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妖瞳初開,血債難償
書名: 捉鬼天師之道士下山!作者名: 神奇的七顏本章字數: 3308字更新時間: 2025-08-02 22:03:15
冰冷的潭水混合著粘稠腥臭的液體,糊了陳渡滿臉。他趴在冰冷的石臺邊緣,劇烈地喘息著,每一次吸氣都帶著濃重的血腥和潭底淤泥的腐臭。那只蒼白腫脹、帶著利爪的“水魈”手臂,如同被抽干了所有精華的爛布,軟塌塌地垂在潭邊,只剩下焦黑的皮囊包裹著嶙峋的骨節。
短暫的死寂。
溶洞深處,那片死寂的黑潭水面,先前探出的幾只蒼白手掌,如同受驚的蛇,瞬間無聲無息地縮了回去,只留下幾圈迅速擴散的漣漪。潭水重歸墨黑,死寂得仿佛剛才的一切只是幻覺。但空氣中殘留的陰冷腥氣和陳渡滿身的污穢,都在宣告著剛剛結束的生死搏殺。
“呼…呼……”
陳渡的喘息漸漸平復。他低頭,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的雙手。
手上沾滿了黑綠色的粘液和污血,但皮膚下,那青黑與暗紫交織的詭異紋路,此刻正如同呼吸般明滅著微光。一股微弱卻真實存在的冰冷力量,正從紋路深處,順著他的手臂緩緩流淌,蔓延至四肢百骸。這股力量陰冷、邪異,帶著強烈的掠奪性,卻與他此刻的身體…無比契合!
更讓他心神劇震的是身體的變化。
那深入骨髓的虛弱感和撕裂般的劇痛,在吞噬了“水魈”手臂中那股陰寒精華后,竟然……減輕了!雖然依舊沉重疲憊,如同大病初愈,但那種被掏空、隨時會散架的感覺消失了。一股冰冷的“活力”,如同溪流般在干涸的經脈中重新流淌起來。
饑餓感依舊存在,但不再是之前那種足以焚燒理智的、對“鮮活血氣”的瘋狂渴望。它被填飽了…以一種極其扭曲、極其邪惡的方式。一種源自生命本能的滿足感,混雜著強烈的惡心和自我厭惡,在他胸腔里翻江倒海。
“呃……”他忍不住干嘔起來,卻只吐出一些酸水和黑綠色的粘液。
“喵嗚。”蹲在石臺上的黑貓,發出一聲意義不明的低鳴,慘綠色的貓瞳緊緊盯著陳渡,眼神里似乎少了幾分之前的冰冷審視,多了一絲……難以言喻的、如同看到同類幼崽初次捕食成功的復雜。
就在這時,溶洞角落的陰影如同水波般蕩漾開來。那個籠罩在破舊黑斗篷里的身影,無聲無息地重新凝聚。
斗篷人沒有靠近,只是遠遠地站著,帽檐低垂,仿佛在靜靜感受著溶洞中殘留的氣息變化。那股源自陳渡身上、剛剛經歷了一場“進食”后散發出的、冰冷而活躍的妖異波動,顯然沒能逃過他的感知。
“呵……”一聲沙啞的、聽不出是贊許還是嘲弄的輕笑,從帽檐下傳來。“看來,你這‘半妖’的底子,比我想象的要‘好’那么一點點。至少,懂得怎么用‘爪子’去撕開獵物了。”
陳渡猛地抬起頭,沾滿污穢的臉上,一雙眼睛在昏暗的蕈類幽光下,竟隱隱透出一絲與那黑貓相似、卻又截然不同的……幽暗光澤!那不再是純粹人類的瞳孔,瞳孔深處,仿佛有兩點極其微弱、尚未成型的暗紫色星芒在掙扎閃爍!雖然一閃即逝,但那股冰冷的、非人的氣息,卻清晰可辨!
他死死盯著斗篷人,胸腔劇烈起伏,屈辱、憤怒、以及剛剛掌握了一絲力量而產生的、極其危險的沖動,在體內瘋狂沖撞。
“你滿意了?!”陳渡的聲音嘶啞,如同砂礫摩擦,卻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壓抑到極致的爆發力,“看著我像個怪物一樣,去撕咬那些潭底的鬼東西?看著我變成這副人不人、妖不妖的樣子?!這就是你想要的‘還債’?!”
他掙扎著,用那剛剛恢復了一絲力氣的手臂,支撐著身體,搖搖晃晃地從石臺邊站了起來。身體依舊虛弱,腳步虛浮,但脊背卻挺得筆直,帶著一種被逼到絕境后、破罐破摔的狠厲。
“是!我師父欠你血債!他利用我!他該死!”陳渡幾乎是吼出來的,聲音在溶洞中激起陣陣回響,震得洞頂的鐘乳石似乎都在微微顫抖,“但憑什么?!憑什么他欠的債,要用我的命、我的魂魄、我整個人生來還?!憑什么把我變成這種…這種靠吞噬邪祟才能活下去的怪物?!”
他指著自己手臂上那依舊在明滅的妖異紋路,指向那片死寂的黑潭,最后,指向斗篷人。
“你想報仇?去找玄塵子!去龍虎山!拿他的命來填你兒子的命!”陳渡的雙目赤紅,那抹幽暗的光澤再次浮現,帶著一種近乎瘋狂的偏執,“用這種下作的手段折磨我、控制我,算什么東西?!你和那棺里的尸魘,又有什么區別?!”
