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樂極生悲,如今楚孤冰悲哀過度心頭瞬時反升起了一股怒氣。
楚孤冰快步回房,就著昨夜沒有寫完的書信稍微潤筆,于庭院中親手放飛了那只送信的白鴿,這是她第一次向谷沉言低頭。
若非不為崔公夙愿,真當她很是稀罕來這敏莊么。
他話既已說絕,她也不在乎那點薄弱的親情。
“高兄,可陪我喝一壺,慣例。”
看開之后楚孤冰只覺一切都已經迎刃而解,她敲響高懷修的房門只等了結這樁事便送他下山。
高懷修朝她熟稔一笑:“好。”
她就在院中命人搬了四五壇酒,并一些小菜架起了桌子,屏退左右。
她喝酒,他陪茶。
她說的話他一字不漏,不置喙半句。
酒過半旬。
“高兄,你可知龍靈芝就在這敏莊中。”楚孤冰面露欣喜向高懷修說道,今日不悅之事眾多,可能解高兄燃眉之急也算喜事一件,也不枉費楚友斂有用一場。
“是嗎。”
高懷修避開她灼灼的目光,心下有些結舌想不通,怎么一個敏莊當真有這稀有之物。
“我已確定過,楚洶說庫房的確有一株,怎么高兄你不開心嗎。”
高懷修端過茶杯聞了聞,楚孤冰的言行與往日都有所不同,令他心中有些發虛。
他很快鎮定下來:“那孤冰今日可拿到了。”
“未曾。”
兩人間靜默了一會兒,楚孤冰低頭有些擔憂地看著高懷修:“明日你需要自己去一趟,他說只給你。”
雖然不知道楚友斂讓高懷修獨自去見他的目的,但她就是隱約覺得不是好事。
高懷修意識到她似乎對楚友斂的態度有所轉變,他心生不忍,想給她一個發泄的機會也是想從龍靈芝的事情上略過。
楚孤冰起初未察覺,最終在高懷修的努力敬酒中絮絮叨叨說了起來。
“懷修,我原本是沒有父親的.....”
真丟人,她這一路上的欣喜雀躍都是笑話,崔公和谷沉言都說他鐵石心腸,對于不要的東西更是棄之如敝履,只有她還苦巴巴的貼上去。
她很想楚友斂質問一句,既然如此不喜歡她,為何又要每年去看她,又給她去信說極為思念自己。
她越說越急,杯中酒亦未停。
不知不覺天已黑了。
高懷修還是第一次見她如此分寸全失,不知為何心中晦澀難忍,他阻止楚孤冰繼續說下去,柔聲道:“孤冰,你今日的神態讓人很是擔心。”
她只一邊倒酒,臉頰兩側淚痕止不住的流,滴落到酒杯里被她喝下。
這些苦澀,比酒更甚。
楚孤冰固執地發問:“誰會擔心。”
她淚眼婆娑,企圖用酒將讓自己麻木忘記今天的一切。
高懷修看了楚孤冰半晌,一臉鄭重說道。
“我會。”
楚孤冰當下一怔。
她撞進他溫柔的明眸中,她的倒影在他眼中清晰可見,那張寫滿關心的臉與自己近在咫尺。
腦中的最后一根弦終于支撐不住,楚孤冰隨即抱住他的肩啜泣起來,淚水灼濕在他的衣襟上。
那哭聲逐漸撕心裂肺。
高懷修抬頭看著天上的殘月,靜靜放任她情緒失控。
何其相似,他也曾哭的這般無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