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

張千答應一聲，心中暗道：“陛下這一次，看來是真對韋氏生氣了，貴妃娘娘也算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他心中這么想，卻沒什么同情。

他本來就不是韋貴妃的人，韋貴妃怎么樣和他也沒關系。

倒是長孫皇后站起來道：“還是臣妾去看看吧，她有身孕在身，不好大意?！?

“哼，身孕在身又如何。

觀音婢你生承乾，青雀和麗質的時候也沒那么嬌氣?！?

李世民微微皺眉，不過說歸說，終究還是沒阻止。

只是說到一半，突然又問道：“對了，觀音婢，你的身體一向不好，近來這天氣又不好……可有什么不適？”

“都是陳年舊疾了，沒什么大礙，只是天氣干燥的時候，有些呼吸不暢，吃過太醫開的藥之后，也緩了些。

陛下不必擔心?！?

長孫皇后不甚在意的道。

“那也不能大意?！?

李世民再次皺眉，隨即想到什么，忽然道：“不如讓那枯柳男進宮來替你瞧瞧，他連杜如晦的病都能治，之前據說更是救了一名已然凍斃的女嬰。

你這病癥他八成也是能治的。”

長孫皇后見他忽然提起這事，不由看了他一眼，秀眉微蹙道：“陛下，人死豈能復生，這樣以訛傳訛的事，不可妄信。

再者，那枯柳男依然說過自己不通醫術，只是有些偏方。

陛下更不可勉強?！?

李世民見她如此鄭重，不喊二郎，而稱陛下，不由哈哈一笑：“觀音婢是擔心朕也會和那秦皇漢武一樣崇信丹士，奢求長生嗎，哈哈，朕還不至于那么昏聵。

不過那小子也不是個老實的，偏方，那就看看他還有沒有治你這病癥的偏方?！?

長孫皇后見他如此說，這才松了一口氣，也笑道：“既然這樣，那就讓她看看，不過切不可勉強。”

“放心，我心里有數?！?

李世民擺擺手。

長孫皇后這才在張千的引領下出了紫宸殿。

而在她走后，李世民的神色卻晦暗起來，左手掌心緩緩攤開，里面有一枚橙黃色，半透明的藥丸。

司南要是在，一眼就能認出，這正是他給杜如晦的速效救心丸。

而李世民看著這枚藥丸，眼神卻有些明暗不定，口中低聲的呢喃道：“這世上真有神仙嗎……長生不可求，那么長壽應該不算奢求吧？”

隨即吸了一口氣，將藥丸收了起來，再次開口道：“那司南到底什么來歷可有查到？真的是從天而降嗎？”

他這句話說的突兀，感覺像是自言自語一般，但是他話音落定之后，一陣輕微的振衣之聲，卻有一名黑衣人落了下來，跪在他面前，答道：“回稟陛下，從天而降之說不過是以訛傳訛罷了。

據暗衛情報，那司南其實出身于豫州登封的司家村。

司氏也算是大姓，在前周和前隋皆有出仕。

不過那司南卻只是司氏旁支，幼年時也普普通通，但是幾年前卻忽然生了一場怪病，病愈便離開了司家村。

之后數年沒有人知道他的蹤跡，再出現時突然就鬧出了好大動靜?！?

“生了怪病，然后又突然失蹤，這么說不是從天而降？”

李世民皺眉問道。

“不是?！?

“那司家村可還有其親屬，雙親還否在世？”

李世民再次問道。

“問過司家村鄉民，其父似乎在其年幼的時候就亡于兵災，其母倒是健在，但是卻在其父亡故不久就改嫁了。

連當地人都不知所蹤。

親族倒是有，可是卻也不親近。

從他在登封出現，伴在他身側的就是一名被稱為韓老的仆從?！?

黑衣人答道。

只是這個回答顯然不讓李世民滿意。

恰在此時，外面有內侍稟報，“陛下，宮外有司空裴寂以及眾大臣求見?！?

李世民聞言神色一凝，劍眉微蹙，隨即擺手對黑衣道：“繼續查，查到他失蹤的那幾年經歷了什么？”

“喏?！?

黑衣人低聲答應，隨即身形一閃，再次消失。

李世民這才對外面道：“宣他們進來?！?

隨即倒背雙手轉回御座。

片刻之后，裴寂、豆盧寬等一群大臣在內侍的引領下，進入紫宸殿。

一番行禮賜座不必細說。

等眾人坐定，李世民才目光一掃，呵呵一笑，“諸卿來的還不少，連孔愛卿也在，病愈了嗎？

連魏愛卿也來了。”

說的正是之前一直臥病不起的孔穎達。

除此之外，童猛，韋挺也都在。

連魏征也在。

好大的動靜，李世民心中冷笑，口中卻故作不知的問道：“這不早不午，諸卿何故聯袂而來啊？”

孔穎達被李世民點名，老臉一紅，隨即卻一咬牙，義正言辭的道：“承蒙陛下關心，臣的身體雖有微恙，不過此乃小事？

臣等此來卻是為民請命。”

李世民聞言臉色頓時一沉，“為民請命，怎么又有世家紈绔害民嗎？”

奪筍啦，當著和尚罵禿驢。

不過這些人也都不是一般人，一個個臉不紅心不跳。

孔穎達更是慷慨激昂的道：“陛下，確實有人害民，此人卻不是什么世家紈绔，但其害卻甚至百倍矣?！?

說著不等李世民再問，便遞上一封奏章，正色道：“臣要彈劾的不是旁人，正是那枯柳男司南，臣彈劾他一味玩弄奇技淫巧，處處與民爭利?！?

其他人也紛紛道：“臣附議！”

“臣附議！”

“附議！”

……

一群人紛紛響應。

只有魏國公裴寂垂著眼皮，沒有說話。

李世民臉色有些陰沉，接過內侍轉呈的奏章卻沒有翻看，而是看向孔穎達等人。

最后落在裴寂身上。

“裴愛卿，你為何不附議?。俊?

裴寂一副老年癡呆的模樣，聞言茫然的看向皇帝，似乎不明所以。

直到有內侍再次復述，他才恍然的道：“陛下，臣此來不是來彈劾那誰來著……”

內侍小聲道：“老國公，是枯柳男司南。”

“啊，什么男？”

裴寂豎著耳朵大聲的問道。

內侍看了一眼李世民，隨即也提高了一絲音量道：“枯柳男！”

“枯什么男？”

“枯……”

內侍還要再說，李世民一擺手，讓他別再說了，然后問道：“那么裴愛卿此來是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