖東權說:“大哥,我身上只有這么多了。你放我回去,我立刻找我爸還錢給你們。”

“媽的,你當我是叫花子。”肖東權臉色一變。“大哥再寬限幾天,我保證還上。”劉杜峰慌忙說。“兄弟,別壞了規矩嘛。”肖東權冷冷地說。“大哥,錢我是帶來了,我想贏一點再還,可是手氣不好,又輸掉了,再給我一次機會啊!”

“少跟他廢話,帶上家伙,押著他上他家。”肖東權冷笑了一聲,陰沉著臉對劉運輝說。劉運輝應了聲,拿了根尼龍繩綁上劉杜峰的雙手,一行人帶上砍刀、鐵管,押著劉杜峰而去。還沒到劉杜峰家,劉杜峰父親劉伯旺就聽說兒子被肖東權綁了,心急如焚地趕過來。還沒出家門多遠,就碰到了肖東權一伙人。

劉伯旺發現兒子被綁著,一邊厲聲質問,一邊上前欲解開繩子。劉運輝上前一步擋住了劉伯旺。劉伯旺沖了幾次都不成,便質問肖東權什么意思?

肖東權吐了一口煙,冷冷地說:“這要問問你寶貝兒子。”

劉杜峰正耷拉著腦袋蹲在地上,他帶著哭腔說:“爸爸,我欠他們一萬元,先幫我還了,我下次再也不賭了。”

劉伯旺一聽渾身發抖,臉漲得通紅。指著劉杜峰說:“你這敗家子,又去賭,想氣死我啊!讓他們打死算了。”

劉伯旺說完轉身便走。肖東權見此情形,對劉運輝使了個眼色,劉運輝和鄒利清便對著劉杜峰踢了兩腳,萬梓星使勁拉緊了綁著劉杜峰手的繩子,劉杜峰殺豬般嚎叫起來,邊哭邊喊:“老爸救我,老爸救我啊!我再也不賭了。”

劉伯旺聽到寶貝兒子殺豬般哭喊,一時心軟,回頭望著兒子。心想,肖東權這一伙人什么事都做得出來,誰也惹不起,萬一他們真把兒子打殘怎么辦?劉杜峰見老爸停下來,哭喊更大聲了。這時,劉伯旺老婆鄒碧香上氣不接下氣,跑步趕來了,她一見兒子這般情形,忙上前抓住兒子手臂急切地問:“兒啊,你這是怎么了?你沒事吧!”

劉杜峰一見母親,叫得更加悲慘,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告訴她事情真相。鄒碧香一聽,忙責怪劉杜峰“兒啊!你不是答應媽,不去賭了嗎?怎么又欠這么多呢?”

肖東權一聽,遞給她一張復印單據,冷冷地說:“你自己看,單據上寫得清清楚楚。”鄒碧香接過來認真看了看,顫抖地問肖東權:“怎么利息這么高啊?”

肖東權沒好氣地說:“這是規矩,你情我愿的。我不想和你們啰嗦,你們還,還是不還?”說罷又打了個眼色給劉運輝他們。

劉運輝心領神會,一把推開鄒碧香,然后,右手拿起長刀,左手提起劉杜峰的手,舉刀欲砍。口里說:“再不還,我就廢了他。”

劉杜峰忙大叫:“媽,救我啊!媽,救我啊!”鄒碧香大驚失色,欲上前奪刀。被萬梓星等人攔住。鄒碧香氣得一跺腳,對劉伯旺說:“老頭,我們趕緊還了吧!”

