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情緒都被帶至冰點。

唯有云霓裳瞪著眼，死死盯住瀾川輕盈的舞步，一瞬不瞬的看著。

活像是要在瀾川身上看出個洞似的。

怎么可能？

云煙蘿明明四肢都不協調的，怎么可能會練出這樣飄逸的舞步？

甚至于……甚至于連教習她的孫大娘都未能練就。

沒個二三十年的功夫輕易嘗試不來，還得是天資卓絕的那種。

云煙蘿從來不練舞，哪里來的柔軟身段和精妙技巧？

“霓裳姐姐，這……煙蘿妹妹不是跳的挺好的嗎？”

偏偏這種時候，魏瑩賊兮兮的湊上來，幸災樂禍的膈應她。

云霓裳輕哼一聲，看著火光之中翩然的仙影，咬牙酸溜溜道：“嘩眾取寵，一味的靠調動情緒來獲得關注，是不可能被認可的。”

出征在即，卻哄得所有人涕泗漣漣。

若被有心人拿出去做文章，扣她個動搖軍心的帽子都不是不可以的。

云霓裳想到這里，突然覺得心氣順了許多。

調整了一下坐姿，從容端起手邊茶盞正要抿上一口。

“嘩——”

就在一低頭的功夫，全場嘩然。

云霓裳差點嗆到，忙抬頭看向臺上。

只見瀾川長長的水袖勾起兩團明媚的火焰，如同浴火鳳凰一般旋轉若飛。

與此同時，水云臺邊的火焰沖天而起，在濃密的黑云之中炸開一朵朵金紅的煙花。

亮的比之正午的艷陽更加燦爛。

“這……”

魏瑩啞然，眼前這一幕簡直見所未見。

正當她覺得如此落幕，是可以與云霓裳一較高下時，忽然絲竹聲戛然而止。

“咚！咚！咚！咚！”

鼓聲起，聲聲重擊落在心間。

煙花落，火焰息，水云臺上青煙散去，瀾川一襲紅衣自煙霧中踏歌而來。

一改白衣水袖時的溫婉惆悵，面容沉靜似水，眼神堅毅如炬。

一甩袖，一擺腿，力道迅疾灑然若風。

一回眸，一翩轉，挾帶著氣吞山河的憤怒。

臺下之人方才還在哀哀抹淚，此時卻猶如看到了殘破的城池和肆虐的敵軍。

怒意自每個人心頭竄起，所有人都灼灼望著瀾川，心如鼓擂。

“鏘！鏘！鏘！”

不知何時，緩緩行進的隊伍停了下來，每個持械的士兵都情不自禁以手中長槍重擊地面。

配合著一聲快似一聲的鼓點，半個皇城都沸騰起來！

“吼——”

也不知是誰率先仰天長嘯，士兵們怒目圓睜，齊齊跟隨著吶喊出聲。

沒有絲竹，沒有弦樂，將士的壯志足以令這支奇舞蹈青史留名！

“咣啷……”

云霓裳措手不及打翻了茶盞，溫熱的茶水潑臟了衣袖她卻渾然不知。

她緊緊攥著雙手，指甲幾乎嵌入掌心也絲毫感受不到疼痛。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云煙蘿不會跳舞，想不到這樣絕妙的點子也編不出這樣復雜的舞步。

是誰？究竟是誰在背后為她出謀劃策？

云霓裳惶惶然四下尋找，目光落在不遠處的天星樓上。

天星樓頂，雅閣窗口，一抹修長人影正直直立在窗邊，一瞬不瞬望著臺上萬眾矚目的瀾川。

就連云霓裳站起身向他看來，都渾然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