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童男童女
- 夢中蕉
- 作家y6KH1u
- 3992字
- 2022-04-01 15:46:29
兩名漢子的風波就這樣漸漸平復,木器行又恢復了往日的安靜。至于那兩名漢子,水云升再沒有看到從后院出來,不知去了何處。
蔣立真仍是對水云升愛答不理,天天陰沉著個臉,倒是在店里的時間多了些,安心做著棺材。
棺材已經做了八個,今天是最后一個。前鋪沒有顧客,水云升在木場中幫忙刨平一塊塊木板。
一卷卷沁著樟木香的木屑落下,水云升的心思也漸漸沉靜。現在,水云升已經能夠一心二用,一面干著手頭的活,一面默默修煉安魂訣。
上次那漢子用墨線壓制自己神魂的經歷,讓水云升對神魂修煉更加上心,也更加感謝當初沈浪的先見之明。
一陣摩擦的聲音從鋪子那邊傳來,一個面容蒼白、尖嘴猴腮的老人背著手走了進來,雙腳幾乎是在地上拖行。
宋星一見,趕緊招呼道:“陰掌柜,今天怎么有空過來,你要的棺材可是還差著一個。”
陰掌柜磔磔笑道:“小子,在陰陽人面前講話可別肆無忌憚,我是買你的棺材,若是你要,自可留著自用。”
宋星呸呸吐了兩口,“大吉大利,百無禁忌。陰掌柜你不能咒我啊。”
水云升正在默默修煉,忽然一道寒意上身,仿佛有人在直視自己神魂,頓時警覺起來,從恍惚中醒了過來。
抬頭一看,那個老頭正盯著自己。宋星開口道:“云升,這是隔壁陰陽鋪的陰城陰掌柜。陰掌柜,這是鋪子里新來的伙計,您老平日里可要多照拂。”
陰城皮笑肉不笑道:“好說,老頭子平日里都照顧死人了,今天有活人上門,倒是個新鮮事。”
水云升上前施禮,滿臉笑容,乖巧的問了聲好,這老頭給自己的感覺十分危險,好漢不吃眼前虧,伸手不打笑臉人,沒必要惹上這種兇人。
陰城挑挑眉,上下打量了一下水云升,點點頭:“不錯,天庭飽滿,神強魂壯,倒是塊干陰陽事的料子。”說完向后院走去。
蔣立真哼了一聲,轉身回了屋中休息。宋星沖著水云升眨眨眼,“不必理他,他就是這個性子。”
到了晚上,水云升照常去給鋪子上門板。今天打烊的時間比較晚,主要是有個客人晚上方來,左挑右揀,一直拖了很久方才離開。
水云升站在巷子里,街上已經沒有一個行人,一輪彎月清冷,四周一片慘白。
將最后一塊木板裝好,水云升四下扭頭一看,就準備回屋休息。忽然兩道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轉頭一看,兩個矮小的身影在不遠處站著,直勾勾盯著自己。
水云升不禁打了個哆嗦,走近一看,這兩個人面色慘白,身上花花綠綠,正是陰陽鋪門口的兩個童男童女,不知何故走了出來。仔細看去,眼睛上被人點了兩個紅點。
紙人僵硬的邁著步子,緩緩向水云升逼來。水云升想著抬腳離開,可雙腿如同被釘在了原地,一步也挪動不得。
恍惚間,水云升發現自己已經置身于一條路上,身邊都是密密匝匝的樹林,陰風陣陣,霧氣叆叇。
走了許久,四周還是濃霧繚繞,兩側林中影影綽綽。這條路蜿蜿蜒蜒,始終看不到盡頭,焦急之下不由得加快了步伐。
正彷徨間,前方出現了兩點紅光,若有若無的在林間飄蕩,水云升急急跟了上去。走到近前一看,卻是一男一女兩個童子,正手提燈籠,在林間穿行。
看到水云升,兩個童子咧嘴笑了笑,招招手示意跟上。
看看四周亦無處可去,只得不遠不近的跟在其身后。一路無言,不知走了多長時間,三人走出了林子。前方出現了一座陰沉沉的村莊,村莊上空黑霧繚繞,黑漆漆不見一點燈光。
