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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我也喜歡門安琪

  • 好天氣會再來
  • 正月初三
  • 14243字
  • 2022-03-11 17:01:25

凌落落戴著耳機——

“今天的晚安話題是‘戀愛中的男孩女孩’,小耳朵們身邊有沒有可愛溫柔的戀愛故事嗎?歡迎在音頻評論區(qū)留言……”

耳機里名為“月牙”的電臺主持人,聲音溫柔而平緩,在這個寂靜的夜里,無比撫慰人心。

凌落落在這天本來應(yīng)該有一場直播的,可她把雞腿都快吃完了,也沒有幾個人來看。

之前那個財大氣粗的粉絲今天也沒有來,本來應(yīng)該香噴噴的雞腿,愣是越吃越索然無味。

于是她中途關(guān)掉了攝像頭,一個人郁郁寡歡地躺在床上。

舍友說晚上班級搞了個小聚會,問她去不去。

凌落落翻了個身,搖頭,她現(xiàn)在只想一個人靜靜。

誰能料到葉儒已經(jīng)結(jié)婚了呢?

她的成績之所以在高三突然奮起進步,就是因為老師在高三開學的時候,放了武大的招生宣傳片。

宣傳片里面經(jīng)管院的輔導(dǎo)員葉儒抱著吉他彈《櫻花城堡》,當即一眼萬年,凌落落就心動了。

她廢寢忘食地學習,排名從年級后半部分升到了前五十。

高考前一晚,凌落落對著窗外的月亮,磕了一個響亮的頭,求菩薩或者嫦娥,隨便什么神仙,保佑她一定要超常發(fā)揮,考上武大經(jīng)管院,和葉儒來個美麗邂逅。

神仙真的保佑了凌落落,數(shù)學最后一道大題,剛好她做過同類型的題目,于是高中三年來從未成功解答出數(shù)學最后一道題的她,首次交出完美的答卷。

跌破老師、父母的眼鏡,凌落落考出了一個她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分數(shù),飄飄乎乎地進了武大經(jīng)管院。

可美麗邂逅沒等來,倒是等來了葉儒已經(jīng)有女朋友的消息。

當聽到這個令人絕望至極的消息時,凌落落隨便點開手機電臺的一個頻道,覺得這個電臺主持人的聲音還挺好聽,講的話題也還行,于是就不知不覺聽了下去。

這個習慣延續(xù)至今,成了她的入睡必備神器。

鑒于和門安琪成了好朋友,凌落落十分大方地把自己這個秘密電臺分享給了門安琪。

“聽這個!這個主持人聲音好溫柔!”

不知道門安琪在那邊在干啥,凌落落只看見對話框上方的“對方正在輸入……”一會兒閃一會兒滅。

好半天了,門安琪一句話都沒發(fā)過來。

凌落落:“你在寫小作文?”

門安琪:“這個主持人就是我,我們播音系要求課外實踐,所以我就找了個電臺節(jié)目的兼職,每周一個固定時間去棚里錄,你分享的這個就是我的節(jié)目。”

凌落落的幻想崩塌了。

在她的想象中,這個電臺主持人應(yīng)該是長發(fā)及腰,穿著花邊白襯衫和淡黃色及膝長裙,笑起來溫柔,說話時溫柔,是那種一看就讀了很多書的知心姐姐。

萬萬沒想到,真相居然這么殘酷。

凌落落回憶了一下門安琪的模樣:

一頭從來沒理順過的短發(fā),威風凜凜;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眼神干凈,但是看得出戒備心也很強;別人一張嘴跟抹了蜜似的,她一張嘴跟涂了毒似的。

天啊!

門安琪居然是電臺深夜節(jié)目的溫柔主持人。

門安琪居然就是這么久以來用聲音伴隨她入睡的人。

這么仔細一回憶,凌落落覺得電臺里的聲音還是有點像門安琪的,而自己之所以沒有注意到,是因為她平時一開口,說話的內(nèi)容分分鐘就讓人忽略了她的聲音。

凌落落還在震驚,那邊門安琪已經(jīng)換了話題。

“煩死了,這次金秋藝術(shù)節(jié)的主持人是白倩。這就算了,關(guān)鍵稿子還是我給她寫。”

門安琪發(fā)來一個正在哀號的表情包。

院里老師告訴門安琪這個消息的時候,面色有些為難:“老師也知道你和白倩之前有點矛盾,但是現(xiàn)在這個時候,是為院里爭榮譽的時候。私人恩怨,咱們不帶進來,好不好?”

但凡老師用上一點點命令的語氣,門安琪會立馬擲地有聲地拒絕。

麻煩就麻煩在老師是很為難地跟她商量,這讓門安琪心軟得一塌糊涂,當即頭腦發(fā)熱,答應(yīng)了寫主持稿不說,連走秀背景的視頻配文也包了……門安琪現(xiàn)在覺得腦殼痛。

凌落落還沉浸在門安琪就是電臺溫柔姐姐的打擊中。

“你太狠了。你把我對‘月牙’的所有美好幻想全部打破了。”

門安琪聳聳肩:“幻滅吧,成長就是幻滅的過程,你也該長大了,天天搞吃播,關(guān)鍵你吃就樂呵吃唄,吃完還后悔,又連續(xù)餓好幾天。你這樣遲早得出事。”

“你一個熬夜的人有什么資格說我飲食不規(guī)律?”凌落落反問。

“這倒也是。”門安琪說,“我倆都是早死猝死的命。”

凌落落被這句話嚇得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你對自己還是稍微嘴下留情吧!”

周迪端著水盆從外邊回來,一臉憋屈的表情。

門安琪問她發(fā)生了啥。

“不過是在洗漱間里接受了一次資本主義的洗禮罷了。”周迪說。

原來是周迪去洗臉,碰見白倩。因為上次白倩大大方方地來宿舍向門安琪道歉的事,周迪對白倩還挺有好感的,覺得這人敢做敢當,有錯就認,她就打了聲招呼。

白倩頭上戴著天藍色的小象發(fā)夾,把劉海夾到一邊,露出光潔干凈的額頭。

“然后,我就被迫得知了她用的洗面奶是資生堂旗下一個高端產(chǎn)品,啥名我也忘了,就記得她說‘這個不太好用,用完有點干,但是比香奈兒山茶花那一款要好很多’……”

門安琪聽得津津有味:“然后呢?”

