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薄雨
- 極惡之冠
- 一枝胖鳥
- 4088字
- 2022-02-13 15:43:11
“第一天就翹課!”
“我知道你成績不錯,但是還有一年就高考了!”
“你這樣只會害了你自己!”
“別把老師說的話當耳旁風,我是為你好!”
電話里的聲音帶著些許破風的特效,洛奇不得不拿的很遠。
不然耳膜怕是要破掉。
今天是暑假補習的第一天。
但是由于昨天一番折騰導致他忘了定鬧鐘,睡醒的時候已經快下午了。
補課老師又咆哮了將近十來分鐘。
洛奇將電話放在一邊,開始動手剝橘子等待審判的結束。
客廳里的大多數家具上都蓋著一層單子,避免長期不使用落灰。
多年來他每次回家后就直接將自己關在房間里,也許是課業太多,又或許是不想面對空蕩蕩的房間。
他一邊吃著橘子一邊操作電腦。
昨天伊桑還給了一個執行官專屬的內網賬號,現在可以隨時查閱世界議會收錄的資料。
“一個剛剛入職的新人執行官就有查閱資料的權力,那個叫伊桑的人指定和你爸媽關系不淺。”
他并沒有理會蟬,駁雜的資料信息使得他不得不全神貫注。
當他靜下心來思考時才發覺昨天的種種不合理。
人偶的刺殺目的性極強。
即便受損嚴重依然緊追不舍,對方明顯沒打算讓他活著離開。
世界議會將整個巴別塔的信息按層數規整,除了頂層的議會外其余四層的信息都收錄在里面。
但洛奇并沒有因為龐大的資料庫抓瞎。
想把那種外形怪異的人偶用軌道電梯運來運去無疑是不現實的,大概率會被警戒人員發現。
而自己一離開世界議會就被人刺殺,對方明顯是知道自己行蹤的。
“為什么是停在第三層?”
洛奇一邊喃喃自語,一邊將所有可能都盡可能的合理化。
直到一切都連成一條線。
“能夠知道議會內發生的事,又對第三層無燈路段那么熟悉。”
他點開了第三層的檔案,尋找著自己的目標。
為世界政府提供食材的食品商,無疑是藏匿人偶以及獲取信息的最佳選擇,他們有著充分接觸內部人員的前提條件。
同時也熟悉街道,以及有一個能夠容納違禁品的空間。
“一共有七個。”
洛奇找出了所有位于第三層為世界議會提供食材的廠商:“那么該先去哪一個呢?”
蟬并沒有阻止他,倒是對他的反應產生了極大的興趣:“普通的高中生遇見這種情況第一反應都是讓警察來處理。”
洛奇給了她一個很合理的回答。
“因為我是執行官,簽了合同的那種。”
“報仇這種事情也只有親自去做才有意義。”他翻出一件便于行動的衣服:“況且我現在是定理者,按照你們說的,定理者并不常見不是嗎?”
他不是傻子,即便是小時候被人欺負他也會先判斷清楚自己能不能打的過對方,換而言之他對自己有著極為清晰的認知。
對于洛奇的回答蟬不可置否:“可你也知道自己才剛覺醒。”
這是事實,洛奇也知道。
可如果接著等下去自己要什么時候才能知道真相?
伊桑給他看那份幾乎完全涂黑的資料時他很生氣。
因為他覺得自己有權知道自己父母的死因,可規矩擺在那里。
在這個世界里弱者處于被保護的范疇,被保護者知道的太多并不是好事。
所以他也理解伊桑的行為。
因此他要離開被保護的范疇,去知道那些他需要知道的事情。
洛奇無法理解自己推開的那扇大門背后的景象,但他知道那景象代表著什么,平淡了近二十年的他對那畫面帶來的感覺無比的上癮。
那是激情。
無與倫比的激情。
這便是他生命與靈魂的本質。
追求會把靈魂都燃盡的激情。
比起昨晚的突然遇襲,主動出擊當然得做好萬全準備:冷鋼的棒球棍、一把換上嶄新刀片的裁紙刀,和一把鋒利的水果刀。
對方要殺他,他當然不會讓對方活著。
當他出門時外面已經開始下雨了,對于厭惡出汗的他無疑是件好事。
“雨天報仇的那個劇叫什么來著,王子復仇記?”