走近村莊,一陣咿咿呀呀的聲音幽幽傳來,如泣如訴,隱隱還看見有人活動。
再走的近了些,水云升才發現,原來是村口搭了個戲臺,有兩個戲子正在臺上表演。臺下,稀稀拉拉坐了幾排人,一個個目不轉睛的盯著臺上。
兩名童子拉著水云升走到臺下,示意其坐了下來。借著燈籠的光亮,水云升看清了兩名童子的面容。二人臉上慘白一片,嘴唇一點血紅,雙目無神,呆呆的盯著臺上。
臺上有一男一女兩名戲子,水袖起舞,鶯囀入耳。二人相對而唱,長歌凄慘如哭,好一個霓裳寂寞,胭脂沾淚。
水云升聽了半天,不知所以然,不由得有些煩躁起來,起身想著離開。可剛起身,兩名童子死死拽住其衣袖。拉扯了幾下,一名童子的胳膊竟然被水云升扯落在地。
“當”的一聲,臺上一聲清脆鑼響,兩名戲子同時惡狠狠轉頭看向水云升。隨著二人的動作,臺下的觀眾也是齊刷刷轉頭,看向水云升。
水云升悚然動容,此時才發現,這些觀眾竟然五官皆無,面上空蕩蕩一片。一個個無臉人盯著自己,著實有些不寒而栗。
一把甩開兩名童子糾纏,水云升大步向外走去。女戲子將手一指,觀眾紛紛起身,一聲不吭,向水云升圍堵而來。眼見無法脫身,水云升奮而還擊,與這些無面人戰了起來。甫一交手,這些無面人就紛紛飛了出去。
水云升冷笑道:“些許魑魅,也敢攔著我。”拳腳并用,手段盡出,面前幾無一人可攔。自從經歷了血河一行,水云升對這些鬼魅之物就不再發怵,只要神魂足夠強大,對方就難以奈何自己。
臺上的女子見無面人無法攔下水云升,勃然大怒,長袖一甩,如白練般飛出,層層纏繞在水云升身上。長袖急速縮短,將其拉到臺上。女子嬌叱道:“白毛小兒,竟然膽敢如此放肆。”
俏嘴張開,嘴角向兩旁裂開,幾乎延伸到腦后。原本姣好的面容如妖魔般猙獰,向著水云升的頭咬下。
水云升用力撐住女子的上下腭,雙腳死死蹬在女子身上,猛然用力之下,裹在身上的長袖寸寸碎裂,落在戲臺之上。那一男一女有些錯愕的看著水云升,好像也沒料到,這個小子竟然力氣如此之大。
二人轉身跑到臺后,撿起斧劍等道具,一前一后圍攏過來。
水云升抓了抓腰邊,手中空蕩蕩空無一物。
忽然想到安魂訣中所說,在神魂空間中可以虛空化物,此處雖然不知在何地,但應是類似的空間。心念一動,手中出現了昆鳴刀的模樣,只是小的可憐,只有巴掌大小。
一男一女見狀,嗤笑失聲,執刀舞斧沖了過來。
見勢不妙,水云升掉頭便跑,邊逃邊琢磨,雙目死死盯著這小版的昆鳴刀,應是自己的神魂之力小了些,致使幻化出的刀才如此嬌小。
暗自運訣,大力將魂力向昆鳴刀輸入,轟的一聲,昆鳴刀暴漲,重重砸在戲臺之上,硬生生斬出一道深坑。
水云升一個踉蹌,險些摔倒在地,原來雖然刀漲了,便是自己的身體卻縮小了,還沒有原來的一半高。
一男一女被嚇了一跳,待看到有些小巧的水云升拎著有自己兩倍高的大刀,跌跌撞撞奔二人而來,不禁哈哈大笑。“斬。”水云升大喝一聲,奮力一式橫斬,二人手中的兵器應聲而斷。
場上頓時形勢反轉,輪到一男一女狼狽而逃,水云升大呼小叫,兩條胳膊費力的抱著刀,兇神惡煞般追來。
周遭一片混亂,水云升一人一刀,如攆雞狗般,追的男女戲子和一群無面人四下奔逃。
不知不覺間,水云升追入了村莊。
見水云升進入村子,那兩名戲子忽然停住腳步,轉頭道:“白毛小兒,既然進了我倆的地盤,縱然你神魂強大,也休想逃的出去。你的魂力遲早有耗盡的時候,看你能囂張到幾時。”
說著,二人一揮手,那些無面人化作絲絲縷縷黑煙消失不見。
