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鈴響。

“喂？”帥朗很努力地擺脫了繼續(xù)睡下去的誘惑，掙扎著拿起手機。

接通的剎那，就聽到齊然諾獨有的那種認真、嚴肅的聲音從手機那頭傳來：“帥朗？我代表長林集團通知你，你被正式錄用了。希望你今天就來集團報到！”

“好！”帥朗有些懵懂地答應(yīng)。

昨天，和熊貓、沈漣漪喝了很多酒，唱了很久的歌，這會兒他真是不怎么在狀態(tài)。過了好久，他方才清醒過來，趕緊跳到地上，沖出去用自來水洗了一把臉。

然后，終于確認，自己如今算是成為長林集團的證券事務(wù)專員了。

雖然有些奇怪，為何不是人事資源部，而是齊然諾親自通知自己，還把自己的報到時間定得這么急。隱隱感覺齊然諾的話語中竟還有細微的焦急。可不管怎么說，他終究踏出了第一步。

這一刻，他忍不住想起了葉闌珊曾經(jīng)對他說的話：“記住了，你父親的那些敵人，絕對都是動輒能夠調(diào)動億萬資產(chǎn)的金融大鱷。而你，只是一個剛剛從學校畢業(yè)的小蝦米。他們可以輕輕松松將你吞得不留半點兒骨頭渣子。所以，不要幻想可以很快很容易報仇。甚至，暫時把報仇兩個字從你的腦袋里徹底忘掉。”

“就好像海鷗，大多數(shù)時候，都只是一只鳥，一只飛翔在海豚上空，距離海豚很遠、很遠的鳥。直到海豚將沙丁魚聚攏，直到沙丁魚們受驚躍起的剎那，它方才會顯露崢嶸，從海豚的口中搶食。”

“OK！”念及于此，帥朗隨手打了一個響指，仿佛自我催眠一般，輕輕喃喃了一聲，“你是帥朗，剛剛財大畢業(yè)，進入長林擔任證券事務(wù)專員，一心只是想在職場冒頭的年輕大學生！”

說罷，他用毛巾擦干凈了自己的臉，對著鏡子很認真地梳理了一下自己的頭發(fā)，然后走出了宿舍。

走到校門口，不知為何，帥朗總是感覺齊然諾這次親自打電話來通知自己就職似乎有些不同尋常。因此，猶豫了一會兒之后，他咬了咬牙，招手叫了一輛出租車。

車很快載他來到了長林大廈。

踏入長林的瞬間，他便立刻感覺到了氣氛的凝重，和昨天來應(yīng)聘的時候完全不同。

今天，長林的那些職員，完全沒有了昨天那樣按部就班、拿著薪水干活的從容，或者說習以為常。僅僅幾步路的工夫，他就看到至少兩次長林的職員在竊竊私語。這種感覺，等他來到第十八層證券事務(wù)專員辦公室的時候，完全得到了印證。

只見齊然諾正在接電話，辦公室內(nèi)三臺電話，鈴聲始終響個不停。

齊然諾每接起一個電話，答復都是：

“您好，這里是長林集團董辦！”

“是的，長林集團董事會秘書薛平先生，正在接受證監(jiān)會的調(diào)查！”

“對不起，目前尚未有明確的結(jié)論出來。一切將以證監(jiān)會和長林集團的公司公告為準，請您隨時關(guān)注。”

“放心，長林集團將會盡一切努力，維護公司和股東們的切身利益！”

……

很公式化的話語，在根本停不下來的電話鈴聲中，被齊然諾一次又一次重復。

這位長林的公主，這一刻，明顯有些狼狽。額頭已經(jīng)滲出了汗珠，嗓音也因為說話太多變得有些沙啞。但她依舊很認真地面對著每一個電話，回答著電話那頭每一個股民的質(zhì)問。

哪怕那邊的股民或許只有幾手的股份，身家根本不及齊家的一個零頭；哪怕那邊的股民，態(tài)度惡劣，言語粗魯，甚至咆哮謾罵。齊然諾都一直在很認真地履行著她的工作。

看到帥朗進來，她根本沒有時間招呼，更沒有時間和帥朗說話，只是伸出左手指了指不遠處空著的椅子，示意帥朗先坐下。帥朗當然沒有像大多數(shù)職場菜鳥那樣，當真傻乎乎地坐到那邊什么都不做。

才聽了只言片語，他便立刻大致猜測到應(yīng)該是長林的董事會秘書薛平出事了。這是意料之外的突發(fā)事件，還是如葉闌珊所說，齊華出手，解決了他在長林集團的這個宿敵？

