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望不到頂的巨大門扉上雕刻著成片成片的圖案。
有飛禽走獸、也有日月星辰。
洛奇走上前輕輕摸了摸它,那古怪的觸感和他以往接觸過的任何東西都不一樣。
就在洛奇懷疑自己是不是被人下了迷幻藥時,那道女聲再次響起。
不過這次不是在腦海中,而是在他的身后。
“這就是真理之門,也就是那個肌肉男提到的高大門扉。”
洛奇轉身一看頓時一陣毛骨悚然。
“你沒臉見人嗎?”
只見他的身后站著一個穿著流蘇長裙的高大女孩,黑白相間的短發半扎著。
可原本應該點綴著五官的臉上卻什么也沒有。
如果不是今天的手炮人偶已經給洛奇打了前站,這一眼就能把他嚇死。
高大女孩‘皺了皺眉’。
雖然看不見五官,但洛奇還是能看出她在盡力用五官表達不滿。
“我叫蟬,夏天的蟬。”
女孩沒有回應洛奇的垃圾話,她指了指真理之門。
“現在你的命就在這扇門后,能不能活著就看你能推開多少。”
洛奇盯著門若有所思。
蟬不禁提醒道:“和你看的玄幻小說可不一樣,這里的時間流速和現實是一樣的。”
“你現在應該處于半夢半醒。”
一瞬間洛奇連自己碎成幾塊都想好了。
他連忙沖上前死死頂住真理之門,想把門推開。
最終在他的不懈努力下,大門終于被推開了一條...縫。
有點丟人,所以蟬走上前幫了他一把。
當雙手接觸的一剎那,一陣刺骨的涼意流滿了洛奇的軀干。
隨之而來的是一股從未體驗過的力量。
刺耳的摩擦聲不斷刺激著他的耳膜,門被越開越大。
接著一陣熱風撲面而來。
洛奇抬起頭,那扇深入蒼穹的大門此時已經被推開了一道足有一人寬的縫隙,縫隙之后是一副令他無法理解的景象。
天空中閃爍著橙色的粗壯閃電,每一道都在撕裂天空。
地面上不見一滴水,只有無邊無際的黑白火焰灼燒著一切。
而在火焰的深處,一本奇特的書正在不斷的翻滾。
下一瞬間,洛奇猛的睜開眼。
依舊是那個廢棄的加工場,現在的他渾身纏繞著剛才見到的黑白火焰。
斑斑星火向上飄去,像是尚未風干的墨漬,一股無形的波動四散開來。
身處辦公室內的伊桑抬起頭盯著前方,眼神中滿是玩味。
“動靜這么大,還真是虎父無犬子。”
“小心哦。”蟬的聲音再次自腦海中響起。
洛奇連忙私下觀望,只見冒著火花的人偶已經舉起了手炮對準自己。
嘭!
一束光芒在洛奇原本的位置炸開。
而洛奇已經飛到了十幾米開外。
“怎么能跳這么遠?”
對于自己身體的變化洛奇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還在回味剛才那種幾乎要飛起來的感覺。
他的反應倒是在蟬的意料之中。
“門可不是白推的。”她說道。
洛奇抄起地上的一把生銹的扳手作為武器。
蟬則建議他借助身體的機動性撐到救援到來,又或是利用地形與人偶周旋。
正面對抗實在是過于危險。
躲在廢舊機械后面的洛奇微微喘著粗氣。
他收回原本扶在水泥地上的手,卻看見了地面上被自己按出來的裂痕。
“門可不是白推的。”
洛奇自言自語道,然后選擇了最帥也是最莽撞的戰術。
他從掩體后翻身躍出,筆直的沖向已經炮彈上膛的人偶。
一縷黑白火焰無意識的纏繞在了扳手上。
人偶見他疾馳而來,毫不猶豫的舉起手炮射擊,一陣光芒自炮口亮起。
而這一次洛奇看清了...
