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挽月孤入九越滄嵐,柳傾城大戰無雙閣
是夜,華燈初上,滄云仙洲上空布滿了漫天霓彩,流星璀璨。
一個老頭兒指著天道:“神仙顯靈了!看到沒!咱滄云洲自古便有神仙庇佑,因此才喚作仙洲嘛!”
路上過往的一個姑娘噗嗤一笑:“那是燈籠果樹的倒影。”
她的話輕飄飄,老頭兒豎起了耳朵,也沒能聽出個大概,而那姑娘只搖了搖頭,笑吟吟地便走過了。
“大伙兒快來!有人貼皇榜了!”
“這是哪兒來的玩意?咱滄云仙洲可是江湖盟……”
“你少說兩句!”
“哎哎!這是九越來的!”
“九越出了什么事啊?這么大驚小怪的,不怕江湖盟問罪嗎?”
“我看看。”人群里冒出個淡紫色衣裳的姑娘來,正是林挽月。
她只在遠處略微望了一眼,卻霎時眉間一皺。
出了命案。
今九越內多起命案中,多名十六歲女子無故失蹤,關于兇手毫無線索……
“九越王庭的王仙使也無法用明秋鏡探查出此兇手么?”林挽月心中暗道,“十六歲……我恰巧也是十六歲……”
她微微一緊搖光劍,暗自下定決心:九越。
滄云仙洲位處瀾星湖之外最近一洲,與瀾星湖同處九越與天都兩國之間,而滄云仙洲距九越僅相隔了一座山,山名滄嵐,為九越管轄。
林挽月御劍夜行,卻不料在滄嵐山上空被一陣屏障所抗,強勢的仙力噴涌而來,林挽月饒是修為高深,也不由被這大力一顫。
不得了!這一下竟掉下了搖光劍!
林挽月毫無預料地被這股大力襲擾,本身抵御之時也令她渾身無力,此番掉下仙劍來,當真吃了個苦頭。多虧了滄嵐山頂多草木繁多,她僅是身上鑲起了一片片落葉雜草,受了點輕傷,尚未危及性命。
林挽月起身,第一反應便是去查探那結界。誰料滄嵐山頂毫無結界痕跡,倒是在空中,卻布下了一道結界網。
林挽月不由碎了一口:“怪哉!誰他娘的在天上布個結界?捕鳥呢?缺了大德了!”
她這才慢慢悠悠地拍了拍滿身污垢的衣裳,又將搖光劍歸鞘,長長地呼出一口氣后,卻還是一顰眉。
她還是得繞著這結界走啊……
“沒天理啊!”
卻說無雙閣也是地處九越之內,卻非九越所管轄,位于滄云仙洲以北、過了滄嵐山的一座城池內,城名無雙。城中無百姓,皆為修仙人。
無雙閣現任閣主鄒偉平是個花甲之齡的老頭兒,他倒是不像鄒長風那般年過百歲還是壯年模樣,是個老老實實的老頭。有道“眉發白如雪,額間千萬皺”。
彼時無雙閣內,鄒偉平望著一顆昏暗的石頭,正憤懣地掐著自己的指尖,哪怕溢出了鮮血,他也無關痛癢,只是恨恨地咬著牙。
“閣主,神玄宗的人到了。”有屬下來報。
“何人?”鄒偉平隱隱有些怒氣地問道。
“是個紅衣姑娘,模樣長的特別好看……”
鄒偉平暗暗斜了他一眼,那名下屬趕忙將頭一低:“屬下猜想,那位應是神玄宗宗主大弟子,柳傾城,柳姑娘。”
“神玄宗這個時候來人,是想干什么?”鄒偉平轉身回望著那昏暗的石頭,狠狠喝道,“陸雨微,你真是……殺師之仇不共戴天,還要感謝你送來了一份大禮。”
他說罷,竟狂笑起來。
“無雙閣閣主?”殿外傳來個清脆的女聲,言語間毫不拖泥帶水,“你方才說我師尊送來了一份大禮,現在這大禮已到,你這么將大禮晾在外頭,是不是不太好啊?”
鄒偉平一愣,只見那女子負劍而立、紅衫飄飄,一步步走上殿來。
那氣場,給人一種仿佛無可匹敵之感。
鄒偉平到底不是鄒長風,有那等膽量與陸雨微一戰的,也許鄒偉平膽子本就小,只聽他慌忙間喊到:“陸雨微殺我恩師,今日便用她愛徒之血來祭!”
“你說什么?鄒老閣主死了?”柳傾城也是愣了愣神。無雙閣老閣主死了?那可是神玄境巔峰之人啊!如鄒偉平所言,或許這鄒長風正是命喪師尊之手,這也是最大的可能。
柳傾城很快便將思慮的神色收斂,恭敬地向鄒偉平行了個晚輩禮道:“晚輩柳傾城拜見閣主,此行前來無雙閣,受師尊之命,與無雙閣商議聯合之事,共抗神瀾外邪惡之輩。”
鄒偉平冷笑了笑:“還是那句話,神瀾之外有什么?沒人見過。要知道神瀾之上只有她陸雨微一個神!”
柳傾城回絕地也快,言中堅毅地道:“師尊一心一意只為守神瀾安定,你無需挑唆。”
鄒偉平“哼”了一聲:“怎么?若我無雙閣偏就不愿聯合,你神玄宗待如何?”
柳傾城不答反問道:“若邪惡之勢破神瀾虛空,當如何?”
“我又不信那種鬼話……”
“假設。”柳傾城又重復了一遍,“假設若神瀾之外真有邪惡此人,他若破碎虛空,直搗我神瀾,那將如何?”