話音落下,溶洞陷入一片死寂。只有水滴從鐘乳石尖墜落,砸在石面上發出的單調“滴答”聲,如同倒計時。
黑貓的尾巴停止了擺動,慘綠色的貓瞳微微瞇起,喉嚨里發出低沉的、充滿警告意味的咕嚕聲。
斗篷人靜靜地站在那里,破舊的斗篷紋絲不動,帽檐下的陰影深不見底。沒有憤怒,沒有反駁,只有一股無形的、如同萬載寒冰般的恐怖氣息,無聲無息地彌漫開來,瞬間充斥了整個溶洞!
空氣仿佛凝固了,冰冷刺骨的壓力如同實質的山巒,轟然壓在陳渡身上!他剛剛站直的身體猛地一沉,膝蓋不受控制地彎曲,幾乎要再次跪倒!體內那絲新生的冰冷妖力如同受驚的兔子,瞬間蜷縮蟄伏起來,瑟瑟發抖!
絕對的壓制!
在這股氣息面前,剛剛吞噬了“水魈”精華、獲得一絲力量的陳渡,渺小得如同狂風中的塵埃!
“說完了?”斗篷人沙啞的聲音終于響起,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卻比任何咆哮都更加令人心悸。
他緩緩地、一步、一步,朝著陳渡走來。破舊的靴底踩在濕滑的石面上,發出清晰而冰冷的“嗒、嗒”聲,每一步都像是踩在陳渡的心跳上。
無形的壓力隨著他的靠近幾何級數倍增!陳渡感覺自己的骨骼都在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肺部被擠壓得無法呼吸,眼前陣陣發黑。他想后退,身體卻如同被釘在原地,連動一根手指都做不到!只能眼睜睜看著那片代表著死亡和絕對掌控的陰影,籠罩自己。
斗篷人在距離陳渡一步之遙的地方停下。
寬大的帽檐下,兩點深邃的、燃燒著暗紫色火焰的豎瞳,如同深淵的入口,冰冷地“俯視”著幾乎被壓垮的陳渡。
“區別?”斗篷人的聲音依舊平淡,卻帶著一種凍結靈魂的漠然,“區別就是,尸魘會直接撕碎你,吸干你的魂魄。而我……”
他微微傾身,冰冷的氣息如同毒蛇的信子,拂過陳渡的耳廓。
“……給了你一個活著‘還債’的機會。”
一只蒼白、覆蓋著細密黑色絨毛的手,從斗篷中緩緩伸出。那手指修長,指甲漆黑尖銳,帶著一種非人的優雅和致命的鋒銳。它沒有觸碰陳渡,只是懸停在他眉心前一寸之處。
陳渡只覺得眉心一陣刺骨的冰寒,仿佛靈魂都要被凍結、被吸走!皮膚下那些妖異的紋路瘋狂閃爍,發出無聲的哀鳴,似乎在抗拒,又似乎在恐懼這絕對上位者的氣息。
“你以為,吞噬了一點潭底的陰渣,長了點‘爪子’,就有了跟我叫板的資格?”斗篷人的聲音里終于帶上了一絲清晰的、如同冰棱碎裂般的譏誚和…**殺意**!“天真!”
懸停的手指,指尖那點凝聚的、仿佛能湮滅靈魂的暗紫色幽芒,微微一亮!
陳渡瞳孔驟縮!死亡的陰影從未如此清晰!他毫不懷疑,只要對方指尖那點幽芒落下,自己連同體內那點新生的妖元,都會瞬間化為飛灰!什么妖契之種,什么半妖之軀,在絕對的力量面前,都是笑話!
“記住你的身份,陳渡。”斗篷人的聲音如同最后的宣判,冰冷地烙印進陳渡的靈魂深處,“你,只是我用來向玄塵子討債的‘工具’。工具,不需要思想,不需要憤怒,更不需要……質問主人的資格。”
“你的命,是我給的。我要你活,你才能活。我要你死……”指尖的幽芒如同毒蛇吐信,微微顫動了一下。
“……你就得死得干干凈凈,連渣滓都不會剩下。”
那冰冷的殺意如同實質的尖刀,抵在陳渡的咽喉。所有的憤怒、不甘、質問,在這絕對的力量碾壓和死亡的威脅面前,都被瞬間凍結、粉碎!只剩下最原始的恐懼和求生的本能,如同冰水般澆透全身。
他張著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身體在恐怖的壓力下微微顫抖,剛剛挺直的脊梁,在這冰冷的手指和幽芒面前,一點點、一點點地……佝僂了下去。
斗篷人似乎滿意了。
指尖那點致命的幽芒悄然隱去。懸停的手也緩緩收回,重新攏入寬大的斗篷之中。
那股令人窒息的恐怖壓力,如同潮水般退去。
陳渡如同虛脫般,雙膝一軟,“噗通”一聲重重跪倒在冰冷濕滑的石面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冷汗瞬間浸透了殘破的道袍。
斗篷人漠然地轉過身,不再看他一眼,仿佛剛才只是隨手碾死了一只礙眼的蟲子。
“沒用的廢物。”冰冷沙啞的話語,如同最后的判決,在溶洞中回蕩,“滾回你的角落去。下一次再讓我看到你那點可憐的反骨……我不介意,提前收回你這‘工具’的‘使用權’。”
說完,他的身影再次如同融入陰影般,緩緩消失在原地。只留下那只詭異的黑貓,依舊蹲在石臺上,慘綠色的貓瞳,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復雜,靜靜地看著跪在地上、如同喪家之犬般的陳渡。
溶洞重歸死寂。
只有水滴聲,和跪在地上的年輕道士,那壓抑而絕望的、如同困獸般的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