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夏夕坐著出租車剛抵達福利院,她一下車就看到陸悠然的警車也停了下來。
十分鐘后,院長親自接待了他們。
陸悠然直接道明來意。
院長去查了一下,然后一臉遺憾地告知:“恐怕是查不到了,1998年資料庫出過意外,大火燒了好些資料,這小孩子的檔案估計燒沒了。”
夏夕和陸悠然對視了一眼:很明顯,這不是意外,而是人為,有人想要把那個孩子的事情全部抹掉。
“除了資料庫,難道就沒有人知道那個孩子的事了嗎?院長,那孩子是掉水里意外死亡的,當年在這里工作的保育員,難道沒人記得他?”
“這么多年了,保育員已經(jīng)換了好幾批……哦,對了,前錢院長可能知道。她記性好,也許還記得。”
的確,錢院長當年在這里做院長時對每一個孩子的情況都了如指掌。她就像一個無私的母親,一生未婚的她把孤兒院所有孤兒都當作了自己的孩子。
“您有錢院長的聯(lián)系方式嗎?”夏夕忙問。
“有啊!”院長在自己手機里找了找,“找到了,就這號碼!”
夏夕把號碼記下,直接打了出去。電話通了,但沒有人接。
院長解釋道:“號碼肯定是對的,有可能手機沒帶在身上。老院長平常也沒什么親朋好友,如今住在養(yǎng)老院,手機什么的時常不帶在身上。拿她的話來說:反正也沒啥人找她。”
夏夕和陸悠然連聲道謝。
從院長辦公室出來,走在林蔭道上,夏夕再次撥了這個號碼,還是沒人接。
收起手機時,她詢問陸悠然意見:“要不,我去問問錢院長住哪個養(yǎng)老院,我們找上門去?”
不等陸悠然說什么,兩人身后有個蒼老的聲音傳了過來:“咦,這不是夏夕同學嗎?”
夏夕回過身,只見拐彎處那叢開得正艷的杜鵑花邊上,一個銀色短發(fā)老太太正沖自己揮手,笑瞇瞇的臉和藹可親,顯得很清健,在與夏夕對上眼之后,老太太用手一指:“沒錯,這是夏夕。今天你怎么有空跑這里呀?”
“您是……錢院長?”
這還真是踏破鐵靴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夏夕驚喜交加地迎了上去。
“對啊!怎么?是不是我都老得讓你認不出來了?”錢院長不自覺地摸了摸自己的臉孔。
“不,您和以前一樣,就是頭發(fā)全白了,不過這樣雪白雪白的倒也好看。”
這不是拍馬,老院長的確保養(yǎng)得不錯。
“嘖,這小嘴,還真是和以前一樣能說會道啊。”錢院長樂開了花,又沖著夏夕細細打量了一番,“我們都有十幾年沒見過了吧!”
“可不是!想不到您竟然一眼認出了我,錢院長好眼力。”
“當然認得。當年要不是你,小楠怎么可能會被向女士收養(yǎng)?我們這個關愛福利院之所以能搬來這里,全是小楠感恩,是他們家出資新建的。說來,你就是我們這個福利院的大恩人……”錢院長笑呵呵地追憶著。
一提到向楠,夏夕的神情有點小小的別扭,沒再接話。
錢院長這才留心到夏夕身邊站著一個英氣的男人,一時不確定他倆的關系,便問了一句:“這位是?”
“錢院長好,我是市刑警大隊的陸悠然。”
“喲,是陸隊啊,你的威名我有聽我們養(yǎng)老院的陳處提過,說你是個不得了的刑偵奇才。嗯……你們今天來院里這是有事?”錢院長笑著和他握了個手,問道。
陸悠然立刻陳述了自己的來意:“對,有事。我們想從您那邊了解一下1998年那個落水兒童的情況,不知您還有印象嗎?”
“哦,那孩子的確是個可憐的孩子。”錢院長輕嘆一聲,“他是我在大門口撿的,當時他睡得很熟,不過兩歲三的樣子。孩子的衣服口袋里塞有一張紙條,上面寫著‘孩子叫阮平安,父親已過世,我是他母親玲子,正在被人追殺,只能把孩子暫寄在這里,日后我只要活著,一定會回來把孩子領回去’。”
果然啊,那死去的孩子就是阮玲玲的兒子。
夏夕聽得精神一振,忙接下去問道:“那孩子是怎么溺水身亡的?”
“我們福利院舊址西門外不是有條河嗎?事發(fā)那天是平安夜,傍晚時分,平安偷溜了出去,我們發(fā)現(xiàn)院里少了孩子,所有保育員找了一夜,但遺憾的是,第二天,我們只看到他的尸首浮在河面上。”一提到這事,錢院長就心痛之極,“那孩子長得可討喜了,死得這么凄慘,全是我們疏忽。哦,對了,平安最好的朋友就是楠楠,楠楠那個時候自閉得厲害,只有平安一個人能靠近他。平安死的那天晚上,楠楠也失蹤了一整宿,后來,我們是在廢井里找到他的,救回來后,他還發(fā)過一次高燒,醒來后越發(fā)不喜歡說話了。”
夏夕一愣:“可我從來沒聽向楠提起過平安呀?”
“可能是太傷心了,不愿提吧!”
夏夕點點頭:“對了,院長,那我媽媽生前是不是來看望過平安?”