“生靈涂炭……”鄒偉平深吸一口氣。
“若要抵抗,我仙門又將如何?”
鄒偉平這時候一頓,望著柳傾城,一字一頓地道:“這才是姑娘來的目的。不,不對,應該還有三位姑娘。你們四人分別前往四宗,聯合仙門里位列先首的宗門,至此五大宗門真正合力抗敵。這才是你們神玄宗的目的吧!”
“別目的目的的。我承認,這算是我此行的要務。”柳傾城有些不爽,“目的”二字總覺得用的不合時宜,感覺她們神玄宗別有用心一般,“閣主,還請你想清楚了,再給我答復。”
“可你神玄宗殺我恩師!”鄒偉平驀地吼道,吼得令人震耳欲聾,“你們為何要殺他?老閣主犯了什么錯?你們為何要置他于死地!為什么!”
“師尊所為皆為神瀾。”柳傾城淡淡地道,“詳情我雖不知,但師尊行事,從不會因一己之私而濫殺無辜。恐怕老閣主是……”
柳傾城隱隱約約猜到了什么。
但她仍舊不動聲色,淡然一笑:“不知閣主要如何才愿答應我神玄宗所請?”
鄒偉平登時拔劍出鞘,高聲喝道:“殺師之仇不共戴天!與你神玄宗,我無雙閣還有何話好說?”
“閣主,你可想清楚了,我仙門之所以存在于神瀾,便是要守護神瀾安寧的!”柳傾城邊道邊召出天樞劍來,“既如此,不如一戰!若我勝,你無雙閣必須答應聯合一事;若我敗,我立即走人。”
鄒偉平一喝:“若敗了,還走得了么?”
話音未落,他劍光一閃,青鋒直刺柳傾城肩頭。天樞劍破空而出,柳傾城以意念來召,雖不手握仙劍,但天樞已橫擋下這一擊。
“竟然是天生神玄境!”鄒偉平一聲驚呼,心道:那天樞劍本就為七星仙劍之一,與柳傾城怕是,本就為一體。由此來看,若想勝她,著實不易……
“刀劍相交,臨陣怎可再作他想?”柳傾城話音未落,天樞劍已直擊鄒偉平面門。
一劍凌厲無比,鄒偉平難堪架住,卻只見天樞劍退回半尺。鄒偉平還在尋思著柳傾城這一舉動意圖為何,卻只見周身驀地多出了數十柄天樞劍來。
柳傾城嫣然一笑,天樞劍齊指鄒偉平:“閣主可別忘了,天樞,七星之首,為魁劍,善攻啊!”
鄒偉平卻也不甘示弱,急急以劍擋身前,召劍之靈氣,圍繞周身布下個淺淺的屏障。
柳傾城卻又是一笑,像是嘲弄地道:“閣主若是自以為劍影,那便是大錯特錯了!”只見數柄天樞劍垂直刺下,而劍抵屏障時,卻是把把刺入內里半尺。
這并非天樞劍影,而是天樞劍分化為數劍矣。而這正是柳傾城一大絕技——劍花雨影。
只見屏障四周亮起數道金光,伴隨著破碎之聲,柳傾城操縱數劍再次逼近。
而大殿之下無雙閣中人眼看形勢岌岌可危,忙各自御劍而前,剎那間無數劍光一現,滿堂光亮璀璨。
而美麗的光芒下,數柄仙劍直朝柳傾城而來,殺機已現。柳傾城暗驚,卻臨危不亂,高聲喝道:“無恥老兒!你我二人一戰,竟還叫這么多幫手來!”
只見她一指大殿之下,天樞劍再一分化,作成千上萬柄細小飛劍。隨著柳傾城意念,半數攻向立穩腳跟的鄒偉平,半數攻向偷襲的無雙閣門人。
飛劍通體是為火紅,與柳傾城那紅衫遙相映襯。是“飛劍如花雨,女子笑嫣然”,雙雙美不勝收——一擊“劍花雨影”……
制勝。
鄒偉平近乎用盡仙力,而成百飛劍紋絲不動,他屏障愈發淺薄,無奈之下力振飛劍,空出那么一剎那喊道:“我輸了!”
柳傾城微微一笑,立即撤回天樞仙劍,再向鄒偉平作揖道:“還請前輩遵守承諾。”
“自然。”鄒偉平邊答邊望向大殿之下的無雙閣門人,面對半數天樞飛劍他們也并不好受,若再拖上一會兒,后果怕是不堪設想。
鄒偉平便道:“我無雙閣即日便與神玄宗聯合。至于我門下幾個不懂規矩的門客……”
“前輩不必責罰他們。”柳傾城已然立于天樞劍上,“日后都是自家人,再說,今日此事已了,沒必要過多糾結。”
“姑娘大度。”鄒偉平道,心里卻是想:無非答應下與神玄宗聯合,神瀾之外有什么都還不知道,神瀾中人也破不開虛空。呵!答應個聯合,我無雙閣又不少塊肉。
“對了,”柳傾城卻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事,別有深意地提醒鄒偉平道,“晚輩是昨日晨初起行,路過滄嵐山之時空中有結界,無法御劍而行,因此耽擱了大半日。無雙閣,想必知道些內情吧?”
“姑娘想說什么?”鄒偉平急忙追問道。
“沒什么,只是想到仙逝的鄒老閣主,他煞費苦心阻撓仙人進入滄嵐山上空,又是為了什么呢?”
說罷,柳傾城盈盈一笑,御劍而去,口中淡淡地道:“還望閣主謹記今夜所言,不失信義!他日,咱們瀾星湖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