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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節 山陽建城及其演變

一 山陽故城、射陽故城考辨

《水經注·淮水》記載,中瀆水自廣陵邗城,經武廣湖、博芝湖等湖泊,出夾邪以至山陽城北的末口入淮。后來因為運道迂遠,且有風浪之患,陳敏采取裁彎取直的方法,開鑿邗溝西道。史載:

至永和中,患湖道多風,陳敏因穿樊梁湖北口,下注津湖逕渡,渡十二里方達北口,直至夾邪。興寧中,復以津湖多風,又自湖之南口,沿東岸二十里,穿渠入北口,自后行者不復由湖。故蔣濟三州論曰:淮湖紆遠,水陸異路,山陽不通,陳敏穿溝,更鑿馬瀨,百里渡湖者也。自廣陵出山陽白馬湖,逕山陽城西,即射陽縣之故城也。應劭曰:在射水之陽。漢高祖六年,封楚左令尹項纏為侯國也。王莽更之曰監淮亭,世祖建武十五年,封子荊為山陽公,治此,十七年為王國。城,本北中郎將庾希所鎮。中瀆水又東,謂之山陽浦,又東入淮,謂之山陽口者也。[1]

據此,中瀆水過山陽城西,即漢代射陽縣之故城。按:射陽,漢縣,屬臨淮郡,后漢屬廣陵郡,因處射水之陽而得名,射水即射陂。[2]三國時期,“江淮為戰爭之地,其間不居者各數百里,淮南虛其地,無復民戶”,[3]漢射陽、鹽瀆等縣俱廢,西晉時期再次設置?!端螘ぶ菘ぶ尽放R淮太守“射陽令”條稱“前漢屬臨淮,后漢屬廣陵,三國時廢,晉武帝太康元年復立”,后廣陵太守曾治射陽。劉宋時期既稱“射陽令”,恐射陽縣尚未廢棄。同書又有山陽太守“山陽令”條曰:“射陽縣境地名山陽,與郡俱立?!惫识潢?、山陽二縣曾一度并存,誠如地方志文獻所載:

安帝義熙七年置山陽郡,治山陽縣于射陽境內,其時射陽縣猶在也。故宋、南齊《州郡志》射陽縣系臨淮郡,屬南徐州;山陽縣系山陽郡,屬南兗州。南齊以后地志始無射陽縣,不知廢于何時。[4]

不過,臨淮郡系僑置政區,并無實土,[5]故射陽縣仍屬于山陽郡。關于射陽與山陽的關系,地志中的措辭值得審視?!杜f唐書·地理志》曰:“山陽,漢射陽縣地,屬臨淮郡,晉置山陽郡,改為山陽縣?!币嗉瓷疥栐`屬于射陽縣。又,東晉義熙年間“省射陽縣,置山陽郡,屬徐州,又立山陽縣以隸焉”。[6]這意指射陽縣已廢,更置山陽郡、縣,山陽城乃因襲射陽城之舊而來。正德《淮安府志》卷1《建置一·沿革》記山陽縣有云:“本漢臨淮郡射陽地,在射水之陽。王莽改為監淮亭,東漢屬廣陵郡。晉義熙間,立山陽郡,以境內有地曰山陽,故名?!苯Y合前文分析,《舊唐書》與《淮安府志》中的記載當確。而傳世文獻關于射陽故城與山陽故城的糾葛,則可為射陽與山陽的關系添加注腳。

《后漢書·臧洪傳》李賢注曰:射陽故城,在今楚州安宜縣東。又,光緒《淮安府志》卷37《古跡》山陽縣“射陽故城”條曰:在縣東南,寶應縣東北?!遁浀丶o勝》卷39《淮南東路·楚州·景物下》則引《元和郡縣志》謂:“射陽湖,在山陽縣東南八十里,漢廣陵王胥有罪,其相勝之奏奪王射陂,即此也。”則知后世稱射陂為射陽湖,射陽城濱湖而設,當亦位于山陽縣東南八十里處。與射陽故城相關的記載,則有山陽故城一說?!独m纂淮關統志》卷12《古跡》中記曰:

山陽故城,在今縣治南。晉安帝義熙間,即射陽縣之地,置山陽縣,則筑城宜在此時??紡那敖ㄖ茫然搓?,次射陽,又次山陽。淮陰城在今縣治西,射陽城在今縣治東,而故城實在今縣治之南。

這則材料認為,山陽城筑于東晉義熙年間山陽設縣之時。不過,所謂山陽故城在明清山陽縣治之南,其意為東晉山陽城與射陽故城并非一處,當別筑一城。乾隆《江南通志》卷32《輿地志·淮安府》“山陽故城”中亦曰:“在今山陽縣南,晉義熙間置山陽縣,兼置山陽郡,治焉。”而有文獻認為,諸如《續纂淮關統志》的記載雖“甚為詳備,然治南之說究無的據,恐仍為臆斷也”[7]。光緒《淮安府志》卷37《古跡》中亦曾質疑山陽故城之實,曰:“山陽郡、縣治,并東晉同時建,至今無改,不容別有城,恐誤?!狈兑造阋嗾J為“山陽城即在射陽故城者,不審甚矣,郡志又謂射陽故城北、郡城南,另有一山陽故城,尤奇”,[8]范氏精于地方故實,認為東晉山陽城即明清府城,未曾移治,其看法似成定論。

