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_书友最值得收藏!

第7章 【七】鴨舌羹

  • 問帝吾誰
  • 神奇老鬼
  • 4207字
  • 2022-03-04 16:53:31

憾星閣。

未時(shí),午飯剛過,微暖的春風(fēng)吹得人昏昏欲睡,甚至有人鋪了席子擁著棉被在太陽底下享受午覺,就連豢養(yǎng)的靈鳥也安靜的蹲在架子上,頜著小眼睛閉目養(yǎng)神。

沒有人想到淵滄曲會在這個(gè)時(shí)間造訪,打瞌睡的門人手忙腳亂的拾掇了一下自己的形象,在湖中的小亭子里見到了正在逗鳥的魁后。

“見過魁后,有失遠(yuǎn)迎,還請恕罪。”

淵滄曲好整以暇的喂著鳥,并未責(zé)備惶恐晚來的人,“無妨,近日不太平,本宮只是來求個(gè)簽,不會打攪太長時(shí)間。”

“魁后何來打攪一說。”門人面露難色,“只是門主適才外出,內(nèi)主傷了手臂,不便占卜,這……”

“哦?流戈怎么了。”淵滄曲意外的轉(zhuǎn)過臉,“何人能傷的了星門副主,為何從未聽星門提起過。”

門人訕笑著拱了拱手,小心的觀察著她的神色,生怕一不小心惹惱了魁后,“前幾日二位門主用新鑄的雷靈對劍切磋,副主用不慣長劍,不小心被砍傷了右臂,副主覺得這事太蠢,讓醫(yī)官上了藥就沒再提了,只有幾個(gè)侍候的門人知道。”

“他這傷的倒是時(shí)候。”淵滄曲沉吟片刻,拍拍手上的碎屑,“罷了,隨便請個(gè)卜術(shù)高深的人來,就讓流戈好好養(yǎng)傷吧。”

“是是,臣這就去,還請魁后稍待片刻。”門人如獲大敕,飛快的溜了出去。

星門高閣。

卯,這只綠色眼睛的烏鴉正啄著一塊麥芽酥,撲騰的滿桌子都是。

“好一個(gè)切磋失手,禾兒也太給自己的武功貼金了。”流戈平靜的撫摸著卯油光發(fā)亮的羽毛,仿佛談?wù)摰牟皇撬粯樱翱跻晌业膸茁视袔壮桑阌邪盐諉帷!?

“喂喂,我親愛的師兄,我的功夫真有這么差嗎,好歹我也能打贏小半個(gè)你。”禾旭橈拿扇子抵住額頭,無奈的說道:“不要小看魁王的疑神疑鬼,單一個(gè)師兄或許只有三成,再加個(gè)頁將軍就是十成了。”

“那魁王可真是對武戌有很大的意見。”流戈輕嗤一聲,看向一邊毫無形象癱在椅子里的人,“禾兒真的想好了?魁王是偏執(zhí),是幼稚,不是沒有腦子,你能占得多少便宜,有幾成勝算,又有多少像我這樣能說動的棋子?”

禾旭橈拎著扇子上的流蘇呼啦啦的轉(zhuǎn)著圈,“這可說不好,若論勝算,大概比小皇帝多那么一丟丟,再說棋子,嘛……這東西勝在精不在量,師兄不也從醉香階姑娘那里親自感受過了?”

流戈不悅皺眉,扯掉了他手里礙眼的扇子,不客氣的扔回到禾旭橈懷里,“希望你背后的白毛狐貍能夠信守承諾。現(xiàn)在請星主給負(fù)傷的副主一個(gè)安靜的空間,我要養(yǎng)傷了。”

“白毛狐貍?真是個(gè)好形容。”禾旭橈掛上了一個(gè)奇怪的笑容,站起身理理衣袍,掂起一塊叫不上名字的糕點(diǎn)塞進(jìn)嘴里,“一尺薄羽親手做的甜品,就連白毛狐貍也要求著她才能吃到,權(quán)當(dāng)‘失手’傷了師兄的道歉禮。”

外城客棧。

一隊(duì)華麗的馬車踢踢踏踏的橫在門口,第二輛馬車上輕飄飄的下來了一個(gè)紅衣女子,轟走了嘈雜的歇腳客,順帶花大價(jià)錢包下了整個(gè)客棧,店小二歡天喜地的搓著手里的金子。

“客官里面請——唉?”

