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厲公的鄭國國君已經做到第三年了,他覺得自己已經穩固了,而且在國際上也小有名氣了。
擊敗了宋齊衛燕四國聯軍后,鄭厲公對魯桓公非常感激。他專門派出自己的弟弟鄭語出使魯國,約定了兩國結盟一事,并于公元前698年,實現了兩國結盟。
但是,宋國又來了。
公元前698年12月,這一次,宋國居然糾集了齊國、陳國、蔡國、衛國,組成了五國聯軍,全面討伐鄭國!鄭魯紀三國聯軍擊敗宋齊衛燕四國聯軍后,宋莊公對鄭厲公真正是憤怒了。
尤其是鄭國居然與魯國結盟,這令宋莊公絕對是出離憤怒了。好,你們結盟,那寡人就結更大的盟。宋莊公是一個雄才大略的主,他看到了鄭莊公去世以后的鄭國,根本無力再成為諸侯盟主。
自己宋國本就是歷史上的諸侯之長,貴為公爵,那就勇敢承擔起這歷史責任來吧。傳統中原諸侯中,現在就你鄭魯紀這三國而已,宋國則是聯合了齊、衛、陳、蔡、南燕、許等國。
這一次,宋莊公對宋軍作了這樣的戰前動員:“勇士們,打他個言而無信恩將仇報的鄭國佬!誰先殺入鄭國都城,重賞;誰先殺入其太廟,重賞。”
一將軍問宋莊公道:“主公,是否毀了鄭國宗廟?”
“你蠢啊,毀了人家宗廟,豈不是斷了人家祭祀?我們是最講禮的諸侯,怎么可以隨便去滅了人家?進入太廟,太廟里有什么不知道么?”宋莊公大聲喝道。
哦,原來,主公是讓我們大搶特搶啊。
這也難怪,主公是真生氣了,鄭國人也太不是東西了,答應給主公的五座城,一座也沒給,連財物也沒送來。那,大家就去搶鄭國吧。
五國聯軍勢不可擋,鄭厲公根本沒想到宋國那么快便組建了聯軍,而且在根本沒有任何征兆的情況下討伐鄭國。
鄭軍根本沒有集結,都城新鄭迅速被攻破,新鄭的渠門被燒毀,聯軍將士們在新鄭的大街上耀武揚威。
鄭厲公無奈之中放棄新鄭內城,手頭兵馬盡數用于宮城防守。
好在聯軍并未來攻鄭國宮城,聯軍仿佛入無人之境,宋軍進入新鄭內城后,直接殺向鄭國太廟,將太廟里陳列珍藏著的鄭國祭祀所用的禮器全部搬走。
有幾個士兵進入太廟后,發現值錢的寶器都被前面的兄弟們搬走了,看來看去,發現可帶走的還有一根戶植,便搶了就走。
戶植即門后面的那根棍,關上門后,插入戶植,便可以上鎖。搶走這根戶植的士兵后來居然被宋莊公錄為大功一件!
因為這根戶植的意義非凡:你鄭國佬給寡人記著,你們連太廟戶植都在寡人這里。寡人想要進入你們鄭國,那是分分鐘的事。寡人想要教訓你鄭國,那也是分分鐘的事!
宋莊公人將鄭國太廟的這根戶植懸掛于宋國都城商丘的城門,專門在旁邊注明這是鄭國太廟的戶植。
奇恥大辱啊!鄭厲公終于受不了了,他感覺哪里出了問題。為什么先君莊公在時,鄭國是指哪打哪,笑傲整個江湖。但到了自己當國君了,居然令鄭國遭受了立國以來最大的恥辱!
哪里肯定不對,鄭厲公仔細整理了一下思路,突然發現,所有的問題都出在一開始,即一開始便不應該與宋國作對。
你宋國不是要城邑嗎?給你城邑就是,只要自己緊緊依靠宋國,失去的城邑還可以到別的國家那里要回來!
由于一開始便交惡了宋國,致使自己根本沒精力去鞏固國內統治,也沒精力去經營外交,每年都要與你宋國打仗。自己是一介新君,哪能陷入戰爭中?
鄭厲公終于清醒過來,祭足啊祭足,看來,一開始你是故意給寡人下套,讓寡人交惡宋國!
自己真的太愚蠢了,居然自毀靠山。現在趕快補救吧。
補救措施是兩個,一是立即派出使者到宋國,表示鄭國不愿和宋國為敵,答應宋公的五城馬上給,那就盡快辦理交割手續吧。二是必須除掉祭足!
是的,鄭厲公將這幾年的事慢慢整理一下,已經明顯感覺到,祭足表面上對自己忠心,實則是大權在握。但令他最終下定決心要除去祭足,還是祭足居然派人與在衛國的公子忽還有聯系!
但鄭厲公也發現,自己在鄭國的親信居然少得可憐。他知道,兄長曼伯在位時,自己的親信被打壓的被打壓,被清除的被清除,現在的朝中重臣,真正能夠為自己赴湯蹈火的確實不多。
唯一可以信任的,居然還是自己回國時帶到鄭國,并被自己任命為上大夫的舅舅雍糾。雍糾也覺察出鄭厲公的心思。這小子心里也有小九九,他的權勢也很大,算起來也是兩三人之下,萬人之上。哪兩人?鄭厲公、祭足和另一位上卿高渠彌。
人的欲望是無限的,雖然在朝中已是位居高位,但一山看比一山高,要進步嘛。
別看你老祭是我老丈人,老子我發起狠來,可是誰也不認哦。雍糾是想方設法想成為朝臣中的老大。
對于鄭厲公來講,有一個大問題:雍糾夫人祭氏是祭足之女,祭足可是他的岳父啊。自己與雍糾的甥舅情與人家的夫妻情相比還是有些差距的。
雍糾送了一顆定心丸給鄭厲公:“主公,我那婆娘跟我半點感情都沒有。你又不是不知道,這只是一個政治交易而已。而且,那婆娘長得又丑,盛氣凌人,臣是老早便想休了她的。”
鄭厲公大喜:“好,那就看愛卿你的了。”
兩人密謀了一番,定下了一條妙計。
過幾天,由鄭厲公安排一次戶外活動,如野炊之類的,邀請祭足和雍糾都參加。然后,準備好毒酒,到時便讓祭足喝毒酒身亡,回來后便說生病死了。
讀到這里,令人不禁掩卷而嘆:計既出此,何必要密謀?你鄭厲公堂堂一國之君,自己安排就是了,還拉個雍糾來作什么?但凡此種事,知情人越少越好,在那個連枕邊人都不能信任的時代,你就雷厲風行大刀闊斧自己動手即可。拉了個雍糾來,這不是自己作死的節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