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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第1章 初嶄頭角
南詔京都的一處茶樓內,“咳咳,”一白胡子老頭兒清了清嗓子,捋了捋他那稀疏無幾的山羊胡,咂咂嘴巴,待茶樓內賓客們安靜下來后,才吐出一口氣,悠悠然開講:“話說,一年前,我朝六王爺大敗東夷敵軍凱旋而歸,引得全京城的閨秀婢女丫頭甚至是夫人們,都激動到徹夜難眠。世人皆知,六王爺貌比潘安、風流倜儻,卻鮮少有人見過他的廬山真面目……”
說書先生聲情并茂地講著六王爺南宮迅在回京路上是如何什么都不用做,就俘獲大片美人的芳心,甚至讓一眾貴女,為其爭鋒吃醋。其中最駭人聽聞的當屬京都第一才女,尚書大人家的千金姚芊言與一品軍侯家的獨女霍夕然。
角落里,兩個作尋常打扮的布衣男子一邊嗑著瓜子,啖著茶,一邊饒有興致地聽著說書先生繪聲繪色的演講。
“三年前,我還在軍中的時候,有幸曾與這位六王爺共商邊境事務。這南宮迅確實生得十分俊美,文韜武略,是個胸中有丘壑之人。只是這南宮迅當真有如此魅力,竟引得姚芊言和霍夕然大打出手?我聽著倒像是這說書先生胡編亂謅出來的。”說話的青裳男子五官略深,眉目中透著一股英氣,深栗色的發襯的玉色的肌膚更加的白皙剔透。他的臉有著女性的精致,還有男性那樣明朗的線條,挺直的鼻子下是似笑非笑的唇,黑白分明的眼睛里略帶慵懶地對上對面的白衣男子。
對面的白衣男子單手托腮,雙目如星,略有妖意,雖未見媚態,卻嫵然一段風姿。白衣男子小巧的嘴角微微翹起:“皇家的事,誰知道呢!不過這姚芊言和霍夕然,一年前確實在飄香樓起過爭執,至于是不是因為南宮迅,那就不得而知了。”說罷,白衣男子莞爾一笑,這一笑頗有傾國傾城的意味。
青裳男子剛想說什么,卻見一黑衣男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闖入茶樓,隨即便是一個閃身竄入內堂,儼然對這茶樓十分熟悉的樣子。白衣男子注意到了青裳男子異樣的目光。可當他順著青裳男子的目光望去時,卻只見一隊士兵無禮地闖入茶樓,還將茶樓圍了個水泄不通。
待所有的士兵歸位,一位身披白色鎧甲,面戴半邊銀白色面具的男子從整齊劃一的士兵行伍中款款而來,仿佛一切盡在掌控中一般。
面具男揮了揮手,說書先生被士兵從臺上架了下去,茶樓的掌柜和小二們被捉了起來,茶樓各個雅間內的貴客被帶到了大廳,連同大廳的一眾客人都被控制了起來。
大廳中客人大多是平頭老百姓,遇到這種事,也都只能乖乖配合。雅間的那些貴客可就不一樣了,他們大多有身份有地位,遇到這樣的事自然是搬出家世的:“放肆,你們知不知道我是誰!”一身著水藍色長袍的貴公子被兩個士兵架著,從雅間到大廳,那公子像個稚嫩的孩童一般,撲跳著掙扎著,那樣子看著十分滑稽。
“我爹是一品君侯霍都!我是霍家的三公子霍琛!“
青裳男子和白衣男子相視一眼,一品君侯霍都,放眼整個南詔國,可沒幾個人惹得起。
果不其然,架著霍三公子的兩個士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目光日期齊齊看向身披白色鎧甲的面具男。
“霍家三公子?哼,”面具男嗤之以鼻:“本王記得,一品君侯府有十一位公子,已成年的有三位,比起大公子和二公子的功勛累累,三公子的存在,倒是可有可無了!”
