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宮門緩緩打開。

朱允炆被人攙著，慌慌張張出來。

看到背手站立的龍袍身影。

他急忙把自己身上的龍袍脫掉。

抱著龍袍，膝行上前。

朱允炆跪在朱元璋面前，仰著頭，滿臉是淚。

“還有臉哭？”

冷笑連連。

朱元璋甩手就是反正兩個大巴掌。

眼前這一幕。

讓跟著下來的守城軍士都看傻了。

這位老爺子誰?。?

敢穿龍袍，還敢打當今圣上？

不要命了嘛？

突的，有位年輕軍事發聲喊：“護駕！”，他不認識洪武大帝朱元璋。

“我看你們誰敢？”

不急年輕軍事拔刀，蔣瓛就已經把刀架到了他脖子上。

“告訴他們咱是誰？”

一把提起朱允炆。

朱元璋掰著他的臉對著年輕軍士。

“這位……這位是孤的皇爺爺，大明開國皇帝，洪武爺朱元璋！”

什么？

所有守城軍士呆立當場。

他們所有人腦子里就一個想法：這怎么可能？

還有：當驚圣上怎么自稱“孤”不自稱“朕”啊？

“下了他們的兵器，讓弟兄們散開，咱要掌控皇城！”

丟開朱允炆。

朱元璋背著手昂然下令。

“是！”

蔣瓛抱拳領命。

一揮手。

五百濠州老卒分成幾十股小隊。

每一隊都會帶上幾個守城軍士。

他們剛才聽到了朱允炆的話，知道太祖爺顯靈了。

帶上他們，去控制其他城門，事半功倍。

沒過多久。

各處城門傳來消息。

蔣瓛匯總后抱拳恭稟：“皇爺，全部拿下！”

“嗯?！?

點了點頭。

朱元璋踹下朱允炆的屁股。

“把他給咱帶去奉天殿，咱要好好問問他，這天下，到底是怎么給他弄成這樣的！”

“遵旨！”

蔣瓛躬身領命。

待朱元璋走遠。

原地的蔣瓛。

看著跪地揉屁股的朱允炆。

側身抬手，似笑非笑。

“殿下，請吧！”

沒有答話。

朱允炆自顧自站起身。

望著消失在前方夜色中的那道龍袍身影。

他游移不定，裹足不前。

“剛才皇爺的話您也聽著了，別為難小的們??！”

皮笑肉不笑。

蔣瓛拿一塊白手絹正在擦刀。

深深看他一眼。

陰沉著臉色。

朱允炆什么話也沒說，深吸口氣，鼓起全身力氣，朝奉天殿深一腳淺一腳而去。

他知道：等待著自己的，絕不會是什么好事！

“給我甩臉子？喝！”

“咱這么年輕就開始被皇爺重用，未來不可限量?。　?

望著消失在夜色中的那道清瘦背影。

蔣瓛先是冷笑，而后眉飛色舞說話。

被他俘虜的守城軍士聽了，面面相覷。

有人大著膽子問：“將軍，敢問您尊姓大名？”

“本人行不更名、做不改姓，姓蔣，單名一個瓛字！”

呲牙一笑。

忽然被洪武帝簡拔出來的蔣瓛，還保持著一名年輕軍官應有的豪氣。

只是。

他的名字聽在這些守城軍士耳中，就有點詭異了。

“您，您就是一手主導了藍玉案，最后被洪武爺推出來平息輿情的第二任錦衣衛指揮使？”

“二品大員！”

“赫赫有名的蔣瓛蔣大仁！”

什么？

瞪大眼。

蔣瓛以為自己聽錯了。

永昌侯藍玉啥時候犯事兒了？

怎么就需要我來辦他的案子？

為什么有一種“你們在說啥？”、“故事主角確定是我嘛？”的錯亂感。

黑著臉。

蔣瓛揪住一名守城軍士，刀架在他脖子上，滿臉猙獰喝問。

“給老子把話說清楚！”

“是，是是！”

軍士苦著臉。

他開始講述有關蔣瓛的故事。

其余軍士在旁補充，真實度可信。

不久之后。

臥槽！

我曾經那么風光的嘛？

那么多公爵、侯爵、伯爵都被我搞死了！

牛逼?。?

和守城軍士們想的不太一樣。

蔣瓛得知自己的人生軌跡后。

沒有因為最后的悲慘結局而慌亂。

他反而陷入到了人生巔峰的狂喜中。

沒的說，必須緊跟皇爺的腳步！

他讓咱干啥咱干啥！

賜死都愿意啊！

看著精神振奮的蔣瓛。

所有守城軍士就一個感覺：他瘋了！

沒人再搭理他。

皇城門口，陷入到了死一般的寂靜。

只能偶爾聽見蔣瓛自言自語的興奮話語聲：“我他娘的真牛逼啊！”

………………

“這就是個官迷！”

一拍大腿。

朱雄英給蔣瓛下了判詞。

沒有再去管這個小角色。

跟隨洪武帝的腳步。

視野進入奉天殿。

莫名的一種期待感爬上心頭。

朱雄英知道：洪武帝該給建文帝論罪了！

………………

殿門緊閉。

殿內燈火通明。

朱元璋立于丹壁前，居高臨下俯視玉階盡頭的朱允炆。

“你可知罪？”

“孫兒……孫兒知罪！”

有些不情愿。

卻并沒有否認。

朱允炆扶地叩首。

冷哼一聲。

邁步走下玉階。

朱元璋手里拎著鞭子。

“脫衣服！”

“是！”

不敢違逆太祖爺的意思。

朱允炆乖乖聽話，脫掉衣服，露出光潔的后背。

啪的一聲。

鞭子狠狠抽下。

一條血痕出現，疼的朱允炆趴在地上，直抽冷氣。

“這一鞭，咱是替你爹打的，打你不忠不孝，讓他在地下無顏見諸位胞弟！”

“是！”

忍著火辣辣的疼。

朱允炆勉勵挺直后背，沒有辯駁。

又是啪的一聲。

兩道交叉的血痕出現在光潔白皙的后背上。

朱元璋打完后解釋。

“這一鞭，咱是替咱自己打的！”

“把這天下交給你，你就給咱治理成眼下這個樣子？”

“如果是咱以前的性格，殺了你都不為過！”

“哼！現在你可服氣？”

“服，服氣！”

艱難開口。

朱允炆被抽的趴在地上，久久的無法起來。

待他掙扎著重新挺直后背。

啪的一聲，第三次鞭響。

朱元璋怒聲說：“這一鞭，咱是替這天下人打的！”

“身為天子，不思如何使民安居樂業，總想著折騰！”

“不是削藩，就是井田制；還想著精簡官吏，打破咱對當官人的壓制?！?

“連個守城之君都做不好，要你何用？”

狠狠地，又是一鞭。

啪的一聲。

朱允炆直接被四鞭抽暈了過去，趴在地上，不再動彈。

“哼，廢物！”

丟掉鞭子。

朱元璋背著手在殿內踱步。

他眼神陰鷙。

和徐增壽的談話，讓他意識到：解決靖難之亂，絕不能簡單的平息戰火，各自罷兵。

“要解決根子上的問題才行?。　?

目光灼灼望向北方。

朱元璋哼了聲，嘴角勾起，藏在龍袍袖子里的拳頭暗暗握了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