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潛意識就像千層餅，總是層層相疊。”

忘川大學(xué)，203號教室內(nèi)。

發(fā)際線很高的王智老師正在講課。

他手里端著一盤千層餅，并不斷向?qū)W生們介紹著它……看樣子，就像是端菜上桌，介紹名菜的服務(wù)員一樣。

“各位同學(xué)，你們看……”

“每層夢境，就好比一張餅。”

“在通常情況下，不同層級的餅會平行存在……它們彼此之間沒有交際，但卻又在基本的味道上，保持一致……”

“甜的都會甜，咸的也都咸……味道富有層次感……”

話說到這，王智稍有停頓，吃了一口千層餅。

臺下的學(xué)生們又一陣輕微騷動，但很快平復(fù)。

大家已經(jīng)開始習(xí)慣王老師的做派了。

他講課的確生動有趣，春風(fēng)化雨，深入淺出……但是，有時就是讓人有點出戲。

“不同思維的人，潛意識的分層狀況是不同的。”

王老師一邊津津有味地嚼著，一邊繼續(xù)講課。

“在大多數(shù)情況下，一個人的意識分層越多，越復(fù)雜，結(jié)構(gòu)越復(fù)雜，就說明他的思想越深邃，能考慮到的層面會更多……當(dāng)然，也說明他心事很重。”

“像單純可愛的傻白甜們，通常就不會想的很多，他們的夢不會超過三層，就到達極限了。”

“因此，這種人無法覺醒異能。”

“想要足以支撐異能的架構(gòu)，則必須至少擁有五層或以上的深度……并找到最底層處，最核心的信仰支柱。”

“靈能，就好比是這張餅的味道。”

“它無處不在……”

“這份味道是從一開始就決定好的……從這張餅在烤箱里出來時，就已經(jīng)決定了。”

“我們?nèi)祟惓錾谶@顆星球，先天就會受地下靈脈的影響。”

“靈脈是思想的網(wǎng)絡(luò)，它溝通整顆星球的生靈，并用微弱的力場影響著每個新生兒的大腦，潛移默化地塑造其先天的特質(zhì)與人格。”

“世界就像烤箱，每個人都是千層餅。”

“但是，想品嘗到餅的味道，提取出先天的稟賦，你的刀子就必須能切透整張餅，從頭到尾——”

“就是這樣。”

說完這些后，王老師把沒吃完的餅放回講臺，抽出一張紙巾，擦了擦油汪汪的手。

趁著他有空閑的時候，臺下便有學(xué)生舉手提問——

“王老師，請問意識的層數(shù)……有極限嗎？”

王智回頭一看，認(rèn)出了提問者。

這不是上次他點名回答問題的女生嘛？

她好像叫……葉小茗？是吧。

模樣挺端正的，一看就像個好學(xué)生。

于是，王老師便點頭回答：

“有，當(dāng)然有。”

“盡管大方向上，人的意識是連續(xù)的，不需要分層……”

“但實際應(yīng)用中，造夢機和大腦的功率終究有上限。”

“假如忽略個體差異，使用理想化的超高功率造夢機……那么人的大腦，最多能支持十八層意識。”

聽到這個數(shù)字，臺下的學(xué)生們又一陣輕微喧鬧。

十八層，遠超想象。

假如真的有某種非常“高貴”的異能，足以讓一個“思想深邃”的人，潛入自己的夢境，直到十八層才能覺醒……

那就有點細思恐極了。

十八層的深度，足以讓任何人的理智消耗殆盡，并忘記一切現(xiàn)實記憶，完全喪失自我。

而夢中，時間的指數(shù)級倍速差，更能讓人在夢里的時間超過現(xiàn)實中的年齡，那完全是“黃粱一夢”的原意了。

“明白了，謝謝王老師。”

葉小茗點頭行禮，便也坐下了。

大學(xué)課堂倒是規(guī)矩不那么嚴(yán)，老師也更開明。課上提問其實不必站起來，上廁所也不必請假。

但她還是習(xí)慣有禮貌點。

嗡嗡……

書包里的備用手機無聲地震動起來。

葉小茗拿出這個沒有任何裝飾的白色手機，打開微信看了一眼。

是備注名“外包哥02”的人來消息了。

【外包哥02】：“你要的資料找到了。”

【外包哥02】：“「圖片1」，圖片2」，「雄鷹生物分部-‘海妖’計劃總備案.PDF」，「‘蟻酸/蟻噬/蟻后’三階段藥劑介紹.PDF」……”

【外包哥02】：“目前能找到的就這些，大多是陳年老機密，小心點看，市面上應(yīng)該沒有比我做得更好的。”

【外包哥02】：“沒意見的話就確認(rèn)收貨，請給個好評。”

打開幾個圖片和文件，粗略掃了一眼后，葉小茗眼神逐漸深邃。

她動動手指，發(fā)了個紅包。

【葉小茗】：“辛苦了。”

……

……

好大的雨。

不，礦井里怎么會有雨呢？

那就換個說法吧，漏水。

自從和學(xué)姐分路后，白不言就已經(jīng)在漏水的礦洞里四處找了好久。

隨機選了好幾條岔路，也看不出結(jié)果，偶爾有簡陋的工人電梯（只有鋼索沒有電梯間），他也會隨手找個掛鉤，跟著下去。

入夢探索的原則是能下就下，想出去的時候再向上。

因為出口一般在上面。

但這半天下來了，不僅沒找到夢主本人，甚至連個影子人物也沒有，影子動物也沒有。

太陰森了。

“一個昏睡礦工的夢怎么會是這樣的？”

“不應(yīng)該是吃喝玩樂的美夢，才會讓人沉溺其中，不愿意出來嗎？那才叫“混沌癥”啊。”

揣著這些疑惑的念頭，白不言有些放松警惕了。

他并不怕黑，也很少看鬼片驚悚片……眼前的黑暗迷宮場景并不能引起遐想和恐懼。

但很快，前方出現(xiàn)了異狀。

隱約有女人的歌聲，從下方傳來……

音調(diào)優(yōu)美，繞梁三日。

那吟唱聲沒有歌詞，更類似于外國歌劇院的“啊啊啊”什么的東西……

不懂鑒賞藝術(shù)的白不言，自然是聽不出個所以然的。

“不對吧……？”

“按照刻板印象，一個日常吃喝拉撒都在礦井里，偶爾消費也是出去吃喝嫖賭的工人，怎么會腦子里有這種東西的？”

“他會去花錢聽歌劇嗎？還是說街頭乞討的假殘疾人，濃妝艷抹的女網(wǎng)紅們，會唱這種東西？”

“這絕對不正常。”

事出反常必有妖。

白不言打開了槍保險，一路順著礦洞向下。

稀里嘩啦……

頭頂?shù)乃髦饾u減弱了，不再漏水。

又過了一處拐角后，歌聲漸漸變大……前方出現(xiàn)了一片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