“然后我又得知了她的牙刷是比利時進口的,牙膏是日本的,頭上的夾子是韓國的。”周迪說著說著也興奮了,“白倩說現(xiàn)在淘寶上好多仿品,搞得她頭上這個正品也一股仿品的味兒。”

宿舍所有人都樂了,笑得一個比一個夸張。

“我尋思我也就是在最開始夸了一句‘你這個別劉海的夾子好看’啊,怎么就引發(fā)了這么長一串品牌的轟炸。”周迪有些郁悶。

“她們那一群玩得好的不都這個樣子嗎?”宿舍老三說道,“我們這些凡夫俗子跟不上她們的思維。”

“但我有種感覺,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老二說,“我總覺得那群人里面,白倩最……卑躬屈膝?”

“不是你一個人有這種感覺,”老三激動慘了,“我也是這么覺得的!”

門安琪兀自翻著書,沒有搭話。

“安琪,老師讓我做走秀時的背景視頻,我尋思你寫視頻文案,肯定比我懂要哪種效果。”周迪走過去,“明天跟我一起去活動室,我們一起找找感覺?”

“好啊。”門安琪想了想,“明天是不是得彩排了?”

“對。”

那還要問問看葉柏舟明天有沒有時間,得跟著在臺上踩踩點。

葉柏舟在活動室現(xiàn)身的時候,不是夸張,當場所有人真的都不約而同地倒吸了一口氣。

就算是比別人多見了幾回葉柏舟的門安琪,現(xiàn)在看著他,也暗自驚艷了一回。

這人長得是真好看啊。

他今天穿著白色寬松連帽衛(wèi)衣,左手的衛(wèi)衣袖子挽起來,露出兩段黑色的麻繩手鏈。

平時他都穿得黑不溜秋的,今兒難得明亮一把,門安琪居然看愣了。

葉柏舟身高腿長,器宇軒昂,不故意耍帥,也沒有刻意擺冷臉,就自然坦蕩地走到門安琪身邊,低下頭,問:“排練得多長時間?”

“不知道啊。”門安琪打開手機看了一眼時間,“你今天有事兒?”

“奚懷洋不知道在想什么,非要養(yǎng)一條蛇,養(yǎng)了還嘚瑟,把蛇拎出來拍照,現(xiàn)在蛇溜了找不著了,他不敢跟人說,讓我去幫他一起找蛇。”葉柏舟嘆了口氣,一臉無奈。

“你跟奚懷洋到底是怎么玩到一塊兒的?我時常有種你們倆是一對兒的感覺,就是……”門安琪想了想,“你是高冷腹黑不耐煩,他是陽光憨厚傻白甜。”

葉柏舟擰著眉,思忖著門安琪腦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奇奇怪怪的東西:“我什么時候?qū)δ悴荒蜔┻^?”同時他還伸出食指彈了一下門安琪的額頭。

門安琪吃痛,瞪著葉柏舟。

葉柏舟又笑著揉了揉剛才彈到的地方,問道:“有吃的沒?”

“你沒吃飯?”門安琪拿過自己的包,從里面掏出先前準備的小零食,雖然不舍,但還是忍痛給了葉柏舟。

各式各樣的辣條、牛板筋、金針菇、小魚干、魚豆腐、辣豆干……全是辣的。

“有沒有不辣的?”葉柏舟問門安琪。

門安琪正想說那她去買點兒,身側(cè)就傳來一道溫柔的聲音。

“葉柏舟學長,我有不辣的小面包。”

白倩翩翩走過來,手心攤開,是兩個白乎乎、一看就軟綿綿的小面包。

這才是女孩子包里應(yīng)該裝的零食啊。

門安琪手捏住書包,撇撇嘴,默默把書包收緊合攏,打算跟從前任何一次一樣,看著白倩用更溫和柔軟的方式搶走原本可能會屬于她的喜歡。

“不用了。”可是葉柏舟居然拒絕了白倩的小面包。

葉柏舟伸手,從門安琪懷里把書包拿過去,自顧自一點沒客氣地打開,從里面挑出兩包小魚干,再把書包還給門安琪。

葉柏舟看門安琪還一副傻乎乎愣在那兒的樣子,有些好笑:“不是要彩排嗎?”

葉柏舟拉著門安琪的手腕,往外走。

門安琪被葉柏舟牽著,她抬頭就看到葉柏舟的后腦勺,看起來有些兇的寸頭,這時候卻有種酷酷的溫柔。

但現(xiàn)在不是欣賞帥哥的時候。

門安琪抓緊時間回頭,對著白倩做了個嘚瑟的鬼臉,心里樂呵道:吃癟了吧?哈哈哈!葉柏舟才不是那種任你差遣哄騙的普通男生呢!他是有腦子的高智商、高情商學霸!

高智商、高情商學霸葉柏舟一出活動室,立馬開始倒吸涼氣:“好辣好辣好辣!”

門安琪看過去,他眼角已經(jīng)紅了,隱隱約約還有淚珠,亮閃閃的。

仙男落淚!

楚楚可憐!

唯美動人!

門安琪內(nèi)心深處的母愛化作了顱內(nèi)彈幕,齊刷刷地在沸騰和燃燒。

“等著!我馬上給你買牛奶回來!”

她用了這輩子最快的速度,跑到最近的自強超市,給葉柏舟買了罐酸奶,又買了兩個小面包,一路狂奔回來,氣喘吁吁地遞給葉柏舟:“喏!”