水云升不為所動,繼續向前追去,這二人應是此地詭異的源頭,只要斬殺了二人,自然能夠脫離。
二人冷笑一聲,身形模糊,憑空消失不見。水云升四處尋找,卻不知二人逃往了何處。正疑惑間,身旁的一座院子傳來響動,大門一開,兩名戲子攜手走出,似笑非笑的看著水云升。
水云升急急沖上前,正要將二人拿下,身后的另一座院門打開,又走出一模一樣的男女戲子。很快,各個院落中俱出現同樣的兩人。這些人或笑或怒,或喜或悲,有的坐在屋頂,有的趴在墻頭,有的立于街上。
“沒用的東西,讓一個外人欺負你的女人,還不快上去將那人拿下。”這無數個女子忽然同時出聲,怒罵起身旁的男人。
男人吭哧了半天,似是忍受不了女子的責罵,或拎刀,或執劍,有的甚至手里拿著毛筆,一步三回頭,從各個方向緩緩走向水云升。
水云升看著面前這一大片有些懦弱的男人,高舉寶刀,“來來來,人多又何妨,看你先死還是我早亡。”大步向前,沖入了人群之中。一交手,水云升就發現,這些村莊里的人與無面人相比,凝實了不少,斬殺起來也費力了一些。
此處村莊應是這二人的老巢,類似于道場之類,所以才會結實不少。相持良久,面前的男人斬殺了不少,但后續卻仍源源不斷。
終于,水云升面前的男人一掃而空,尸骸遍地,剩下的男人都遠遠躲在女子身后,任憑女子如何責罵,卻再也不肯出戰。
水云升癱軟在地上,同時面對如此多的對手,自身消耗也不少。噗的一聲,手中的昆鳴刀變小了一半,已然無法維持原狀。
女子哈哈大笑,“小賊,我還以為你有多厲害,原來也是個雕花的扁擔,中看不中用。”
水云升斜晲對方,拍了拍手中的刀,“中用不中用不是用嘴,不如你來試試。”
女子冷笑著走到水云升面前,“試試就試試,在此處我二人就是不死之身,等把你魂力耗盡,再把你生吞下去,化為倀鬼,日日在臺下聽我唱戲。”話音未落,女子就欺身而上,與水云升纏斗在一起。
到了此地,水云升連番大戰,漸漸有些慌亂,慢慢亂了陣法。手中的刀也縮的越來越小,到最后只有一尺多長。
女子見狀,心下大安,更是不要命的向水云升攻擊,就連男人見有機可乘,也一起上來圍堵。漸漸的,水云升邊打邊退到一處柴門前,手中的刀微微顫抖。
忽然,水云升一個高高躍起,手中昆鳴刀暴漲到一丈多長,全然不似方才的萎靡狀,直沖在柴門后正不住打探的一對男女分身。猝不及防之下,二人被攔腰斬為兩截。
慘叫聲四起,所有的男女分身都發出凄厲的嚎叫聲,紛紛化為黑煙四處逃竄,在遠處重新化為兩名男女戲子,那些分身卻都已不見。
“你為何能找到我二人的本體。”女子有些驚惶的問道。
水云升手中挽著刀花,“蠢。這么多分身都在與我打斗,只有這兩個從始至終躲在此處觀望。我看你二人,身前蠢,死后更蠢。傷了本體,我看你們能堅持多久。”
女子恨恨道:“我們承認打不過你,但還是能困的住你。既然入了引地,你卻也休想離開。等時日長了,你魂力耗盡,看誰笑到最后。”說完,二人身形化為黑煙,就連旁邊的樹莊也一并消失。濃煙籠罩于此地,著實難以分清東南西北。
水云升摸索著往四處走去,可無論走到哪里,都是一片黑煙,全然看不到出去的機會。難不成就要一直呆在此地,水云升心下有些絕望。
咔嚓咔嚓,從遠處傳來兩聲巨響。周邊的黑霧一震,如潮水般退去。遠處出現了一把巨大的燈籠。
驀然看到此物,水云升大喜,不管是不是陷阱,總比呆在此地強。腳下生風,飛速向燈籠處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