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秒還是蔫蔫耷耷的“何天野”，下到一樓舞池后就是蹦迪小達人蘇十七。

當然，以前程序員的蘇十七哪有時間去酒吧，他其實一點都不喜歡喝酒跳舞，全都是裝的，舞技可謂人見人躲。

紅藍交錯的燈光下，搖頭晃腦的人們漸漸越跳越遠，給他和露露空出了一小塊空間。

另一名服務員手托著酒盤從他們面前走過，制服并不合身，酒端得也搖搖晃晃，看上去剛來不久。

蘇十七抬手叫停服務員，從盤子里拿起兩杯酒，一杯遞給露露，一杯放嘴里輕抿一口。

味道像雞尾酒，里面有很重的蘋果味，不是很好喝。

新世界里的所有食物都來自實驗農場，在污染空氣中培植出的食材本來就不會好，能做出這樣的酒已經算不錯了。

他故意一直看著眼前的服務員，直到對方消失在人群中。

露露也一直在瞥眼看著他：“何先生喜歡剛剛的服務員？”

“沒有，只是看出她是廢墟人。”蘇十七表現出不屑，“聽說你們老板只招廢墟人做服務員？”

“是的，我就是來自廢墟。”紅色燈光正好照在露露臉上，她快速掩飾臉上的不愉快。

“你看起來可一點都不像，廢墟人一個個面黃肌瘦的，你比他們好看多了。”蘇十七趁機夸了一句，順便調侃自己，“我這樣子都比你更像廢墟人。”

“您只是身材比較好而已。”露露禮貌稱贊道。

“你這是睜眼說瞎話……不過我也應該鍛煉鍛煉，像我哥那樣的身材才叫真的好。”

蘇十七帶著酸味說完，然后轉移了話題，“我看這里的服務員都很年輕，你們是賺到錢就走了嗎？”

露露說：“很抱歉，我也不知道，不過對于大部分廢墟人而言，有了穩定的賺錢機會都不想走吧，所以我想他們是被開除了，或者去到了其他地方。”

話題似乎變得有些犯忌，又覺得舞池太吵，蘇十七瞟到遠處安靜的卡座，轉身朝那邊走去，露露也趕緊跟在后面。

坐下后，卡座的服務員端上點心和新的酒。

蘇十七接著說道：“你倒是不忌諱，什么都敢說。你呢？你考慮過以后要到哪里去嗎？還是說一直跟著你老板？”

“我想找個有錢的顧客，去他家當仆人。”露露毫不避諱地回答。

“為什么是去做仆人？”蘇十七不太理解，“你很優秀，還可以嘗試其他工作。”

廢墟人在中心洲有很多工作可以選擇，當然都是粗活。

其中去有錢人家當傭仆自然是最體面的，他們可以跟著雇主住好房子，不用擔心吃喝。

其次，就是加入各個大勢力，雖然好吃好喝都有，金錢也很多，但也很危險。

接下來就是各種社會工種了，擦車，洗大街，跑腿，去農場工廠等。

而最壞的結果，就是成為試驗對象，參加基地里的各種研究試驗。

不過廢墟有582萬人口，就算最差的工作也要擠破頭才能得到。

露露表示，最近除了外環那些生產線和私人雇主以外，各大場地都拒絕招收廢墟人，甚至還在不斷清退他們。

“以后在中心洲工作的廢墟人只會越來越少，如果我不找戶人家做仆人，可能就只能去外環工廠和農場，那樣我會失去我的夢想。”

“說說你的夢想？”蘇十七做出聆聽的準備。

露露輕笑一聲，手指敲擊過面前的酒杯，清脆玻璃聲響中，她娓娓道來：

“我從小就夢想著當夢筑師，想要在沙盒里建造一片云，里面有一座房子，有很多很多房間，媽媽住的，爸爸住的，哥哥弟弟住的，還有朋友住的，外面還有一個小院子，我可以坐在地上曬曬太陽。”

她火紅色的頭發透過杯子里湛藍色的酒水，與俱樂部紅藍為主的燈光布置一樣迷幻。

蘇十七聽完，眼睛直直盯住對方說：“難怪我哥哥問你要不要去他家當仆人的時候，你回答得很快，要不今晚就跟我們一起回去？”

“等兩位先生順利達成與我老板的合作，到時候你們還需要我，我再去。”露露拒絕了，紅發搖晃起來，像是一團燃燒的火焰。

“看來我們還是沒有得到信任。”

“老板說過，要時刻保持警覺。”露露示意客人看看周圍。

從進俱樂部到現在，兩位前來約見的客人附近都有人暗中盯梢，一旦有什么問題，他們會立即被控制住。

蘇十七下到酒池里，也不僅僅是露露跟在身邊，卡座附近正站了四個人一直守著，還有兩個人不斷從他們面前路過。

蘇十七無奈地笑笑，拿起酒瓶為露露倒酒，趁機湊近她耳邊，看似在說面紅耳赤的話語，實際上，他將聲音壓得很低說：

“我們確實不是好人，實話告訴你，此次過來，是我哥哥看中你們一塊生意，想要利用合作吞貨并且搶占生意。”

“而我之所以告訴你，是因為我們兄弟之間最近有些矛盾，他這次最好不要成功。”

今晚的客人果然不簡單，露露先是一愣，隨后反應過來，配合著表現得好像對剛剛的甜言蜜語動心，乖巧地靠近，將頭放到客人肩上，同樣壓低聲音說：“你們蘇家過來的人都有矛盾。”

“你知道？”蘇十七表現得很驚訝。

“蘇家要選下任家主繼承人，這段時間鬧出很多事，我當然知道，而且我懷疑昨天來的那個人就是為了這件事。”

倒滿一杯酒，蘇十七親自端起送到露露嘴前，順著她的話題嘆息一聲：“哎，我跟哥哥支持的不是同一個人，因此我必須壓制住他，露露小姐，如果你愿意攪黃他們的合作，那么我可以承諾帶你回家，并且允許你使用我的沙盒。”

露露咯咯笑著推開客人，不信任地往后坐坐：“何先生，您現在的話真是越來越令人感到懷疑了呢。”

“這樣，你找個房間，我給你看個東西。”蘇十七放下酒杯站起，順便牽住露露的手將她帶離卡座，“放心吧，我不會對你有想法。”

“那您可不要對我有什么花招哦。”

看就看，反正整個俱樂部都是老板的人，露露并不擔心有危險，她隨意帶客人到達一處房間，里面除了兩張椅子什么都沒有。

這個客人今晚說的話她是一句都不信，倒是要看看他接下來做什么。

“有桌子嗎？”對方開口的第一句話就讓她有些不解。

客人身上也沒有帶任何需要擺放到桌子上的物品……莫非……

露露走到門口：“如果你是要給我看我以為的東西，現在可不太是時候。”

轉眼間，客人已經背身把什么放到了地上。

“我正好帶了沙盒，你不是想建造云嗎？來試試。”蘇十七笑著讓開，暗色的地板上放著一只裝著黃沙的玻璃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