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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公子

  • 卿君別
  • 流瑩離
  • 2396字
  • 2022-09-27 08:43:50

表兄再次操心起了我的終身大事,召集帝都各府適齡的公子姑娘在表姨的公主府里聚宴,美其名曰雜談詩會,友好交流,實則是讓我有名目出宮然后相親而已。

可是,除了已婚的小表妹過來與我談了兩句話,那些名門望族的公子姑娘,只給我點個頭,根本不太愿意與我靠近,我一湊過去,她們便淡淡一笑,仿佛裝了自動遠離我的裝置。

因我草包一個毫無才學(xué),因我這樣一張異域的臉,因我那位夷人父親,因我那失蹤無跡的母親,因我身后已無依靠,因我只是個家中落魄,得皇帝憐憫的郡主……

我想了很多年,試圖給表兄找借口,他以前之所以不怎么讓我出宮參與這些集會,大概是怕我與他們這些人格格不入而傷心吧。

我一個人去了偏隅角落的院子,墻上忽然有人說話,我抬起頭看去,那人懶懶散散的掛在上邊,不尋常的人都愛走不尋常的路線,他問我:“你就是那個目不知書嬌慣任性的小郡主?”

學(xué)府那些青年才子是不是太過分,一出宮就撒播我的謠言,除了不會寫詩做文章,我還是讀過幾本書認識一大堆字的,這不入耳的名聲傳的人人皆知,怎么能這么詆毀我?

于是,我問他:“你是誰?”

“跟你一樣。”他正式介紹自己:“我是那個不學(xué)無術(shù)紈绔不堪的三公子。”

這話把我逗笑了,心中也不再悶氣,突然想爬墻跟這個有趣的公子認識認識,不過,穿著這么繁瑣精致的長裙,不太好爬啊……三公子看出我的為難,下來把我提了上去。

哦,這位三公子武功不錯。

我倆相互報家世姓名喜好,坐墻頭聊了半日,他跟我說:“各人都有各自的活法,既然融不進去,也不必勉強,做個逍遙自在的人,不必理會世俗目光,也很快活。”

因我很少出宮,從未離開過帝都,不及他游玩各處的經(jīng)歷多,他忽然有點同情我可憐我,而我不這么認為:“只要我自己覺得好,那就談不上可憐啊。”

三公子笑了笑,說我比他更心境透明,悟性很高,根本用不著他安慰,他甘拜下風(fēng)。

后來,表兄替我去打聽了,把這位公子的履歷第一時間給到了我手中。

這位三公子,在他家候府榜上排行第三,他的父親就是與我母親很要好的小侯爺,只是如今變成老侯爺了,母親倒臺后,老侯爺雖未被牽連,卻不再受表兄重用,給與了一個閑職散官,除卻侯爵之尊,風(fēng)光的侯府稍有落敗之色。

三公子少時師承名門,曾在江湖飄蕩過幾載,今載年二十,因其母親病重才不得不回來,只是回來以后,發(fā)現(xiàn)其母病重是假,催婚是真。

其人不喜功名,整天與一堆紈绔游手好閑,如此一副混吃等死與老侯爺作對的模樣,誰家姑娘肯跳進火坑,因此把老侯爺氣得夠嗆,是以冠上了不學(xué)無術(shù)紈绔不堪的罪名。

表兄看著那長達幾頁的關(guān)于三公子打抱不平的江湖閱歷,說:“看來其人并未如傳言那般不堪,反倒重情重義,品行端正,挺有擔(dān)當,只是同你一樣玩性重了些,其排行第三,襲爵不太可能,但若嫁與他,這輩子雖沒有太大的榮華富貴,卻也至少是個好歸宿。”

我很無語:“我只是覺得他幽默有趣,并未說要嫁他。”

