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這頭堪稱靚麗風景的銀狐，唐寧卻絲毫沒有欣賞的意思，只淡淡從懷里掏出一本冊子。

當冊子出現時，旁邊隱藏于空氣中的珩靈身上的大魔氣息有了瞬間失控。

“契約已經完成，我們之間，再沒有關系。”珩靈那獨特的陰冷聲音道。

唐寧點了點頭：“逃難去吧，哨塔不會輕易放過你的，如果能活下來，隨時歡迎你回來找我報仇。”

珩靈默了半晌，問道：“你這本冊子里，有多少像我一樣的存在？”

唐寧想了想：“沒有，你就是最厲害的一個。”

“……我們最好再也不見。”

空氣中的大魔氣息消散無蹤。

唐寧有些看了看地上的大妖，又看了看剛才那大魔存在的虛空，皺眉喃喃道：“我說謊很明顯嗎？……可惜了。”

說完，隨手撕下一張空白的昏黃紙頁，丟在了那銀狐身上，光華閃動，地上銀狐已不見蹤影，那昏黃紙張卻緩緩自動飄回唐寧手心。

紙張上，是一副老舊的畫像，畫像里，是一頭全身昏黃毛發的狐貍，紙張右下角，幾列極小的簪花小楷寫著：未名東月，七階銀狐，四百七十二年大妖，天成，擅急速、隱匿、幻術、魅術、魂魄冶煉……

……

唐寧背著木匣離開廣恒大廈的時候，正好看見一行裝束奇特的人從側門進去，其中有兩個人氣息深沉，顯然是高手——寧南不該有的高手。

唐寧向來知道哨塔底蘊深厚、勾連錯節，眼前這兩個人，更加深了他的忌憚。

但這一切已經與他無關……

他明天就要安安穩穩離開這個詭異的地方！！誰也不能阻攔！！

“哥哥，買束花吧。”一個小男孩兒打斷了他的思緒。

此時天色已晚，這條路上行人很是稀少，而且雷霆雖然止歇，但仍有蒙蒙小雨下著。

總之不是個買花的好地方、也不是個買花的好時候。

唐寧看了那男孩兒一眼，在兜里摸索了半晌，才掏出一張有些發卷的十塊錢。

“來一束吧。”

男孩兒看了看那十塊錢，又仰頭看了看唐寧， 搖頭道：“一束花兩百，不講價。”

“我他媽……”

唐寧險些暴走，但看了看那男孩兒堅定且平靜的黑色眼睛，他還是掏出了兩百塊遞了上去。

轉身要走，男孩兒卻伸手拉住了他：“你的花還沒拿。”

唐寧伸手從那古怪花籃里隨手拿了一束：“現在可以了嗎？”

“這是康乃馨，”男孩兒看了看他手里的話，“哥哥，這表示你氣數已盡，有血光之災。”

唐寧摸了摸腰間的匕首，輕笑一聲：“難說得很，難說得很吶，當初有一個佛陀、一個神仙想要擋我的路，被我殺了，些許魑魅魍魎，不足掛齒。”

隨手將花丟在腳下，看著男孩兒道：“我買的，應該可以隨便處置吧？”

男孩兒有些愣住，半晌才呆呆點了點頭。

于是唐寧伸出腳，用那四十二碼的運動鞋踩在那束康乃馨上，左右橫豎碾了個稀爛。

“其實你不適合賣花，”唐寧淡淡道，“你適合待在地下，永遠不要出來。”

看著唐寧走遠，男孩兒那雙秀氣的眉頭狠狠皺在一起，過了很久，眉頭才舒展開來，小嘴微微一揚：“果然是個很有趣的人，難怪連銀狐都栽在他手上。”

旁邊路過的一個乞丐走上前，撿起那束幾乎看不出原型的康乃馨：“要殺了他嗎？”

男孩兒搖了搖頭：“發生這么大的泄露事件，寧南方面肯定很快就會派人過來。寧陽不安全了，我們需要盡快離開，這里的布置，全部作廢……不過這個人，不能活太久，一個收妖人長大，會是一個很大的麻煩。”

……

回到雜貨鋪，木真正和白棠坐在一處。

唐寧微微皺眉。

這個女人，最近出現的頻率太高了。

這不是一個好現象。

“你來干什么？”

一天不見，這女人臉色就憔悴很多，顯然是丟了家族至寶，麻煩很大。

“別忘了，你是我的保鏢，我在哪兒，你就應該在哪兒。”白棠道。

唐寧臉色難看：“你之前不是說，幫你那一次，保鏢協議作廢？”

白棠攤了攤手：“可是你沒幫成，我最終也沒能拿到句芒珠。”

唐寧臉色因此更加難看。

“明天我就要走了，你有兩個選擇，”唐寧壓下心頭慍惱，“要么跟著我離開這里，我保你兩個月不死，要么，我留下小鬼保護你。”

“我……我不愿意。”旁邊小鬼搓著腸子搖頭道。

唐寧轉頭，狠狠瞪了她一眼，小鬼登時不敢說話。

白棠臉色微冷：“你這是不愿意守諾？”

唐寧搖頭：“如果可以，我當然愿意守諾，所以才給你兩個選擇。”

白棠握了握拳頭，臉上滿是憤怒。

但頃刻之后，她臉上的憤怒變成了凄然，轉身就往外走。

“你又不是寧陽的人，干嘛非得留在這里？”唐寧不解問道。

白棠腳下頓了頓：“離開這里，我該去哪兒？句芒珠丟了，很多人都會殺我。”

“去寧南，去京都，去邊疆，甚至去國外，”唐寧不屑道，“天下這么大，哪里沒有你這幾十斤的容身之處？”

“我不甘心。”白棠咬著牙道。

唐寧搖了搖頭：“你這女人，沒救了。”

“而且就算我甘心低頭，我一樣會死。”

“為什么？”唐寧皺眉。

白棠轉身，一雙冰冷的眼睛看著唐寧：“你之前不是說過？世家的人，都冷血無情，很不巧的是，白家在這上面更是登峰造極。

原本我是想著憑借尋找句芒珠換一條性命，家族里因此有很多人保我。但現在看來，這最后的希望已經沒了，沒了這最后的顧忌，很多人都想看著我盡快的死，而且他們有能力讓我死。”

“所以說，你無論逃到哪里，那些人都不會放過你？”

“是。”

唐寧默了良久，將白棠推出門外。

“你做什么？”白棠皺眉怒道。

“我不喜歡跟全身都是麻煩的女人混跡在一起，為此，我寧愿食言。”

“哐當”一聲，店門被關得嚴嚴實實。

“唐寧！！你混蛋！！”

“女人罵人可不好。”唐寧撇了撇嘴，“勸你一句，趕緊離開寧陽，這地方，越來越不太平了。”

說完，默默拿起一塊抹布，將門縫都堵了個嚴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