“夏女士有來當過義工,她對平安是挺不錯的。咦,不對啊,陸隊……你們怎么來調(diào)查這件事?”院長突然狐疑地問了一句。
“哦,沒什么,隨便了解一下。”陸悠然搪塞了一句。
大概了解完情況之后,夏夕和陸悠然告別,出了福利院。
“現(xiàn)在你準備去哪兒?回海縣還是去醫(yī)院看你妹妹?”來到警車前,陸悠然看了看表問道。
“醫(yī)院。”
兩個人就上了車。
一路上,夏夕沉默不語。陸悠然一連接了幾個電話之后,想到一件事,轉頭又撥通了老江的電話,按下免提:“喂,老江,我找景律師……”
最后三個字直接把夏夕的注意力拉了回來。
“好,稍等。”
不過幾秒,電話里傳來景堯的聲音:“陸隊,查到什么線索了沒有?”
聞言,夏夕淡淡別過了頭。
陸悠然瞄了她一眼,接上話道:“查到了,1998年溺水而亡的孩子叫阮平安,極有可能就是阮玲玲的兒子。”
“然后呢?”
“這個名字,你完全沒印象嗎?”景堯的反應太過平淡,令陸悠然覺得奇怪。
“我該有什么印象?”
“據(jù)錢院長交代,阮平安生前和你交好,而且阮平安出事那晚,你也失蹤了一整個晚上。”
“……”電話里好一陣沉默。
“喂?景律?聽到?jīng)]?”
“我……我不記得他了。你們沒弄錯?”景堯很迷惑。
夏夕稍稍轉過了臉。她知道他記憶力超強,會不記得說明什么?肯定發(fā)生了什么強刺激的事嚇到他了吧!
“沒弄錯!”陸悠然說得很肯定。
“這件事先不討論了,夏夕在嗎?我打她電話她不接……你找得到她嗎?”
若不是車子正在行駛,夏夕肯定直接下車——她不想和他再有任何交集,話都說得那么明白了,他還想怎么樣啊?
陸悠然看向夏夕:“就坐在我身邊……”
“哦,那你幫我問一下,阿卓哥有沒有備用的保險箱什么的?”
景堯心下自是郁悶的,明明他們是最親密的人,有朝一日居然要讓一個外人給傳話。
陸悠然才不愿意做那傳話筒呢,立刻撂下一句:“我開得是免提,夏夕,聽到?jīng)]有?景律師問你話呢,好好想想,這也是我想問你的。”
夏夕的反應很冷淡:“我說過了,我的事不用你管。景堯,我們之間唯一能談的就是什么時候離婚?除此之外無話可說。”
趁著紅綠燈,陸悠然又瞟了她一眼:看來,她這是鐵了心要離。
景堯卻好像根本沒聽見這句話似的,不緊不慢地接了一句:“陸隊,除此之外,你再問問她,她和我阿卓哥有沒有私密空間。我想了又想,阿卓哥去非洲不可能把月牙玉帶出去的,日記本肯定留在了國內(nèi)。當年那場大火證明對方找不到日記本,為了省事,他們才會放火燒了宅子。阿卓哥去非洲之前必有所防備,這兩件東西一定沒放在家里,如果能找到,離真相就會更進一步。”
“好,我知道了,等我問完再和你說。”
陸悠然掛了電話,啟動車子時問道:“你怎么看?”
夏夕暗暗吐出一口氣,搖了搖頭,說:“卓樾沒有備用保險箱,我和他也沒有其他私密空間。以前我們是租過一套房子,但卓樾出事后,房子已經(jīng)被房東收回,卓樾的物件我也已經(jīng)一一拿回放在他家。后來一把火,能燒的都燒了。”
早知道會起大火,那些他用過的物件,她該收在自己身邊。
“我覺得,如果卓樾真的查到了什么,并且認為那兩件東西非常緊要的話,他一定會在出國之前把它們放在一個相對安全的地方,對方可能想不到,但是你可能知道,而且那地方一般人根本接觸不到。你可以想一想,他有沒有提到過什么特別的空間。”
陸悠然再次幫她發(fā)散思維。
夏夕想了又想,再次搖頭:“卓樾的生活圈并不大,日常生活范圍大致在六個地方:一,卓家小洋房;二,我家,三,合租的小公寓;四,報社;五,卓家;六,向阿姨婚后在港市的家。其中,他最常待的地方是前四處,卓家和向阿姨家他很少去。”
“哦,那向敏過世后,卓家有什么反應?”
“卓爸爸過來悼念了一番。”
“對于向敏被撕票,卓先生沒派人調(diào)查嗎?”
卓家是豪門顯貴,作為跨國財團,他們家的財富也許比不上景家,但絕對也算得上是超級豪門,尤其是卓老爺子,那可是個風云人物。
“卓爺爺幫忙查了,但卓爸爸和向阿姨分手后,感情破裂,所以沒介入太多。”
“卓樾失蹤后呢?卓家有什么反應?”
據(jù)白芷交代,卓家曾啟用黑狐查找卓樾,如今卻有人想通過黑狐弄死正在查找卓樾的景堯,昨晚上他想了又想,總覺得這里頭有貓膩。
“卓爺爺一病不起,卓家有一陣子亂了套,后來是卓爸爸把局勢穩(wěn)定了下來。據(jù)我所知,他們一直有在調(diào)查,從不間斷!”
說到這里時,夏夕突然閉了嘴,腦子里突發(fā)奇想:卓樾會不會把東西放在卓爺爺?shù)牡叵卤kU庫內(nèi)了?