他套上雨衣騎著單車,鼓起的背包藏在衣服下面,像極了要去上課。
如果那節球棍的握把也藏進去就更像了。
休息日的人流并不多,軌道電梯里只有四個人,手上都拿著自己吃飯的家伙,其中一個穿著保潔人員服裝的大爺似乎被雨淋濕了,正抱著大掃把瑟瑟發抖。
洛奇走到大爺身邊,想和他拉拉家常。
對方身上還有一股淡淡的黃油味:“今年貴庚啊爺爺?”
大爺對于他的搭話顯得有些意外:“啊,今年五十七了。”
聽見回答后洛奇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這么大歲數了還得出來糊口,家家都不容易啊。”
軌道電梯似乎慢了下來。
站在二人前面的中年人將公文包放在了自己身前,側耳聽著二人的交談。
“是啊,家里的孩子都不爭氣,在外面做生意欠了不少錢。”大爺一臉的恨鐵不成鋼。
洛奇笑著指了指他手上的大掃把:“您也有點不爭氣啊,掃了一上午的地,掃把還跟新的一樣。”
他不動聲色的將手伸到背包側面,握緊了球棍。
“而且第三層的打掃時間是早上八點到上午十一點。”
“您功課做的不到家啊。”
忽然間寒光乍現。
大爺動作絲毫不像一個年近花甲的老人,他一腳踢起掃把,藏在其中的刀刃自上而下劈向洛奇的脖子。
原本雷霆萬鈞的一擊在洛奇眼中卻慢的出奇,成為定理者后給他帶來的改變早已讓他脫離了普通人這一概念。
冷鋼的球棍與刀刃擦出一陣火花,剩下的三個人也各自從背包或是公文包里拿出了短刀。
“我就說嘛,哪有下午才加班的社畜。”黑白色的火焰逐漸在球棍上蔓延。
“應該是早上才對嘛。”
數道夾雜著勁風的刀光接踵而至,洛奇雙手持棍將它們一一彈開。
軌道電梯不知何時已經停下了,但大門卻遲遲沒有打開。
洛奇的心里頓時清晰起來,這是一場昨晚追殺的后續。
被彈開的刀刃并沒有像昨晚的人偶那樣碎裂,蟬告訴他那種黑白交織的火焰就是他以太的具現化。
能夠干擾并侵蝕其他的以太。
但這些人明顯是有備而來,手中的武器都是普通的鋼鐵。
“以太構成萬物這句話有點不符實啊,起碼你們的刀刃不是。”
手中的球棍帶著破風聲狠狠地砸在其中一人的手臂上,黑白火焰瞬間便將接觸到的衣物與皮膚灼成碎渣。
“但你們是。”
以太在所有的生物體內流轉,維持著應屬于世間的規則。
刀刃在被鍛造時就會把以太燃盡,但是會在鑄造成功后以極為緩慢的速度重新汲取以太,直到以太足夠運轉規則將其腐化生銹。
但人體不會,以太無時不刻都在流轉,直到他們死去。
慘叫聲響起,起舞的球棍毫不留情的鍛打著幾人的肉體。
像是在錘煉鋼鐵一樣。
也有人的刀刃刺入洛奇的胳膊與手臂,但他與之同時造成的傷害無疑要比刺傷大得多。
淌出的血液逐漸匯在一起,有殺手的,也有洛奇自己的。
他的鞋底變得有些黏糊糊的,已經變形的球棍上也沾滿了鮮血,還有些奇形怪狀的碎肉。
隨著一陣機械聲響起,電梯再次運轉起來。
等到電梯大門打開時,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四具已經變形的尸體。
以及一個站在血泊中手持兇器的少年。
電梯入口處的警衛立馬將他包圍了起來,血腥的場面甚至引起了個別人的不適。
“他是世界議會的執行官。”一到熟悉的聲音自警衛的身后響起。
羅俊手里拿著證件,上面的信息正是洛奇的。
“執行公務,你們可以先撤了,這里我會找人來處理。”
過于奇妙的展開險些讓警衛誤以為羅俊是同伙,不過好在證件上難以仿造的鋼印打消了他們的疑惑。
洛奇丟掉變形的球棍穿過眾人,與羅俊擦肩而過。
“真快啊。”
不知道是在說羅俊的痊愈速度,還是自己證件下發的速度。
對方出現在這里就說明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他們的監視下。
作為巴別塔的管理機構,世界議會有著這樣的信息收集能力并不意外。
“證件不拿走嗎?”羅俊提醒道。
“這是私人恩怨。”少年的回答言簡意賅。
“你不拿走的話沒人知道你是執行官,說不定會被當成殺人犯抓起來。”
洛奇聞言轉頭給了他一個燦爛的微笑:“沒事,這不是有證件嗎?”
