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首的少年聞言微微一笑，拱手還禮道：“屠大哥言重了，吩咐二字不敢當的。

之前我們兄妹就承蒙大哥多多照顧，這次卻又麻煩諸兄弟，怎么還敢說什么吩咐。

只是不知屠大哥你們在傳播這些話的時候，眾人的反應怎么樣？”

屠大哥聽他這樣問，神色有些古怪的干笑道：“反應倒是挺熱切的，只是……小郎君，吾等倒是也聽說過尊師，那位司爵爺有點石成金之能，神仙般的手段。

只是此番作為，說實話，吾等真是有些看不懂，被人彈劾也不是啥好事。

干什么還要在商行開張這樣的大喜日子宣傳這樣的事呢？”

屠大哥一邊說著一邊打量著眼前的這個少年等一干人。

心中卻是頗為感慨，“這人的際遇可真是難說啊，誰能想到這幾個昔日的小乞兒，性命都只在旦夕之間，這一轉眼就也錦衣玉帶了。

不曉得的人還以為是哪個貴人王府里出來的小貴人呢。

這就是所謂的上人見喜啊。”

他和這幾個孩子也算是舊識。

他是這長安東市上的地頭蛇，這長安東市上，什么乞丐，偷兒，潑皮，某種程度上不少都算是他手底下的人。

就算不是，想要在這東市街面上廝混，也要看他的臉色，少不得還要孝敬一二。

吃的就是這碗飯，和耿瑜等幾個孩子之前自然是要打交道的。

至于說照顧，那也算不上什么照顧，只不過他也是看這幾個孩子怪可憐，又沒什么油水，所以便也睜只眼閉只眼，沒多理會罷了。

或者有心情好的時候，看到有其他的乞丐欺負這幾個孩子，他看不過眼，還會呵斥兩句。

也僅此而已。

之前耿瑜等人被司南救下帶走，他也是聽說的，不過也沒甚在意。

甚至還以為怕又是被什么貴人帶回去當孌童了，心中還曾暗暗嘆息。

卻沒想到，這幾個孩子居然還記著那點情分，今日居然找上門來，送了他一樁意外的買賣。

花兩百貫錢，居然就是讓他手下的一些人在群中傳一些個閑話。

這簡直讓他又是驚喜，又是擔心。

兩百貫錢啊，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

別看他手底下人不少，但一個月的流水也就是二三百貫。

現在這幾個孩子居然拿這么些錢，就讓他傳一些個閑話。

貌似還不全是什么好話。

這真沒問題嗎？

別因為這事，把這幾個孩子的前程給攪黃了……

這樣想著，他禁不住看了一眼跟隨在耿瑜等人身后的一隊裝備精良的部曲。

見這些人好像真的沒有干涉的意思，才稍稍放了心。

耿瑜和妞妞等人卻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只是見他張口小郎君，閉口小女郎，儼然就是對待貴家少爺貴女的態度，感覺有些不太習慣。

不過見他一再堅持，又說關乎老師的顏面，雖然他們覺得老師應該不會在乎這樣的顏面，不過卻也沒有再說什么了。

耿瑜笑笑道：“這事其實我也不是很明白，只不過老師之前和韓爺爺等人說要聯系長安街面上的人做這樣的事。

我便想到了屠大哥你們，便主動請纓攬下了這差事。

一來是為老師分憂，二來之前多蒙屠大哥照應，現在既然有這個差事，反正是讓人做，我便想著讓屠大哥你們來做豈不是好。

至于為什么這么做，其實我也沒想明白……”

耿瑜說著微微皺眉。

倒是妞妞在旁笑道：“哥哥好笨啊，這都不明白，老師之前不是說過了嗎，流量就是金錢。”

小虎也跟著道：“我也聽到了。”

小海和柱子楞了一下之后，也跟著點頭。

耿瑜一愣，隨即點點頭，“老師好像確實這樣說過。”

“流量就是金錢？”

屠大哥等人聽得更懵了……

“沒明白嗎？”

司南懷里抱著已經完全恢復過來的小女嬰丫丫，也是他的首席大弟子，笑呵呵的看著帶著一肚子疑問歸來的耿瑜等人。

后者本來正躺在他懷里愉快的吐著泡泡，看見耿瑜等人回來，立刻就不老實了，興奮的手舞足蹈，口中還咿咿呀呀的似乎也在和耿瑜等人說話。

司南好不容易才重新按住了她，然后才對眾人笑道：“不明白沒問題，不明白就要多思考，這就算是我給你們布置的第一個作業，都好好想想這句話的意思，三天后給我答案。”

“喏。”

耿瑜聽到他這么說，也不再多問，認真躬身應喏。

其他幾個孩子也學著他的樣子跟著答應。

司南微微一笑，又問了一些消息傳播的事。

耿瑜也一一作答。

司南見他說的很清晰，有條不紊，微微點頭道：“做的不錯，那位“屠大哥”這樣的人做這樣的事確實合適。

既然他人品還不錯，做事也還算盡力，那么以后要有什么類似的事，就讓他去做吧。

畢竟你們現在算是我的弟子，他之前照顧了你們，也算是我欠他一個人情。”

耿瑜聞言一喜，連忙躬身道：“多謝老師。”

“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司南捏著丫丫柔弱的小手，一邊不甚在意的道。

這種事對他來說根本不叫事，只是隨意而為罷了。

隨即又再次看了耿瑜等人一眼道：“我領你們回來也有兩天了。

尤其是妞妞和小虎也算是我的正式弟子了。

但是這兩天因為一直忙，也沒有和你們好好聊過。

現在總算都安排的差不多了，也算忙里偷閑，咱們師徒便聊聊吧。”

說著又對小雨和小蝶道：“給他們都搬一個凳子，然后你們去外面把門帶上。”

小雨和小蝶聞言一怔，但卻沒敢遲疑，連忙答應一聲，依言去搬來了幾個軟凳。

然后行了一禮，便退了出去。

有些羨慕的看了一眼耿瑜等幾個孩子。

心中知道少爺雖然說的隨意，但接下來要說的事肯定是很重要的事。

這些東西是她們也沒資格與聞的。

司南雖然知道她們的心思，卻沒有改變主意。

直到眾人都出去了，并且從外面帶上了門，他才微微一笑，掃視了一眼幾個孩子，然后一反平時的散漫，正色的問道：“你們知道什么叫做師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