她聽他說起過的,卓爺爺在家里弄了一個地下保險庫,專門放各種古玩啊字畫什么的……那個地方,卓爺爺能進,卓樾也能進,可其他人進不了,這樣算不算安全?
可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向阿姨出事之后,卓樾根本就沒回過卓家,哪有機會把東西藏到卓家去?
景堯的確不認得阮平安了,五歲時,他出了意外,失明加失憶,十二歲之后,五歲之前的記憶才找了回來。
沒錯,一般小孩子,四五歲的事都會忘個七七八八,但他大腦異于常人,三到五歲時經(jīng)歷過什么,記得一清二楚。
當年甘鶴過來認親之所以那么順利,就因為景堯認得甘鶴。但他很清楚,自己多少還是忘了一些什么,可那是什么,他卻記不起來了。
掛下電話,景堯呆呆望著輸液管,里面有液體不斷滴下來。
關于阮平安,他大腦里一片空白。
他閉上了眼,努力回想五歲時發(fā)生的事,不行,沒印象。
一個上午,景堯在掛點滴中度過,直到下午才睡了一覺。
眼下他需要好好休息,養(yǎng)好了才能更好地保護老婆大人。
晚上,景嵐來看他時,他提了一個要求:“姐,能幫忙把手機和手表找來還我嗎?”
景嵐無一不應:“可以,但你得乖乖留在這里養(yǎng)病,只要你答應,我這就去幫你把手機和手表弄回來。”
景堯想都不想就點下了頭,“姐,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照顧自己的。”
其實景嵐并不信他會乖乖聽話,但她知道,即便她不幫忙,他想辦到的事,也一定會想方設法辦到。
現(xiàn)在,她和父親唯一的目的是把他困在港市。他想要回手機和手表,她給就是。
夏夕去了一趟第二醫(yī)院,看到夏譽正陪著夏菲。她沒驚動他們,悄悄又折回,坐了公交回海縣。
公交走得慢,可她又舍不得打的,現(xiàn)在,她的銀行卡上存款不多了,日子得靠錢來過,照當前這情況,她缺錢缺得何止是一星半點。可再難她也不能哭,得熬。
回到海縣,夏夕沒有馬上回家,而是去了卓樾家那已荒廢的園子。
開門進去,她在樹下的石桌不知坐了多久,腦子里亂哄哄的,心情無比沉重。
待到日落西山才回了家,陪著姥姥做飯吃飯。她把今天辦了什么事都和姥姥談了談,可姥姥只是一個沒讀過多少書的老太婆,哪兒出得了什么主意。
晚上九點,夏夕早早睡了,心下已有了計劃,明天就回公司上班。
第二天,她起了個大早,吃了早飯,就趕著早班公交去了渭市,正式恢復上班。
說來,最近這段日子她非常不務正業(yè),公司那邊居然沒有任何催她上班的電話,以至于當她出現(xiàn)在辦公區(qū)時,立刻引來了同事們的圍觀。
“夏姐,聽說你去做影帝蘇桓的跟班了?”
“夏姐,我女朋友想拿蘇桓的簽名照很久了,你能不能幫我要一張呀?”
“夏夕,你怎么提前上班了?”張群總監(jiān)聞訊趕來,看到她很是驚訝,“不是放了你一個月假嗎?老俞親自批的,帶薪放假。”
居然有這種好事?
“我不知道啊!”
“你們各回各位都去干活,夏夕,你過來。”張群把員工遣散,把夏夕拉進了辦公室,“聽說你姥姥病了?”
“您怎么知道?”
這事夏夕沒對其他人說起過。
“咱們公司的律師顧問說的……”
“楊律師?”
這人和她不熟啊!
“不是楊律。”
“那是誰?”
“現(xiàn)在風頭最勁的,上過電視的,牛得不得了的那位。”
夏夕聽明白了,頓時瞪大眼:“景堯?”
“對,就是那個帥小伙。聽說那位現(xiàn)在可炙手可熱了,這一次也不知中了什么邪,居然主動和老俞聯(lián)系,愿意做我們公司的法律顧問,唯一的條件是讓公司給你開綠燈,說你姥姥病了,工作時間上讓公司多擔待。夏夕,你和那個景律師很熟嗎?”
張群在社會上混了那么多年,太明白一件事:世上沒有免費的午餐。
這一次,夏夕和娛樂圈的人攀上了關系,他就怕這孩子會被這些“社會人士”給帶壞了。作為一個天然去雕飾的美女,一旦沒了原則,想要墮落太容易了。夏夕是他一手帶出來的,他希望她可以有一個很好的前程,但不是走這種歪路。
夏夕沉默,倍覺難堪:景堯的手伸得太長了。
沒錯,他能力強,名氣大,人際關系廣,簡單一句話就可以左右很多事情,但是在工作上,她希望一切靠自己。他這么做,只會讓人覺得她只不過是個花瓶而已,最終還是需要別人在暗地里開后門,這是對她能力的一種污辱。
與其如此,她寧愿回到公司時被領導罵,甚至丟了工作,也不愿意讓人用一種異樣的眼光看待她。
“不熟,總監(jiān),公司也不用給我開綠燈。該怎樣就怎樣。這些年我一直拿業(yè)績服人。以后也如此。”夏夕憋著一團難言的委屈,“我回去工作了。”
“好,去吧去吧!”