劉伯旺的臉氣得青一塊紫一塊,唉了一口氣說:“都是你養的好兒子,就當破財消災吧!”說罷,便回屋拿錢去了。

肖東權接過錢用手掂了掂,又彈了彈。然后手一揮,劉運輝他們便放了劉杜峰。

鄒碧香扶著兒子,邊走邊罵罵咧咧:“這幫天殺的,遲早會有報應的。”

肖東權看了看天色,又看了手表,然后說:“走,我們乘勝追擊,把鄒小麗的欠款也要回來,晚上大家再好好慶祝慶祝。”眾人齊聲附和,又浩浩蕩蕩去找鄒小麗。

此時,萬梓星又感覺疲倦襲來,不停地打哈欠,昏昏欲睡的樣子。劉運輝看了一眼,哈哈大笑起來,萬梓星被笑得莫名其妙。劉運輝拿出白色粉末說:“去,趕緊‘補飛’,時間到了。”

萬梓星一拍腦袋,是了,怎么自己這么笨呢,還要人提醒。萬梓星接過白粉,故意在阿牛面前晃了晃,然后到一邊吞食煙霧去了。

一行人在城東麻將館找到了鄒小麗。鄒小麗見到他們,愣了一下,臉上掠過一絲不安。她很快就恢復平靜,露出愁眉苦臉的表情說:“權哥,我現在哪有錢啊!”

肖東權摘下眼鏡,低沉著嗓子問:“看樣子,你現在混得還不錯嘛!”

“沒有錢?沒有錢還在這開臺,騙鬼去啊。”

鄒小麗哭喪著臉說:“肖哥,最近手氣很差,這不沒錢就來想法子弄點錢嘛!”

肖東權不耐煩地說:“夠了,今天不還錢,別想著離開這里。”說完,手一揮。幾個人立馬把鄒小麗圍住了。

鄒小麗一看這陣勢,干脆把心一橫,坐在地上說:“今天老娘不走了,要錢沒有,要命倒有一條。”

肖東權瞬間一股火氣騰地沖上腦門,邊說邊抓住她的頭發往地上按,“別敬酒不吃吃罰酒。”接著,他又拖著鄒小麗往前幾步。鄒小麗抓住肖東權的手,亂拍亂打,喊叫:“你就是打死我,我也沒錢。”

肖東權惱羞成怒。他惡狠狠地說:“給足面子,你居然不要,那就休怪我不客氣了。”說罷,對劉運輝他們說:“把她綁起來,先把她強奸了,再弄到縣城發廊里去。”

劉運輝拿出繩子,準備綁她的雙手。鄒小麗全身立刻癱了下來,她知道肖東權這幫惡棍,什么事做不出來?她顫抖著說:“我給錢,我給錢還不行嗎?”

肖東權獰笑著說:“你這賤貨,就是不見棺材不流淚,早點答應不就好了嘛!”

“激情之夜”酒吧,每天晚上照例燈火輝煌,重復著相同的故事。肖東權一幫人又在這狂歡了。萬梓星待“小燕子”空閑的時候,把她叫到一邊,高興和她聊起了今天的事情,權哥給每個人都發了獎金呢!說著拿出一個小首飾塞給“小燕子”。“小燕子”雙眼盯著小盒子,雙手推了幾下,拗不過萬梓星,便收下了。

萬梓星看著“小燕子”收下禮物,滿心歡喜地說:“到時發了獎金再好好請你吃飯。”

“小燕子”雙手交叉緊貼著肚子,扭著腰,嘴角偷偷露出微笑,低頭不語。臉上泛起一片片紅暈。萬梓星更加喜愛,這幾天腦海里被林尼燕占據了,就在白天也在做著見她的夢,特別是“追龍”以后,盡是她的笑容在他面前浮現。

萬梓星湊近她耳邊說:“你這有貨嗎?我也會‘追龍’了。”說完。萬梓星調皮地做了個“追龍”的動作。

“小燕子”笑了笑說:“有啊!不過你要保密哦!”

萬梓星點了點頭。兩人接著又聊起酒吧有人喝醉酒的丑樣,聊得正歡的時候,有人來叫小燕子過去。她只好匆匆話別。

萬梓星看到林尼燕走開,有點失落。他百無聊賴地在酒吧里走著,希望能在某個角落里碰到她。突然,他看見肖東權和劉孟東閃進了酒吧的經理室。咦,剛才肖大哥不是和劉運輝說了不過來嗎?怎么現在又過來了呢?萬梓星不由好奇心起,躡手躡腳地靠近了經理室,經理室的門虛掩著,里面傳出了爽朗的笑聲。

一會兒,傳出肖東權的聲音:“侯經理,最近風聲很緊,所以水漲船高,希望你多理解啊!”