他轉身離去,毫不在意對方的警告:“況且你們這么關注我,肯定不會眼睜睜的看我被抓起來。”
執行處在昨天洛奇離開家的時間里做了不少手腳,裝滿整個房間的竊聽器只是其中之一。
他父母的身份之特殊以及那件被伊桑提及的奇特物品值得這些付出。
當監聽人員知道他的復仇計劃后第一時間就上報給了伊桑。
但是作為執行主任的他并沒有選擇派出支援或是組織洛奇。
他在洛奇的父母死亡后就成了最了解他的人之一,無論是出于私人感情還是工作職責。
初中時三次至人重傷,四次輕傷,每一次都給對方留下了心理陰影。
但每一次都沒有被追究責任。
每一次都是合乎法律的正當防衛。
記仇、缺乏同情心、沖動,這些缺點在少年身上體現的淋漓盡致。
但他的所有行為都有著底線,被打了就會打回去,被欺負了就會欺負回去,這就是洛奇。
現在有人要殺他,他肯定也會想辦法殺了對方。
“那股黃油味很陌生,只有一個地方會有。”洛奇對腦海中的蟬說道:“整個第三層只有兩家會用到黃油的工廠,我經常吃的面包就是其中一家產的。”
“而另一家工廠是純生產黃油的,我基本沒用過也沒吃過。”
蟬在他腦海中不斷地鼓掌:“王子復仇記序幕結束,正片第一幕即將開演!”
“咋就知道起哄呢,有沒有點實質性的幫助提供一下?總不能白住吧?”
洛奇嘆了口氣:“包租公也不容易的啊姐姐。”
啟示錄不是平凡之物,能夠寄宿在里面的蟬十有八九也不是什么普通的孤魂野鬼。
至少得是個死掉的定理者變的。
別人寄宿在身體里的靈魂都是些老前輩、絕世強者,最起碼性命攸關的時候還能上身大殺四方。
怎么到了自己這就成了個只會耍嘴皮子的無臉女呢?
一想到這洛奇就更郁悶了。
卡卡洛夫一想到洛奇也很郁悶。
戲偶人的人偶本身就是吞金獸,使用的材料直接影響到進階構架的速度。
可他萬萬沒想到自己的人偶會被一個毛頭小子打的稀爛。
人偶上本來裝載著大量的殺傷性組件,可當初為了把人偶運進巴別塔幾乎拆了個精光,不然洛奇昨晚絕不可能活著回去。
更何況昨天還有其他人出手。
對方幾乎一瞬間就給人偶造成了極為嚴重的傷害,如果不是他留了一手那人偶恐怕都沒辦法追到廢棄的工廠中。
他此時正在和人通話,聽筒中傳出的聲音夾雜著陣陣輕咳。
“我希望你已經對昨晚的失誤做出了補救。”
卡卡洛夫的喉嚨里像是卡了一根刺一樣,過了數秒他才出聲:“是的先生,今天我不僅會為您獻上那個男孩的頭顱,那對夫婦的遺物也會一并奉上。”
對面的人并沒有回應他,等待了數秒后電話便被掛斷了。
短短十幾秒的時間激出了他一身的冷汗。
他知道電話那頭那個聽起來身體不太好的青年究竟有多么可怕。
與正規的官方組織不同,卡卡洛夫身處的組織構建于世界上所有的重要機構之上。
許多高層成員更是在其中擔任了舉足輕重的職位。
而組織的內部構造則遵循著優勝略汰的規則,以此保證活性。
這個無處不在的組織是各個國家黑名單上的榜首,他們的行徑足以被釘上人類的恥辱柱。
這就是卡卡洛夫所在的組織。
也是所有定理者的敵人。
浮士德。
就在卡卡洛夫平復情緒時,他察覺到了異樣。
那個自己朝思暮想的男孩兒,他已經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