那女子哼了一聲,后面的馬車上跳下許多侍女打扮的人,先是拿掃帚把石板路上的黃土都掃了,又把屋外零散的桌子都收拾的整整齊齊,接著刷的一下展開一方長毯,從馬車直鋪到門口。

小二驚奇的看著那一串侍女抱著大大小小的被褥進(jìn)了天字間,又從馬車后面拿了些盒子,徑直進(jìn)了后廚。

“客官您這是……?”

紅衣女子輕蔑的瞟了他一眼,“告訴你們掌柜的,我家公子讓你歇兩天,滾吧。”

小二有些為難道:“這……我家掌柜的前幾天出去了,我要是不看著這店,他非要扒了我的皮不可……”

“你滾不滾!”女子刷的一下抽出了佩劍,抵在店小二的脖子上,

“阿宴,莫要嚇著別人。”柔和女聲從為首的馬車中傳來,蔥蔥玉指掀開了撩開了層層的簾子,一個(gè)黃衣女子扭著水蛇腰探了出來。

店小二咽了口唾沫,摸著幸存的脖子,連忙打著哈哈:“哪里哪里,這位姑娘生的這么美,怎么會嚇著我。”

“你這小二倒是有點(diǎn)意思,我就擅自允許你留下侍候了。”黃衣女子用靈活的手指繞著肩上垂下的白紗,眼神一轉(zhuǎn),“里面都打掃好了?”

“是。”被稱作阿萱的女子抱拳,“委屈公子下榻在這荒郊野嶺,茶點(diǎn)半刻之后就好。”

“嗯,忙去吧。”

從馬車?yán)飩鱽硪粋€(gè)男人的聲音,店小二估摸著這就是二位姑娘口中的公子,連忙諂媚的說道:“這位公子您……”

黃衣女子撩開簾子,一只修長的手搭上她的肩,袖口幾縷鑲著金線的紫綢耷拉下來,上好的毛皮隨著風(fēng)微微顫動,一張比女人還美的臉映入店小二的眼簾,接著是染成深紫色的大麾和刺繡繁復(fù)的拖地長袍,身后隱約有幾縷尾巴漏出來。

店小二瞠目結(jié)舌,“這位客,客官,您,您是狐靈……”

“人族?”紫衣的公子順勢把黃衣女子摟進(jìn)懷里,不悅的瞥了店小二一眼,問了一個(gè)沒頭沒腦的問題:“你知道再往南走二百里是什么嗎?”

“啊?往南……那就到南燕邊界了啊,大懸崖……呃……”店小二撓著腦袋,“客官想要去那邊?聽說到了那邊的人都一去不回,怕是有吃人的妖怪……”

紫衣公子微微勾起嘴角,“這算是什么傳言,我也是妖怪,你看我像是會吃人的嗎?”

“不不不。”店小二擺擺手,“我怎么會這么想客官您呢。”

一陣風(fēng)吹過,掀走了小二的頭巾,他連忙伸手去按,卻按到了一手的羽毛,一個(gè)紅眼睛的白色鳥頭瞪著他,尖利的喙里全是細(xì)小的牙齒。

“但別的妖怪會吃人啊。”

金絲雀滿意的吞咽著喙里的血肉,小小的身體就像個(gè)無底洞一樣,不到一個(gè)時(shí)辰就把尸體掏的干干凈凈,就剩下一堆散亂的骨頭和腸子,末了咂咂嘴,嫌棄的揚(yáng)起一陣土,給這個(gè)可憐的小二堆了一個(gè)簡陋的小墳堆。

一只火紅的鸚鵡立在藤椅的扶手上,像只啄木鳥一樣嗑著包谷皮,紫衣公子好笑的捏著它頭上的幾撮毛,“餓死鬼托生的嗎?”