山陽故城的定位問題,殆與其名始源亦有關聯。前文引正德《淮安府志》云:“以境內有地曰山陽,故名?!彼^“地”曰山陽,意思含混。其實,江淮地區不乏以“山陽”名者。其典型者如山陽池,三國魏文帝“伐吳還,懼戰艦為吳所得,欲燒船于山陽池”。[9]清初著名學者閻若璩曾論及山陽地名來源,原認為山陽系東晉義熙年間僑置郡縣而來,[10]后考諸《宋書·州郡志》《三國志·蔣濟傳》等文獻,方知東晉以前即有山陽之名。且山陽之地為兵家攻伐據點,即“孔衍為廣陵郡,石勒嘗騎至山陽;桓溫伐燕,回屯散卒于山陽。是時,未置郡縣,山陽地名已著聞”。[11]山陽池,吳玉搢又稱之為精湖,曰:“吾淮在漢魏時東南有射陽縣,西北有淮陰縣,由淮陰以至射陽,中間相距約百余里,無城郭井市。”并引魏文帝“欲燒船于山陽池”事,推知“山陽池正當在今郡城左右??h北末口本通淮故道,戰艦出淮一口不足,故須別鑿池”,山陽郡、縣并建,“其以山陽名者,當是以故水名為郡縣名”。[12]前引《水經注·淮水》中有“水陸異路,山陽不通”之句,田余慶曾論及三國江淮戰事,對此“山陽”之名頗生疑慮曰:“此山陽當即《蔣濟傳》文帝所謂山陽池,《通鑒》作山陽湖,在津湖附近,不是郡縣之名。據《宋書·州郡志》,山陽郡及其治所山陽縣,均置于東晉義熙中。但《晉書》庾冰、桓溫等傳于義熙以前已屢見山陽之名,而且所指并非池、湖。此問題尚待考證?!?a id="w13">[13]田余慶將“山陽”之名的源始問題推進一步,言為兵家屢征之地,恐“山陽”一名別有它意。范以煦曾徑稱“山陽實射陽境內一大鎮”,“即以鎮名為郡名”。[14]不過,范氏稱“山陽”為鎮,其言未知所自,“鎮”之性質與等級亦失之認識。相較而言,寶應劉寶楠關于山陽池的解說則頗堪參引,其言曰:“山陽本水名,其后漸涸,至晉義熙遂立郡縣?!辈⒁窗卜街緸樽C云:“晉義熙前,山陽乃大澤,又云荊國以前山陽瀆極大,漕河通江淮藉為水匱,通江淮后,水有所泄,三國時漸涸,逮晉義熙遂為縣。”[15]劉氏與吳玉搢的說法存在暗合之處:吳玉搢謂山陽池在郡城左右,劉寶楠《寶應圖經》所繪縣境圖中,將山陽郡、縣并置于已涸之山陽池上,南有黃浦,北臨末口。據此,山陽池即東晉山陽郡、縣城,亦即唐宋楚州城、元淮安路治、明清淮安府城,未別筑一城。

二 明代以前山陽城的修筑及其空間結構

1.東晉山陽城的始建

山陽城的修筑開始于東晉時期。乾隆《淮安府志》卷5《城池》記載,山陽城“初無城郭,東晉安帝義熙中,始分廣陵立山陽郡,乃于此地筑城”。此處僅說東晉義熙年間,并未具體到某一年。據《太平寰宇記》卷124“楚州總論”引《宋書》曰:“安帝義熙元年省射陽縣,分廣陵之鹽城地立山陽、東城、左鄉三縣,為山陽郡?!贝颂幷f義熙元年(405)射陽縣廢置,改立山陽郡,并立山陽縣。不過清代淮安地方學者范以煦對此辨析說:“今《宋書》無此文,惟領縣及安帝立縣,合其云省射陽及元年并誤?!彼J為義熙元年,設置山陽郡、縣記載有誤,并援引義熙二年(406)諸葛長民自山陽“還鎮京口”之事加以佐證。史載“此番十載,釁故相襲,城池崩毀,不聞雞犬”,范以煦據此認為“假令元年筑城,何至二年遂崩毀,且亦不得為堅矣”。[16]這一說法有一定的道理。

關于山陽郡、縣設置的時間,另有義熙九年(413)的說法,這一說法源自《太平寰宇記》:“晉義熙九年省射陽縣,置山陽郡,屬徐州,又立山陽縣以隸焉?!蓖瑫涊d互有齟齬,必有錯訛之處。其校注者王文楚引《輿地廣記》《輿地紀勝》等地理志書,記山陽郡、縣初設于義熙七年(411),認為義熙元年之“元”當為“九”或“七”之誤。[17]由此仍很難斷定,究竟是義熙七年還是九年初設山陽郡、縣。[18]又據《晉書·地理志》,義熙七年“分廣陵界,置海陵、山陽二郡”,可知山陽郡、縣當始置于東晉義熙七年。

無論是義熙元年、七年還是九年,我們只見到設置山陽郡、縣,并未見及修筑城墻的表述,不過設置郡、縣,同時興筑城墻,也在情理之中。而且,山陽城的修筑時間尚可向前推移。前述范以煦認為義熙元年為筑城之始的說法是錯誤的,因為他忽略了一種情況,那就是城墻可能先于郡、縣而建。彼時的山陽,與“鮮卑接境”,“此番十載,釁故相襲”,在與北方少數民族的長期交戰狀態下,山陽城的崩毀亦屬正常?!端螘分休d:義熙年間,“鮮卑侵逼,自彭城以南,民皆保聚,山陽、淮陰諸戍,并不復立”[19]。既然有山陽戍的說法,證明當時山陽可能已筑有城垣或類似城垣的防御設施。只是這些城防設施處于廢隳的狀態,因此諸葛長民才從山陽退至京口據守。又據《晉書》卷8《哀帝紀》“隆和元年十二月戊午朔”條,北中郎將“庾希自下邳退鎮山陽”,《水經注》亦謂山陽“城本北中郎將庾希所鎮”,所鎮之地當有憑險可守之法,因此,可能在東晉隆和元年之前山陽已經筑城。[20]

