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上鉤
- 大航海從大明開始
- 喜歡吃肥牛
- 2245字
- 2022-03-05 11:00:00
在八仙酒館見完銀鼠張之后,易文與陳老頭便又折回了居住的破屋之中。
按照易文的說法,他倆人要在這兩天的時間里把這處屋子偽裝得常有人住的樣子。雖然陳老頭十分不解,幾次問了易文,但易文都只是故作神秘地笑笑,說道:
“后天那知府馬寧遠會親自登門拜訪,你信不信。”
陳老頭雖然不信,但看著易文堅定的眼神也就由著他來了,反正這間屋子打掃的干凈些對他也沒什么壞處。
兩天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這一日正是正統九年的陰歷二月二十九。
明朝官員素有十旬休假的傳統,也就是每十天便可休假一天。大多官員都會在這一天回到家中沐浴更衣,因此也被成為沐假。今天二月二十九就是官員休沐假的一天。
不過對于馬寧遠來說,即使是在沐假之時,他也待在知府衙門里處理公文。一是顯得他為政勤快,二是府衙之中還有仆役伺候,比在家中還舒服不少。
這日,馬寧遠如往常一樣,端坐在府衙大堂屏風之后的一處小書房之中,這里也是知府處理公文的地方。
由于休假的緣故,衙門之中也沒有別的官員,只有兩個書童靜靜地侍候在書桌旁。
不過這二人說是書童,但也有二十余歲了,其實是馬寧遠安插在民間的眼線,每日向馬寧遠匯報些民間流傳的事情,以及他最關心的,民間對他的評價,畢竟這可是直接關系到他的政績。
看了看桌案上堆成小山的各鄉縣發上來的公文,馬寧遠也感到頭疼無比,便擱筆靠在椅子上先歇息片刻,同時隨口問向兩個書童:
“近日百姓們可有什么議論?”
兩書童對視了一眼,其中一人答道:“回大人,百姓們安居樂業,寧靜祥和,沒有什么特殊的議論,只是...”
“哦?只是什么?”馬寧遠微微從椅背上靠起,問道。這些事是他平日里最關心的,甚至甚過了桌上的那一摞公文。
“只是從昨日起,百姓間便流傳著一個故事,說咱們泉州府里有個窮書生,叫什么...”那書童回答道,卻有些忘了那書生的名字。
“易文。”另一人出聲提醒道。
“啊對,叫做易文,這易文作了首七言詩,正是歌頌大人您的政績的。”
“哦?”馬寧遠一聽立馬來了興趣,一把挺直了腰桿,連忙說道:“關于本官的?說來聽聽。”
“是。”那書童也是早有準備,已經將全詩背誦了下來,直接朗朗背道:
“碧甕深涵海眼通,一泓澄徹漫晴空。
照人清鑒如泉潔,濟世恩波似海弘。
千載甘棠思召父,萬年禮樂慕周公。
烹調此日回饑渴,爲感民間仰德風。”
馬寧遠默默地聽著,每聽一聯,便忍不住地點點頭以表贊許,待到聽完全詩更是忍不住地拍手叫絕,把兩個童子都嚇了一跳。
“哈哈哈哈,本官考考你們,你們說這詩為什么寫的好啊。”馬寧遠興奮地拍著手,連平日的威嚴也不顧了,大笑著向兩個書童提問道。
倆書童也是飽覽群書,再加上已經提前看過了,接連嫻熟地應答道:
“回大人,這首詩表面是在寫一泓清泉,可實際上是在借物指人,這清泉就是代指泉州知府您。是說您和那泉水一樣灌溉了百姓,為百姓帶來安居樂業和教化。”
“不錯,不錯。”馬寧遠高興地說道,嘴中還在不停重復著:“好詩啊,好詩啊,這要是能傳揚出去...哈哈哈。”
他似乎已經看到了自己的名聲隨著這首好詩一同傳到文壇之上,再從文壇上進入那些京師大官眼中。畢竟,當下最具權勢的內閣三楊可都是寫詩的好手。
“說不準,連內閣首輔楊閣老都可能知道我的功名呢。”馬寧遠已經開始進行些不切實際的幻想了。
“大人?”一個書童小心翼翼地打斷了馬寧遠的自得其樂,輕聲說道:“只是...民間還有些不好的流言。”
馬寧遠聽罷頓時眉頭一皺,不悅地問道:“這般佳事,有什么不好的傳言?”
“回大人,方才也說了,寫作此詩的是個窮苦書生,據說其家境十分清貧。于是街坊們紛紛嘲笑他,說他都窮成那樣子了,還寫詩歌頌大人您,說這詩是在弄虛作假...”
“什么?!豈有此理。”
馬寧遠一聽立馬氣得站了起來,焦慮地在書房中來回走動著。如果街坊這些傳言也同詩一起傳出去,那對自己的名聲反而會百害而無一利,畢竟哪有一個家徒四壁的書生還去寫什么頌詩,甚至會讓人覺得是自己指使那書生寫作的。
“你們倆,知道那個書生的住處嗎?”馬寧遠漸漸地敲定了主意,他決定親自去慰問一番那個書生,這樣即可顯示自己禮賢下士,有徐孺下陳蕃之榻的遺風,又可讓那些說風涼話的百姓閉上嘴。
“是,大人,我記得是...”一個書童應答道,報出的地方正是陳老頭的那間小破屋。
“好,把本官的官服拿來,我這就出門,只要你們倆陪同就夠了。”馬寧遠吩咐著,在沐假之時他都是身著常服,這次既然要去作秀慰問,自然要招搖顯著一些,換上這身深藍色的官服再合適不過了。
經過好一番折騰打扮之后,馬寧遠才領著兩個書童走出了府衙的大門。
而與此同時,陳老頭的破屋之中,易文與陳老頭卻是百無聊賴地坐在屋中,按照易文的說法,這是靜候知府大人駕到。
“不過,小子。”陳老頭隨口閑聊道:“你這樣一來可是在泉州府里出名咯,哈哈哈我今天出去轉了一圈,好家伙,十之五六都在談論你寫詩的事,這銀鼠張做事真是賣力啊。”
易文笑著說道:“那些人可不見得都是銀鼠張的人,說到底,輿論這種東西就像煽風點火一樣,只要稍稍扇點風,這火就不愁燃不起來。”
陳老頭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繼續說道:
“不過那詩是你寫的?我今天在街上還聽到幾個教書先生在說你的詩,說你文品極佳而人品不足,哈哈哈自己都窮成那樣了還寫頌詩巴結馬知府。”
易文也只得苦笑著點點頭,他當然不能告訴陳老頭這是他記憶里后世的詩,所幸易文前世對這些古詩古文頗感興趣,必要之時還能記起三兩篇。
就在二人閑聊之時,屋外卻突然傳來一陣騷動,街坊鄰居都紛紛跑了出來,好像在看什么熱鬧似的。
“外面在干嘛呢,這么吵。”陳老頭皺著眉往窗外看了看。
易文只是坐在原位得意地微笑著,緩緩說道:
“大概,是我們的魚兒上鉤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