張群對這個學生很是滿意。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夏夕清空一切生活上的煩惱,全身心投入到工作當中。
如此這般忙了有四天,第五天傍晚時分,張群給她打了電話過來,說:“過來一趟,有事。俞總辦公室。”
“好,我馬上到。”
夏夕去了俞總辦公室,看到俞總坐在辦公桌前正在打電話,張群和常濤則坐在沙發(fā)上。
“小夏啊,過來坐!”老俞表現(xiàn)得無比熱絡。
夏夕進公司這么多年,這種熱絡她見所未見。
張群看上去很興奮,而常濤眼底全是隱隱的不屑,也不知他們這幾個人正在商量什么。
“俞總,這是有什么事把您高興成這樣?”
“我們這里有一個項目,需要你去搞定,飛機票什么的都已經(jīng)給你訂好了,你只需要出面把它簽下來就可以了。后天上午,你和你的團隊好好研究一下方案,晚上飛港市。后天上午進行協(xié)商,簽約資料全在這里。”
一個文件夾塞了過來,一臉霧水的夏夕迷茫地望著俞總,沒辦法跟上節(jié)奏,只能愣愣地問:“這是怎樣一個項目?既然都快簽約了,之前肯定有人在跟進,為什么突然要交到我手上?”
“這是榮耀外貿(mào)的加工單子。榮耀這個單子很大,他們需要外發(fā)加工,昨天上午他們公司給我打電話,想和我們一起合作,并且指定你為合作項目代理人,所以,這個單子需要你去和他們洽商簽約。”
翻開資料,夏夕看了看項目的大致內(nèi)容。
也難怪俞總會這么興奮,這個項目金額相當龐大,而且上面寫明了,只要合作愉快,接下去榮耀會把隆達貿(mào)易發(fā)展成最重要的合作公司,以達到共贏——榮耀外貿(mào)可是一家不得了的進出口公司,它是景氏旗下最大的外貿(mào)公司。
沒錯,這是景氏的子公司。
難道是景堯在后面遙控操作?
“非我去不可嗎?”夏夕凝神想了想問道。
“除了你,誰都簽不下這一單。”俞總雙手一抱,“拜托了,拜托了。簽成之后,我給你提成加兩倍。”
兩倍?照這金額,這提成可不少呢!為了錢,那就去唄!奶奶的醫(yī)藥費總得去掙。
“好!”她一口應下。
也許,她可以趁這個機會去見一見卓爺爺,另外再找找線索。
回到辦公室,夏夕又細細地把這份資料看了一遍,覺得榮耀給的條件還真是好。如果這單做成,那么她至少可以拿到幾十萬的抽成,這大概是她有生以來做到過的提成最大的一單。
景氏景氏,呵呵,她想逃離,卻偏偏要和她糾纏不清,但現(xiàn)實就是這么殘酷的,為了將生活維持下去,有些事不做也得做。
這一天,她把自己的手下集合起來,就這個新項目展開了各種討論和研究。
一整天時間,他們都在就榮耀提出的要求做各種方安案比較,還聯(lián)系了材料公司,配件公司,進行成本的初步預算。
很快,下班時間到了,夏夕是最后一個走的,臨走去了一趟洗手間,出來時遇上了常濤。
對方笑得陰陽怪氣,站在輿洗臺前,一邊照鏡子一邊冷笑:“夏夕,不要太得意,靠賣賺的錢,臟,經(jīng)過這一遭,以后,你就別想做回一個正經(jīng)人。”
夏夕的臉頓時一沉,立刻厲喝回去:“常濤,信不信我告你誹謗?”
“哼,是不是誹謗你自己清楚。要不是榮耀外貿(mào)榮總,張群會收你做徒弟?會護你這么多年?真是小瞧了你啊,原來是人家榮總塞過來的小情人。”
什么意思?夏夕怔了怔,一時會不過意來,這和榮總又有什么關系?
可常濤見有清潔工過來打掃,調(diào)頭就閃了。
夏夕急匆匆趕去張群辦公室,卻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走了,便直接打了個電話出去:“張總監(jiān),剛剛常濤和我說,榮耀的榮總曾拜托你收我做徒弟帶我出道,這是真的嗎?”
張群先是一愣:“你知道了呀!”
“這么說是真的?”她暗暗吸了一口冷氣。
“沒錯。是真的。當年我欠榮總一個人情,人家讓我?guī)鸵粋€小忙,就是帶你學做貿(mào)易,讓我暗中指點你。”
“榮總他為什么要這么做?”
“這得問你呀?你是不是當年幫過他?”
不,他沒幫過榮總,而是幫過榮總東家的太子爺,所以,是景家在暗中幫助自己?
“那就奇怪了,這次這個單子也是榮總讓人主動送上門的。”
“哦,我知道了,謝謝。”
結束通話,夏夕思來想去好一會兒,到底還是給景堯去了電話,本以為打不通,不想只“嘟”了一聲就被人通了,緊跟著男人略帶緊張的聲音出現(xiàn)在聽筒里:“夏夕姐!”語氣里透著濃濃的驚喜。
“打這個電話我只想說一件事,榮耀外貿(mào)找隆達貿(mào)易合作項目,那是你們的權力,但麻請以后不要再指名道姓找我來簽約。景堯,我說過了,我不想和你有牽扯不清。”說完,她直接掛斷了電話。
彼端,景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榮耀外貿(mào)和隆達貿(mào)易合作?這是什么神操作?
