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獨處的時刻，注意力總是自顧自分散。】

稍微耍了一下壞心眼之后，程善若縱身飛往山頂。

蘇文聽話待在竹樓里，心想渡劫是什么樣的，無心地和四條小太極魚嬉戲起來。

不管他怎么抓，黑白小魚總能從手中溜出去，讓蘇文較上了勁。

不過玩了一會就喪失信心，這些小魚跑得太快了！注意力一分散，蘇文就想到師傅叫自己看書來著，看看什么叫返虛鏡……

上樓找到書本，蘇文一頁頁翻找起來。上面事無巨細一一列舉了返虛境的特點，前后有一頁多的小字，合體境也是如此。

他只能看懂一部分，簡單說就是：返虛鏡可以修煉身外化身。

合體境是等身外化身們修煉圓滿了，再收歸本體的意思。

“師傅這么厲害，怎么一個人待在山里啊？”

蘇文弄不懂。

把玩著的扁平石頭翻來覆去，蘇文發出一聲稚嫩的嘆息：

“不能打水漂，太可惜了……”

不多時，石頭也不玩了，蘇文心想：修煉吧，還沒到練氣六層呢。

蘇文所在的竹林秘境并不大，太極魚很快就溜達了一圈回來了。

這是一個獨立的小世界，沒有程善若的允許，誰也出不去。

小魚們很快就失了新鮮勁。

回到竹樓，蘇文正盤坐打算修煉。

“你要修煉啦？”

最初遇到的那條小太極魚問，玩膩了的它有個小小的主意想試試。

“是啊。”

“要不要幫你？”

“修煉怎么幫？”

“就像我剛遇到你那會兒一樣，記得不？”

“啊，我想起來了。你能幫我嗎？”

小太極魚在空中打了個旋兒，輕松道：

“可以啊。不過——”

“不過什么？”

“你要帶我們出去玩。這里太小了，還沒有仙府大呢。”

這才是小太極魚的最終目的。他們在仙府里待了好久了，整天吞濁吐清，供養靈植靈草，無聊死了。

“你們出去了是不是就不回來了？”

蘇文有點沮喪，好不容易才有師傅以外的人……魚陪他說話。小太極魚對程善若有所畏懼，對這個丟臉的小弟子卻是當做仙府外的第一個朋友。

更何況：

“我家在你這兒呢，還能丟下家里跑了不成？”

“哦！那行，我等師傅回來就跟她說。”

蘇文高興地對自己的小伙伴說道。

太極魚不多說，靈念傳出“好”的意思便遁入蘇文的小腹處。

蘇文一驚，看著自己的肚子被魚兒鉆進去的感受：有點未知的恐懼。

于是他弱弱地問：“一定要鉆進肚子里嗎？”

靈念傳出，卻是：

“不知道誒，我也不會別的方法。這個方法也是我今天才發現的。”

然后精純的靈氣開始從小腹涌出，仿佛泉眼一樣冒出靈氣，順著經脈滋潤全身。

蘇文趕緊壓下心中怪異的感覺，引導著靈氣按照相應的路線修煉起來，原本自行運轉的靈氣速度更快一分。

大概努力修煉了一炷香的時間，蘇文感到了些許的鼓脹感，當即就想到突破練氣二層時的感受。

他大喊一聲：“我要突破啦！”

小太極魚聞聲趕緊加把勁，為突破提供足量的靈氣。

蘇文卻感覺眉心處一個若隱若現的藍色屏障阻礙了靈氣的進一步擴張，混雜著玄妙的光線和符文，他一下子就想到師傅在他突破練氣二層時施加的——

封印？

飽脹感還在繼續，蘇文渾身難受，但就是突破不了那一層薄薄的藍色。

太極魚也感到周圍的靈力變得滯澀，于是更加賣力地鼓動靈氣，但見效并不明顯，只能請求外援：

“你們來幫我一下。”

周身另外三條太極魚正游動著觀察蘇文修煉呢，聞言也鉆進了蘇文體內，一同反哺靈氣。

頓時一大波靈氣來襲，濃郁得幾乎液化，向蘇文丹田周圍大肆沖擊著。

蘇文小臉漲得通紅，實在是撐得氣血翻涌，太難受了，他大喊：

“等一下！我的……我要爆了！”

說時遲那時快，蘇文的屁股后面傳來“噗~”的一聲，這才讓蘇文好受一點。

蘇文心想，我不是，我沒有，魚放屁。

但蘇文的臉上還是通紅，小孩子也要面皮的，這里四條魚看著呢。

四條魚兒卻還在反哺靈氣，因為他們突然覺得封印松了一點，靈氣又能運轉了。

壓根就沒有關注蘇文出虛恭的事兒。

蘇文心中一定，總算沒有再人前出丑，味兒也不臭……

？

怎么沒味道啊？

啊不，有一點，但是現在又沒有了。

怪事，今天的那啥消散的特別快。

還慶幸著呢，突然聽得太極魚靈念一聲大吼：

“你放屁？！”