看著齊然諾狼狽的樣子，帥朗有些無法確定。不過，這并不妨礙他果斷地拿起了一直響著、齊然諾暫時無暇顧及的電話。

“您好，這里是長林集團董辦！”

“是的，長林集團董事會秘書薛平先生，正在接受證監(jiān)會的調(diào)查！”

“對不起，目前尚未有明確的結(jié)論出來。一切將以證監(jiān)會和長林集團的公司公告為準，請您隨時關(guān)注。”

“放心，長林集團將會盡一切努力，維護公司和股東們的切身利益！”

同樣公式化的話語，從帥朗的嘴里沉穩(wěn)平靜地說了出來，一遍又一遍，和齊然諾的聲音，此起彼伏。齊然諾先是驚訝地瞥了帥朗一眼，目光有些銳利。可是聽了一會兒，發(fā)現(xiàn)帥朗應(yīng)對十分沉著，回答也沒有一點兒紕漏。她的目光漸漸柔和了下來，甚至掠過了一絲贊許。

如此這般，時間過得很快，轉(zhuǎn)眼到了中午公司規(guī)定的休息時間，主機那邊自動掐斷了所有來電，證券事務(wù)代表辦公室的電話總算消停下來。帥朗和齊然諾不約而同如釋重負般呼了一口氣。微微一愣后，兩人下意識地相互看了一眼。

帥朗終于在一直都很嚴肅認真的齊然諾臉上，第一次看到了笑意，盡管這笑意一閃即逝。

不過齊然諾緊接著開口：“走吧，一起吃飯去！我請客！”

“啊？”帥朗一愣，感覺簡直有些受寵若驚，趕緊道，“還是我來請領(lǐng)導，哦，不……”想到齊然諾并不喜歡自己稱呼她為領(lǐng)導，帥朗立刻改口，“還是我來請齊經(jīng)理！”

“叫我然諾好了！我更喜歡西方那種平等的朋友般的工作關(guān)系。而非東方式的上下森嚴。”齊然諾很大氣地揮了揮手，“這一頓，算給你的接風宴。再說，人事部還沒有來得及給你準備好職工卡呢。去了職工食堂，你也沒法請我！”

她一邊說，一邊當先走出了辦公室。

帥朗唯有亦步亦趨，緊隨其后，跟著齊然諾一起乘坐電梯，來到了長林大廈頂樓的天臺。

正如之前葉闌珊向他介紹的那樣，長林集團把大廈的頂樓天臺設(shè)計成了專供職工內(nèi)部娛樂和健身的活動中心。職工食堂也同樣設(shè)置在這里。說是食堂，可帥朗的第一感覺，卻是覺得自己走入了一家很上檔次的飯店。

里面裝修得極好，居然還有包廂。包廂在環(huán)繞了食堂一圈的二樓，經(jīng)過時，湊巧有一個包廂被人從里面推開了門。帥朗好奇地瞥了一眼，只見包廂內(nèi)竟然布置了小橋流水、假山竹林。更有身著古裝的女孩，在一旁彈奏古箏。就好像文人墨客在踏青的野外，呼朋喚友，歡聚暢飲。雅致至極！

而中央的大堂，則是自助餐，每個人拿了一個托盤進入選菜區(qū)，可以隨心所欲地選擇飯菜、面食、水果，然后拿到付款臺，劃一下職工卡就行了。

齊然諾并不嬌氣，和帥朗各自點了兩菜一湯之后，便準備在大堂找個空閑的位置坐下開吃。

就在這時，忽然聽到有人遠遠地叫了一聲：“然諾！”

兩人抬頭，尋聲望去，只見一個戴著金絲邊眼鏡、西裝革履、很是文縐縐的年輕人，此刻正站在二樓一間包廂的門外，朝齊然諾揮了揮手，做了一個讓齊然諾等他的手勢。隨即就看到他三步并作兩步，快步跑了下來。

整個過程，那人根本沒有看一眼站在齊然諾身邊的帥朗。好像帥朗就是一團空氣，根本不存在一樣。

反倒是齊然諾主動向帥朗介紹道：“他是馬鈞儒，長林投資部總監(jiān)！”

說話間，馬鈞儒已經(jīng)跑到了齊然諾面前。這一次，似乎是因為看見齊然諾和帥朗正在說話，馬鈞儒終于看了帥朗一眼，終于注意到了帥朗的顏值。

“這位很眼生啊，怎么稱呼？”馬鈞儒居高臨下的問話中，毫不掩飾地流露出了警惕。

猶如一頭雄性動物，警惕另一頭雄性動物靠近他心儀的雌性動物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