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天!”林子楓在心底狠狠驚嘆一聲,眼前古琴廳的景象,完全顛覆了他的認知。廳內擺滿了各式各樣的樂器,二胡、古箏、吉他錯落有致地擺放著,還有那造型獨特、神似馬頭琴的樂器,靜靜佇立在角落。而最讓他感到震撼的,是十幾把不同弦數的古琴有序陳列其中,訴說著歲月的神秘。
更讓林子楓驚喜得險些叫出聲的是,他竟看到了兩把無比熟悉的吉他,六弦和八弦的款式,那可是他最為擅長的樂器。一瞬間,記憶如潮水般翻涌,恍惚間,他仿佛回到了地球那充滿樂音的琴行,熟悉的氛圍撲面而來,讓他的眼眶微微泛起濕潤。
林子楓像是被某種強大的引力拉扯著,腳步不受控制地挪到離自己最近的一把二胡前。他緩緩伸出手,指尖輕輕觸碰那一根根琴弦,仿佛在與一位闊別已久的老友重逢。剎那間,往昔與老頭子相處的畫面在腦海中不斷浮現。
“老頭子,你現在過得還好嗎?真的很對不起,楓兒沒能如你所愿,讓你失望了。”林子楓在心底默默呢喃,眼中滿是愧疚與思念,那些被歲月塵封的回憶,此刻如決堤的洪水,洶涌而至。
“喂…林子楓,你還好吧?”風憐輕柔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她輕輕拉了拉林子楓的衣袖,眼中寫滿了擔憂與疑惑。此刻,她看向林子楓的眼神里,除了關切,更多的是對他反常舉動的好奇。
“嗯……哦!沒事,只是看到這個老伙計,突然想起了一些過去的事兒。”林子楓微微仰起頭,用力眨了幾下眼睛,試圖將即將奪眶而出的淚水逼回去,而后強裝鎮定,臉上掛著一抹云淡風輕的微笑說道。
“嗯?能讓你這么動容,看來回憶不一般啊。難道你認識這件古琴?”風憐佯裝沒有察覺到林子楓的細微情緒變化,臉上露出好奇的神情,追問道。
“認識啊!這可不就是二胡嘛,在我們那兒,二胡可是家喻戶曉,沒幾個人不認識它。”林子楓想都沒想,脫口而出,語氣中帶著一種對熟悉事物的理所當然。
然而,他卻忽略了一個關鍵事實——這里早已不是他熟悉的家鄉華國。風憐一聽這話,內心瞬間像被點燃的火藥桶,“轟”地一下炸開了。
“這個臭家伙,是在故意嘲笑我見識短淺嗎?肯定是!他居然說誰都認識?這地方除了他,根本沒人知道這是什么東西!這些樂器可都是根據遺跡出土的文物仿造出來的,他以為他是誰啊!”風憐在心里暗自惱怒,越想越覺得不對勁,“不對,這家伙該不會是信口胡謅一個名字來糊弄我吧?絕對有這個可能!”
風憐眼珠子一轉,計上心來,臉上掛起一絲狡黠的笑容,說道:“既然你認識這件古……二胡,那想必你肯定會演奏咯?要不麻煩你幫忙調試一下音質唄,讓我也見識見識。”風憐心里打著如意算盤,心想這下看你怎么收場,非得拆穿你的“西洋鏡”不可。
“嗯……我也就是略懂皮毛,而且已經很久沒碰這東西了,手法生疏得很,今天就算了吧,實在拿不出手。”林子楓撫摸著二胡的手指猛地一頓,眼神開始不自覺地飄移,語氣中帶著一絲明顯的猶豫,試圖委婉拒絕風憐的提議。
風憐將林子楓的這些細微反應盡收眼底,心中那股小小的得意勁兒瞬間膨脹起來。“哼……還在這兒裝模作樣!我今天就跟你耗上了,看你還能裝到什么時候。誰讓你剛才笑話我,今天非得讓你出出丑不可!”
