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端起呈上來的茶水，品過一口后終于正眼看她。

“是崔公叫你回來的。”

“不是，是我自己要出山的，想回到您的身邊。”

她不自主的真情流露，這些年，她真的很想父親。

想看到他，聽到他的關心，她眼中淚花就止不住的溢出。

楚友斂聽后一笑，像在嘲諷她的可憐。

“出山做什么呢，日后可有打算了。”他止了笑，繼續像個嚴師般地問訊她。

“女兒想留在您的身邊，想補償不在您身邊的這十幾年的時間。”

楚孤冰很想自己看錯了他的表情，可他接下來說的話更是如同千萬根軟針，將她刺的遍體鱗傷。

“這是崔公教你這樣說的嗎，他以為我還會念舊，他這樣教你說無非是想靠著這么多年我愧疚你的情分能將你留在敏莊，這樣他又在我身邊布下了一枚忠心的棋子，等日后再伺機取而代之是嗎。”

他自以為是地揣測著，全然忘卻了站在他面前的是他的親生女兒。

“你最好死了這條心，敏莊我不會讓你沾染半分！”

楚孤冰的臉色已經很是難看，握著劍柄的手已然在不自覺的發抖。

恍惚間，她又回到了崔公送她出山的那天，冭谷難得下雪，那一日的雪景格外好看，大雪紛飛時候，她向崔公鄭重發誓：“此番出山，我定然會讓這柄青梅劍名震武林。”

她騎上馬后頭也不回，臉上的笑意志得意滿。

她原本有很多路可以走，但她選擇了她以為最快捷的一條路，拿到敏莊莊主令。

楚友斂見她一言不發，終究有些不忍，嘆道：“也好，冭谷都是些老頑固，一心只想攀附朝廷竟然妄想族中子弟入仕，官匪陌路自古的教訓一點都沒有學到，你既然已經出山就在敏莊與眾人一起習武。”

“你始終是我女兒，我不會放任不管。”

如同對她的施舍，僅僅因為這一點血緣，而那個沒有血緣的義女，享受了他所有的父愛。

這一番下來都是楚友斂在說，他停頓間喝了口茶，見她仍舊站在一旁。

“還有什么事。”

楚孤冰確定身下無人，小聲說：“我有一好友，家中長輩需要一味藥。”

楚友斂點頭：“自去和楚洶說，他會拿給你。”

“是龍靈芝。”

“喔，你那朋友是什么來歷。”

楚友斂眸光一冷，良久方道：“能用得起龍靈芝為藥引的，家中富貴非常。”

他眼里飽含深意地看了楚孤冰一眼：“你交朋友，這般不問及來歷，真是不知深淺。”

字字珠璣，全是否定。

楚孤冰嘶聲回道：“交朋友我只圖個性格相投，江湖之大，日后也不會相見。”

楚友斂腦中飛速運轉，隨即改口道：“讓你那朋友明日自己來偏廳，我自會備好東西給他。”

敏莊底蘊果然深厚，原本她還唯恐沒有難與高兄交代。

楚孤冰松了一口氣：“多謝父親成全。”

她維持著一貫的疏離高冷之態，離開了偏廳。

等到了水榭的涼亭，再也支撐不住，她再度淚流滿面，陽光透過水榭的珠簾斑駁地灑在她的臉上，襯得臉色愈加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