2.唐代楚州城的空間形態

唐代,清淮地區的最高行政單位為楚州,治所位于山陽城。白居易盛贊楚州曰:“淮水東南第一州,山圍雉堞月當樓。”[21]可見唐代楚州筑有城垣。而且,唐代楚州城有重修之舉,此由范昭撰、鄭萼正書的《唐楚州修城記》碑文可見,該碑文為宋人趙明誠所得,其文字被收入其所著《金石錄》之中,且由此文可知,重修楚州城的時間為唐上元元年(760)七月。大中十四年(860),楚州刺史李荀對城南門予以局部重修,時人鄭吉撰《楚州修城南門記》曰:“楚州新作內城之南門,何以言新?因舊之云也。何以言作?更從王制也。王制若何?曰天子諸侯臺門也。何稱內城?別于外郭也。”[22]可知,從外觀上說,至遲到唐代中后期,楚州城即有內城、外郭的建置。李荀之所以重修淮安城南門,有其迫切的現實需要,《楚州修城南門記》又載:“溯淮而上達于穎(潁),而州兵之益團練者,聯五郡焉,楚最東為名郡。疆土綿遠,帶甲四千人,征賦二萬計,屯田五千頃,凡兵、賦、食三者相通也?!睆幕春由嫌沃敝料掠危纬闪宋逄幹菘ひ患壍某欠乐劓?,楚州位于最東,具有重要的軍事戰略意義,而楚州城南門的建設尤為重要,“南門者,法門也,南面而治者,政令之所出也”,因此,重修城南門寓有為唐朝政權興兵固邦之意。

雖然原來的南門設置了可供瞭望、御敵的譙門,但屬于簡單草創,“卑且陋,但闔兩扇,為露棚于前,振軍旅焉。露棚不能蔽風雨,亟理而亟壞”。這不符合楚州作為淮東大郡的軍事地位,因此李荀對此加以重修。具體來看,“巉然而樓,增以舊五之二焉,劃為雙門,出者由左,入者由右,夾筑高阜,類觀闕而非者九”。由此可知,經過重建,楚州城南門成為雙向兩道,出城門的人從左面行走,進城門的人從右面行走,既增強了南門的規格與形制,又突出了南門作為交通要道的地位。另外,從“增以舊五之二焉”可知,楚州城南門原來就有門樓,此次重修同時對其加以擴建。關于南門城樓的名稱,顧祖禹《讀史方輿紀要》、乾隆《淮安府志》等文獻中均記載為“宴花樓”。唐朝趙嘏有《楚州宴花樓》詩曰:“門外煙橫載酒船,謝公攜客醉華筵。尋花偶坐將軍樹,飲酒方重刺史天?!?a id="w23">[23]這首詩在趙嘏《渭南集》中題作《陪韋中丞宴扈都頭花園》。據清代吳玉搢考證說:“宴花樓之名僅見于此,韋中丞即楚州刺史韋瓘,扈都頭不知何人?!彼J為宴花樓應該是扈都頭花園中的樓閣。吳玉搢還引鄭吉《楚州修城南門記》,對宴花樓為南門樓的說法提出異議:

大中之末去會昌不二十年,豈有會昌中有樓屹然,可以宴會,而大中中即止存露棚之理?即或圮壞,鄭記寧無一語及之?此以知宴花樓必不為南城樓也。[24]

這一觀點當屬的論。其實,鄭吉記文中已經述及南門樓的名稱,即“命之曰卻敵”,并且在城樓中“卷斾援枹”,以求達到“以謹擊柝,以嚴教令,以壯都鄙,以張軍聲”的目的。鄭吉記文中還說到,大歷年間,將作少監李陽冰曾經客游楚州,“因大署州門,昔人措之于西偏,至是公易之于南門,以表揭遠近”。可見,大中年間,李荀將原來書于城西門上的題額,移到南門之上,至于南門名稱并未記載。另外,關于唐楚州城門的名稱,見有北閶門的記載,張祜曾陪人游宴于此,[25]恐北門即名為閶門,城門附近為楚州城的形勝之地。

隋唐時期,全國經濟出現重心南移的總體趨向,江淮及其以南地區逐漸成為漕糧供應的中心區域。而隨著通濟渠、山陽瀆等段運河的貫通,楚州等沿線城市成為區域性的經濟文化中心。前賢時彥對楚州城市的空間結構、市鎮變遷、商業與文化交流均稍有所涉。有學者指出,作為“唐宋變革論”的立論基礎之一,“中古城市中里坊制的實施、具體形態及其松弛、崩潰以及逐步演變為開放式街巷布局的過程,一直是學術界關注的重點問題”[26]。囿于材料,關于楚州城的空間形態以及里坊形制、變遷失于認識,僅見及李孝聰曾做概觀描述:楚州城“東西寬1750米,南北長1750米,周11里。城市格局遵循了以州衙(子城)為中心,突出中軸線,外套羅城的近方形的唐代州城形態,城內街巷的分布明顯帶有里坊制度下條塊分割的痕跡,大約可分成8個坊”。[27]里坊之內當設有商業交換的場所,不僅“開元寺、龍興寺、紫霄宮前有熱鬧非凡的廟市”,“草市、魚市也熙熙攘攘”。[28]唐李嘉祐《登楚州城望驛路十余里山林相次交映》中曰:“草市多樵客,漁家足水禽?!?a id="w29">[29]既言“樵客”,則此處的鄉村草市當指柴市。