榮耀簽的外貿(mào)單子通常有指定的合作方,或是景氏旗下的制造公司加以完成,這一次怎么會找隆達?父親在干嗎?
他沉思罷,給榮耀的老總榮恩去了電話。
電話“嘟”了兩下后,一個笑吟吟的聲音傳了過來:“堯少爺?今天吹的是什么風,怎么讓您想到我了?”
“榮叔。”景堯客氣地喚了一聲,問道,“榮耀和隆達的合作是怎么個意思?”
“哦,這事啊,這次榮耀不是簽了個大單子嗎?你爸交代,要提前完成任務,所以我找了隆達。”
“我爸直接指定的吧?”
榮恩猶豫了一下,才道:“是。”
“簽約時間和地址?”
“后天上午九點整,港市榮耀大廈。”
景堯:“好,知道了。”
后天他得過去一趟。這里可是他的地盤,他的老婆想繞開他,門都沒有。
晚上,景堯安分守己地臥床靜養(yǎng),心里尋思著后日去見夏夕,要怎樣才不至于被她轟走——也許公開場合,她會為了拿到這份單子不對他使臉色,但是人后呢?
他這輩子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夏夕板著臉。
一直以來,他最喜歡聽見她的笑聲了,小時候,她的笑是他快樂的源,不能視物的他,總好奇她笑起來時會是怎樣的俏模樣;等他能看得見時,她卻不會笑了。時隔多年,他再見她,終于能見她為自己展露笑臉,可好景不長啊,如今,她就只會兇他……
胡思亂想中,景堯不知不覺他睡沉了過去。
再睜眼,他發(fā)現(xiàn)自己站在卓家別墅的園子內(nèi),環(huán)視四周,全是怒放的月季花,門廊下,十七八歲的卓樾就正沖自己招手:“小楠,快來,阿卓哥哥給你看樣寶貝。”
他看到卓樾,心莫名虛了一下,低頭一看自己——咦?怎么變成小孩子了?難道他還在卓家嗎?可在卓家時他的眼睛是瞎的呀!
思來想去不明白,他不管了,跑進了卓樾的房間,叫著:“阿卓哥哥,什么寶貝呀?”
一枚暗紅色的月牙玉,突然跳進他的視線。
景堯眼神瞬間變得鋒利起來,這不就是他一直想找卻怎么也找不到的神秘玉墜嗎?
“阿卓哥哥,你把它藏在哪兒了?我一直在找它,告訴我,這塊玉是不是所有命案的導火索?它到底藏著什么玄機?”
卓樾把玉收回,目不轉睛地盯著,輕輕感嘆:“我也在查呀!”
“去非洲之前,你到底查到了什么?”
“只要你查下去就會知道。小景,你會因為你父親的阻止而放棄嗎?”
“當然不會。”景堯的語氣堅定極了。
卓樾很是滿意地摸了摸他的頭:“我沒看錯你,那我等你破案。小楠,越快越好。我想見你,我有很重要的話要和你說。”
說話間,他和他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
景堯急得直叫:“阿卓哥哥,你到底把玉藏在哪了呀?”
卓樾揚著一抹帥氣逼人的笑容,神神秘秘地扔下一句:“我和你說過的,我有一處藏寶貝的風水寶地,你不記得了嗎?”
一團輕煙散開,景堯眼睜睜看著阿卓消失不見,只有余音在耳邊環(huán)繞:“小楠,好好想想,再想想,你會想起來的……”
……
景堯醒了,發(fā)現(xiàn)自己做了一個夢,可腦子里卻閃現(xiàn)出卓樾曾經(jīng)說過的一句話,不覺笑了。
不錯不錯,這下不怕夏夕轟人了,因為他有了一個非常不錯的理由。
榮耀外貿(mào)是貿(mào)易圈大佬級別的大型跨國公司,該公司所經(jīng)營的項目遍布全球,隆達在這樣的公司面前,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
夏夕自認為以前做過的項目都挺大的,但隆達也就是一個開在縣城的公司,雖然在當?shù)刈龅妙H具規(guī)模,可總歸還是中小型公司,能接到手上的項目自然也就是中小型的,偶爾有一兩個金額龐大的,但再大也大不出那條界線。可今天不一樣,今天做的項目,真的是她有生以來做過得最大的項目,而她所面對的人,也是業(yè)內(nèi)的牛人。
夏夕和她的工作小組是在第二天下午抵達的港市,晚上,幾個人就這個項目又開了一個會議。
第三天清早,他們按約定來到榮耀大廈樓下。
隨行小組組員小彩第一次來港市,面對這座華麗麗的大廈,雙眼發(fā)光:“夕姐夕姐,我不是在做夢吧?我們居然真的來了榮耀大廈!”