樹影搖晃,秋天透亮干凈的陽光灑下來,像在池塘上覆了一層透明的薄冰。

光斑在兩人身上來回移動,在某個角度看著像一顆愛心。愛心從門安琪膝蓋上,移到了葉柏舟胸口那兒。

葉柏舟就安安靜靜地坐在那兒喝牛奶,身上又穿著白衛(wèi)衣,看起來跟憂郁安靜的天使似的。

門安琪原本撐著膝蓋喘氣的手,變成了捂住胸口。

她的心跳特別快,就像一只找不到出口的小兔子在亂蹦。

門安琪眨了眨眼,慢慢地坐下來,又慢慢地靠近葉柏舟,然后用手抱住膝蓋,她把臉半埋在手臂之間:“謝謝你。”

不管是砸車的視頻,還是把醉酒的她送回宿舍;不管是答應(yīng)做模特,還是即使不會吃辣也在白倩和她之間選擇她,都十分感謝。

葉柏舟點點頭:“是該謝。”

說完他從衛(wèi)衣兜里掏出了手機,將鏡頭對準門安琪:“我現(xiàn)在胃里還火燒火燎的,來,再感謝一遍。”

“……”

滿腔柔情就此消散。

“好話不說第二遍!”門安琪去搶葉柏舟的手機,“你變態(tài)啊,老是拿手機錄小視頻!”

葉柏舟臉上的笑意蕩漾得像一池子被攪亂的春水。他握著手機的那只手伸長,另一只手按住門安琪的腦袋,利用身高優(yōu)勢,從源頭上阻斷門安琪的搶手機攻勢。

“有本事你把手松開!我們來一場公平的決斗!”

葉柏舟挑眉,松開了按著門安琪腦袋的手。

門安琪一個沒防備,整個人都栽倒在葉柏舟身上。

她聽見葉柏舟笑,聽見葉柏舟說話,聽見葉柏舟的胸口像是在震動,這些像密密麻麻的小雨點全數(shù)落在了門安琪的心尖兒上。

“我要報警了啊,你這人怎么老是吃我豆腐。”葉柏舟裝腔作勢。

“滾滾滾滾!”

今年趕上武大金秋藝術(shù)節(jié)三十周年慶典,每個學院都攢著勁兒,更別提新聞學院——去年獲得“金秋杯”的就是新聞學院。

金秋藝術(shù)節(jié)就是新聞學院獨領(lǐng)風騷的活動,全院的配合度和重視度在全校范圍內(nèi)都是有目共睹的。這本來就是本科生的天下,很少有博士生出現(xiàn),現(xiàn)在不僅出現(xiàn)了博士生,出現(xiàn)的還是葉柏舟。

葉柏舟不是來這兒閑逛的,他是真的要參與這次金秋藝術(shù)節(jié),還是以模特的身份參與!

尤其葉柏舟穿的不是別人的衣服,還是門安琪設(shè)計的衣服!

這簡直就像是把一塊抹茶慕斯蛋糕放在一群餓了五天的女生面前。

瞬間,關(guān)于葉柏舟和門安琪的緋聞就傳得滿天飛。

而處在緋聞中心的兩個人,一點自覺都沒有。

尤其是葉柏舟,沒有一絲一毫身為緋聞主角所以要避嫌的意思,凡是門安琪在的地方,都有他的身影。

一位新聞學院的學姐說她在武大三年,看見葉柏舟的次數(shù)和時間加起來都沒這一周多。

奚懷洋又一次奉命去實驗室送飯的時候,意外地發(fā)現(xiàn)實驗室里居然只有葉柏舟一個人,門安琪不在。

“門安琪沒來?”

葉柏舟摘下眼鏡,揉了揉太陽穴,看了一上午電腦,腦瓜子嗡嗡的。

“一會兒到。”葉柏舟看了一眼奚懷洋手里的袋子,“你瘋了吧,帶麻辣燙來?”

“微微辣,你可以吃。”奚懷洋說,“我記得門安琪是四川的吧?她肯定喜歡吃這個。”

葉柏舟走過去,補上一句:“對,之前我爸媽還說去成都養(yǎng)老,后來一想,那兒地震太頻繁,他倆怕老了跑不動,就放棄了。”

“地震來了第一反應(yīng)也不是跑啊。”奚懷洋頓了一下,看向葉柏舟,“你怎么偏偏讓門安琪來幫你?”

“啊?”葉柏舟看了奚懷洋一眼,不明白他怎么突然把話題轉(zhuǎn)向這里。

奚懷洋垂下眼睛:“就是,你只要一招手或者說一聲,愿意來實驗室?guī)湍愕娜硕嗔巳チ耍趺雌岄T安琪這個門外漢來幫忙?”

葉柏舟聽了這話,笑了一下。

“你印象里的門安琪是什么樣子的?”葉柏舟問奚懷洋。

奚懷洋想了想:“很有個性,挺傲的。”

“對啊。你知道平時驕傲的她,站在遙感實驗室里一臉蒙,什么都不知道,不敢輕舉妄動的樣兒,”葉柏舟慢條斯理地說,“有多好玩嗎?”

奚懷洋頓感無語,論變態(tài)惡趣味,他著實覺得葉柏舟可以獨占鰲頭。

“我一個人就能搞定,用不著別人幫,門安琪站在那兒便能讓我心情好,做事效率高一點,這就夠了。”葉柏舟接著說。

奚懷洋想問葉柏舟,怎么偏偏就是門安琪讓他心情好了?

又想到最近傳得沸沸揚揚的關(guān)于他倆的傳聞。

他突然不敢開口問。

葉柏舟覺得今天的奚懷洋有些奇怪,正要問他怎么回事,就看見門安琪來了。

“大哥,您知道下一周就是金秋藝術(shù)節(jié)了嗎?”門安琪見著葉柏舟第一句就是問這個,“都這緊要關(guān)頭了,您還召喚我來實驗室,該不會您真以為我閑得慌吧?”

“我下一周還要跨省去仁和醫(yī)院呢。”葉柏舟眼睛都沒抬,“博士生很忙的,都這樣了還抽空當你模特,讓你來實驗室?guī)蛶兔υ趺戳耍俊?

葉柏舟把筷子遞給門安琪,她看上去還是一臉不爽。

“一會兒吃完飯,就跟你去排練。”他伸手把門安琪拉過來坐著,“欠你的似的。”

門安琪聽了這話才松了一口氣。

她高興的時候,眼睛亮閃閃的。

“我的設(shè)計圖被老師夸得天花亂墜的,但你穿上衣服的樣子,還沒人見過呢,到時候這肯定是個驚喜!我一想起來就激動!哦對了,上次你試過之后,我發(fā)現(xiàn)衣服袖子有些短。今天改了一下,一會兒你再試試。”

葉柏舟聽不下去了:“什么叫我穿上衣服的樣子,還沒人見過?我平時是裸奔,還是腰上系樹葉啊?”

