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導(dǎo)師冬日貝加叫住路過的吟良，指使仆人似的要求他，把自己一箱教學(xué)用具搬到靈室。

那個考究的箱子里，全是獎?wù)潞脱蚱?

他闡述獲獎史，說了一些吟良從沒聽說過的獎項和賽事，還有名字特別唬人的書籍。

晚上開會的時候，飲嘯興致勃勃地打聽，精英班的課程都說了什么。吟良意興闌珊地回答，第一天賣藥，第二天嘛，賣書。

冬日貝加是那些書的作者，每個門生都不得不給導(dǎo)師面子。吟良買了一本《砂國馴化龍族之機密檔案》，花了他25個小澤比。

熏池翻著那本小冊子，里面五顏六色的全是圖，正合她的胃口。等到會開完，她也看完了。飲嘯問她，書里說了什么。熏池說：

“母龍的產(chǎn)后護(hù)理。”

吟良用那本書墊枕頭，他一直覺得長租旅館的枕頭太低，經(jīng)常落枕扯得肩膀疼。

往后的時日，都在漫長又枯燥的修靈常識課上度過。直到兩個月后，冬日貝加宣布第一次測驗。

吟良和飲嘯都以為是常識考試，晚上取消了會議，挑燈夜讀。飲嘯的加強班導(dǎo)師是一個更年期婦女，暴躁地說，這次測驗關(guān)乎他們每個人的修靈之路。

熏池不以為意，她們普通班人數(shù)多，進(jìn)度慢，門生們大多不上心。導(dǎo)師脾氣溫和，教學(xué)也倦怠，經(jīng)常說著說著，就望著落地窗外面發(fā)呆。

測驗開始，卻是冬日貝加坐在圓形圖書室的門口，他旁邊是幾個白胡子老頭，這些人坐成一長排，像審判團(tuán)一樣集中打量來人。從精英班開始，每個人都要過去接受提問。

吟良被問到幾個問題，有驚無險，都被他圓滿答上。答題后，又要進(jìn)到一個小房間，里邊是好幾頭白澤獸。

白澤獸能探靈，這次測驗與入學(xué)那次無異。只是這次的結(jié)果封存，沒人知道自己的靈路情況。

幾天后，冬日貝加大發(fā)雷霆。

“我的臉都被丟光啦！這是哪門子精英班呀？這是來坑我的坑師班吧。有些人，藥不肯買藥，書不肯看書。我想問問，他們來這里做什么，打發(fā)日子嗎？修靈不修腦子，一切都白搭。你們這群飯桶，我真的要被氣死啦。”

他把測驗結(jié)果丟給最前排的雪國女孩，努努嘴示意她分發(fā)下去。

吟良拿到自己的表格，分為答題、師評、靈路狀況三個項目。答題他拿到良，師評只有中，靈路狀況竟然是差。

綜合評定，中上。

冬日貝加只夸獎了雪國女孩，說她作為精英班的第二，同時也是整個第五屆的第二，勤奮用功，天資聰穎，必成大器。吟良總算記住這女孩的名字，尋音。

其他人，無一幸免，全被狗血淋頭地罵了一遍。冬日貝加的口水在陽光下畫出許多絲線，每次指名道姓地罵完一個，他就要夸張地咳一口痰，像炮彈一樣吐到垃圾桶里，好像那就是他的學(xué)生。

就連第一名的澤國男孩，一個靦腆的白凈少年，也被冬日貝加羞辱得掉了眼淚。他抹著眼睛說，導(dǎo)師大人，我要買您的書，請您讓我買您的書。

輪到吟良了，冬日貝加毫不掩飾地鄙夷說：

“我不想說你啦，八個人的精英班，你排第八，我說你什么呀，你有什么好讓我說的呀。你回家吧，你父親做什么的，你也去做什么，子承父業(yè)，比浪費光陰在這檔子修靈的王八蛋事上要好。”

吟良想說請您讓我買您的書，想到這句已經(jīng)被澤國男孩說了，他說：

“我要買全套！”

冬日貝加說：“這還像句人話。知道要努力了，就還不算遲。你們其他人聽聽，倒數(shù)第一都肯用功了，你們還要懈怠下去？”

這次測驗之后，冬日貝加的書大賣。一些不明所以的加強班門生，也悄悄托人代買。吟良接到飲嘯遞給他的錢，滿臉疑惑。

“我也要買來看看，測驗結(jié)果我排第六，差前邊的人太遠(yuǎn)了。”

吟良把一個簇新的大箱子搬給他，說：“這些都給你，冬日貝加大靈導(dǎo)師的全套著作。”

飲嘯倒抽口氣，說：“厲害啊，怎么沒見你讀過？”

吟良說：“都看完了，不經(jīng)看。”

飲嘯說：“這得不少錢吧。你勤工的錢，全花到這里面了。”

吟良苦著臉說：“我在熏池那蹭了好幾天飯了，書免費給你看，接下來靠你接濟(jì)我了。”

飲嘯拒絕了他的提議，又掏了幾張澤比塞給吟良，說：

“我給你錢，你借書給我。我要搬進(jìn)山門里住了，加強班五十多個人，一大半都住山門洞府里了。”

吟良不由地贊嘆，說真勤奮。

熏池的測驗創(chuàng)造了奇跡，以各項均墊底的成績，成功拿下普通班一百二十四人中的第一百二十三名。最后一名缺考，據(jù)說考前熬夜，早上下床時摔斷了脖子。

吟良分析了自己的情況，并非用不用功的事，顯而易見，拖后腿的是靈路狀況。

修靈打分五大等，優(yōu)、良、中、差、極差里又分上中下三等，攏共十五等。靈路狀況差，居于第十等。

吟良的五條半靈路，到目前為止，進(jìn)展緩慢，毫無通靈的跡象，這是他得分低的首要原因。

有人說，那個叫尋音的雪國女孩，已經(jīng)快通靈了。如果傳言屬實的話，她將是第五屆門生里，第一個通靈的人。冬日貝加一定會樂開花，首靈的榮耀不說，書定能跟著大賣。畢竟，眾所周知，尋音是第一個買他全套名作的人，在入學(xué)第二天就買了，每個月都買一次，說是鞏固和收藏。

飲嘯所在的加強班興師動眾，半數(shù)以上入洞府居住，也是為了爭奪首靈之名。他們那個更年期導(dǎo)師，愿意晚上在山門里補課。她邊擤鼻涕邊掉眼淚，說：

“我的家庭幸福美滿，我的丈夫是北望角郡的公務(wù)靈師，我生了四個兒子，我丈夫還要第五個，我不答應(yīng)了。為什么，我為了你們，為了你們的前途，你們的修靈之路，我甘愿不要第五個兒子了。你們要對得起我，對得起我的第五個兒子。你們要是搶不到首靈，你們就得當(dāng)我的第五個兒子，為我養(yǎng)老送終，我的吃喝住行，都賴上你們。”

此后，加強班便改名了，大家都叫他們“五兒子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