“我的頭發(fā)要掉了!掉了!”鸚鵡扭動著腦袋,嗷嗷的叫著把自己的翎毛從他手里拯救出來,撲棱撲棱的飛上了茶壺蓋,“主上欺負(fù)人!主上欺負(fù)人!主上尾巴掉毛!主上尾巴掉毛!”

紫衣公子挑著眉毛把它抓回來,蒼白的手指包著它毛絨絨的小身體,貼近它的小腦袋,“你還來勁了?皮癢嗯?”

鸚鵡使勁鼓著翅膀,但并不能把自己從這張魔爪下拯救出來,掙扎了一會終于安靜下來,用尖利的喙啄著公子的手指,歪頭不去看他。公子笑盈盈的捏著這團(tuán)暖融融的小身體玩了半晌,終于想起來自己大老遠(yuǎn)來這荒蠻之地,逗了大半天鳥,正事沒做一件,隨即一拍鸚鵡的腦袋,又惹得它大叫一聲。

“別叫喚了小東西,替你餓極了的老姐看一眼,那位出去幾個(gè)月的人來了沒。”

“哼,主上才是怠惰!”鸚鵡理了理羽毛,不情不愿穿過簡陋的窗戶,飛上沾滿茅草的屋頂,歪著頭朝南方看了好久,久到公子吃完了茶都開始打瞌睡,一個(gè)風(fēng)塵仆仆的身影才從遠(yuǎn)處靠近。

一個(gè)大腹便便的富商親自駕著馬車向這邊趕來,身上昂貴的衣服勉強(qiáng)還有個(gè)遮身蔽體的作用,車轱轆壞了一個(gè),用柳條扎著木頭勉強(qiáng)糊弄著,原本的掛簾也被削去了一半。馬車在客棧五十步的地方停下,富商遮著陽光警惕的觀察著自己寂靜的客棧,握緊了韁繩似乎隨時(shí)準(zhǔn)備逃跑。鸚鵡揚(yáng)起翅膀,從房頂飛箭一樣的直沖富商的面門而去,富商手忙腳亂的躲開,連滾帶爬的沖客棧大吼:“你的大鳥!快收起來!別給我把這個(gè)身體啄壞了!”

“阿宴,快回來,這是巫族的玄水尊。”金絲雀醉香階已經(jīng)變回人的模樣,柔柔的制止鸚鵡,朝富商拱手一禮,“主上在內(nèi)中恭候尊者多時(shí),家妹魯莽,請尊者見諒。”

富商甩了甩半截的袖子,不客氣的帶著滿身的黃土踏進(jìn)剛打掃好的天字間,叉腰往公子面前一杵;“起床了騷狐貍——”

紫衣公子披著絲綢里衣,懶洋洋的攬了醉香階在懷里,尾巴鋪了一地,嫌棄的開始數(shù)落富商:“你本體呢,這又是個(gè)什么玩意,肥頭大耳又矮又丑,還把我從望都叫出來,我還以為你辦完事打算回去了,現(xiàn)在沒老白打掩護(hù),小皇帝勤勉極了,傳了不見人影的你好幾次,還不是我給你打掩護(hù)。”

富商不理他的叨叨,抓起桌上的茶壺對著嘴就灌了起來,也不管里面都是滾燙的熱水,末了若無其事的抹抹嘴,往椅子上一癱,咔嚓咔嚓的掰正自己的骨頭,沒好氣的抱怨道:“一路上都沒水,活尸都快變干了,我本體壓著陣眼呢,哪那么容易走開,你們倒是輕松,住著宮殿帶著侍女,還吃著我送過去的魚,不把你拉出來同甘共苦我心里不平衡。”

“喲,把你派出去的又不是我,能者多勞嘛。”紫衣公子窸窸窣窣的從袖子里往外掏些五顏六色的小石頭,一概都推到富商面前,“差不多就這些了,再多就要從老白一脈上找了。”

