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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鐵匠罹難

  • 夢中蕉
  • 作家y6KH1u
  • 4323字
  • 2022-03-21 11:32:19

初秋的原野上,霜染寥原,霧籠青山,就連太陽都失了驕橫,有氣無力透著慘白。

一只三色鹿正低頭在河邊飲水,忽然地下傳來巨大的震動,草叢中一片鳥獸奔散。三色鹿警惕的抬頭看去。原野上一片灰塵,跑來了幾百騎騎兵。

每個騎兵都覆有玄甲,正是趙國靖北郡的“虎豹騎”?;⒈T常年駐守北疆,為趙國牢牢守護了北陲幾百年,是趙國統御妖族、防備北邊北戎的勁旅。驍騰霹靂行、颯沓如流星,就是趙國文人對虎豹騎的美譽。

這支軍隊雖駐在靖北郡,卻不受郡守節制,直接聽命于皇家,在此可謂是超然的存在。

這幾百騎騎兵呈箭矢形疾馳,位于箭頭處的是一名年輕將軍,身著白甲、面色白皙、綠目細長。手執鏤鳳寶雕弓,正自四處觀望。

緊隨其后的是一名中年軍官,滿臉風霜,神情冷硬。不時有斥候從四周返回,向中年軍官稟報著情況。

兵陣中護著的是一輛馬車,通體黃色,車廂用金銀絲鑲嵌有天馬踏雁和青鳥環日紋飾,拉車的四匹馬則是西月國特產的蛟馬,鹿角獠牙,面目猙獰,在這原野上奔跑起來仍如履平地。

年輕將軍遠遠看到河邊飲水鹿群,挽弓搭箭,一箭射出,正中一只三色鹿,箭矢直直從鹿的雙眼穿過,身上的皮毛絲毫未損。中年軍官咧了咧嘴,恭維道:“娘娘神射。”

被稱為娘娘的年輕將軍斜瞟了一眼軍官,淡淡說道:“宇文翎,跑了這么遠才獵得一只鹿,這是神射嗎,拍馬屁也是要學問的?!?

宇文翎趕緊拱手:“娘娘教訓的是?!?

娘娘環顧四周,笑瞇瞇道:“不是說初秋草美獸肥,是圍獵的最佳時節嗎。本宮此次歸鄉省親,好不容易有個散心的機會,怎么奔波幾百里就沒見著幾只野獸。這偌大星落原不是有許多妖獸嗎,怎的,殺光了?全跑了?還是你宇文校尉藏著掖著,不舍的帶本宮去啊?!?

宇文翎心頭咯噔一下,這位娘娘看著和氣,實質卻不太好說話,綿里藏針,話中帶刺,且頗為固執。一路之上,三番五次改變計劃好的秋狩路線,害的自己只能連連派出斥候警戒,驅趕野獸。

拱手稟報道:“娘娘莫急,此處尚且是星落原邊緣,野獸不多,再往前走,那座高山就是東始山。東始山是野獸群聚之地,只是那處妖人聚集,彼輩粗鄙,恐怕沖撞了娘娘。”

娘娘聞言冷冷道,“宇文校尉,本宮也是邊地出生,正兒雖是生長于宮闈,卻也不是見不得風雨的。另外,娘娘我祖上亦是你口中所說的妖人,也是粗鄙出身,又何懼幾個邊野妖人?!?

宇文翎知道觸著了這位娘娘的痛點,干脆一言不發,趕緊在前帶路,隨手揮了揮,又有十幾騎斥候奔了出去。

宇文翎口中的娘娘正是趙國四王爺側妃,姓陳名媯,祖上有些青鳥血統,出生于北地望族,車中幼童是其幼子趙予正。

這位娘娘因為出身問題,在王府里吃了不少閑氣,受了不少白眼。

北地多妖,長久下來人妖混居,相互媾和,很多人或多或少帶有點妖族血統。四王爺兼任征北元帥,娶了這位入府,估計也是存了安撫北地、聯姻鎮邊的想法。

宇文翎不善言辭,但又不是真傻,干脆做個啞巴,按白城府呼延將軍的指令,護衛好娘娘散心即可。

不提陳媯一行,大風寨里,水云升正與寶象三人蹲在寨子圍墻上曬太陽。今日休沐,無所事事之下,四人正商量著如何去大王峰偷猴兒酒喝。

現在的水云升,自受雷劫之后,一頭白發已經夾雜了幾縷黑發,特別是頭頂幾根呆毛,烏黑錚亮,十分顯眼。四人正在閑聊,吳涼卿忽然指著遠處影影綽綽的人影說道:“來人了,好多,有馬?!?

水云升趕緊把手搭在眼前遠眺,可不是,塵煙滾滾,連成了一片。

四人從寨墻上的箭樓里取出銅鑼敲了起來,通知寨子里的人。騎馬的人,不是官軍就是流匪,哪個都不好對付。

不一會兒,人群就來到了寨門邊,有一人從隊伍里沖出來大喊道:“貴人巡駕,趕緊出迎?!?

