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流轉到正午,水波部族的部落民剛剛從首領歸來的喜悅中恢復,午時便收到了一重大消息:
首領要重新組建一只戰士隊!
這個消息一出,男人們接連炸了鍋,紛紛和自己的親友們討論著戰士隊的事情。
在夷州的部落傳統中,戰士的地位是相當崇高的,在有些部族之中戰士甚至可以和首領平起平坐。因此挑選戰士的消息一出,壯年男子們紛紛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而在首領竹樓之中,傳達完易文命令的素馬長老則是滿臉擔憂的回到竹樓,看著似乎胸有成竹的易文,焦慮地問道:
“首領,恕老夫直言,大戰在即,就算選拔一批戰士也沒什么作用了啊,再說了,部族之中根本沒有銅矛皮盾這些戰士的裝備。”
“裝備的話我帶來了一批,長老只需幫我選拔出三十人即可。”
易文在水波部族畢竟還算初來乍到,對部落民們并不熟悉,此刻也沒有時間進行選拔了,只得由素馬長老直接挑選。
素馬長老聽罷臉色稍稍好看了一些,張了張嘴還想勸阻一番,但想到易文才是這部落的首領,也就作罷了。
“唉,老夫明白了,我這就去挑選出最精壯勇猛的男子。”素馬長老說罷,嘆了口氣就起身準備去召集易文所要的戰士。
“對了,與我同來的那個老人在哪?幫我叫他進來。”易文點點頭,又吩咐素馬將陳老頭帶來。
只一會兒的功夫,陳老頭便晃晃悠悠的走了進來,身上還有一股明顯酒氣,看來是到了部族之后受到款待,放開肚皮大喝了一頓。
“陳老頭,你又喝多了吧。”
易文笑著說道,揚起鼻子仔細聞了聞,酒氣之中還夾雜有芒果的香味,看來陳老頭灌了不少自釀的芒果酒。
“誒,我千杯不倒的,不礙事。倒是你小子找我干什么,我還沒喝好呢。”
陳老頭擺擺手,示意自己完全清醒,同時略有不滿地抱怨道。
“我有件事要麻煩你。”易文收斂了嬉笑的臉色,嚴肅地說道。
陳老頭見易文嚴肅了起來,神色也凝重了不少,問道:“怎么了?出問題啦?”
于是易文將外族們聯合進攻水波部族的事簡要地和陳老頭講述了一遍,陳老頭聽完之后更是眉頭緊鎖,先考慮的卻是易文的安危:
“小子,我說實話你還是準備跑路吧,留在這兒也是等死了。”
易文堅決地搖搖頭,說道:“部族之中五百多條人命在我肩上,我不能走。”
“唉,你小子既然這樣決定了我肯定勸不動你。”
陳老頭嘆息一聲,很是了解易文的性格,于是繼續說道:
“所以呢,你剛才說要麻煩我什么?”