滿桌的石頭散著盈盈的微光,羊脂玉一般晶瑩剔透,富商掂起一個(gè)對著光仔細(xì)看了一會,“再加上個(gè)你差不多夠了,到時(shí)候讓禾國師站死門,老白那一脈的動不得,鮫人的也省去,蛇妖也算了,還是保險(xiǎn)為上,誰知道蛟龍蛇之間有什么奇怪的反應(yīng),被反將一軍就不好了。”

“你這個(gè)尸體要吃東西嗎,應(yīng)該不需要?可惜啊。”紫衣公子點(diǎn)了點(diǎn)頭,喚人上了新的茶點(diǎn),“這陣法還要多久,到時(shí)候還要避開初一十五,日子難挑的很。”

富商把石頭都收進(jìn)去,懶得和他互損,站起來把歪掉的腿折回來,“你明天還能休息一天,后天就和我去把生門開了,你們把葉將軍那邊弄好了,約莫著下月十六十七就能開陣了。”

“快了。”紫衣公子虛虛的朝他舉杯,“真的不嘗嘗阿宴的手藝嗎?”

“哼。”富商隨意掂了一塊,入口很是軟糯,但苦于尸體沒有味覺,就像是嚼泥人,“你就會埋汰我,帶我回了本體,定吃空你的丞相府。”

二月十九。午。

望都,倦歌宮。

午食過后,魁兼竹屏退了侍女,對著奏折眉頭緊鎖,淵滄曲半靠在他身上,軟軟的幫他揉著太陽穴。

“在這氣也無用,還是趁早找個(gè)理由捉拿了好,省的夜長夢多,現(xiàn)今你皇叔不在,這些蠢蠢欲動的勢力就差直接搬上臺面了。”

嘆了一口氣,魁兼竹把奏折扔在案上,抓過淵滄曲的手捂在頰側(cè),悶悶的說道:“道理我都懂,但難就難流戈是星門的人,當(dāng)年鷹王收編星門也是給足了他們自由,父皇與皇叔也沒怎么管過,再加上星門慣以占星術(shù)拉攏人心,搞不好朝中有多少向著他的人……唉,早知道他和頁將軍來往過密時(shí)就該提高警惕,也就沒這些事了。”

淵滄曲沉吟片刻,挑挑揀揀的拎出幾本折子,“這些互相彈劾來彈劾去的,都說對方有不軌之心,我看哪個(gè)都好不到哪去,按照皇叔的性子,能與他們周旋六七年實(shí)在是難得。”淵滄曲指著其中一個(gè)折子,“巫尚書也多次告病未上朝了,但刑部事項(xiàng)也不見落下,怕也是有事些秘而不發(fā)。冉尚書三天打魚兩天曬網(wǎng),每次見面都是一副睡不醒的樣子,蓮妖可不是這么嗜睡的種族。”

“嗯,不怕他們藏著掖著,這個(gè)朝堂總歸要大換血,我可不會容許逆反之人在我眼皮底下。”魁兼竹應(yīng)著,在折子上批了幾句,“前幾日與任相‘談過’,他會在暗處幫孤,狐妖不像這些混血,遠(yuǎn)古傳承下來的大妖總歸好控制。”

與此同時(shí),城外客棧。

微暖的風(fēng)嬉鬧著流過窗楣,任青傲摟著懷里的人,聽紅眼睛的鳥嘰嘰喳喳的報(bào)信,打著哈欠好不愜意。

“換皇帝也算是大換血,你說對吧,我的金絲雀?”

主站蜘蛛池模板: 阿巴嘎旗| 永靖县| 萨迦县| 舟山市| 阳城县| 武川县| 太原市| 武冈市| 齐河县| 右玉县| 刚察县| 厦门市| 兴山县| 抚远县| 林甸县| 沈丘县| 博乐市| 克什克腾旗| 泽普县| 石林| 连山| 西贡区| 洪湖市| 资源县| 沈丘县| 莱西市| 南澳县| 连平县| 平远县| 蛟河市| 望奎县| 巩义市| 扎赉特旗| 五家渠市| 滨海县| 芜湖市| 东乌珠穆沁旗| 德清县| 红桥区| 台南市| 宾阳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