這群人正是陳媯一行,奔波數日,今日直接趕到了大風寨。

寨主李猛趕緊帶著一幫人在門前迎接,“扒皮校尉”宇文翎可是鼎鼎有名之人,一年一度的秋狩,只要宇文翎經手,哪次星落原上的寨子不是要脫層皮。

秋狩是靖北郡每年深秋都要舉行的大型圍獵,像梳篦子一樣對整個星落原的猛獸進行圍剿,但若是獵物太少,每次路過妖寨,都要從中抓一兩個妖族,喚作“肉豕”。把肉豕扔到荒野里任其逃奔,一幫軍士再縱馬圍殺。

肉豕由寨子里的人自行選出,如此一來,就無形中離間了寨中人心,畢竟每個人都會想,為何選我家而放過別人家,是不是存了借機謀害的心思。

此外,官府每年都招收一部分妖人作為低階吏卒,這些人為了得到上官賞識,下手比正人更狠。諸般手段下,再加上虎豹騎的彈壓,讓偌大的星落原上,妖族很難成勢。

這次方到初秋,宇文翎就突然來到寨子,著實反常,寨子里的人都面現驚惶之色。

李猛看到宇文翎畢恭畢敬陪在一個年輕將軍身后,心知其才是主事之人,卻也不敢詢問。心思一轉,本來走向宇文翎的步子停了停,跪伏在地上大聲說道:“大風寨草民李猛拜見貴人?!?

可趴在地上半天,馬上的年輕將軍卻恍若未聞?,F場一片寂靜,一陣秋風吹過,到了寨門輕輕打了個旋,吹落了李猛額頭的幾滴冷汗。

悄悄抬眼一看,那個年輕將軍正饒有興趣的左看右瞧,全然沒有把跪在地上的李猛放在心上。宇文翎沖著李猛作了個眼色,卻不敢接這個茬。

過了良久,年輕將軍才淡淡道:“這里就是妖寨啊,倒是與普通村寨并無二致。宇文校尉,本娘......本參軍只是秋游,一切按照郡里的規矩辦?!?

“諾。”宇文翎回答道,嘴角沖旁邊的一個低階軍官努了努。

軍官跳下馬來,對著李猛踢了一腳,呵斥道:“還不快伺候貴人下馬。”李猛趕緊走到年輕將軍的馬前,準備扶著貴人下馬。卻又被軍官抽了一馬鞭,喝道:“趴下,也不怕自己的爪子污了貴人的衣物。”

李猛嘴角抽搐一下,看了看無動于衷的宇文翎,咬咬牙還是趴了下去。陳媯翻身踩在李猛的身上,輕輕下了馬,邊走邊用馬鞭輕輕拍打著自己的手心,眼光掃過寨門前跪著的一眾寨民。

李猛看了一眼宇文翎,后者只往寨子門口努努嘴,說道:“陳參軍一路勞頓,還不快請進去歇息?!崩蠲托∨軒撞剑s緊引導眾人進入寨子。寨子里房屋大都簡陋,只好將貴人迎到李猛家里。

眾人進了寨子,騎兵紛紛下馬。一名嘴上無須的軍士輕輕掀開馬車簾子,低聲說道:“殿下,醒醒,快下來沾點地氣?!币粋€五六歲大的男童揉著眼睛,被無須軍士抱下馬來。

男童頭上梳著兩個發髻,著圓領黃袍,銀色鏤空木槿花的鑲邊,腰間系著玉質革帶,行走起來,系著的龍紋玉佩叮當作響。

男童徑直跑向年輕將軍,嘴里喊道:“娘親,可是要打獵了。”

陳媯微笑著抱起男童,輕輕安慰道:“先歇息一下,呆會就打獵?!?

無事跟著來到此處的水云升聽到男童話語,心里咯噔一下。偷偷看那無須軍士神態,氣質陰柔,加上那“殿下”一詞,分明軍士是個閹人。這個男童莫非是貴不可言的皇家之人,那這所謂的陳參軍豈不是宮中貴人。

泄露身份的“陳參軍”絲毫不在乎謊言被揭穿,笑吟吟的對宇文翎說道:“校尉,叫大伙歇息一下,呆會再去打獵。”隨后轉身進入李猛的家里歇息。幾名寨子里的女眷緊隨其后,伺候其洗漱。

宇文翎目送陳媯入了室內,趕緊對李猛說道:“事情安排妥當些,千萬不能讓貴人掃興。另外找些好玩的物件,獻給娘娘和殿下?!?

李猛有些犯愁,“這星落原上物產貧瘠,貴人是見慣了大世面的,寨子里那些家當,恐怕看不上眼?!?

宇文翎用馬鞭戳著李猛的臉,一字一句說道:“李猛,這我不管,總之,讓娘娘高興我也高興,若是娘娘不高興了,哼哼,你自己掂量?!?