“陳老頭你在軍中待過幾十年,操練些士兵應該沒什么問題吧。”
“操練?我是沒問題,你小子要練兵?只是這么短時間的恐怕沒什么效果。”
陳老頭一聽便猜到了易文的想法,但仍有些懷疑地說道。
“不。”易文又是搖搖頭,分析道:
“這些土著之間的戰斗方式相當原始,只要一方略微注意陣型與士氣便可取得優勢。”
“嗯...這倒確實,畢竟對手都是些土著蠻子,稍微教一些陣戰策略也就足夠了。”陳老頭連連頜首,算是答應了易文的請求。
就在兩人逐步決定了操練的大體內容之后,素馬長老走了進來,表示挑選出的戰士們已經集結完畢,正等候著易文接見。
“那么我先去那邊了,具體細節你和素馬長老商議吧。”
易文只得連忙結束和陳老頭的談話,對陳老頭略帶歉意地說道,隨后便連忙出門去接見戰士們了。
看著易文東奔西走忙碌的身影,陳老頭也是無奈地搖搖頭,呢喃道:
“王鐵口中天天念叨的黃毛小子眨眼就長這么大了,真是唏噓啊。”
而在部落的海灘上,易文遠遠地就看見了排成一列的戰士們,邊走近邊觀察著他們,易文卻是忍不住地直搖頭。
雖說這已經是素馬長老盡力挑選的最為精壯的男子,但實際上他們的身材也不過是和易文一樣顯得精瘦而已,遠比不上海山還有水波手下真正的戰士們。
當然這也怨不得他們,部族之中只有戰士才能每日酒肉飯食管飽,其他部落民們能填飽肚子便是萬幸了,更別提什么強壯的身軀。
見著易文走過來,這些戰士們紛紛單膝下跪,低頭面朝易文,齊聲喊道:
“參見首領易文大人。”
“諸位請起吧。”易文平靜地說道,作為一個后世人,他還是不習慣這種不平等的禮節。
戰士們立馬唰唰地站起身,臉上皆是被選中的喜悅和對易文的崇敬。
暗中觀察了每一個人的神色,易文這才稍稍點點頭,從他們的神情能看出這些人對自己的忠誠是毋庸置疑的,這也是多虧了那天海山陪自己演的那一出戲。
只有率領一幫忠誠的屬下,易文才放心將火槍這般貴重而強大的武器交予他們。
“咳咳。”
易文清清嗓子,朗聲說道:“我召集各位齊聚在此,可有人知道是為何。”
戰士們愣在原地,疑惑地用眼神互相交流著,沒明白易文這話的意思是什么。
看著戰士們迷惑的眼神,易文也猜到了素馬長老大概是沒有將外族合攻部族的事透露給部落民,以免引起恐慌。
“十五日之后,將會有外族侵入我部族,敵人會有四百人之眾。”
易文緩緩地說道,平靜地將這一真相說給眾人。
咸咸的海風吹拂而過,戰士們臉上方才的喜悅瞬間凝固了,他們這才明白為何突然之間要組建一支戰士隊。
“你們害怕嗎,你們三十人將會作為先鋒,與四百人搏殺。”
沒有理會戰士們的錯愕,易文繼續古井不波地說道。
“回首領,俺怕!”
忽然,人群之中一戰士高聲喊道,周圍的戰士紛紛側目而視,沒料到都到這一步了竟還有如此懦弱之人。
“是嗎。”易文毫無慍色的笑了笑,說道:
“怕的人可以退出,這不是什么懦夫之舉。”
“回首領!俺不!”
還是方才大喊的那人,只是這回,他的聲音卻更為洪亮且堅定。
“嗯?”
易文略有興趣地看了看大喊的人。
這人在一眾戰士之中顯得格格不入,只因他身材實在太過瘦小,真不知素馬長老為何會挑選上他。明明看面相是一二十余歲的男子,身材卻如十三四歲般瘦弱,個頭更是往人群中一站就被完全遮住,易文還是從人縫之間才看到他的面孔。
“既然怕,怎么還不退出?”易文直盯著那人,輕笑著問道。
“回首領,俺爹俺娘都在這兒,俺家也在這兒,還有...俺喜歡的姑娘也...我退了,誰他娘的上啊。”
“你叫什么名字?”易文頓時收斂了笑容,認真地問道。
“啊?俺叫阿瓦路,俺還有個漢人名字,叫張大山。”
“很好,張大山,從此刻起,你便是我部族的戰士長了。”
易文平淡的話語在戰士中立馬掀起了軒然大波,盡管沒有人說話,但是所有人都是滿臉的驚愕,眼前這比自己矮了一個頭的瘦小子怎能成為戰士長?
“其他人呢,可有人退出?”易文仍是沒有理會他們的驚愕,繼續發問道。
戰士們臉色難看地望著那瘦弱的張大山,互相交換了眼神,一咬牙,接連大聲喝道:
“回首領,我阿鐵打愿為部族血戰!”
“回首領,我赤魯爾愿為部族血戰!”
“回首領,我卡其克愿為部族血戰!”
...
聲聲誓言直沖云霄,若是九天之上真有神靈,應該也能聽到這般吶喊吧。
易文微笑著聽著。
三十聲吶喊,一聲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