但表兄仿若認為我是燙手山芋,想把我扔出去,常給我與三公子制造單獨的機會,我一度懷疑,表兄這是怕我嫁不出去,破罐子破摔,歪鍋配歪蓋,若是兩位禍害喜結(jié)連緣成一對,帝都的公子姑娘還不得鳴炮三日熱烈慶祝。

幾次下來,三公子略顯疲憊不堪,對我已無初見時的熱情,態(tài)度極其敷衍,他大底明白了什么叫皇命難為,以至于他打破束縛,用輕功把我?guī)щx了詩集雅會,扔到了人來人往的大街上,要給我一點苦頭吃吃,好發(fā)泄他的悶氣。

我出宮次數(shù)不多,第一次只能遠遠的看著黑壓壓的人群,還生了差點丟性命的事,而之后幾次,大半部分時間不是在馬車內(nèi),便是在別人家宅內(nèi),我真的從未好好真正看過帝都的煙火繁華。

我撒脫的太歡快,從長街直接奔向了一條生活氣息濃郁的小街販巷,在宮中見到的人,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而在這里,我能見著各色各樣的人,他們不是在圖畫上,不是遠遠的目之不及,而是活生生的我能觸碰到的人……

同時因不懂他們口中的一些常識,我也惹了不少禍事,三公子回頭找到我時,有點后悔沒給我?guī)€帽檐,更后悔也沒給他自己準備一個。

這回,我蹲在了烙餅的老爺爺面前,老爺爺面前有一個空心瓷火爐,抓上一把粗糙的糠粉濕水捏團,置于空心內(nèi)壁,數(shù)息后,一張烙餅新鮮出爐,聞起來很不錯的樣子。

這回,三公子皺了眉,見那老爺爺枯干雙手觸碰的劣質(zhì)糠粉,再見瓷爐掛壁灰塵撲簌,不太愿意掏銀子,三公子把我拉到邊處,我置氣問:“如若不能吃,那他為什么還要做呢?如若不能吃,又為何有人買呢?如若別人能吃,我又為什么不能吃呢?”

三公子不為所動,一再勸告,堅決要帶我回去,我掙脫束縛,把發(fā)上釵飾手上銀鐲通通摘下?lián)Q了一個餅,老爺爺口齒不清,連連罷手,我哪管這么多,先咬一口再說。

多年后,再回憶起那個餅,我不禁想,那么難吃的食物,這真的是人吃的嗎?這怎么可能咽得下去?

我欲把手中剩余的餅丟棄,三公子卻把餅奪了過去,當著我的面大大咬了一口,然后嚼了幾下,吞了下去。

“你說你在皇宮,想要什么便有什么,一點都不可憐,可世上的事,哪有那么容易,你身上所有一切,皆要惜之不易!”三公子已經(jīng)臉色氣壞:“你是郡主,生于皇家宗室,養(yǎng)于天下萬民,既然那些子民能吃,能把它咽下去,你又為什么不能呢?”隨后,他把缺了大塊的餅子遞過來,語氣已冷:“你還想扔嗎?”

我覺得,他可能更厭惡我了吧。

我花了很長時間才消化掉那半個餅,自己買的,自己作的,含淚也要吃完,回宮之后,表兄聽完了我的哭訴,非常認同三公子的性情率直,還撤了我桌上大部分山珍海味,且讓我反省。

我……

我實在不知,表兄到底看中了三公子哪一點,這位三公子對我興趣不大,萬一日后結(jié)成夫妻,豈不是怨偶?

許多年后,三公子與我皆已是稀疏之齡,共同回憶起這些事,他像是看透了前塵往事的表情,淡淡微笑:“我愿意娶你,一是圣命難為,二是家母逼婚,左也是娶,右也是娶,是你還是別人都無所謂。”

三公子說的圣命難為,是指那道賜婚圣旨,把我和三公子的命運綁了大半輩子。

而我也毫不避諱的告訴他:“我愿意嫁你,是想讓我哥哥走的安心,那道旨意,是我給他磨墨,看著他親筆寫下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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