他看清楚了從炮口飛出來的炮彈。
他腳下用力向前跨了一大步,整個身子瞬間矮下去了一大截。
帶著高溫的炮彈從他臉旁呼嘯而過,將身后的廢舊機械炸得粉碎。
而洛奇則借著慣性一躍而起直接跳到了人偶的頭頂。
這一切都被已經‘昏迷’的羅俊看在了眼里。
他偏過頭注視著場間的一切,洛奇躲過炮彈瞬間的笑容自然也被他盡收眼底。
“還是個好戰的瘋子嗎。”羅俊似乎回憶起了什么。
“和你爸媽的性格大相徑庭啊。”
帶著黑白火焰的扳手狠狠地敲在人偶的頭上,與火焰接觸的部分像是風干的石頭一樣碎成了渣。
人偶也因為這一擊打了一個趔趄。
洛奇趁機將扳手卡在了它出現缺口的位置,打算借助彼此的重量將它撬爛。
可令洛奇沒想到的是這人偶輕的離譜。
隨著他背身用力,人偶的整個軀干也隨之被抬了起來。
那門手炮再次對準了他,還帶著高溫的炮口幾乎貼在了臉上。
人們常用‘快如閃電’來形容迅速。
洛奇在一瞬間完成了松開扳手、后退、以及踢歪炮口等三個動作。
原本必中的炮彈再一次失去目標,強大的沖擊使得人偶與洛奇一同向后飛去。
裝上障礙的瞬間洛奇立刻用手腳將人偶固定住,口中一邊喃喃著‘為什么不捅駕駛艙呢’一邊握緊拳頭用力砸向人偶缺口處發光的位置。
每一記纏繞著黑白火焰的拳頭落下都將人偶錘的火花四濺。
可人偶的反抗越來越激烈,眼見就要脫離控制。
洛奇立馬拔出卡在缺口處的扳手,狠狠地將其插進了縫隙中。
隨著人偶的一陣抽搐,手腳上傳來的反抗力道也消失了。
可洛奇卻仿佛事情還沒結束一般,一把將人偶推開后飛速的跑到了遠處躲了起來。
蟬見狀不由得譏笑道:“現在怎么這么怕死?”
“別躲了,戲偶人可不會把一個會爆炸的人偶帶在身邊。”
洛奇聞言露出頭看了看。
人偶確實和蟬說的一樣,只是失去了光芒癱倒在原地。
他見狀長舒一口氣。
不久后,伊桑帶著一眾執行官涌入了工廠。
當他抵達時現場只剩下了人偶殘骸,以及被衣服包的嚴嚴實實的羅俊。
伊桑看著被包的動彈不得的羅俊問道:“包成這樣作甚?”
倒在地上的木乃伊象征性的扭動了幾下。
“那孩子可能是怕我失血過多死掉。”
對于羅俊的回答伊桑聽了覺得想笑。
“構架深度三的定理者會因為這點皮肉傷死掉嗎?”
隨著幾下蠕動,伊桑勉強明白了對方是想聳肩表示不知道,于是接著問道:“那孩子人呢?”
“以為我還昏著,又或是怕我已經死了。”
“然后在我面前闡述了半天理由跑掉了,應該是馬上要高考了不想留案底。”
羅俊又掙扎了幾下,可洛奇走之前包的太緊了。
“快幫我解開,想尿尿。”
伊桑白了他一眼:“就這么把你帶回去游街,這是對你鬧得這么大的懲罰。”
結果這話一說出來羅俊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樣。
“這咋能是我干的呢!我的構架用不成人偶啊!我還給他擋了一炮”
“要不是我舍身相助,他半小時前就死了,你麾下冉冉升起的戰斗天才就沒了!”
羅俊又奮力的蠕動了幾下以表達自己的不滿。
伊桑當然知道人偶和他無關,但事實上這件事情確實已經鬧大了。
“我知道不是你,這是個戲偶人的手筆,至少已經構架深度三了。”
他看著羅俊,臉上盡是嚴肅:“人偶和吉爾伽美什的那個學生交了手,對方受傷不輕。”
“你不應該視而不見的。”
聽到對方話中提及的那個名字羅俊明顯緊張了起來。
“那...她是什么態度?”