其實,唐代楚州城市經濟的發展,不僅端賴于運河水道的開通,同時楚州亦可視為東亞地區的港口商埠。唐人李邕《娑羅樹碑記》曰:“淮陰縣者,江海通津,淮楚巨防?!?a id="w30">[30]就中日、中韓商業與文化交流的角度而言,“江”可釋為遣唐使等人由東海登陸,入長江口,經揚州、高郵至楚州,而“?!钡牡乩韰^位則是由淮河入海通道彰顯的。[31]有學者進一步指出,“除了東面直通海洋的淮河一路,還有向北到海州的水路”。[32]李翱所記路線當亦可為之佐證:元和四年(809)二月“庚申,下汴渠入淮,風帆及盱眙。風逆天黑,色波水激,順潮入新浦。壬戌,至楚州”。[33]新浦即海州一帶,則知海州至楚州入淮,有水道相通,當即后世鹽河所經之地。唐代楚州新羅人特別多,城內有新羅坊之設,專門接待新羅等國的遣唐使者。在登州、楚州等地,已形成新羅僑民聚居的社區,且有專職官員進行社區管理,新羅僑民在山東半島和楚、揚等地主要從事商業和運輸活動,促進了東亞地區的經貿往來與文化傳播。[34]

3.唐末至兩宋時期的楚州城

唐代末年,江淮地區陷入軍鎮混戰之中,其中以汴(宣武鎮朱溫)、揚(淮南楊行密)兩大軍事集團的清口之戰最為關鍵。景福元年(892),“楊行密陷楚州,執楚州刺史劉瓚”[35],并以楚州作為其兵力集中的前線陣地。楊行密曾經登臨楚州城,“見王茂章營第,曰:天下未定,而茂章居寢郁然”[36],則知其時楚州筑有城垣,且可據為守備。雖然“唐末軍閥混戰,使當時社會經濟遭到極大的破壞”,不過清口之戰也“把北方軍閥勢力限制在淮河以北,使淮河一帶成為中原五代王朝與南方割據政權的基本分界線,南方的割據勢力暫時保存下來”,戰后,楊吳政權“繼續推行恢復經濟的措施,保持境內安定”[37],由此推知,唐末五代時楚州一帶民生富實,其州郡城垣未見廢隳之態,當亦保存完好。直到后周世宗伐唐之時,方打破南北互峙的政治格局。“周兵攻淮南,諸郡皆降,獨楚不下,圍四旬,守益堅”[38],則知楚州城仍較為堅固。周世宗親自督陣,至楚州“北辰堰,齊云艦大不能過”[39],遂“詔發楚州管內丁壯,于城西北開老鸛河”,“以通其路”。[40]楚州守將張彥能“獨不為動,及梯沖臨城,鑿城為窟室,實薪而焚之,城皆摧圮”,楚州城遂被攻克,“世宗屠其城,嚴兵以戍之”。[41]楚州經此一劫,城垣遂多傾圮。

北宋楚州城垣具體情形不詳。張舜民在《離山陽》一詩中曰:“孤帆轉城角,返照入船門?!?a id="w42">[42]徐積曾狀摹其家居環境說:“我家東畔好憑欄,柳一林邊水一灣。城下人煙都似野,城頭云樹恰如山?!?a id="w43">[43]由此,均足見北宋時楚州之有城,殆為北宋初年重修之城垣。同時,徐積一詩亦反映出楚州城東散布有零星村落,較為荒涼,大部分居民可能聚于城內,其人口規模當不小,有詩曰:“繞淮邑屋綿千區,畫檐綺棟吹笙竽?!?a id="w44">[44]蘇軾曾途經山陽,作觀感詩曰:

山陽曉霧如細雨,炯炯初日寒無光。云收霧卷已亭午,有風北來寒欲僵。忽驚飛雹穿戶牖,迅駛不復容遮防。市人顛沛百賈亂,疾電一聲如頹墻。[45]

由此可知,北宋楚州城內可能仍設有“市”?!鞍儋Z”一說恐有夸飾之嫌,不過亦可側面證明楚州城商業繁榮之一斑。而徐積對楚州城市景的呈現更顯妥帖:

山陽有客似相如,身著儒衣當酒壚。塵埃市井不到處,煙霞往往生衣裾。一竿橫掛數幅帛,題云酒味如醍醐。三月高樓滿春色,椒漿瓊液盈金壺。盤羅江筍烹淮魚,櫻實赤玉梅紺膚。彈絲敲金半空里,醉揮玉爵撞珊瑚。憑欄直下是煙火,坐上清風凌太虛。夜深正燃紅蠟燭,羅幕遮風留客宿。是人俱愛何家樓,自是何君徳如玉。[46]