門安琪還沒來得及糾正自己的口誤,就被奚懷洋打斷了:“你們知道這兒還有個我嗎?”他舉起手,“好歹一米八的大高個兒,怎么完全被你倆給忽略了?”

門安琪看向他,笑了笑:“會長中午好啊。”

不笑還沒事兒,門安琪一對著奚懷洋笑,葉柏舟就覺得心里不太舒服了,他挑了一顆牛肉丸放進門安琪碗里:“閉嘴,吃飯。”

“嘴都閉上了還怎么吃飯?”門安琪翻了個白眼。

葉柏舟正要說話,這時奚懷洋再也聽不下去了,把筷子往碗邊一撂,氣憤地說:“你們倆有意思沒意思,我好歹也是個人,怎么就沒有說話的機會呢?”

金秋藝術(shù)節(jié)在萬眾期待之中,如約到來了。

一起到來的,還有一場淅淅瀝瀝的雨。

因為這場雨,凌落落整個人都要崩潰了。因為她平時喜歡設(shè)計,學院負責人在看過她以往的作品后,安排她來負責經(jīng)管院的主裙,她和同學忍著無敵尷尬在男生宿舍的活動室里通宵做出來的衣服,一根鐵絲一根鐵絲凹的框架,她辛辛苦苦往模特身上畫的彩繪……居然和一場大雨相遇。

凌落落都顧不上打傘,她腦子里一直在思索現(xiàn)在給模特們身上粘透明膠還來不來得及。

不然彩繪要是被雨淋濕沖花了,那不就全部白費功夫了嗎?

門安琪也很凌亂。

藝術(shù)節(jié)是在室外開辦的,這雨下得稀里嘩啦,舞臺也是濕漉漉的,她現(xiàn)在十分害怕模特,特別是葉柏舟,走上去當眾摔個狗啃泥。

幸好老天爺在關(guān)鍵時刻有了慈悲心腸,這雨下著下著就小了。

燈光絢爛,人聲鼎沸。

五顏六色的雨衣和傘,驚艷絕倫的服裝,搭配著精美的視頻和恰到好處的音樂。

當晚門安琪只記住了兩件事:一個是知名手機廠商贊助了這次藝術(shù)節(jié);另一個是葉柏舟實在有點過于帥了。

前者是因為主持人不斷強調(diào),在門安琪腦子里形成了固定記憶;后者是因為葉柏舟一出場的時候,全場都不約而同地發(fā)出了驚呼聲,然后就是一大片快門聲。

臺下觀眾的傘像一片斑斕的花海,雨霧逐漸升騰,葉柏舟踩著這天然的霧氣,面朝“花海”,沉穩(wěn)堅定地從舞臺那一端走過來。

出場前,他最終沒拗過門安琪,被迫化了淡妝,于是五官更加立體,發(fā)梢上沾著雨水,折射出一片光。

“我是眼花了嗎?”凌落落扯了一下門安琪的衣擺,“我怎么覺得葉柏舟跟個神仙似的在發(fā)光。”

門安琪沒回應(yīng)她。

凌落落扭頭一看,門安琪在笑,眼睛定定地看著舞臺。

凌落落怔怔地順著門安琪的目光看向舞臺,葉柏舟也對著門安琪笑,還挑了一下眉。

凌落落發(fā)誓她沒看錯。

那個一向淡漠清冷、不怎么跟人打交道的葉柏舟,在舞臺上對著門安琪笑;那個一向不喜歡與人親近、硬生生把自己活成一個傳說的葉柏舟,在舞臺上對著門安琪挑眉,就像個拿著滿分答卷向大人討要糖果的小學生。

凌落落嘴唇都要咬破了才忍著沒尖叫出來。

怎么回事?

這戀愛的芬芳!

這香噴噴的狗糧氣息!

她沸騰了。

不過她沸騰著沸騰著就憤怒了,因為她得知經(jīng)管院的分數(shù)居然只有6.4分。

6.4分啊,從來沒有一個院系的分數(shù)能如此之低!

來不及看門安琪和葉柏舟,凌落落直接沖進了校會氣勢洶洶地申訴。

在凌落落氣勢洶洶地找校會申訴的時候,門安琪震驚地看著手里的手機:“有沒有搞錯?”

“沒有。”奚懷洋氣定神閑地開口,“葉柏舟現(xiàn)在當個模特走幾步路就引來大眾的驚呼,實在是他們沒見過世面。”

門安琪目瞪口呆。

確實絕。

手機里的葉柏舟,頭上是盤起來的金色假發(fā),脖子上戴著一條碩大的珍珠項鏈,藍色寶石吊墜剛好卡在鎖骨之間,低胸的繁復(fù)褶皺花邊公主裙,腰身收得極緊,裙擺大得可以藏三個人。

“《灰姑娘》,葉柏舟演辛德瑞拉。”奚懷洋笑得嘴角快咧到耳根,“當年我們才小學,他從小皮膚就白,又嫩,穿上公主的裙子一點也不違和。他站在臺上,要不是開口說話了,所有人都以為這是誰家的小姑娘。”

門安琪當即讓奚懷洋把照片傳給她。

“還有視頻,你要不要?”

“要!要要要!”門安琪兩眼放光。

呵!

她手里終于也有葉柏舟不想面對的視頻了!

以后葉柏舟再放一次“聽話視頻”,她就給葉柏舟放一次“公主視頻”!

葉柏舟買水回來,看奚懷洋和門安琪并排坐在一起。

他也不知道為什么,下意識就皺了眉:“在干什么?”

門安琪笑得賊兮兮的:“秘密。”

葉柏舟看奚懷洋也笑得賊兮兮的,心里嘀咕著這是在搞什么名堂?