“唉,肖老板,現在‘癮君子’都精明得很,那里貨好,那家便宜就在哪拿貨,生意不好做啊!”

“其他我不管,我手下的兄弟都是我帶他們過來吸的,一定要拿我的貨。”肖東權不滿地說。

“這個沒問題,其他的我就盡量推介吧!”侯經理咳嗽了一聲,無奈地說。

萬梓星聽到這,似乎明白了什么,他聽到有人挪椅子的聲音,不由心里一驚,趕緊悄悄地溜走了。

是夜,酒吧里震耳欲聾的搖滾音樂,在罌粟的作用下,把一群群滿身酒氣的男男女女,推向一次又一次充滿幻境的高潮。萬梓星回到包廂房,很快就加入了狂歡的隊伍,他覺到這些音樂、燈光、錫紙、白粉,當然,還有林尼燕就好像一個巨大的磁場,深深地吸引著他。

天空一片陰沉,山上的樹木也無精打采。老虎嶺上卻是一片歡騰,不時傳來吆喝聲。肖東權看著這盛大的場面,豪氣頓生,今天他出動了所有的馬仔。他非常滿意地摸了摸下巴,兩眼瞇成一條縫,嘴角泛出笑容。眼前這一張張臺上豪賭的人群,如同印鈔機一樣,在印著一沓沓花綠綠的鈔票。他走到一棵樹下,躺在沙灘椅上,閉上眼睛,翹起他的“招牌二郞腿”,哼著小調子,非常愜意地感受著這難得的景觀。

一個叫“劉仔”的賭徒似乎鬧肚子,只好暫時告別賭桌,悄悄地溜進樹林深處準備去方便。他拔開一條條擋路的樹枝,走到一處茂密樹底下,正準備蹲下解手時。突然,他發現前面有些小樹動起來。他以為是野兔之類的,想悄悄地觀察一下,定睛一看,“我的媽啊!”原來是穿著綠色制服的警察。他嚇得魂飛魄散,三步并作兩步,顧不上臉上、手上被樹枝刺痛,往出口方向樹林急速遁走。當他看到肖東權躺在那沙灘椅上搖晃時,內心閃了一下,稍停了下腳步。劉仔心想,如果說出去,自己也許都跑不了,還是逃命要緊。于是,他加快腳步跑開。他剛跑出不久,就聽到山上一片喊叫聲、吵雜聲。

肖東權還在做著美夢,就被一聲聲吆喝“不許動”嚇醒。他雙腳一蹬,一躍而起,正準備要跑,卻被快速跑上來的幾個荷槍實彈的武警按倒在地上。肖東權眼睛一瞄,好家伙,幾百個武警把整個賭場圍了個水泄不通,他不由心里涼了半截,全身癱軟下來。

賭場很快就被控制住了,武警把所有人都銬住,要求所有人雙手抱頭蹲在地上,一邊呼叫押送車輛,一邊進行現場清查工作。萬梓星和他們一樣雙手抱頭蹲在地上,看著眼前的情景,心里怦怦直跳,但他又想起權哥說了,未到18歲犯什么罪都沒事呢!自己還有幾個月才過18歲的生日呢!這樣一想,心里又慶幸起來。

除了劉仔跑掉外,其余的全部被帶走審問,收繳的賭款達三百多萬元。武警智取老虎嶺的事件,成了許多村民茶余飯后的談資。

主站蜘蛛池模板: 铁岭县| 青田县| 磐安县| 商河县| 南昌市| 临猗县| 增城市| 玛纳斯县| 忻城县| 芮城县| 呼伦贝尔市| 怀集县| 崇阳县| 丁青县| 湘西| 疏附县| 米脂县| 静海县| 城固县| 安顺市| 丰都县| 凤城市| 吕梁市| 那曲县| 嵩明县| 临澧县| 开化县| 保定市| 正宁县| 新泰市| 满洲里市| 布尔津县| 广汉市| 望都县| 平果县| 肇源县| 泉州市| 牙克石市| 正宁县| 昆山市| 疏勒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