是詩講述的是眾人春光三月宴集何家樓的情形。由詩句可知,何家樓系何氏所有,樓宇氣勢宏壯,言之曰“高樓”。首句謂“山陽有客似相如,身著儒衣當酒壚”,則推知何氏乃客居山陽者,具體身份不明,然其所居之何家樓,無疑為楚州城文人雅集唱酬勝地。其實,客籍寓楚經商者,當不乏其人,宋楚州北辰坊烈婦者“有美色,夫為小商,舟行上下,載以自隨。至于北神,其夫病死,貧無以殮。同舟富商者,假貸與之”[47]。北辰坊位于楚州城北,臨靠淮水,向為淮揚運河入淮處,即末口附近,舟車喧闐,為楚州城外繁盛的商業街區。稱北辰為“坊”,其具體形態及管理模式失于認識,不過結合上文,北宋時期楚州恐仍保存坊市制度。

南宋時期,楚州與金元交壤,動輒兵鋒相向,遂成軍事重鎮,[48]故地方官員和守將屢次主持修筑城垣。黃干《勉齋先生黃文肅公文集》卷23《代撫州陳守奏事》中記載:

淮東諸郡亦然,非守者有勇怯,有城與無城異耳。國家南渡以后,大筑襄陽、楚州兩城,方其經畫之初,豈能無勞民傷財之患?設使兩城不筑,前者虜人得以據吾之要害。則今日之事,得無有大可慮者乎,此已事之明驗也。[49]

可見,宋室南渡之初,即著力興修楚州城,將之作為邊防重鎮,并與襄陽城相提而論,恐即所謂“淮襄城制”。建炎四年(1130),趙立擔任楚州知州,其間遭遇金軍的猛烈進攻,史載:

會金左監軍昌親率數萬人圍城,攻其南壁,自為旗頭,引眾出戰,相持四十余日。至是,敵以炮擊三敵樓,遂登城。立先取生槐木為鹿角,以槎其破處。而下修月城以裹之,月城之中實以柴薪,城之內為镕爐。敵自月城中入,立命以金汁澆之,死者以數百,敵不能入,遂退守孫村大寨。[50]

宋、金交戰相持達四十余日,足見楚州城的堅固難攻。金兵以楚州城南壁為突破口,“以炮擊三敵樓”,則知城南門上當有三座門樓。知州趙立又興修月城,即甕城,以加強守備,月城為糧草儲存之地,并以此作為抗御金兵的第二道防線,成效益著。然而金人并未就此罷兵,建炎四年夏四月,完顏撻懶“圍楚州急。趙立命撤廢屋,城下然火池,壯士持長矛以待。金人登城,鉤取投火中”。時值“兀術將北歸,以輜重假道于楚,立斬其使。兀術怒,設南、北兩屯絕楚餉道”。[51]金兵既“絕楚餉道”,楚州城開始出現糧荒,《建炎以來系年要錄》載:“初有野豆野麥可以為糧,后皆無生物,見鳧茨蘆根,男女無貴賤之。后為水所沒,城中絕糧,至食草木,有屑榆皮而食者?!?a id="w52">[52]雖知州趙立“嬰城固守”,終“執節守義”,[53]楚州城遂陷于金人。[54]

紹興元年(1131),宣撫使劉光世收復楚州。[55]紹興五年(1135),都督張浚抵達鎮江,“召淮東宣撫使韓世忠,親諭上旨,使移屯楚州,以撼山東”[56]。“楚州屢經兵革,地皆榛棘”[57],韓世忠銳意振興軍務,“撫集流散,通商惠工”,楚州再次成為重鎮。[58]韓世忠守淮期間,亦曾增修楚州城,此次修城詳情如何不得而知,不過后世駐守者多有稱道,如《宋史》卷465《鄭興裔傳》記乾道初事曰“楚州議改筑城,有謂韓世忠遺基,不可易者。命興裔往視,既至,闕地丈余,增筑之”,由此可知鄭興裔曾增筑楚州城。宋孝宗年間,有改筑之議,時李大性任楚州通判,他認為“楚城實晉義烏間所筑,最堅,奈何以脆薄易堅厚乎?持不可”[59]。李大性所謂晉時所筑之城,為淮安舊城。南宋時期,楚州城最大的變化為乾道七年(1171)楚州新城的修筑,周孚撰修城記文曰:

光州觀察使陳侯敏自高郵往代之,侯既至郡,覽視河山,知天子所以防患之意。而又知役之大費之巨,而人不可久勞也,乃計工庸,差物宜,裁其費之冗者,謫其卒之不中程者?!且猿?,其長四千二十有三步,其高二丈有七尺,濠之廣如城高之數而殺其一。為門六,水門二,樓櫓機械之用畢具,沈沈翼翼,視舊之功蓋有加焉。時某適從事此邦,而侯求文為記,某嘗從侯而登,周覽四向矣,蓋淮東諸郡其視以為喉襟者,莫逾楚也。[60]

周孚“適從事此邦”,受陳敏之請,為文作記,所言當必不誣。所謂“楚州新城”,并非指舊城翻新,而是在舊城之北另筑一城,“即古北辰鎮地”。[61]楚州新城設有一旱門、六水門、兩座城門樓。值得注意的是,這則材料還涉及新城的規模,城墻高2丈7尺,周長4023步,另外設有壕溝,其寬亦為2丈7尺,可見楚州新城開始重視對周遭水域的利用,增強作戰防御能力。陳敏所筑的新城,“北使過者觀其雉堞堅新,號‘銀鑄城’”[62],足見其城垣之堅實。楊萬里曾作一詩稱贊新城曰:

已近山陽望漸寬,湖光百里望千村。人家四面皆臨水,柳樹雙垂便是門。

全盛向來元孔道,雜耕今是一雄藩。金湯再葺真長策,此外猶須仔細論。[63]