李猛咬咬牙,“李猛明白,我定然盡全力。”說著,找過一個寨民,低聲交待了幾句。

很快,寨民將幾個盒子拿來。宇文翎打開一看,分別是通體白色的狐裘,大如拳頭的明珠,以及兩枝玉如意。

此外還拎來了一個金絲編成的籠子,里面站了一只五彩斑斕的鸞鶯。此鳥不僅叫聲悅耳,而且全身的羽毛不時變換顏色,在陽光下煞是好看。

宇文翎似笑非笑,看著李猛道:“李寨主也是下了血本,這里面有些東西可不是東始山的物產,難不成是攔路打劫來的?!?

李猛并不解釋,低聲道:“李猛另有孝敬,到時派人送到校尉您府上。”

宇文翎面色緩和下來,二人攀談幾句,忽然有一名外圍巡邏的軍士跑了過來,看了看李猛,稟報道:“大人,方才路過一處鐵匠鋪時,鋪中有一人突然發狂,意圖襲擊兄弟們,被我們拿下。不曾想此人竟然還是一名妖族逃兵,身上有軍法處置的烙印。經查,此人名叫張川?!?

宇文翎看了一眼李猛,臉色陰沉下來,“李猛,按趙國律法,私藏妖族逃兵,涉事者五人以下皆斬,五人以上十抽一,你好大的膽子?!?

轉頭對軍士說道,“把守住寨子出口,把寨子里所有的妖人都帶到寨門口,細細篩查,將那個逃兵先帶過去?!避娛垦杆兕I命而去。不一會兒,寨子里就雞飛狗跳,到處都是哭喊之聲。

李猛聞言,一臉灰白,剛想向宇文翎解釋,卻被對方一揮手制止。

不一會兒,還在寨子里的人都被驅趕到寨門外。周邊俱是軍士,手里拎著刀默默看守。一個人身上臉上皆是傷痕,被捆綁著押解到寨子門口跪下,正是張鐵匠。

聽到外面的動靜,陳媯將宇文翎召進屋中,詢問發生了什么事端。

“校尉當如何處置。”聽完宇文翎的稟報,陳媯慢條斯理問道。

“啟稟娘娘,已近秋狩,正好可作為肉豕處置。同時,按照律法,當按十抽一的規矩,正法涉事妖民,以立威正綱?!庇钗聂嵴f完,瞟了一眼娘娘的神色。

陳媯尚未說話,身旁的小王子趙予正面露不忍之色,輕輕拽了拽陳媯的衣服。

陳媯眉頭一皺,“我是一個婦道人家,本不能干涉地方政事,只是我母子二人初到此地,就要人頭滾滾,有些不太吉利,傳出去也不太好聽。校尉,少殺幾個就是,你看如何。”

宇文翎低頭拱手:“謹遵娘娘懿旨,呆會肉豕放出去,還請娘娘展露神技?!?

陳媯已經除去頭盔,坐在一把寬大的椅子之上,稍稍點了下頭。她對此倒是也不陌生,畢竟陳家是北地望族,族中多有從軍之人,這射殺肉豕本就是從小見慣了的。

一行人走到寨墻之上,待陳媯坐下,宇文翎示意一名軍官:“開始吧?!?

軍官走到張鐵匠身后,大聲說道:“逃卒張川,擅自逃離軍營,隱匿多年,今被緝拿?!?

說著軍官拿出一個圓形木盒,上頭雕有繩子和斧子圖案。盒子一被拿出,張鐵匠背上出現了一個“叛”字,隱隱發紅,字的周邊肌肉外翻,顯然是被烙上去的。

原本有人已經施法幫他掩蓋,只是一靠近這盒子還是顯現了出來。

張川雙眼通紅,口吐白沫,不斷咆哮,狀若瘋癲。

軍官低頭嘿嘿笑了一下,對張鐵匠說道:“張川,別裝瘋賣傻了,吃了這枚化形藥,化作原形跑吧,腿腳利索點,跑快點說不定還能撿條命。不跑的話,現在就砍死你。”說著往其嘴中塞了一顆紅色的丹藥,示意兵士將繩子解下。

張鐵匠沖著周邊嘶吼連連,回頭沖著寨墻上看了一眼,一聲怪叫,化為一只長著人頭的磐羊,兩只羊角都已殘缺,縱身向原野跑去,轉眼間就跑出幾十丈遠。

宇文翎走到陳媯身前,低聲道:“請娘娘替國射殺叛賊?!?

陳媯站起身,用力挽弓,弓弦滋滋作響,弓身漸成滿月。其人看著身形纖細,但拉這強弓卻毫不費力,顯然從小就有根基。

箭矢離弦而出,發出清脆的鳴笛聲,射中了還在左躲右閃奔跑的張鐵匠。

張川重重倒在地上,箭矢透過身體,仍在竭力掙扎向前爬去,身后留下了一串血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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