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訓(xùn)完兒子，陸母又看向女兒。

見陸梅一副愛不釋手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

“這也就罷了，這東西就不是咱們這樣的人家能用的。”

“趙虎這小子，才紅火幾天，就不知道姓什么了！”

陸小建笑道：“娘，您就放心吧。”

“我姐嫁過去肯定享福，別的不敢說，這玩意兒一年能用到頭。”

陸母斥道：“五兩銀子拿來買這個，除了那些個官老爺，誰敢這么干！”

陸小建卻滿不在乎道：“如今虎子哥算是入了王爺眼了。”

“這個月又升了二等管事，不說月銀，單是每月府里給他發(fā)的米面茶油各色福利都成堆了！”

陸母聞言大喜，這個女婿她是認(rèn)可的。

女兒過去享福是一樁，兒子能在王府里有個靠山才是真的令她舒暢。

“算了，你如今也是翅膀硬了，我說一句你有十句回我！”

陸小建嘻嘻笑了，趕緊轉(zhuǎn)移話題：“娘，這是我這個月的工錢，您數(shù)數(shù)。”

說完，陸小建從懷里掏出兩個小銀錠。

該是這兩年鑄的新銀，絲毫不見發(fā)黑，白亮亮的晃人眼。

陸母接過銀子，喜得見牙不見眼。

“都是王爺?shù)亩鞯鋮龋⌒〗ǎ憧傻迷诟锖煤酶桑f萬不可偷奸耍滑。”

陸小建重重點頭，又問詢起自家老爹。

“娘，爹去哪了？”

陸母點點陸小建的額頭，笑罵道：“你這孩子，真是好日子過慣了。”

“你爹不在田里忙著春耕，還能去哪？”

陸小建一拍腦門，尷尬笑道：“哈哈，在府里工坊忙活久了，連農(nóng)事都忘了！”

這時，陸父杠著鋤頭走進(jìn)院門。

他原本不會這么早回家的。

只是聽說兒子回來了，按捺不住，才早早返家。

陸小建趕忙迎出去，招呼道：“爹！”

陸家算是典型的“慈父嚴(yán)母”，倒不像一般家庭的父子隔閡。

陸父打量了一眼穿著體面的陸小建，欣慰笑道：“不錯！身量又拔高了！”

陸小建身高七尺有余，在彼時的南人中算是大高個了。

陸小建微微有些得意。

顯然，他對自己如今的狀態(tài)很滿意。

“仰賴王爺仁德，在府上一日三餐都能吃上大米飯。”

“虎子哥時常照顧我，總是能到小食堂吃上肉。”

陸父笑著點點頭，感慨道：“王爺確實仁德啊，如今又把莊子的地租減了大半，今年年景還算不錯，家家戶戶應(yīng)該能吃飽飯了。”

不過，陸父更在意的是兒子女婿在王府的光景。

父子二人說著話，走進(jìn)堂屋。

陸小建拿出今年新近上市的碧螺春，給陸父泡上。

陸父瞥了一眼廚房，母女二人正在忙活著。

他呷了一口清茶，嘴里砸吧了兩下。

“好茶啊，今年的新茶。”

“這茶葉一斤什么價？”

陸小建也給自己泡了一杯，他抿了一口，比出兩個指頭。

“蘇松產(chǎn)的碧螺春，上好的芽茶，貴人們都愛喝。”

“一般都芽茶約摸有個一錢銀子，這碧螺春怎么也得三四錢吧。”

陸父又品了一口，感嘆道：“難怪是富貴人家喝的，平時咱們喝的大葉茶，一斤只有十文。”

“你在府里萬事小心，雖說你如今算不得富貴，總是有幾分體面了。”

陸小建恭謹(jǐn)受教，“爹，多虧了你當(dāng)初把我送進(jìn)王府。”

陸父擺擺手道：“你老子我一輩子也就這樣了，屁本事沒有。”

“當(dāng)初你跟陸三一起進(jìn)王府，都是你陸叔的幫襯。”

陸小建笑道：“爹，看你這話說的，陸叔跟咱家早出五服了。”

“他愿意幫這個忙，不也是看在您的面子上嗎？”

陸父瞇眼，詫異地看了自家兒子一眼。

“不錯，說話做事愈發(fā)穩(wěn)重了。”

“回頭咱倆登門感謝一下你陸叔。”

“對了，虎子和三子在府里怎么樣了？”

陸小建與有榮焉，說道：“虎子哥這月又升了，二等管事。”

“月銀不能透露，但是每月的福利就比之前的月銀還高。”

陸父忙不迭抿了一口清茶，連聲道：“好，好，好！”

“這小子運道不錯。”

陸小建又道：“陸三現(xiàn)在是護(hù)衛(wèi)隊的隊正，聽說已經(jīng)調(diào)到王爺身邊當(dāng)侍衛(wèi)了。”

聞言，陸父瞪大眼睛，拍了一下桌子。

“好小子！”

“這都混到王爺身邊伺候了。”

“他老陸家算是起來了。”

陸父念叨了幾句，嘴里不斷發(fā)出艷羨之詞。

陸父雖然是個農(nóng)民，但他也是有幾分見識的。

能在貴人身邊伺候的，絕對是心腹人手啊。

這還能不富貴？

這時，陸小建忽然想起姐夫趙虎與他說的王府商號。

他心中一動，試探道：“爹，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陸父知道兒子現(xiàn)在在王府任事，不是之前的小孩了。

“有話就說，你現(xiàn)在也不是小孩了，也快要頂門立戶了。”

陸小建正色道：“虎子哥告訴我府里最近要開商號，爹，你說我能不能去商號做事？”

陸父放下茶杯，眉頭緊皺著。

幾年前他不顧自家婆娘勸阻，狠心把陸小建送進(jìn)王府。

對于陸父而言，這是一次家族命運的豪賭。

慶幸的是，他大概是賭對了。

而今天，他似乎意識到，這是兒子第二次的命運轉(zhuǎn)折。

但是對于這個問題，陸父束手無策。

陸父年輕時候有過跑商經(jīng)歷，也去外面闖過。

他有幾分精明，但到底是沒有發(fā)跡的農(nóng)民，見識淺薄。

陸父沉吟片刻，問道：“既然是你姐夫提出來的，他是怎么說的？”

陸小建道：“姐夫說王府商號如今正缺人，如果我能干得好，提拔的機會大！”

“工坊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缺管事了。”

陸父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到底是自家女婿，這話說得很明白。

陸父想了想，忽然道：“你老子我年輕時候也去當(dāng)過伙計，生意可不是那么好做的。”

“一畝田地，只要年景不差，到底是有幾分出息的。”

“做生意，一個不慎，給主家招了災(zāi)，這輩子就毀了！”

“你看城里那些個掌柜，哪一個不是人精？”

聞言，陸小建就有了三分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