“你想聽原話嗎?”伊桑問道。
羅俊聞言點了點頭,隨后伊桑把原話一字一句的背了出來。
“構架三的人才不多見,所以我不追究他的不作為。”
“但如果我學生受的傷會影響到定理之路,那我會親自去掐滅那個混賬的火種。”
一股寒意自羅俊的脊梁爬了上來。
如果說這話的是伊桑,他會當做一個不痛不癢的玩笑。
可對方是世界議會的傳奇,還是未加冕的大賢者。
所以他現在只能祈禱那個學生的傷并無大礙。
比起羅俊的緊張,洛奇明顯要輕松不少。
他正坐在那家月下貓貓咖喱餛飩店里,一勺接一勺的把裹著褐色醬汁的餛飩往嘴里送。
“碩以,李似個沒有漏體的靈魂,寄數債筆記本里對嗎?”
冒著熱氣的餛飩在嘴里不斷地打著轉,連帶著說出的話也含糊不清。
按照蟬的解釋,她是一個寄宿在筆記本中的靈魂。
直到不久前被他父母從冰川中帶了出來,幾經輾轉來到了他的手里。
“不是筆記本。”蟬糾正道。
“你們看見的時候覺得是筆記本是因為它想隱藏自己,它是活的。”
洛奇聽到她的話后想把筆記本翻出來看看。
可打開背包后卻發現已經不見了。
“不用找了,你不是已經知道它現在在哪了嗎?”蟬意味深長的說道。
仔細回憶了一番后洛奇才想起來。
“就是我在門后面看到的那本書嗎?”
可過了半晌都沒有得到蟬的回應:“你倒是說話啊。”
“我點頭了啊。”蟬的語氣一副理所應當。
洛奇沒好氣道:“我又看不見。”
店里飄蕩著淡淡的咖喱味,東瀛風格的裝修給人視覺上帶來一種恰當好處的感覺。
可洛奇此時卻無暇欣賞。
一是要撈碗里漏了餡的混沌,二是蟬的話沒說明白。
他邊用勺子在碗里撈來撈去邊問道:“那本書到底是什么。”
“是幾百年前人類用來壓制災難的武器。”
“一本記錄了以太規則和所有滅世災難的啟示錄。”蟬一字一頓的回答道。
洛奇則毫無反應的吹了吹勺子里冒著熱氣的肉餡。
“好厲害。”
他不知道自己應該有什么反應。
但他知道如果被人知道這種東西在自己身體里,恐怕立馬就會被人抓走。
“我現在應該把它交給世界議會嗎?”
洛奇本質上還是個五好青年。
而蟬則一副無所謂的語氣。
“當然可以啊,只不過強行從你體內剝離的話你也會死罷了。
“畢竟它選擇了你。”
洛奇呼嚕著喝了兩口咖喱湯,然后吐了吐舌頭,似乎是被燙到了。
“我想了想覺得不好,畢竟是我爸媽留給我的。”
他放下碗回憶了一下今天收到的信息:“構架是什么?”
盡管跨度有些大,不過好歹沒有脫離正事的范疇。
蟬倒是很樂于為他解答這類問題。
“你可以將構架理解為定理者輸送力量的管道,越適合能力的管道能輸送的力量就越強。”
還沒等洛奇追問,蟬就接著說道:“不過你不需要,因為啟示錄會逐漸散開布滿你的全身,它就是你的構架。”
蟬的聲音多了幾分神圣感。
“未知派系構架,萬物之下。”
“那就是說可以辦事兒了吧,畢竟我該有的都有了。”洛奇把零錢放在桌子上,拎起背包離開了餛飩店。
從小時候起他的父母就不在身邊,因此也受了不少欺負。
但這種情況只持續了一年左右。
因為每個欺負他的人都被他毫不留情的報復了回去。
男孩兒從不向已經發生的事情低頭,他喜歡直面那些會把自己劃的頭破血流的荊棘。
“有人操作人偶朝我開炮。”
“這種事兒怎么能算了呢?”
“小時候那些欺負我的人我可不僅會打壞他們的玩具。”
洛奇看著已經被封鎖的廢墟,瞳孔中有黑白兩股火焰在不斷地交織旋轉。
“我還會打掉他們的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