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時,馬車停了下來
白芷掀起窗簾向外看了一眼,見有士兵已經開始生火知道今晚要在此休息,轉身將剛剛泡好的茶端到洛千歌面前,關切的說:“小姐,你都看了一天了,小心傷了眼睛,休息一下吧”
洛千歌也不拒絕,放下手中的醫書,揉著微微發酸的脖子望向車外,嫣然一笑,“這都天黑了”
白芷也笑,“對呀,跟小姐這么久我還是第一次見小姐這么認真看書呢”
洛千歌瞪了她一眼,反駁道:“你家小姐我一直都這么用功好么”
白芷識趣的笑著連連點頭:“是是是,我家小姐最聰明,最用功”
洛千歌低聲嘆了一口氣,這幾天除了去給君辰逸施針她都待在馬車上,想要從這些古籍醫書中找到蝕骨的解毒之法,可是幾天下來卻毫無所獲
見她一臉黯然沒精打采的,白芷沒話找話的笑道:“小姐,奴婢做夢都沒有想到齊公子就是六殿下,在家的時候奴婢就一直擔心怕六殿下會如別人說的那般青面獠牙、兇神惡煞的,現在奴婢可算放心了,六殿下竟然長得這般好看,和我家小姐般配極了,而且武功還這么高強,肯定能保護好小姐的”
洛千歌不屑的撇了撇嘴,反駁道:“般配?我和他?那么冷的一個人那里和我般配了?”
這幾日雖然她都會去給君辰逸診脈、使針,卻幾乎是零交流,一個是礙于面子不肯說,一個是礙于心結不愿說,每次都是氣氛凝重到服侍在側的溯星想落荒而逃
“六殿下話少,性子冷,可是小姐你話多啊,而且這么鬧騰,這叫什么來著……”
白芷歪著頭認真的想著
洛千歌翻了翻白眼,一臉嫌棄的說:“互補,這叫互補”
“對,互補”,白芷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笑道:“以后小姐負責說,殿下負責聽,互補,不對,我想起來了,這叫夫唱婦隨,多美好呀,也不對,這個詞放到殿下和小姐身上就得是婦唱夫隨,對了,這樣說就對了”
白芷已經忍不住開始為她家小姐憧憬美好的婚后生活了
洛千歌眸子里流光閃現又瞬間消失不見,那樣的生活應該很美好吧?就像父親母親、哥哥嫂子那般甜蜜恩愛的相依相扶
可是,那個可以與他夫唱婦隨、相扶一生的人不是她,想到這里,洛千歌只覺得心中很是郁結,臉上卻還是一副無所謂的表情,“可惜,人家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白芷長大了嘴巴,“什么?”
“什么什么呀?閉上嘴,真丑”
不再理會白芷,洛千歌再次翻開了書,她要盡快找到解毒之法,醫者父母心,她自幼學醫,父母傳授她的便是醫者仁心,就算他心里的人不是她,做為醫者醫好他,是她的責任
更何況,親眼目睹他毒發時疼痛難忍的樣子讓她心如刀絞,洛千歌可以騙過所有人卻騙不了她自己,她喜歡他,沒有理由,就算愛而不得也可能就這樣喜歡一輩子了吧
白芷不解的追問:“可是他不喜歡小姐為什么還要來招惹小姐?為什么要來天工閣迎娶小姐呢?”
沒有抬頭,洛千歌淡淡的說道:“他有他的無奈吧,就好像我,我又何嘗愿意來這邊關”
車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夾雜著馬蹄聲,隱約還能聽到溯風四人的聲音,雖然聽不清說的什么,卻還能聽出他們語氣里的焦急
洛千歌的心莫名一緊,起身跳下了馬車
就看到不遠處,溯星四人圍在一匹白色的戰馬前,千歌認得那是君辰逸的戰馬雪聰,心中越發不安起來
她尚未走近,雪聰的主人已經翻身上馬,卻在揚鞭的那一刻看到了洛千歌,手中的馬鞭停在了半空中
溯星背對著洛千歌沒有發現她,只是順勢抓住了韁繩,急切的懇求道:“主子,讓手下陪您回去吧,千歌小姐這有溯月他們三個肯定不會出事的”
溯風挺了挺身子復合道:“主子,您就讓溯星跟您走吧,我們三個的傷都好的差不多了,我們保證,保證將千歌小姐毫發無損的護送回去,您就讓溯星跟著吧”
君辰逸不語,本來陰沉凝重的臉上在看到洛千歌時似乎柔軟了些許卻依舊沒有開口
溯雪第一時間發現了他們身后的洛千歌,忙使了一個眼色,其他三個人詫異的轉回身在看到洛千歌時都規規矩矩站好了
洛千歌捋了捋被風吹到面前的長發,不悅的問道:“你要走?”
見他家主子凝眉沉思不語,溯星只能硬著頭皮替他家主子回答:“邊關有異動,主子得回去主持大局,我們怕路上有埋伏所以想……”
洛千歌已經知道發生了什么,皺著眉看著坐在馬上也同樣皺著眉的君辰逸,她想問他記不記得自己說過他要靜養不可以再奔波,她想問他是不是忘了毒發時的痛苦……
可是這所有的擔心、懊惱卻在嘴邊變成了一句命令,“下馬,進來”
說完也不給君辰逸拒絕的機會,她轉身走回了自己坐的那輛馬車
君辰逸的劍眉皺的更緊了,他抬頭看了看天色遲疑了片刻,終究還是翻身下馬將馬鞭丟給了溯星,大踏步跟在洛千歌后面向馬車走去
溯星抱著馬鞭傻了眼,他們家主子何時被人如此命令過?又何時在乎過別人的命令?
敢命令他的人要么已經被他大卸八塊要么就還沒出生,而此刻命令他的人不但毫發無傷還讓他家主子乖乖的聽了她的話,他們這位未來的主母真真是無時無刻不在帶給他們驚喜
溯風一臉壞笑的將手搭在溯星肩膀上說:“你們說,主子以后會不會懼內?”
溯月也是唏噓不已,“我看會,咱們家主子遇到克星了”
白芷翻了個白眼,一副她什么都懂的表情說道:“這個就是鹵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
溯風滿是期待的說道:“我開始憧憬咱們主子的婚后生活了”
“我也很期待”,溯星也笑
就連一向穩重的溯雪都忍不住笑著搖了搖頭
突然幾個人壞壞一笑,躡手躡腳的向馬車靠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