葉柏舟沒好氣地把水丟給奚懷洋,又把另一瓶水遞給門安琪。

“你們是想現(xiàn)在就直接跟我說背著我干了什么事呢,還是想讓我自己去發(fā)掘探索?”葉柏舟仰頭喝了一大口水,分兩次咽下,喉結(jié)滾動兩下。

門安琪本來坦坦蕩蕩的,可看著葉柏舟喝水,居然把自己給看害羞了。

她突然覺得脖子有些癢,伸手抓了一下。

最近她太忙,手指甲忘記剪,淺淺一截指甲劃在皮膚上,留下幾道粉紅的痕跡。

葉柏舟看了一眼,然后就沒能把目光移開。

空氣里彌漫著一種曖昧的氣息,氣氛沉靜。

奚懷洋看看門安琪,再看看葉柏舟,他心里警鈴大響:怎么回事!這是一種即將不受控制的感覺!

這時他低頭看了看手機屏幕,視頻已經(jīng)傳過去了。他趕緊伸手碰了一下門安琪,說道:“發(fā)完了。”

門安琪回過神來:“哦哦,好。”

她心慌意亂地點開視頻,點開才想起來葉柏舟本人就在這兒,又手忙腳亂地關(guān)掉視頻。

但是已經(jīng)來不及了。

葉柏舟眼尖,一眼就瞄到了那個他這輩子都不肯回看的造型。

“奚懷洋你是人嗎?”葉柏舟一把搶過門安琪的手機,同時左腳十分配合葉柏舟的憤怒,直直踢向奚懷洋。

奚懷洋早就習慣了,他靈敏地躲開,一邊躲,一邊狂笑:“怎么了啊,多好看啊!就因為這,你當時還成了我們班班花呢!”

“你給我閉嘴!”

門安琪已經(jīng)聽見了,她笑到捶地:“你居然還做過班花,哈哈哈……你可以啊,人生閱歷太豐富了……”

葉柏舟倉促中還沒忘記刪除視頻,門安琪哪能讓葉柏舟得逞,這可是她要珍藏一生的寶貴視頻!

她立馬躥上椅子去夠葉柏舟刪視頻的手,葉柏舟怕她摔著,就沒離太遠,本來是好意,結(jié)果反倒被利用了。

如果沒人護著她,門安琪還知道控制力度怕自己摔,現(xiàn)在看葉柏舟在前面護著,干脆就不管了,有恃無恐地一門心思搶手機。

這么一來二往,直接后果就是門安琪一個沒站穩(wěn),椅子受力不均往前倒,門安琪也跟著朝前傾,葉柏舟見狀連忙去抱即將落地的門安琪……

總之,最后呈現(xiàn)在奚懷洋眼睛里的,就是葉柏舟在底下墊著門安琪,這倒沒什么,關(guān)鍵是椅座十分固執(zhí)頑強地卡在葉柏舟和門安琪之間。

葉柏舟悶哼了一聲。

門安琪連忙起身。

葉柏舟又悶哼一聲,伸手擋住門安琪:“別動,先!”

門安琪不敢輕舉妄動了。

“怎么了……你還好嗎?”門安琪顫顫悠悠地問。

“完了,我可能要斷子絕孫了。”葉柏舟顫抖著說。

事后,奚懷洋以自己醫(yī)學在讀博士的所有尊嚴發(fā)誓,葉柏舟不會斷子絕孫。

“只是擦破了一點皮,沒事的。”奚懷洋安慰葉柏舟。

“你再說一遍?”

“當然,痛肯定是痛的。”奚懷洋打了個寒戰(zhàn),他對葉柏舟豎了個大拇指,“不錯,能忍。男子漢,我服你!”

葉柏舟懶得跟奚懷洋廢話,他正在抓緊時間給門安琪發(fā)微信,把自己說得那叫一個可憐。

“我為了不讓你摔到地上,以身做墊,悲慘負傷,如今行動不便,你就說怎么著吧。”

凌落落那邊氣勢洶洶地去校會申訴,情緒有些失控,這邊葉柏舟又負傷需要檢查,門安琪不方便在場,她干脆去了校會找凌落落。

現(xiàn)在校會那邊解決完,門安琪看到葉柏舟發(fā)來的消息,長嘆了一口氣。

“怎么了?”凌落落問。

門安琪張張嘴,半天不知道該從哪兒講起,最后又是一聲長嘆。

“好一個難忘的金秋藝術(shù)節(jié)!”

仁和醫(yī)院葉柏舟是去不了了。

正好讓仰慕莊穆已久的奚懷洋去,他知道了這個消息,樂得嘴角快咧到太陽穴了。

“柏舟,”奚懷洋深情款款,伸出左手,比了個大拇指,“從今天起,你在我心里,就是這個!”

“嘖。”

葉柏舟想到那天門安琪說的什么一對兒,再看看奚懷洋現(xiàn)在這副傻樣兒……

瘋了吧?組CP好歹也照顧一下他的審美感受啊。

葉柏舟擰著眉,問道:“你有沒有喜歡的人?”實際上心里在想:有的話,趕緊去找她,別老跟自己黏在一起,怪讓人誤會的。

奚懷洋沒料到葉柏舟突然問這個問題。

他忸忸怩怩地絞手指,抬頭看著葉柏舟,眼神猶豫:“其實……”

“你說話就說話,別看我!”奚懷洋猶豫的眼神落在葉柏舟眼里就成了纏綿,葉柏舟后背的寒毛都要豎起來了,馬上說,“我喜歡女的!”

“我也喜歡女的呢。”奚懷洋翻個白眼,然后又開始羞澀道,“其實,我喜歡,我還挺喜歡,就那個……”

“是女的就行。”葉柏舟松一口氣。

雖然他壓根兒不關(guān)心奚懷洋喜歡誰,但聽剛才奚懷洋那話的意思,是已經(jīng)有明確的人選了。

“我支持你。”葉柏舟拍拍奚懷洋的肩。

然后葉柏舟又說:“去準備準備吧,聽說莊穆16歲就考上大學了,天才類型,沒點真才實學,他是不會把你放在眼里的。”

奚懷洋重重地點頭:“嗯!”

奚懷洋已經(jīng)決定了,從仁和醫(yī)院回來就告白!

向門安琪告白!

到時候事業(yè)、愛情雙豐收!美哉!