至此,楚州形成了舊城、新城并峙的“雙城”格局。后世有詠“雙城”者,如元人王惲有《淮安州》詩曰:“平野圍淮甸,雙城入楚州。喉襟開重地,鼓角動邊樓。”[64]此“雙城”即指楚州舊城與新城。南宋后期,應純之、趙仲等地方官員又曾修繕城池,以御外侮。

關于南宋時期楚州舊城城門的設置和名稱,文獻中有不少記載。《輿地紀勝》卷39《淮南東路·楚州·景物下》欄記“滿浦閘”曰:“在朝宗門外西北四里”,可推知朝宗門為西門或北門。南宋楚州太守應純之曾開鑿管家湖,“以教舟師”,[65]并在管家湖中淤漲之地修建水教亭,而管家湖又稱為西湖,水教亭位于望云門外,則知望云門必為楚州城西門,朝宗門為城北門。臨運河處有北津亭,位于朝宗門外,亦可證明朝宗門為北門。又有南津亭“在觀風門外一里”,[66]可知觀風門為舊城城門之一。根據正德《淮安府志》記載,觀風門應為東門,南門名為迎遠門。元代以降,楚州城的基址方位、城壁樓櫓、空間結構等基本未變。元代仍為舊城、新城的雙城格局,至嘉靖三十九年(1560),漕運都御史章煥“連貫新、舊二城”,[67]形成勢足相援的三城聯立格局。

另外,南宋建炎年間知州趙仲創修甕城,為軍政衙署重地,亦即子城?!遁浀丶o勝》卷39《楚州景物上》記熙臺“在子城上”,同書同卷又有古山陽土地廟,“在子城西”,可見南宋時期楚州舊城仍為子城、羅城的雙重格局。[68]南宋楚州為邊防要守之地,其城內設施建置殆亦與此相關。比如寶祐三年(1255),熊景瞻曾“率郡戍將佐擊球于籌邊堂北”,意在練兵御敵,陳造記其事曰:

既酣,侯起握予手曰:“凡勞寓于戲,雖懦也樂,張而不弛。莫既其情,天下無可棄之才,此其眾勇怯能否信不齊,振厲用之,無不可者。吾老矣,顧今敵運垂,究天將悔禍,一旦有事中州,整暇以前,無扦格幾微,而集不當,計未然乎。懦可作,勇可習,吾日惟此,且從事此,不獨今日是心如是,子必吾信。”予曰:“國家失中原逾六十年,古稱三十年為世,而既再矣,盛衰消復循環然。夫士不素練不可應,卒不淬勵,將惰且偷。”[69]

熊景瞻在籌邊堂之北,以擊球之戲砥礪兵士,防止其喪志泄氣,怠惰腐化,可謂用意良深。南宋時期,楚州屢經兵革,致使城內文教設施亦遷置不常,不過作為淮東大郡,其文脈未曾中斷,駐守官員多有重建儒學之舉。天啟《淮安府志》收錄北宋初年以來關于儒學的系列碑記,[70]可據此辨明兵燹下的儒學興廢過程。北宋景祐元年(1034),魏廉知楚州事,慨見孔子祠盡顯廢隳之態,奏請擬修儒學并獲準,遂“鳩工僝工,乃謀新宮,斥地而南,筑為壇堂”,是為楚州山陽縣學,亦即嘉定八年(1215)王呈瑞記文中所謂“宋景文公故地”[71]。淳熙十年(1183),吳莘所作儒學碑記文中稱“日者草創學宮于山陽縣治之北”,此草創之學宮恐指魏廉所建儒學前的孔子祠舊址,[72]則北宋中期山陽縣學曾自縣治北遷于城南,與宋祁所謂“乃謀新宮,斥地而南”之句相吻合。王呈瑞謂,景祐間山陽儒學“縱四十八尋,橫十有二常,在城門南大逵之東者,即其初基矣”,則知淮安府儒學初始基址當位于城南門之外。至慶歷四年(1044),“郡、縣始并建學”,自此合稱為楚州郡學。宋室南渡,郡學毀于兵火,紹興十三年(1143),“郡守紀茭遷于南市”,[73]萬歷《淮安府志》卷3《建置志·津梁》中記有“南市橋”,位于府治西南,同治《重修山陽縣志》更言明南市橋在西門大街向南,[74]則南市橋當位于城門之內,南市亦當與之同。由此推知,紹興間楚州郡學由城外遷入城內。紹興二十三年(1153),“吳移歸故址,至隆興而復毀焉。乾道己丑,徙于天慶觀西,淳熙癸卯,郡守王诇遷歸故基”,即吳莘所謂“徙建于承平舊址”,此“承平舊址”當指紹興年間的南市基址。此后,隆興、開禧年間又兩陷兵戎,又分別“興復于嘉定之乙亥、紹定之癸巳”,楚州儒學“前后凡三變矣”。明天順二年(1458),祭酒吳節記曰:“嘉定初,郡守趙師逌始復其地,建正殿于舊址之右,王益祥復建講堂于廟廡之左。八年,應純之又遷于正殿之后,而秩序始定?!笨梢娂味觊g,郡守對儒學的重建與改造,奠定了其后世的基本布局。


