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南卻再次笑著問道：“你們幾個都是親兄妹嗎？你們爸媽呢？”

“不是。”

依然還是小女孩回答道。

小男孩在旁邊看著姐姐。

少年和另外兩個稍大的孩子在旁一言不發。

“我不知道爸媽在哪里，不過我知道丫丫和小虎是哥哥在臭溝里撿的。”

丫丫很平靜的道。

司南卻禁不住神色一抽，詫異的看向那少年。

其他人也很吃驚，他們原本以為這些孩子只是城中貧民的孩子。

沒想到不但都是孤兒，而且聽起來居然多是棄嬰。

而這少年本身就落魄至此，居然還養了這么多棄嬰。

少年卻似乎知道眾人所想，道：“只有小虎和丫丫是被人丟棄的嬰兒，柱子和妞妞不是。”

隨即又道：“在丫丫之前還有幾個棄嬰，但是我沒能養活，今日要不是遇到諸位貴人，丫丫怕是也要……”

他說著，神色有些黯然。

司南等人卻禁不住沉默。

“為什么不去悲田坊呢？”襄城公主突然道。

“什么是悲田坊？”

汝南公主問道。

“悲田坊又叫悲田養病坊，從前隋開始便有，由朝廷和民間共同劃撥一些坊田，生產收入，專門用來給孤貧者治病，也會贍養一些老弱。”

杜構解釋道。

汝南公主聞言睜大眼睛問道：“那很好啊，為什么你們不去呢？”

幾個孩子卻都不再開口。

少年遲疑著似乎想要要怎么敷衍。

司南卻微微一笑道：“殿下，要是那種東西真的能發揮作用，前隋怎么會亡國呢？”

“那是因為……”

汝南公主下意識的想要說，“那是因為隋煬帝昏聵！”

可是隨即卻猛然意識到，杜構所說的悲田養病坊，就是前隋建立的。

一時不知該說什么。

半晌才問道：“那悲田養病坊難道沒有用嗎？”

“不在其位不謀其政，殿下這個問題臣不能回答。”

司南突然十分認真的躬身回答道。

他這個舉動卻把汝南公主個嚇了一跳，其他人也是微微驚訝。

司南卻微微一笑，再次轉身摸摸小女孩的頭道：“吃吧，丫丫以后就是我的弟子了，可以嗎？”

他這可以嗎三個字卻是在問那少年的。

少年聞言先是一怔，有些反應不過來。

其他人聞言也吃驚不小。

倒是韓老和小雨聽見十分欣喜，看向他懷里那個嬰兒的目光立馬不一樣了。

韓老更是直接從馬車車轅上跳了下來，朝司南拱手道：“恭喜少爺，少爺有弟子了！”

小雨也連忙上來恭喜。

司南也是一笑，但是卻擺擺手道：“急什么，人家哥哥還沒答應呢。”

那少年這才回過神來，連忙躬身拱手道：“不敢以兄長居之，這是她的福分，求之不得。”

遲疑了一下，又道：“小子還有一個不情之請……”

“說。”

司南凝神看著他。

“貴人能不能把柱子、阿海，還有妞妞和小虎他們也收下，若是不方便的話，就是只收下妞妞和小虎也行。

她們太小了，我真怕她們……”

少年說著一躬到地。

司南有些意外，他原本以為這少年也想拜師，誰知卻只是求他收下其余的孩子。

其他幾個孩子一聽，臉色都是一變，丫丫和小虎更是下意識的抓住他衣服，“哥哥……”

杜構和程懷默等人在旁看了，都有些反應不過來。

都沒想到司南居然會這么隨便的收了一個弟子，還是一個小女嬰，這是不是也太玩笑了。

哪怕收女兒他們都不奇怪。

這個世界收義子義女的不要太多。

但弟子卻往往比子女要更慎重。

此時見這少年，眾人倒是忍不住微微點頭。

這小子倒是不錯，言談舉止也不像是乞兒，倒是有點世家風范。

司南卻只是微微一笑道：“可以。”

他伸手摸了摸小女孩和小男孩的腦袋，然后道：“這兩個小家伙，我可以手為記名弟子，至于你們兩，年紀大了點，又長在市井，說實話，我無法確定你們品性，所以我需要考驗一二。”

“你們愿意嗎？”

這自然是問這幾個孩子的。

最小的男孩還有些懵懂，聞言不明所以的吸了吸鼻涕，然后轉頭看向小女孩。

司南一陣無語，這小子長大了也就是一個姐奴，沒多大出息。

另外兩個大點的孩子，則看了一眼少年，見后者點頭，這才道：“我們愿意。”

小女孩卻揪著少年的衣襟，轉頭問司南，“那哥哥呢？”

司南沒有回答，而是平靜的看著少年問道：“你可有打算？”

“我……”

少年聞言遲疑了一下，隨即一咬牙跪倒在地道：“弟子也愿意接受先生的考驗。”

其他幾個孩子也連忙跟著跪下。

“這小子還算開竅。”

眾人見此都禁不住露出笑容。

司南卻不置可否，淡淡的道：“現在叫先生還早了。

還有，你們今天這一跪我收下了，日后卻不許再跪，這是我的規矩，凡是下跪者逐出師門。

當然父母祖先和皇帝老子除外，見了他們我也得慫！”

幾個孩子聽得半懂不懂，但卻都跟著少年一起答應“是”。

司南擺擺手，“站一邊去吧。”

現在也不方便說太多。

不過就這幾句就已經讓眾人神色古怪了。

人群外更有人一聲冷笑，“司南，你果然大逆不道，居然敢編排陛下……”

不過隨即就被另一個聲音一聲冷喝給打斷了，“韋公子，你還是閉嘴吧！”

“大膽，你一個小小的侍衛，你敢動我……”

眾人本來正要上前給司南道賀，誰知卻聽到這吵鬧聲，不禁都是皺眉。

轉頭一看果然是韋玄被鄭侍衛給扯下來了。

正好聽到司南這句話，這小子卻好像一下子又抓住籌碼了一樣，立刻就給司南戴帽子。

眾人都禁不住一陣無語。

司南更是連理會他的興趣都沒有。

直到鄭侍衛上前一步問道：“爵爺，這韋氏的小子要如何處置？”

司南才轉頭問那少年，“你有想法嗎？”

眾人聽他居然問一個少年，都覺得意外。

韋玄更是勃然大怒。

少年卻沉思了一下，然后老老實實的躬身道：“先生，弟子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