沒錯,如今很多年輕人以能進入榮耀工作為榮。只因為這家公司的工資薪酬在業(yè)內(nèi)是出了名的高,福利也好得驚人,要是能成為榮耀的一員,那么此生前途將不可限量。
夏夕看了一眼小彩,心頭滋味復雜。她曾經(jīng)也有這樣的想法,覺得哪怕成為一個普通的編制職員,只要有能力,終會發(fā)光發(fā)亮。然而,景堯卻是這幢大廈所有人的繼承者之一。
人與人的差距,真的是天差地別。
正當感慨,一個西裝革履的工作人員來迎接她,笑著說:“我是榮恩先生的秘書,夏小姐是吧,請跟我來。”
“有勞。”
夏夕跟在其后進了大廈。
秘書把他們帶進了一間大會議室。
等了五分鐘左右,一個氣質(zhì)翩然的儒雅男士帶著一行人魚貫而入,一身灰西服盡顯商務精英男士的氣勢。他面帶微笑,眸藏精光,與夏夕握手說話時,嗓音溫和而友善:“夏小姐,你好,我是榮恩,聞名不如見面,幸會。”
榮恩早幾年就認得夏夕,但這是第一次會面,他覺得這姑娘長得真是好,可就算長得再好,與傾國傾城也差遠了。
他心下一直在好奇一件事:景大先生為什么會對這個姑娘另眼相待?
當年他曾以為,是景大先生看中了人家的皮囊,所以尋了一家公司,找了一個資深的前輩帶她,將來再調(diào)回景氏。結果,景大先生把人扔在隆達之后再沒理會,他以為自己搞錯了,不想,就前幾天,景大先生打他電話,居然要給隆達這么大一塊蛋糕。
榮恩心里稀罕啊,想景大先生和景夫人是出了名的恩愛夫妻,二十幾年如一日,他們可算是富貴圈里的夫妻典范。今日,景大先生給予一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小女人這么大的好處,有點不可思議。
難道景大先生終究沒抵住美色的誘惑,晚節(jié)不保了?
按理說,不可能啊!
“榮先生,貴公司給我司的資料我們已經(jīng)整理好,相關的報價以及合同我們這邊也已做好,我們的法務正在趕來的路上,現(xiàn)在請您看一下合同,要是沒有異議就可以正式簽約。另外,請您放心,我們隆達在這個領域有著其他公司無法達到的優(yōu)勢……”接過小彩遞來的資料,夏夕表達了隆達公司完成這個項目的信心。
來時,她本以為榮恩會派他的手下來談,雖然這個項目挺大,但是還沒大到可以驚動最高管理者的地步,沒料想會是榮恩親自來洽商。
榮恩把資料接過手:“那我好好看看。你請坐……”
夏夕笑容得體,卻沒坐:“榮總,為了幫助貴公司在未來半年內(nèi)對這個項目有更好的跟進,我做了一個PPT,可以讓您更直觀地看到我司的誠意,在您看合同之前,還請容我為您講解一番。”
“行,那開始吧。”
榮恩一向以刁鉆老辣出名,和他合作的公司幾乎很難拿到豐厚的利益,因為他會把項目所能獲得的利益最小化,因而能讓合作方賺到的銀子也不會很多,當然,也不至于虧本。
但是,如果可以和他談成長期的合作,這對任何一個合作公司來說,其潛在利益都不可小覷。比如說,可以拿兩家的合作合同拉到貸款。
今天,榮恩一如既往地表現(xiàn)了他難纏的一面,在聽完夏夕的講述后,他提了自己的要求:“夏小姐年紀雖輕,這合同倒是做得不錯,雙方的利弊都顧上了,價格也合適。就是樣品的送檢以及交貨日期得稍稍改一下,我司需要盡快拿到樣品,第一批成品需要提前1個月,如果這個可以改動,我們馬上簽約。”
夏夕頓時露出難色:“榮先生,合同中第一批成品的交貨時間,已經(jīng)是我預算得最快的日子了,在這個基礎上再提早1個月,實在太趕,會影響質(zhì)量,我覺得比起時間,質(zhì)量更重要。”
“質(zhì)量是重要,可是提前一個月的話,正好趕上雙十一。如今雙十一已經(jīng)成為國民消費日,錯過這一日,對成品積壓會有一定影響,所以,這個難題你們必須解決。”
敲著桌面,榮恩語氣是不容違背的。
可這個要求很難達到。
“要不,你們商量一下,再研究一個方案,以確保我們的成品在雙十一及時交貨,讓這批貨得到一個最大化的利得。”榮恩看了看腕表,“兩個小時夠不夠?我可以等你們再制定出一個新方案來。”
夏夕很想說,再給半天我們也商量不出來。質(zhì)量是第一生命,有些材料得預定,而預定也需要時間。
可她不能直接這么說,這很容易讓到嘴的鴨子飛走,畢竟對方有很多其他公司作為后備選擇。
“榮總,您這是故意為難人嗎?”門外頭有個清亮的男子嗓音接上了話,“提前一個月很多配件還沒到位,怎么交成品?”
聲音極為好聽。
眾人巡聲望去,只見一個著淺色西服的英俊男子,俊眸帶笑,氣勢勃發(fā)地走了進來。
見到此人時,眾人皆想了兩個詞“清風霽月,蘭芝玉樹”,來人宛若就是為這兩個詞所生的一般,好看得讓人眼前為之一亮。
“哇,好帥……”小彩悄悄驚呼了一聲。
“這人不是現(xiàn)在網(wǎng)上紅得一塌糊涂的誰嗎?”說這話的是小杰,是組中另一個組員,也夏夕身邊頗有能力的一個手下。他最近特別迷真人秀上面那個姓景的律師,做夢也沒想到今天居然會遇上自己的偶像!
夏夕的眉頭卻一下擰了起來:這小子怎么跑來這里來了?
