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在居的堂上,果然有幾位仙山女弟子站著,亭亭玉立,頗有仙人之氣,引得不少初來乍到的客人投來艷羨的目光。
見到荼靡進來,女弟子們都露出笑意,迎上前去。
“沈郎,”一位師姐朝走在荼靡面前的沈戢美目盼兮,巧笑道,“上次你說要為我等算一算塵緣,我等今日來了,你可要說話算話。”
看到她們,沈戢隨即露出迷人的微笑,迎上前去施個禮:“豈敢食言,能為諸位娘子看相,乃在下之幸。”
聽得這話,女弟子們笑聲琳瑯:“沈郎總是這樣客氣。”
看著她們,荼靡無奈地在心里翻個白眼。
每次都是這樣,說是找她,其實都是來看沈戢的。
仙山上的師兄們雖然也不乏長相好看的,南海仙翁治下也并沒有許多條條框框,但能上山的弟子,都是出類拔萃之人,定力優秀。加上修道之人總是自帶一股清冷之氣,講究訥于言敏于行,以內功見真章,大多不茍言笑。故而仙山上的弟子們雖有男有女,但一向沒有什么波瀾。
直到沈戢來到伏龍村里。
他的相貌,即便拿去跟仙人比也不落下風,來到伏龍仙山之后,迅速打敗了仙山弟子們。從前,若有人問,伏龍仙山的本地第一美男子是誰,答案或許會五花八門。而沈戢來到之后,答案變成只有一個,就是他。
并且,這美男子的嘴還十分的甜。
無論見到何人,都永遠笑瞇瞇的,說起話來讓人如沐春風。尤其是對女弟子們。
每個他見過的女弟子,他都能準確無誤地喚出名字來,記得她們喜歡吃什么,不喜歡吃什么。
修道之人講究壓制口腹之欲,故而仙山弟子們對自在居的生意,從來不大光顧。
而沈戢來到之后,此事出現了扭轉。
至少女弟子們會經常下來,到自在居里點些小菜,跟沈戢說說話談談心。沈戢也頗是給面子,但凡她們下來,必定作陪,每個人回去的時候,都心滿意足春風滿面。
曹福對此自然是樂得合不攏嘴,荼靡甚至懷疑,如果有朝一日,他知道那個賣力干活的沈戢其實是個假人,那么他不但不會生氣,還會讓沈戢多做幾個出來。
“娘子們來了。”曹福笑瞇瞇地親自招呼,“窗邊的位子如何?這邊舒服。”
女弟子們于是拉著荼靡,都坐到坐到窗邊去。沈戢陪著,沒多久,一串菜肴報到了曹福手上,曹福笑得眼睛瞇瞇。
“我們上次下山來,沈郎不在店里。”坐在沈戢身邊的一位女弟子道,“曹掌柜說沈郎請假出去,已經多日不曾回來,我等還以為沈郎不回來了。”
“怎么會。”沈戢溫聲道,“你上次為我補了衣裳,我說要請你吃桂花糕,還未踐諾,我又怎敢不辭而別。”
那女弟子頗是高興,輕笑:“補一補衣裳罷了,何足掛齒。”
荼靡的唇角微不可見地撇了撇。
還說自己不是隨便的人,這還不叫隨便……
“沈郎,”這時,另一名女弟子道,“我等今日下山來,是想問問你,過幾日仙山上的壽菊宴,你去么?”
聽得這話,荼靡明白過來。
怪不得師姐們要結伴來找沈戢,原來是為了這個。
伏龍仙山高聳入云,四季花卉都能在上面生長得興旺。這個季節,開得最好的就是菊花。
在半山腰上,南海仙翁專門辟出了菊園,每年這個時候,他都會在菊園里辦壽菊宴,請伏龍山上的凡人們賞菊品酒,歡度良辰。
這大約是天底下唯一一個能讓凡人參與的仙人宴席,也是伏龍村的人們每年最高興的時候,似過年一般。
宴上的食物雖都是素齋素酒,但出自仙山,自然與眾不同。那釀酒的水都是從天庭取來的玉露,凡人喝上一口便可百病全消,延年益壽。
沈戢自然也聽說了此事,笑了笑,道:“論理,我不該辭,只是那時只怕店里還有客人,我走不開。”
眾人一陣嘩然。
那女弟子正要說話,忽而望著荼靡的身后,眼睛一亮:“這狗是哪里來的?”
狗?
荼靡心頭一提,驀地回頭。
果然,白凜不知什么時候竟走了出來,蹲在了她的身后。
見到白凜,女弟子們都露出驚艷之色,一下將目光全聚到了它身上。
“這狗是何處來的?先前怎從未見過?”一名女弟子當即眼冒愛意,跑上前去仔細端詳。
“那是荼靡的狗。”曹福端著菜過來,忙道,“莫看它生得好,脾氣可是壞得很,娘子切莫動手摸它。”
“荼靡的?”
眾人都露出訝色,一下又全都看向荼靡。
荼靡訕訕,看向白凜,瞪他一眼。
說了不許出來……
“荼靡何時得了這狗?”一名師姐道,“我等怎不知道?”
聽她們一口一個“狗”字,荼靡只覺汗顏,看向白凜,那異色雙瞳里已經隱隱透出了殺氣。
“我上次在陸上采藥時,無意中遇上的。”她連忙就著先前沈戢的謊話圓下去,道,“它不是狗。”
“不是狗是什么?”
荼靡一時結舌,朝白凜瞥一眼,道:“它是……獅子。”
“怎會是獅子?”
荼靡只得道:“獅子犬……”
眼刀從白凜那邊飛過來,荼靡轉開眼睛,心中默念,是你自找的,誰讓你跑出來……
女弟子們笑起來。
“獅子犬不就是狗?”
“就是,雖大了些,但看這臉,這毛,這尾巴,這爪子,就是狗無疑。”
“它真的不是狗。”荼靡小聲嘟噥,卻發現無人在意她的解釋,女弟子們已經紛紛離席,圍到了白凜身邊,贊嘆著,議論紛紛。
“真好看啊,這眼睛,這皮毛,我從未見過生得這么俊的狗。”
“就是……莫不是狗妖?”
“不是,看它魂相,竟是天生的,并非狗妖。”
“荼靡,你在何處看到的?我也想要。”
“荼靡,真的不能摸么?”
一位師姐剛要伸出手,卻見白凜的目光掃過來,突然從喉嚨里低吼一聲。那忍無可忍的模樣,讓荼靡和沈戢心驚肉跳,生怕它兇性大發,做出什么事來。
女弟子們也嚇一跳。
“果真脾氣不好,”那位師姐捂著胸口,卻笑得更高興,“毛都豎起來的。”
旁人也笑道:“哎呀,怎么連瞪眼的模樣都這么漂亮,愈發可愛……”
荼靡:“……”
沈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