門安琪真是奇了怪了。

她好心來照顧葉柏舟,可他手也沒傷著啊,怎么就連實驗報告都寫不了了?

“你練過書法嗎?”葉柏舟理直氣壯,“牽一發(fā)而動全身,寫一個字需要全身都用勁兒的。”

“那我也不懂你的專業(yè)知識啊?”門安琪負隅頑抗,企圖賴掉這個任務(wù)。

“沒事。我念,你寫。”

門安琪如果知道接下來這兩個半小時,會接受葉柏舟360度全方位無死角嘲笑轟炸的話,她一定不會在這個時候,回一句:“那好吧。”

……

好不容易完事兒了。

她去找凌落落。

珞珈國際文化節(jié)正如火如荼地進行著,聽說“法國”攤位那兒有個賊帥的帥哥,兩人一合計,決定一起去看。

去之前,她們先去上了廁所。

一路上,門安琪不斷地跟凌落落吐槽身嬌體弱事兒還多的葉柏舟:“你是沒在現(xiàn)場,你是沒看見葉柏舟那欠扁的樣子——‘紋理映射,你寫錯了,是絞絲旁的紋;在軌幾何標定,精度單位你寫錯了’……”

門安琪氣得腦門兒上的青筋暴起:“我一開始就說了我不是那專業(yè)的,他非說他念我寫,好啊,他念了,一口全是專業(yè)術(shù)語,我啥也不知道!”

凌落落笑得直不起腰,她腦子里全是活靈活現(xiàn)的畫面。

“你發(fā)沒發(fā)現(xiàn),葉柏舟在你身邊才像個真人?”

“我現(xiàn)在懷疑他不是人。”

“哈哈哈哈哈!”凌落落又是一頓狂笑,“你想沒想過,”她頓了頓,斟酌著措辭,“談戀愛?和葉柏舟?”

門安琪推廁所隔間的手差點折那兒:“你開什么玩笑?”

“真的啊。沒開玩笑。”凌落落給門安琪分析,“你回想一下,這一路,葉柏舟對你是不是過于特殊了一點?你看他有跟別人耍賴嗎?你看他有對別人那么熱心幫助嗎?”

“……”

“是吧?實不相瞞,要不是我確定你不會撒謊,我根本不敢相信你口中的葉柏舟是我以為的那個‘葉柏舟’。”凌落落循循善誘,“你再思考一下,葉柏舟要真想讓人幫他寫實驗報告,他找你干什么啊。他跟那些學弟學妹招呼一聲,他們?yōu)蹉筱缶陀窟^去幫忙了。”

門安琪被凌落落這串話給繞暈了。

“你快別說了。”門安琪不太愿意想這個事,“你再說下去,我該有不切實際的幻想了。”

“說不定不是不切實際呢?”凌落落聳聳肩。她有些羨慕地喟嘆一聲,“真好啊。也不知道我什么時候能追到我男神。”她頓了頓,“不對,我這根本不是追不追的事,他都有女朋友了。”

“你還沒對葉儒死心啊?”

“死心是不可能死心的,只是我心中崇高的道德標準阻止了我去追求他,現(xiàn)在處于默默祝福他和他女友的階段。”

凌落落想想又覺得不甘心:“我為了他才考進武大經(jīng)管院的哎!結(jié)果來了才知道他已經(jīng)有女朋友了……”凌落落罵了一句臟話,“招生宣傳視頻為什么不在他出場的時候,打一句標語——此人已經(jīng)有主?這樣也省得我天天惦記啊。”

門安琪試圖勸凌落落往好的方面想,比如,好歹因為葉儒,她才一鼓作氣,以前所未有的努力,才考上了武大。

“扯呢,你知道我現(xiàn)在每天上課跟上刑一樣嗎?”

凌落落感慨狗屎運也是有期限的,歸根結(jié)底,世界是屬于真正有實力的人。

像她只是一時走了狗屎運考上武大經(jīng)管院,現(xiàn)在每天上課就是接受一次又一次天書的洗禮,一次又一次質(zhì)疑自己的智商。

“要不你轉(zhuǎn)系吧……”門安琪嘆了一聲氣。

“那我爸媽不把我切成塊才怪。”凌落落也嘆了一聲氣。

雖然覺得沒什么必要,但這件事對于凌落落來說實在重要,她不放心地囑咐門安琪,千萬別跟別人說她對葉儒的“賊心”。

“我這賊心本來一吹就滅,但要是被太多人知道了,這個賊心性質(zhì)就變了,就是從自發(fā)的、隨時可以消失的賊心,變成了架在脖子上、難以消失的賊心。你懂我的意思吧?”

“放心吧。”門安琪說。

盡管做好了會面對人山人海的準備,但是不得不說,門安琪和凌落落還是低估了人們對于帥哥的熱情。

“法國”展位前,隊伍排得老長,門安琪當即想要放棄。

“別啊,來都來了。”凌落落拉住門安琪,“你現(xiàn)在能去哪兒,繼續(xù)回去任由葉柏舟差遣嗎?”

“你說得倒也在理。”

兩人規(guī)規(guī)矩矩地排了好半天,總算排到了隊伍靠前的位置,隨著跟法國帥哥距離的拉近,門安琪和凌落落驚喜地發(fā)現(xiàn),這帥哥帥得更加有層次、立體了。

“不得不說,這西方人的輪廓是真的深。”凌落落跟點評雞腿一樣在那兒對著法國帥哥發(fā)花癡,“也就葉柏舟能跟這深輪廓抗衡了。”

最近凌落落實在是太奇怪了,門安琪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你怎么老是提起葉柏舟,他是贊助商還是給你冠名費了?”

凌落落嘿嘿一笑,以她多年來看言情小說培養(yǎng)出來的直覺,葉柏舟對門安琪絕對有意思!

“我這是在幫你開竅啊。”凌落落搖搖頭,慈祥而寵溺地看著門安琪。

門安琪:“……”越發(fā)感覺凌落落奇奇怪怪了。

就在這時,身后突然傳來一陣驚呼聲。

凌落落敏銳地回頭,竟然看見了葉柏舟!

葉柏舟來了,還能是找誰?