面具男的一番話,狠狠地扼住了霍琛的命門。面具男說得不假,在父親霍都面前,他從來都是可有可無。心里清楚這一點,嘴上卻不愿意承認:“你胡說,我父親才不是你說的那樣,倘若你敢動我一根汗毛,哪怕你是天王老子,我父親也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青裳男子和白衣男子相視一眼,然后默默地低下頭:面具男自稱本王,且面帶銀白色半邊面具,放眼整個南詔,除了與太子一母所出的七王爺南宮玄之外還有誰。眾人微微動容,紛紛暗自慶幸自己方才沒有大放厥詞得罪南宮玄。且不說南宮玄與太子的關系,單單南宮玄這個人就不是好惹的。
據說兩年前西川兵變,西川王蕭靖起兵造反,妄圖取代南宮政權。當時,衛國大將軍慕青鎮守北境,與北寧國戰事不斷;六王爺南宮迅鎮守東邊,抵御東夷蠻人。一品君侯霍都又以舊傷復發為由,婉拒了陛下帶兵平叛之令。值此內憂外患之際,七王爺南宮玄主動請纓,在糧草短缺,兵馬不足的情況下,與蕭靖斗智斗勇,最后打得蕭靖不得不鳴金收兵,退守西川。當然,蕭靖若不是仗著川蜀之地易守難攻的天塹優勢,恐怕南宮玄會把他的老巢都給端了!
霍琛還在罵罵咧咧,不僅罵南宮玄本人,連同人家的親爹親娘,祖宗十八代都給罵了個遍。同行的眾人個個面露菜色,本想提醒一二,卻見霍琛越罵越兇。眾人害怕眾人害怕受到牽連,只好作罷,繼續保持沉默。
白衣男子暗中觀察著南宮玄,卻只見南宮玄嘴角的弧度微微上揚,仿佛對這突如其來的意外很滿意。南宮玄什么也沒說,只朝霍琛稍稍地靠近了幾步。南宮玄戴著半邊面具,眾人看不清他的臉,只覺得冰涼的面具下,那一雙眼睛如寒潭水一般冰涼瘆人。霍琛被他那一雙寒星般的雙眸嚇得不輕,不情愿的閉上了嘴。
霍琛安靜下來,南宮玄終于回過頭對眾人說道:“諸位,本王無心叨擾各位聽書的雅興,只是方才本王一路追逐一名北寧細作到此,那人便消失不見了。這人絕不可能憑空消失,唯一的解釋就是,北寧細作喬裝成你們其中的一員。為了南詔的安全,請諸位配合調查。”南宮玄說罷,兩個士兵便撤了大廳中所有的桌椅板凳,只留一張桌子和一把椅子。南宮玄入座后,那兩個士兵一個端茶遞水,一個端來筆墨紙硯,看情形,南宮玄是要親自審問了。
“你,上前來。”南宮玄隨意指了指人群中一女子。事關北寧細作,事態有多嚴重,眾人心里跟明鏡似的,也都不再說什么,老老實實地配合南宮玄的調查。女子走到南宮玄跟前,剛想下跪行禮:“民女李蘭芝……”
“呼”的一聲,南宮玄的掌風扶住了李輝。李蘭芝正錯愕,就聽見南宮玄說道:“你可有同伴?”
李蘭芝磕磕巴巴地說道:“我,我,哦,不,民女是和我哥哥一起來的!”說罷,李蘭芝戰戰兢兢地指向人群中一小伙子。小伙子自人群中走出,來到李蘭芝身邊。但奇怪的是,這兄妹二人眉眼間竟無半分相似之處。更奇怪的是,這兄妹二人對視的眼神竟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南宮玄只看了一眼,便道:“你們可以走了。”這哥哥,應是情哥哥吧!
李蘭芝與他那“哥哥”喜出望外,兩個人千恩萬謝,還拍了一會兒馬屁才拜別了南宮玄。
眾人一看南宮玄好說話,便紛紛上前陳情,一番篩選之后,所剩之人寥寥無幾。而此時距離士兵闖進茶樓也不過半個多時辰而已。南宮玄的一雙眼睛像淬了毒一般,掃視著余下的人,這其中自然包括青裳男子和白衣男子。南宮玄抬手指了指白衣男子道:“那位穿白衣的公子,輪到你了。”
白衣男子緩緩地,極不情愿地走到南宮玄面前。她沒敢看南宮玄,只盯著自己眼前的地板。她怕她一開口,她女扮男裝的事就會被發現。那樣的話人們就會說衛國將軍府大小姐慕晴晚頑劣不堪,品行不端,不僅會讓父親被同僚們恥笑,還有可能連累哥哥和妹妹的婚嫁……
南宮玄敲了敲桌子,卻見白衣男子依舊自顧自地看著自己眼前的地板。南宮玄微怒,他大步來到白衣男子跟前,剛想說什么,就聽見白衣男子說:“王爺不用找了,我知道誰是你要找的人。”
“哦?”南宮玄愕然,眼前的白衣男子五官柔美,腰肢纖細,一個不男不女的娘娘腔竟然說他知道誰是他要找的細作!南宮玄輕蔑一笑,慕晴晚卻不理會,徑直走到店掌柜和幾個小兒面前。“王爺要找的人就是他!”慕晴晚指著其中一個店小二說道。
見狀,那個被指認的店小二呲溜一下趴跪在地上,一邊哭喊,一邊磕頭:“冤枉啊,王爺饒命啊,小的真的不是細作!”