“哎呀,別這么謙虛嘛,就隨便拉一段,讓我開開眼界,好不好嘛?”風憐臉上堆滿了期待的笑容,聲音里帶著撒嬌般的懇求,那模樣仿佛在向林子楓討要一份珍貴的禮物,讓人難以拒絕。
“那…好吧!既然你這么想聽,我就獻丑拉一段,不過丑話說在前頭,我真的好久沒練了,你可千萬別見笑啊。”林子楓原本看到這把二胡,心底就涌起一股難以抑制的沖動,再加上風憐這般軟磨硬泡,盛情難卻之下,最終還是點頭答應了。
他雙手小心翼翼地將二胡從架子上抱下來,目光在大廳里掃視一圈,發現門口邊上擺放著幾張椅子,便抱著二胡緩緩走了過去。
林子楓穩穩地坐在椅子上,優雅地翹起腿,將二胡輕輕放置在大腿上。緊接著,他挺直腰桿,上身如同標槍般筆直,一只手穩穩地握住琴桿,另一只手輕輕搭在琴弦上。剎那間,他整個人的氣質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原本隨意的神態變得格外莊重肅穆,仿佛一位即將登臺獻藝的大師,周身散發著一種讓人敬畏的氣場。
風憐靜靜地站在一旁,目不轉睛地盯著林子楓。只見他緩緩閉上眼睛,手臂輕輕拉動琴弦,動作行云流水,一氣呵成。剎那間,一股如泣如訴、憂傷而又悲涼的琴音從琴弦間流淌而出,如同一股無形的暗流,直直地沖進風憐的靈魂深處。
對于二胡曲,林子楓會演奏的曲目并不多,但作為二胡經典中的經典——《二泉映月》,他卻能信手拈來,演繹得絲絲入扣。
追溯林子楓與二胡的淵源,這一切都要“歸功”于他的老頭子。林子楓的老頭子對民樂癡迷到了極點,堪稱民樂的忠實擁躉。林子楓自懂事起,便在老頭子的嚴格要求下,只要一有空閑時間,就不得不沉浸在學習各種民族樂器的世界里。那段時光,對于林子楓來說,充滿了苦澀與無奈,他就像一只被困在籠子里的小鳥,渴望自由卻又無法掙脫束縛。直到他進入部隊,才終于擺脫了這種被民樂“支配”的生活,重獲自由。
林子楓回憶起那段不堪回首的過往,內心的情緒愈發沉重,悲傷如潮水般將他淹沒。隨著情緒的起伏,他手下的琴聲也變得越發悲涼,每一個音符都像是他內心深處的吶喊,訴說著那些不為人知的故事。
原本還在努力克制情緒的風憐,在這愈發悲涼的琴音沖擊下,內心的防線瞬間崩塌。淚水不受控制地奪眶而出,如同決堤的黃河水,洶涌澎湃,滔滔不絕,怎么也止不住。她的肩膀微微顫抖著,整個人沉浸在悲傷的情緒中無法自拔。
當林子楓演奏完《二泉映月》,緩緩睜開眼睛,看到風憐淚流滿面的模樣,頓時嚇得手足無措。他的眼神里充滿了驚恐與疑惑,嘴唇微微顫抖,弱弱地問道:“風導教,你…你這是怎么了?是我的琴聲太難聽,把你給聽哭了嗎?”
“嗚……我……呃!那個,我…我突然想起有點急事,得先走了。”風憐哽咽著說道,話還沒說完,便低著頭,腳步匆匆地逃離了古琴廳,那狼狽的背影仿佛在逃避一場可怕的災難。
此刻,風憐的內心猶如翻江倒海,憤怒與羞愧交織在一起:“啊啊啊啊啊……今天真是丟死人了!這個壞家伙,他肯定是故意的,這分明就是在報復我之前的刁難!別讓我抓住你的把柄,否則,我一定要讓你好看,哼!”