凌落落當機立斷,果斷把身邊的門安琪推了出去,然后對著葉柏舟比出一個“OK”的手勢。

剛下過雨,紅色的跑道上,零星分散著幾攤積水,映著透明蔚藍的天空。

葉柏舟牽著門安琪的手往外走。兩人前后腳踩過積水,一圈又一圈的漣漪洇染開來。

抬頭看見的,依舊是葉柏舟的后腦勺,門安琪想起之前在活動室,葉柏舟也是這么拉著她走出去,步子沉穩(wěn)、堅定。

這樣被他牽著,感覺生活中不會有什么難處了,或者就算有難處,他也能妥善解決好。

“等等,你不是生活不能自理了嗎?”門安琪掙開葉柏舟的手。

現(xiàn)在這人走得還挺利索的啊。

“還說。”葉柏舟把門安琪的衛(wèi)衣帽子給她戴起來,帽子寬大,遮住門安琪大半個腦袋。

仍舊不解氣,葉柏舟拉著衛(wèi)衣帽檐往下拽,直拽到門安琪的鼻梁。

“我不就讓你多跑了幾次腿,寫了個實驗報告嗎,哪就那么難為你了。”葉柏舟這話說得咬牙切齒的,“放著為你負傷的我不管,倒是有閑心來排隊看帥哥。門安琪你有沒有心?”

說著,葉柏舟又把門安琪的衛(wèi)衣帽子往下拽了拽。“難道我不帥嗎?”他別別扭扭地開口。

門安琪的耳朵噌一下就紅了。

一開始她還挺煩葉柏舟撥弄她帽子的,現(xiàn)在倒是十分慶幸。

得虧帽子遮住了大半張臉,不然現(xiàn)在她這副面紅耳赤的樣子被葉柏舟瞧見了,又會被他笑。

“你幼不幼稚?”門安琪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尖。

“你有沒有心?”葉柏舟照著門安琪的語氣把話還回去。

怎么沒有。

門安琪的心現(xiàn)在就跟散落在地的玻璃球一樣,在胸腔里亂撞,硬生生地把門安琪撞得腦子一片空白,什么也思考不了。

“問你呢。”葉柏舟抬了抬手,把親手拉下去的衛(wèi)衣帽檐,又往上抬了下,想要看門安琪的表情。

葉柏舟今天格外難纏,門安琪這時候反應(yīng)很快,立馬伸手拽著自己的衛(wèi)衣帽子,不讓葉柏舟掀開。

這樣兩人的手好巧不巧疊在了一起。

葉柏舟翹起嘴角:“門安琪,你又吃我豆腐。”

說得他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但是他的手腕卻立馬翻轉(zhuǎn),反握住門安琪的手。

完了。

門安琪腦子里來回地回蕩這兩個字。

之前牽手,還可以找理由說情有可原。但這回,可是什么也沒發(fā)生,什么危急情況也沒有。

青天白日之下,葉柏舟光明坦蕩地握住了她的手。

而她呢,不僅一丁點要掙開的想法都沒有,還想一直這么握下去。

凌落落目送葉柏舟和門安琪離開,笑得十分慈祥。

這才是正確的打開方式啊,高冷學長操場吃醋,當眾拉著心儀學妹離開,兩人心情碰撞,情緒對沖,于混亂中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不枉她先是慫恿門安琪來看帥哥,然后又給葉柏舟發(fā)微信報告門安琪的行蹤,幾番添油加醋,葉柏舟果然沉不住氣,立馬屁顛屁顛趕來了。

要是門安琪和葉柏舟這事兒成了,門安琪真應(yīng)該給她送一面“功德無量”的錦旗。

凌落落心滿意足地轉(zhuǎn)過身。

她這兒可還沒著落,法國小帥哥!姐姐來啦!

她正在構(gòu)思一會兒排到自己時,該和小帥哥說句什么,就聞見身邊飄來一股好聞的香水味。

凌落落轉(zhuǎn)頭,看到是白倩。

她愣了愣,心想白倩找自己干什么?

“看到現(xiàn)在你和安琪關(guān)系這么好,我就放心了。”白倩笑呵呵的。

這句話實在有些怪異,凌落落等著白倩把話說完。

“初一下學期的時候,我轉(zhuǎn)學到了門安琪所在的班里。那時候她就沒什么朋友,很奇怪吧?我覺得她人挺好的,但是不知道為什么,就是沒有人愿意跟她玩。”

一陣風吹過來,白倩額前的劉海有些亂了。她微微偏了一下頭,齊劉海被風吹成斜劉海,露出一點額頭,白凈溫柔,美出另一種風格。

“我就主動帶門安琪一起玩,后來……發(fā)生了一些別的事,我們倆就相當于絕交了。其實我一直心懷愧疚,但是不知道該怎么表達。”白倩笑了笑,有些羞澀,“看起來可能不像,但真的,我不太會說話。總之,現(xiàn)在看你愿意成為她的朋友,我真的很替安琪高興。”

眼前的白倩太好看,秋末陽光也溫暖,灑在她的臉上,看起來更舒服了。

但是不知道為什么,凌落落就是覺得眼前的白倩很假,像經(jīng)過刻意地精心雕刻和修飾后,擺在櫥窗里展示給人看的那種假。

“不用你替她高興。”凌落落手抱著胸,警惕地看著白倩,“她本來就值得很好的朋友,跟你高不高興沒關(guān)系。”

“啊,我不是這個意思……”白倩懊惱地咬住嘴唇,“我就說我不會說話啊。”

好裝,一個人怎么可以這么裝。

凌落落手指在手臂上敲了敲,不想再繼續(xù)這種對話,她敷衍地笑了笑,然后轉(zhuǎn)身,繼續(xù)排隊。

白倩跟完全沒察覺到凌落落的不耐煩似的,她臉上依舊掛著好看的笑容。

“那我去圖書館自習啦,你繼續(xù)哦。”白倩對著凌落落揮揮手,笑著調(diào)侃,“你不是喜歡葉儒嗎?居然也會排隊來和帥哥合照。”

凌落落身子立刻一僵。

她轉(zhuǎn)過身來,看著白倩,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你怎么知道……葉儒?”