掌柜的二丈摸不著頭腦,怯怯地說道:“這狗剩的確是我這茶樓的伙計呀,公子是不是搞錯了,他怎么會是王爺要找的那個細作呢?”
茶樓的其他伙計也紛紛說道:“是啊,狗剩跟我們一樣,確實都是茶樓的伙計啊,是不是弄錯了!”
慕晴晚卻不以為然。女子走到狗剩身邊,取下狗剩肩上的汗巾,遞給南宮玄,道:“這是狗剩的汗巾。王爺再看看其他伙計肩上的抹布自然就明白了。”說罷,慕晴晚又取了其他伙計肩上的汗巾,交予南宮玄。狗剩的汗巾與其他伙計的汗巾確實大相庭徑。狗剩的汗巾干凈,幾乎沒有什么茶漬汗味兒。其他伙計的汗巾則不同:半干不濕的汗巾除了斑斑茶漬和難聞的汗臭味,有的甚至還夾雜著零星瓜子殼。
見狀,那叫狗剩的伙計“撲通”一聲跪了下去:“冤枉啊,王爺,小人真的不是什么北寧細作。小人的汗巾之所以這么干凈,是因為小人今早確實沒有在前廳伺候。小人今天吃壞了肚子,時不時要跑茅房,所以沒來前廳伺候。這件事,我們掌柜也是知道的!”
“是啊,這狗剩今早確實吃壞了肚子,他也和我告過假了呀!”掌柜弱弱地說道。與此同時,其他伙計也紛紛附和道:“是啊,我都看見狗剩往茅房跑了好幾回了呢!是不是弄錯了!”經過方才的事情,眾人皆知道,南宮玄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般冰冷無情。雖然,南宮玄看著總是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但其實這個男人骨子里卻是個不拘小節的君子。是以,這些伙計便壯著膽兒說了起來。
“哦,真是這樣嗎?”慕晴晚說著,便踱著步子來到狗剩跟前,然后伸手扶起跪在地上的狗剩。慕晴晚不知道的是,就在她踱步走向狗剩的時候,兩個絕頂高手幾乎同時摸起手邊的茶杯,隨時準備出擊。
“可是,我記得茶樓后院通往茅房的那條路并沒有鋪青石板,今早又恰好下了雨,你能告訴我,為什么你時不時跑茅房,鞋子上為何沾的不是泥而是灰嗎?”
彼時,狗剩正好低著頭,鞋子上的灰正好映入眼簾。那一剎,時間仿佛凝住了一般,敵不動,我不動。下一秒,狗剩兇態畢露,伸出擒拿手企圖挾持慕晴晚。說時急那時快,就在狗剩快要抓到慕晴晚的時候,兩個素白茶杯幾乎同時打中了狗剩伸出的擒拿手,眼看狗剩的手關節處已被突如其來的茶杯砸出兩道烏青,狗剩的動作還是沒有停下來。就在狗剩快要抓住了慕晴晚的時候,一個青色身影如疾風一般逼過來,然后狗剩的手就被死死地鉗在半空中,還未等狗剩反應過來,一道銀白色的光呼扇了過來,狗剩被扇出兩米開外,一口老血吐出,直接暈了過去。
青裳男子看著一臉錯愕的慕晴晚,關切地問道:“沒事吧?”
慕晴晚心有余悸,雖然她是衛國大將軍的女兒,可她卻手無縛雞之力,如果不是眼前的這兩個人,她實在不知道會發生什么事。慕晴晚磕磕巴巴地說道:“沒,沒事!”
青裳男子見慕晴晚三魂丟了七魄,便轉身對南宮玄說道:“七王爺,既然北寧細作已經抓到,請問我們可以走了嗎?”青裳男子拱手作揖,畢恭畢敬,挑不出一絲毛病。
南宮玄看著眼前這兩個奇怪的男子,一個睿智聰穎,一個身手不凡,總覺得哪里不對勁,具體卻又說不上來。許久方開口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