[1] (北魏)酈道元著,陳橋驛校證《水經注校證》,第714頁。

[2] 周振鶴:《漢書地理志匯釋》,安徽教育出版社,2006,第257頁。

[3] (清)吳玉搢:《山陽志遺》卷1《遺跡》。

[4] 光緒《淮安府志》卷1《郡縣建置沿革表》,(清)孫云錦修,吳昆田、高延第纂,清光緒十年(1884)刻本。

[5] 《南齊書》卷14《州郡上·南徐》,第257頁。

[6] (宋)樂史撰,王文楚等點?!短藉居钣洝?,第2461頁。

[7] 同治《重修山陽縣志》卷19《古跡》,(清)張兆棟等修,何紹基、丁晏等纂,清同治十二年(1873)刻本。

[8] (清)范以煦:《淮壖小記》卷1《山陽城池之始》。

[9] (清)吳玉搢:《山陽志遺》卷1《遺跡》,其事又見《三國志》卷14《魏書·蔣濟傳》,中華書局,1959,第451~452頁。

[10] 有學者亦曾指出:“因東晉時,在今蘇北淮安一帶有許多山東來的流民,晉安帝義熙中土斷,遂分廣陵郡立山陽郡;并在原射陽縣境立山陽縣,亦為郡治。從此,山陽之名移到了蘇北,并沿用至清末?!眳⒁姽璋病督K境內東晉南北朝時期僑州郡縣考略》,《蘇州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1986年第4期。

[11] (清)閻若璩:《潛邱札記》卷2《釋地余論》,《景印文淵閣四庫全書》子部雜家類,第859冊,臺灣商務印書館,1986,第426頁。

[12] (清)吳玉搢:《山陽志遺》卷1《遺跡》。

[13] 田余慶:《漢魏之際的青徐豪霸問題》,《歷史研究》1983年第3期。

[14] (清)范以煦:《淮壖小記》卷1《山陽城池之始》。

[15] (清)劉寶楠:《寶應圖經》卷1《城邑·射陽城》,清光緒九年(1883)刻本。

[16] (清)范以煦:《淮壖小記》卷1《山陽城池之始》。

[17] (宋)樂史撰,王文楚等點?!短藉居钣洝肪?24《楚州》,第2470頁。

[18] 有地方文史學者傾向于義熙七年之說,如:“東晉義熙七年設山陽郡時,此處就成為山陽的郡縣的治所了。”參見毛鼎來《“鐵打淮城”考》,載淮安市歷史文化研究會編《淮安歷史文化研究》第1輯,中國文史出版社,2005,第134頁。

[19] 《宋書》卷51《宗室傳》,中華書局,1974,第1462頁。

[20] 魏晉南北朝時期,志書中多出現“鎮”某地的記載,此“鎮”之內涵失于認識,不過其具有明顯的軍事意義當無疑問。魯西奇曾對漢水流域的州、縣城逐一考訂,其中于應城縣有云:“縣既以‘應城’為名,則在置縣之初,或即筑有城?!辈⒁吨軙に抉R消難傳》中“消難以九州八鎮降陳”事,認為此八鎮中即有應城鎮,“則北周于應城置鎮,故應城縣當筑有城郭”。參見魯西奇《城墻內外:古代漢水流域城市的形態與空間結構》,第248頁。應城鎮這一個例,似可為“庾希鎮山陽”提供一個注腳。

[21] (唐)白居易撰,顧學頡校點《白居易集》卷25《贈楚州郭使君》,中華書局,1979,第557頁。

[22] (唐)鄭吉:《楚州修城南門記》,載《全唐文》卷763,中華書局,1983,第7932頁。

[23] (唐)趙嘏著,譚優學注《趙嘏詩注》不分卷《陪韋中丞宴扈都頭花園》,上海古籍出版社,1985,第56頁。

[24] (清)吳玉搢:《山陽志遺》卷1《遺跡》。

[25] (唐)張祜:《張承吉文集》卷9《陪楚州韋舍人北閶門游宴》,上海古籍出版社,1994,第162頁。

[26] 魯西奇:《城墻內外:古代漢水流域城市的形態與空間結構》,第149頁。

[27] 李孝聰:《唐代城市的形態與地域結構——以坊市制的演變為線索》,載李孝聰主編《唐代地域結構與運作空間》,上海辭書出版社,2003,第271頁。

[28] 王穎:《淮安市的空間結構與區域發展》,南京師范大學碩士學位論文,2003,第32頁。

[29] 《全唐詩》卷206,中華書局,1960,第2156頁。

[30] 乾隆《淮安府志》卷29《藝文》。

[31] 陳鳳雛:《唐代楚州港》,《江蘇地方志》1996年第1期。

[32] 周運中:《唐宋時期楚州的運河與海洋》,載研討會組織委員會編《第二屆“運河之都——淮安”全國學術研討會論文集》,第221頁。

[33] (唐)李翱:《來南錄》,《全唐文》卷638,第6442頁。

[34] 陳尚勝:《唐代的新羅僑民社區》,《歷史研究》1996年第1期。

[35] 《新唐書》卷10《昭宗紀》,第287頁。

[36] (明)陳耀文:《天中記》卷14《宅》,上海古籍出版社,1991,第637頁。

[37] 張金銑、趙建玲:《唐末清口之戰及其歷史地位》,《安徽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0年第1期。