榮恩則愣住了。雖然景少的照片從未在媒體上流出來過,但其人他是認得的,沒錯,來的正是景氏未來最有可能繼承總裁之位的太子爺——景堯。
他忙站了起來想要稱呼,卻被對方擺手喝斷:“榮總是吧,我是景堯,隆達貿(mào)易的法務顧問。”
啥?榮恩懷疑自己聽錯,景少做了隆達的法務顧問?
“榮總的要求我剛剛有聽到,從法律角度出發(fā),我想我該給您一個建議。雙十一期間,商品更多的是以預售方式進行的,所以您沒必要非要把第一批貨物做齊了做活動。”
“我覺得,第一批貨可以先交二分之一或是三分之一,然后讓商家在進行營銷時可以在頁面上給予幾個選擇,以不同的價位,不同的發(fā)貨時間來區(qū)別處理。”
“比如說,當天發(fā)貨的是500元一件,三天后發(fā)貨的可以是490元一件,七天后發(fā)貨的可以是480一件,半個月發(fā)貨的可以470一件,一個月發(fā)貨的可以是460一件。只要有利益,消費者有時只會挑便宜的。”
“除此之外,還可以加上抽獎之類的附加福利。推遲時間越長,抽到獎勵的概率越大。獎勵可以是對折,免費贈送,或是贈送等價的別的東西,得獎人數(shù)可以多弄一點。”
“這樣做有兩個好處:一可以把生產(chǎn)周期拉長,從而保證產(chǎn)品質(zhì)量;二,制造熱度,讓顧客為產(chǎn)品推廣。一舉兩得,何樂而不為?”
夏夕知道景堯是個才華橫溢的人,這段日子,她已經(jīng)見識太多他優(yōu)秀發(fā)光的一面,今天,她再次見識到了他在營銷上的厲害。
榮恩聽著后不覺一笑,覺得這辦法可行,不自覺就點下了頭。
“除此,我司還得加上一個附加條件……”景堯向來喜得寸進尺,今日他深刻地表現(xiàn)了他這一做人原則。
榮恩聽著是又無奈又頭疼,卻又不得不問:“什么條件?”
“如果雙十一銷售量遠遠超過第一批成品的數(shù)量,為了能讓成品順利又保質(zhì)保量下流水線,貴公司必須加付職工的加班費,也就是說,之后的加工費得向上提一提,這一條必須在合同內(nèi)體現(xiàn)出來。”這個條件竟從夏夕嘴里說出來的。
景堯聽她說完,唇嘴不覺一翹,沒錯,這也正是他想提的條件,老婆和他完全是心有靈犀啊,瞧,都想到一處去了。
“這不行。”榮恩當場反對,“這個要求會增加我們的成本預算。”
“N0,NO,NO(不,不,不)……”景堯直搖手指,“你們給隆達的加工費已經(jīng)壓到不能再低。所幸勝在數(shù)量巨大。現(xiàn)在,我們提的加班費是建立在脫銷的情況下的。一旦脫銷,證明市場打開了,對于你們來說利大于弊,這個要求一點也不為過。”
作一個如今已名滿天下的律師,其口才自然是無人可及的,一番口若懸河地討價還價,最終榮耀公司答應了,并且順利簽下了這個單子。
隆達的組員們歡呼雀躍,可夏夕明白,之所以如此順利,全是因為景堯在保駕護航。
她很不愿意承他情,可公是公,私是私,她又不能因為一己之私而談砸公司的項目。
再說,景堯現(xiàn)在是法務,由他配合她把項目談下來,并把利益最大化,本來就是他的義務。
待合同簽完,等待合作雙方的是一頓聯(lián)誼簡餐,餐后雙方就一些細枝末節(jié)又相互交流了一下。
榮恩眼見得隆達的團人要準備收拾資料離開時,悄悄躲到無人處給大總裁景安打了電話:“景總,合同已經(jīng)簽下,我剛剛和夏小姐深入聊了一下,覺得她在隆達歷練得很是不錯,工作能力很強。您之前說要約她吃頓飯是嗎?”
“她拒絕了?”景安淡淡反問。
“我還沒問。”
“那你打這個電話是什么意思?”
“出了點小意外。堯少跑過來了,他現(xiàn)在是隆達貿(mào)易的律師。也許是我太過敏感,我瞧著堯少似乎是想追求夏小姐,您約見夏小姐這件事能讓堯少知道嗎?”
“他跑你那邊去了?”
“對。”
“不用了,放他們走吧!”
“好的。”
榮恩掛下電話,不太能理解大老板這么做的意思。
關于夏夕是怎樣一個存在,他現(xiàn)在被搞得迷迷糊糊的。
想他是個久經(jīng)商戰(zhàn)的老資格,從今日他觀察夏夕和景堯的相處模式來看,是這位太子爺對人家有意思。他打這個電話是有點擔憂:這對父子不會一起看上這個漂亮女生了吧?!
按道理是不太可能的。
榮恩不再多想,他走出去送走了這個來頭有點古怪的合作代理人。
另一頭,景安擰眉給醫(yī)院的保鏢打電話。
這些人怎么回事?讓他們看個人都看不住?當然,從另一個角度來說,他兒子真的是太難對付了!
電話響了好一會兒都沒人接,他只能叫來身邊的助理:“你去醫(yī)院看看,怎么都沒人接電話?”
