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燼色黎明:長夜未盡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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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第1章 灰燼中的蘇醒
沈知意蜷縮在急診室走廊的長椅上,指尖死死攥住一張被揉皺的病危通知書。消毒水的氣味刺得她鼻腔發(fā)酸,耳邊是監(jiān)護(hù)儀尖銳的嗡鳴,像一把鈍刀反復(fù)割裂著神經(jīng)。她的視線落在玻璃窗上,倒影中的女人蒼白如紙,唯有左眼尾那顆朱砂痣紅得刺目——那是母親臨終前用血點(diǎn)上的印記,此刻卻像一簇未熄的灰燼,灼燒著她的皮膚。
“患者心肺復(fù)蘇失敗,宣布臨床死亡時間——“
醫(yī)生的話被一陣劇烈的耳鳴吞沒。沈知意踉蹌著撲向手術(shù)室,卻在觸到金屬把手的瞬間被電流般的劇痛貫穿全身。無數(shù)破碎的畫面涌入腦海:雕花木床垂落的茜色紗帳、染血的匕首、男人骨節(jié)分明的手扼住她的喉嚨......
“阿意,你逃不掉的。“
沙啞的低語貼著耳畔炸開,她猛地栽倒在地。
再睜眼時,濃重的血腥味裹挾著檀香撲面而來。沈知意盯著頭頂?shù)脑寰睆?fù)的云雷紋間滲出暗褐色的污漬,像干涸的血跡。身下的錦緞冰冷刺骨,腕間金鑲玉鐲與鐐銬碰撞出清越的聲響——這不是醫(yī)院。
“少夫人醒了?“
描金屏風(fēng)后轉(zhuǎn)出個青衣婢女,鬢邊白玉簪泛著冷光。沈知意盯著她發(fā)間熟悉的雙環(huán)髻,記憶如潮水翻涌:這是永寧侯府的制式,而她分明在三個月前的車禍中,與這具身體的主人互換魂魄。
“侯爺吩咐,請您更衣赴宴。“婢女捧來疊月白襦裙,衣襟繡著青鸞銜珠的暗紋。沈知意撫過那些絲線,前世記憶與現(xiàn)世認(rèn)知轟然對撞——青鸞是前朝廢太子一脈的圖騰,而永寧侯府,正是二十年前宮變的始作俑者。
銅鏡映出陌生的面容:柳葉眉,含情目,唯獨(dú)左眼尾的朱砂痣鮮紅欲滴。這具身體的原主也叫沈知意,是戶部侍郎的庶女,半月前嫁入侯府沖喜。而昨夜,她在祠堂撞破了某個秘密。
“侯爺在等您。“婢女的催促帶著刀刃般的寒意。
穿過九曲回廊時,沈知意瞥見東廂房檐角懸著的青銅鈴。鈴身刻著梵文,在暮色中泛著詭異的青芒。這是《天工秘錄》記載的“鎖魂鈴“,專克借尸還魂之人。她不著痕跡地退后半步,袖中指尖掐進(jìn)掌心。
宴廳燈火通明,絲竹聲里混著女眷的嬌笑。主座上的男人玄衣玉冠,眉眼似水墨勾勒,指間把玩的琉璃盞盛著猩紅酒液。這是永寧侯裴硯,傳言中纏綿病榻的夫君,此刻卻好整以暇地睨著她:“夫人昨日在祠堂,可見到什么有趣的東西?“
沈知意垂眸盯著青磚縫隙里的血漬。昨夜原主正是在這里,目睹侯府暗衛(wèi)將一名少女釘入槐樹——那少女穿著與她相同的嫁衣,腕間戴著鎏金嵌紅寶的鐲子。
“妾身夢魘驚悸,誤闖禁地。“她屈膝行禮,袖中藏著的銀簪抵住脈門。前世在急診室練就的鎮(zhèn)定在此刻化作利刃:“倒是侯爺,可知曉'青鸞泣血,九轉(zhuǎn)輪回'的典故?“
裴硯指尖的琉璃盞驟然碎裂。
鮮血混著酒液蜿蜒而下,他笑著舔去掌心血珠:“夫人可知,上一個提這句話的人,骨頭都化在城郊亂葬崗了?“
更漏指向亥時,沈知意倚在臨窗的美人榻上。妝奩底層藏著半截染血的賬冊,墨跡被雨水洇得模糊,唯“私鹽“、“兵器“幾字猙獰如刀。這是原主用命換來的證據(jù),也是她墜入這場權(quán)謀漩渦的引線。
窗外忽然傳來細(xì)碎的鈴響。
沈知意推開雕花木窗,見西墻根的老槐樹下立著道人影。月白錦袍被夜風(fēng)掀起,露出腰間綴著的羊脂玉墜——那是三皇子謝珩的貼身之物。
“姑娘可愿做場交易?“青年嗓音清潤,掌心躺著一枚青玉扳指,“用你妝奩里的東西,換你母親在沈府平安終老。“
沈知意攥緊窗欞。原主記憶翻涌:生母因她替嫁被嫡母磋磨,此刻正病臥在沈府偏院。她盯著扳指內(nèi)側(cè)的螭紋,忽然想起前世手術(shù)臺上最后聽到的話——“患者左心室有陳舊性瘢痕,懷疑幼年遭受過貫穿傷。“
而三皇子謝珩,正是二十年前被永寧侯府屠戮的廢太子遺孤。
梆子敲過三更時,沈知意摸到了祠堂后的暗室。青銅門上的饕餮紋在月光下張牙舞爪,鎖孔形狀與謝珩給的扳指嚴(yán)絲合縫。機(jī)括轉(zhuǎn)動的剎那,地底傳來鐵鏈拖曳的悶響,混雜著女子凄厲的嗚咽。
“阿姐......“
被鐵索貫穿琵琶骨的少女抬起頭,與沈知意四目相對的瞬間,兩人左眼尾的朱砂痣同時泛起妖異的紅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