林子楓呆呆地望著風憐離去的背影,滿臉的茫然與不解。他撓了撓頭,心里暗自琢磨:“看來她的痛經癥狀比我想象的還要嚴重,都疼得掉眼淚了,我是不是該找些藥給她調理調理呢?真是個可憐的姑娘。”
京都,一座古色古香的清幽庭院內,一位頭發花白如雪的老者正半閉著眼睛,愜意地躺在搖椅上,享受著午后的寧靜時光。搖椅輕輕晃動,發出輕微的嘎吱聲,與庭院里的鳥鳴聲交織在一起,構成了一幅歲月靜好的畫面。
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人微微彎著腰,畢恭畢敬地站在搖椅邊上,神色莊重,低聲向老者匯報著一些重要的事情。他的聲音低沉而平穩,每一個字都吐得清晰有力,不敢有絲毫馬虎。
大約過了十來分鐘,老者緩緩睜開眼睛,目光深邃如淵,沉思片刻后,緩緩開口說道:“這么說來,那首《面朝大海,春暖花開》的真正創作者另有其人?”老者的聲音略帶沙啞,卻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
“是的,會長!經過我們多方調查,目前只確定這首詩的出處是在樂修學院,但具體是何人所作,暫時還沒有確切的消息。不過,可以肯定的是,絕對不是那個叫楊家聲的年輕人。”中年人聲音沉穩,條理清晰地回答道,臉上的神情嚴肅而認真。
“喔…樂修學院果然是藏龍臥虎,人才輩出啊!兩院的交流會時間快到了吧?到時咱們一起去湊湊熱鬧,說不定能挖掘出更多的驚喜。”老者微微點頭,眼中閃過一絲期待的光芒,仿佛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去探尋樂修學院的神秘面紗。
“是的,還有二十來天。我這就盡快吩咐人安排行程,確保一切萬無一失。”中年人連忙應道,語氣中帶著一絲恭敬。
“嗯!去吧,此事一定要辦得周全些。”老者輕輕揮了揮手,示意中年人退下。中年人微微鞠躬,轉身邁著沉穩的步伐離開了庭院,只留下老者獨自沉浸在午后的陽光中,若有所思。
時光如白駒過隙,轉瞬即逝,很快又到了周末。
這幾天,林子楓的生活依舊按部就班,每天過著三點一線的日子,平靜得像一潭死水。唯一的變化,就是從看守學院大門,變成了看守樂器室的小門,工作環境變了,可他悠閑度日的狀態卻絲毫未改。此外,他也不再像從前那樣整日泡在圖書館里,仿佛與那些堆積如山的書籍斷了聯系。
自從刀老將樂器室的看管工作全權交給他后,就如同人間蒸發一般,再也沒露過面。辦公室里的茶葉也即將見底,林子楓不禁在心里暗自抱怨:“這老爺子,是不是把答應給我送新鮮茶葉的事兒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就在林子楓百無聊賴地盯著墻壁發呆,思緒飄向遠方的時候,一個身姿婀娜的靚麗身影推開辦公室的大門,邁著輕盈的步伐走了進來。林子楓下意識地抬眼望去,發現來人正是風憐。他心中不禁泛起一絲疑惑:都快到下班時間了,風憐這個時候過來,到底有什么事呢?難道又要給自己出難題?
“林子楓,在這兒上班感覺怎么樣?還舒服嗎?”風憐徑直走到林子楓對面的沙發上坐下,開門見山地問道,眼神中透露出一絲難以捉摸的意味。
林子楓坐直了身體,目光在風憐臉上停留了片刻,心中暗自警惕起來。他心想,這個女人今天的表現有些反常,肯定沒安什么好心,看來自己得小心應對,千萬別掉進她設的陷阱里。思索片刻后,他不緊不慢地開口道:“還好,一切都挺順利的。你呢,找我有什么事嗎?”林子楓表面上神色平靜,語氣平和,實則內心早已做好了應對各種狀況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