也不知景堯把他們怎樣了!唉,這個兒子,真的是太不讓人省心了。
從榮耀大廈出來,景堯就發(fā)現(xiàn)夏夕在和自己保持距離。
工作已經(jīng)完成,榮耀外貿(mào)會派車送他們回酒店,然后他們會坐晚上的航班回去渭市,而他暫時沒辦法同行,因為通行證還在父親手上。
眼見得車子駛了過來,景堯正想去把夏夕攔下,小杰突然躥出來拉住了景堯,年輕的臉上全是崇拜:“景律師,我看過您的真人秀,是您的粉絲,今天看到您為我們公司拿下這個項目,我對您真的是佩服得五體投地。您能給我簽個名嗎?”
這個年輕人激動地遞上了自己早就準備好的筆和照片,那照片居然還是景堯參加那期綜藝節(jié)目的宣傳照。
“景律師,景律師,我能和您合個影嗎?媽呀,我看到明星了,我要開心死了……”小彩也是一臉仰望,興奮得都要暈過去了。
要是換作其他人,景堯肯定不搭理,可這兩個全是夏夕的手下。
為了給夏夕面子,他耐著性子給簽了名又拍了照,這舉動可把小杰和小彩給激動壞了。
等景堯回過神來,夏夕已在坐上榮耀的商務接送車,他忙撥開自己的“粉絲”跑了過去,把住了車門:“夏夕,我有話和你說……”
這個舉動立刻引來所有人側目觀望。
夏夕神情極淡:“工作上的事回公司談。我們現(xiàn)在要趕飛機。”
“私事。”他大剌剌吐出兩字。
夏夕不自覺皺起了蛾眉,心下很是不快。
景堯見狀,馬上加了一句:“關于阿卓哥的。我可能知道他把東西藏哪了,你不想知道嗎?”
哼,這家伙真是夠狡猾的啊,居然拿卓樾的事當由頭。
“藏哪兒了?”
“你讓你的人先回去,我?guī)闳フ摇!?
陷進,這絕對是他設下的陷進。他知道她現(xiàn)在最最想找到的是什么,所以投她所好,也不知耍得是什么心機。
可偏偏她又沒辦法置若未聞,眼下查出當年真相,對于她來說是重中之重。
她思量再三,抬頭,看到小彩和小杰他們正用一種耐人尋味的目光研究著她和景堯,大約都在好奇吧!
她不由得清了清喉嚨:“小彩,你們先回去。合同由你們帶回。”
“哦!”小彩眼珠一轉,多嘴問了句,“景大律師,您和我們夕姐很熟嗎?我的意思是說,夕姐在這里人生地不熟的。我們走了,那她……”
“我會照看好她,完事后會派人將她安全送回渭市。”
景堯多看了這個小助理一眼,很關心夏夕,不錯不錯,是個好孩子。
“好,那我們走了。”小彩推著小杰揮揮小手上了車。
等他們走了,夏夕才繼續(xù)剛剛的話題:“卓樾把玉藏哪兒了?”
“我也不是很確定會不會在那里,還需要我們?nèi)デ笞C。”
“哪里求證?”
“卓家老宅。”景堯吐出四字。
夏夕心頭一動,輕輕接道:“你也覺得他把東西放進卓爺爺?shù)谋kU庫了嗎?”
“只是猜測。”景堯深深地望著她,心頭難免會涌現(xiàn)絲絲苦澀,現(xiàn)在的她之所以還愿意和他說話,全是因為卓樾。
唉,他倆之間要怎樣才能回到之前呢?
“我已經(jīng)備了厚禮。今日你我既然都在港市,登門拜見一下也是應該的,你說呢?”
當年阿卓哥出事后,卓爺爺跟著病倒了,他知道她曾想上門拜見,可惜被卓爸爸趕了出來,最終沒見上一面。如今七年多過去了,卓爺爺身子好了一些,一直在靜養(yǎng),也不大在媒體面前露臉。而他自始至終沒見過卓爺爺,現(xiàn)在他和她結伴過去拜訪,也說得過去。
“好。你知道卓家老宅在哪兒?”
待問出口,她就后悔了。這人賊精賊精的,又有什么是他打聽不到的。
“當然知道。”
“走吧!”
夏夕想去叫出租車,卻被景堯拉住了手,而她本能地就甩開了他手,美眸露出警戒之色:“你干什么?”
“我……”景堯居然被喝得不知所措,甚是笨拙地收回手,指了指東邊,“我的車在那邊,你等一下,我讓老江把車開過來。”
夏夕沉默,轉開視線,對剛被她攔下的車道了一聲:“不好意思。不用車了。”
景堯暗暗吁了一口氣,馬上打了個電話出去:“老江,把車開到門口來。”
沒一會兒,一輛閃閃發(fā)亮的黑色奧迪A5緩緩駛進了夏夕的視線,駕駛座上坐得正是老江。
景堯一派紳士地去開車門,夏夕沒上后座,轉而繞過去想坐副駕駛,打開后發(fā)現(xiàn)座位底下放著一只大箱子,座位上則擱著一件外套,應是老江的。
“太太,前面沒地方坐,不如您坐后面?”老江很有禮貌地建議著。
夏夕郁悶極了,很明顯,老江是故意的。
哦,不對,應該說是景堯故意的。
哼,那壞小子就會使這些小心思。
她悶悶坐到了后座,景堯暗暗偷著一樂,沖老江豎了豎大拇指以示贊許,也上了車,兩個人都靠窗坐著,中間空隙大到還能塞進兩個人。
老江通過后視鏡瞄了一眼,暗暗搖頭:這對小夫妻,這別扭要鬧到什么時候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