那波動中傳達出無法相信、確認、憤怒、疑惑、崩潰、羞恥等等復雜的情緒，總之就是十分激動。

蘇文一怔，想問為什么你知道，為什么你生氣，為什么你像是在罵人？

“什么？”

他下意識地只說了兩個字。

好家伙，這可把太極魚氣得不輕，

“裝傻是吧？虧我把你當朋友，我們太極魚就算吞食濁氣，那也是吞食地脈濁氣，你居然把——那啥放出來——你你你！”

濁氣？

蘇文好像明白了什么，雖然不是很懂但是大受震撼！

“你吃屁？！”

“咦——你好惡心哦……”

連著兩句都是心直口快地說出來的，都沒有給太極魚說話的機會。

另外三條雖然沒有吃到……pi，但還是瞬間逃了出來。那一條太極魚也不慢，憤怒地游出來就開始啪嗒啪嗒甩尾巴，抽在蘇文臉上。

蘇文第一次被魚朋友打臉，不僅尷尬，還理虧、委屈……

還好小太極魚才半寸長，力道不大。蘇文自知理虧，趕緊道歉；太極魚直到眼見蘇文紅了眼眶才停止。

“對不起。”

蘇文只會說這個，但是非常誠懇，又說了一遍。

“對不起。”

“哼，打也打了，我原諒你了。”

隨后又傳來“噗”的一聲輕響，只有蘇文自己聽到。小臉頓時變色，以為自己又出虛恭了，結果只覺得渾身一輕，丹田里的束縛感也消失了。

“我突破了！”

蘇文驚喜道。回想起來，多虧了小太極魚憤怒之下爆發出的靈氣，一下子沖破了封印。

憤怒的力量真厲害！

太極魚一甩尾，不知去到哪里。

一想到自己吃了屁讓蘇文突破，就覺得虧得褲衩都不剩了，雖然他不穿褲衩。

短短一天，便到了練氣三層。

蘇文喜滋滋地想著，練氣六層最多一個星期的事？

那自己就可以和師傅一起……

先試試清潔術看看。

蘇文此時用出的清潔術，已經有半個自己大，可以籠罩到腰身那里了。

不錯不錯。

啊呀，今天修煉太久了，該休息了。

蘇文樂呵呵地往床榻上一躺，想著今天的自己已經努力過了，剩下的事明日再說。

明天要干什么呢？

天都黑了，師傅怎么還不回來？

呼呼——

心緒到處飄散，蘇文漸漸意識模糊，沉睡入夢。

小鐘山，山頂。

焦黑的地面寸草不生，四周倒是平坦，也沒有任何生靈。

稍微往下一點皆是山林，靈氣充沛，因此山巔自然也不差。

是個很好的渡劫場所。

平日里星空閃爍的澄澈夜幕此時漆黑無比，厚重得有點陰沉。程善若離地三尺，盤腿調息著。

一遍一遍地以水磨工夫打磨融入分身后的元嬰，一炷香的時間后，元嬰邊緣的虛影終于被徹底煉化，程善若的修為徹底圓滿，正式踏入合體境界。

天空中雷龍影影綽綽地在烏云中閃爍，感應到此時程善若的氣息后仿佛勃然大怒，“轟隆”一聲悶響，朝著下方呼嘯而去。

感受到第一道雷劫的威力，程善若臉色一變。

不就是境界停滯的時候多凝練了幾顆金丹嗎，至于這么大威力？

天雷滾滾，轟鳴聲不斷，一波接著一波毫不停歇地輪番轟炸。那雷霆不給半分休息時間，常人要花上幾個時辰渡的天劫，程善若卻只花了不到一個時辰便結束了，而渡的劫更是兇名赫赫的八九天劫。

其上僅有九九天劫，乃是飛升所渡之劫，個中兇險可想而知。

程善若面色蒼白，數顆金丹盡數爆碎，每一聲碎裂都連帶著她悶聲溢血，嘴角一縷鮮紅更顯幾分慘色。元神上布滿細密的裂紋，仿佛一觸即潰。程善若心生凝重，這是傷及本源了……

劫后余生，但也是堪堪險勝，此外若是被那些人注意到自己晉升合體境可就危險了。

合體天劫果然不是吃素的。

情況很險峻！

當務之急，是……先洗個澡，換身衣裳。

哪能被徒弟看到這種衣不蔽體的糟糕樣子，不然自己還當不當師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