[38] 正德《淮安府志》卷12《官守·郡守》,第267頁。

[39] 萬歷《淮安府志》卷3《建置志·古跡》,第363頁。

[40] (宋)王欽若等:《宋本冊府元龜》卷45《帝王部·謀略》,中華書局,1989,第67頁。

[41] (宋)馬令:《南唐書》卷16《張彥能傳》,《叢書集成初編》,中華書局,1985,第111頁。

[42] 政協淮陰市委員會編,孫愛琴選注《歷代詠淮詩選》,無出版社、出版年,第66頁。

[43] (宋)徐積:《節孝集》卷25《題東軒》,第910頁。

[44] (宋)王洋:《寄廉宣仲》,(清)丁晏原輯,周桂峰校點《山陽詩征》卷3《宋 元》,第60頁。

[45] (宋)蘇軾撰,(清)王文誥輯注,孔凡禮點?!短K軾詩集》,中華書局,1982,第292頁。

[46] (宋)徐積:《節孝集》卷3《高樓春》,第796頁。

[47] (宋)徐積:《北神烈婦序》,載(清)邱沅等修,段朝端等纂《山陽藝文志》卷7。烈婦事又見天啟《淮安府志》卷18《人物志四·列女·貞烈》,第774頁。

[48] 關于南宋時期江淮地區的軍事活動情況,學者多有闡釋,參見孫克寬《南宋金元間的山東忠義軍與李全》,收入氏著《蒙古漢軍及漢文化研究》,臺北文星書店,1958;張家駒《宋代的兩淮山水寨——南方人民抗金斗爭中的一種武裝組織》,《上海師院學報》1960年第1期;陶晉生《南宋利用山水寨的防守戰略》,《食貨月刊》復刊第七卷第一、二期,1977;黃寬重《兩淮山水寨——南宋中央對地方武力的利用與控制》,《“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集刊》第72輯,2001。

[49] (宋)黃干:《勉齋先生黃文肅公文集》卷23《代撫州陳守奏事》,《北京圖書館古籍珍本叢刊》第1輯第90冊,書目文獻出版社,1988,第547頁。

[50] 《建炎以來系年要錄》卷31,“建炎四年二月己巳”條,第604頁。

[51] (明)馮琦原編,陳邦瞻增訂,張溥論正《宋史紀事本末》卷64《金人渡江南侵》,清同治十三年(1874)江西書局刻本。

[52] 《建炎以來系年要錄》卷37“建炎四年九月戊辰”條,第713~714頁。

[53] 正德《淮安府志》卷12《官守·郡守》,第270頁。

[54] (宋)王明清《揮麈錄》卷9記曰:“淮南宣撫司奏楚州城陷,鎮撫使趙立死之?!鄙虾瓿霭嫔纾?001,第154頁。

[55] 乾隆《淮安府志》卷17《營制》。

[56] (宋)熊克:《皇朝中興紀事本末》卷32“紹興五年三月”條,北京圖書館出版社,2005,第659頁。

[57] 正德《淮安府志》卷12《官守·郡守》,第270頁。

[58] (宋)王象之:《輿地紀勝》卷39《淮南東路·楚州》,第1660頁。

[59] 《宋史》卷395《李大性傳》,第12048頁。

[60] (宋)周孚:《蠹齋鉛刀編》卷23《楚州新城記》,《景印文淵閣四庫全書》集部別集類,第1154冊,臺灣商務印書館,1986,第655頁。

[61] 乾隆《淮安府志》卷5《城池·淮安府城》“新城”條。

[62] 《宋史》卷402《陳敏傳》,第12183頁。后世淮安方志中多將陳敏重修之城誤認為晉時舊城,號稱“銀鑄城”者當為新城。

[63] (宋)楊萬里撰,王琦珍整理《楊萬里詩文集》卷30《望楚州新城》,江西人民出版社,2006,第527頁。

[64] (元)王惲:《秋澗集》卷13《淮安州》,《景印文淵閣四庫全書》集部別集類,第1200冊,臺灣商務印書館,1986,第154頁?!端问贰肪?8《地理四》(第2179頁)記曰:“紹定元年,升山陽縣為淮安軍。端平元年,改軍為淮安州?!惫识未鷮嵱谢窗仓葜O,元代亦曾因仍其舊,稱淮安州。

[65] (明)李賢等:《明一統志》卷13《淮安府》,第304頁。

[66] 萬歷《淮安府志》卷3《建置志·古跡》,第366頁。

[67] 天啟《淮安府志》卷3《建置志·城池》,第126頁。

[68] 天啟《淮安府志》卷23《叢紀志一·古跡》(第950頁)記“熙臺”“在東南子城上”,則知子城當位于山陽城東南。

[69] (宋)陳造:《江湖長翁集》卷23《楚州秋擊球序》,《景印文淵閣四庫全書》集部別集類,第1166冊,臺灣商務印書館,1986,第294頁。

[70] 分別為(宋)宋祁《楚州建學碑記》;《修淮安府儒學碑記》中宋代吳莘、王呈瑞、宋鼐,明代吳節所作諸文。參見天啟《淮安府志》卷19《藝文志一》,第809~811頁,以下不另注。

[71] 宋祁,靈丘人,字子京,謚“景文”,故而王呈瑞稱淮安府儒學舊基為“宋景文公故地”。

[72] 光緒《淮安府志》卷21《學?!W宮》中謂:府學宮,為宋景祐二年知楚州魏濂即舊祠改建,此語為非,即景祐二年,誤,當為景祐元年;“舊祠”當指孔子祠,并非即孔子祠舊基改建,而是于城南另謀基址。

[73] (宋)王象之:《輿地紀勝》卷39《淮南東路·楚州》(第1648~1649頁)謂在南市橋西,可知南宋楚州城確有南市,當為毗鄰城南門的商業交換場所。

[74] 同治《重修山陽縣志》卷2《建置·橋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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