白倩困惑地看向她:“啊?安琪說的啊,她跟很多人都說過,哎?這是個秘密嗎?”

她故作驚慌:“我是不是又說錯話了?對不起,對不起,我看大家都知道啊。”

“呵。”凌落落冷笑了一聲。

“你說話的時候有照過鏡子嗎?”她直視白倩,眼睛里全是奚落,“你知道你剛才說話的時候,表情看起來有多幸災(zāi)樂禍嗎?”

回到宿舍后,凌落落點了五個牙買加大雞腿,又給自己煮了一份火雞面,再炸了六個芝士球,然后開始了今天的吃播。

跟往常一樣,她先是利落地打開一罐可樂,然后倒進裝著兩個冰球的玻璃杯里。可樂的氣泡聲嘶嘶嘶響著,凌落落舉著可樂杯子在空中繞了一圈。

接著,凌落落就開吃了。她先是拿起一個紅亮亮的大雞腿,而后順著雞肉紋理把骨頭取出來,剩下一大團細膩嫩滑、纖維分明的純?nèi)狻W詈罅杪渎浞至巳冢堰@團油亮亮的雞腿肉吃完了。

有一說一,雞腿確實是雞身上的精華。

雞胸肉太柴,雞翅香是香,但是肉太少了,吃完總覺得意猶未盡,大一點的雞翅油脂又太多,吃了膩得慌。只有雞腿,不管是大雞腿還是小雞腿,配上咸甜適中的醬料,咬下去總是滿口的香滑軟嫩,口有余香。

凌落落吃牙買加雞腿喜歡配著沙拉醬,把白花花的雞腿肉往沙拉里裹一圈,然后再疊一層雞腿肉,一口吃下去,那叫一個爽。

沒有什么比油脂和高蛋白混合的口感更爽。

彈幕里已經(jīng)在刷:“哇UP主好會吃”“天啊,我也迅速下單一份雞腿”“UP主用的沙拉醬是什么牌子的啊”……

凌落落沒有理,她捻起一個芝士球,整個丟進嘴里,一口咬下去,先是芝士球外邊的酥脆層刺啦碎開,然后滿嘴都是芝士球里面的爆漿,隔著屏幕都能感受到香甜誘人。

她又挑起一筷子火雞面,吃了滿滿一大口,辣味兒是一點點從舌根躥起來的。凌落落喝了一大口可樂,咕嚕咕嚕的聲響,又讓彈幕前的人們饞了好一陣。

結(jié)束吃播以后,凌落落關(guān)了攝像頭。

她的心情并沒有因為大吃一場而轉(zhuǎn)好。

暮色降臨。

凌落落記得在一天里門安琪最喜歡黃昏。

她看向宿舍的窗外,天幕低垂,萬物灰蒙。

這是冬天的前兆。

她癟了癟嘴,微信里門安琪說自己在食堂,問她需不需要帶東西。

她沒有回,只是嘆了一口氣。

白倩說那話明顯是在挑撥離間,臉上就差直接寫上“幸災(zāi)樂禍”四個字了。

目的不純的人說的話,沒什么可在意的,所以她現(xiàn)在其實不應(yīng)該輾轉(zhuǎn)糾結(jié)。

但是凌落落怎么也想不通,白倩是怎么知道的呢?

她喜歡葉儒的事情,只告訴了門安琪,連她爸媽都不知道。

凌落落閉上眼睛,心想,白倩當然是虛偽的,懷揣著不好的目的。但是如果門安琪沒有把話說出去的話,這一切根本就不會發(fā)生。

凌落落的胸口涌起一團巨大的失望。

她的偶像是海綿寶寶,海綿寶寶教會她樂觀,教會她知足,教會她快樂最重要。

但是海綿寶寶沒有教會她該怎么面對一個有了嫌隙的朋友。

葉柏舟推開宿舍的窗子,深深地嘆了一口氣,他現(xiàn)在腦子很亂。

一開始他想幫門安琪只不過是出于愧疚,但是現(xiàn)在,好像隨著時間的累積,不止是因為愧疚了。

甚至現(xiàn)在他心里好像根本沒有了愧疚,他就是想靠近門安琪,就是想跟她待在一起。

這是什么情況?

他現(xiàn)在特想找個人傾訴傾訴,可是能想起來的好朋友只有奚懷洋。

“葉柏舟你是不是有病?我明天早上六點就得起床!你知道現(xiàn)在幾點嗎?!”

這個好朋友未免太暴躁。

葉柏舟:“我想……”

“想什么想!”奚懷洋對著話筒吼,“我掛了!”

葉柏舟鍥而不舍,又撥了過去。

盡管奚懷洋十分不情愿,但他還是坐起了身子,聆聽葉柏舟的情感難題。

“所以……門安琪就是那個你一直在找的女生?”奚懷洋說,“我說呢!你怎么對她這么好!”

“對,但是,但是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了那個階段了。”葉柏舟很確定,“已經(jīng)不是愧疚、補償?shù)碾A段了。”

想了想,葉柏舟又說:“其實門安琪爸爸出車禍這個事,跟我真沒什么關(guān)系,是我爸撞的,不是我撞的。我之前也不知道這個事,前幾個月才知道的。你說我現(xiàn)在在這兒愧疚是不是也挺沒道理?”

“那你從知道這個事開始,就拿到了門安琪的手機號,但是又一直沒撥出去。”奚懷洋覺得葉柏舟這話的方向不對,連忙往回拽,“不就是因為你理不直氣不壯,不知道怎么面對嗎?”

葉柏舟沉思三秒,恍然大悟,拍窗嘆道:“對!她居然能那么湊巧撥錯電話撥到我這里來!我們倆是命定的緣分啊!原來如此!”

他真誠地向奚懷洋道謝。

奚懷洋連忙說先別謝,他不是那意思,但是還沒來得及把話說完,葉柏舟就掛了電話,徑直跑去睡覺了。

留下奚懷洋一個人輾轉(zhuǎn)反側(cè)到天明。

在曙光躍上屋頂?shù)哪且豢蹋蓱蜒笞龀隽艘粋€決定。

他認認真真地給葉柏舟發(fā)了一條微信:“我也喜歡門安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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