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在宣德堂。”

嚴夫人隨口說出了縣城中唯一賣紙張的地方。

葉明珠微微頷首。

她又問了幾句關于油皮紙的價格和賣法。

嚴夫人也沒耽誤，讓下一位病人上前。

她一邊抓藥，一邊閑談著，好奇道：“怎得？你想用這油皮紙做什么？”

“當然是做生意啦。”葉明珠實誠地回答道。

嚴夫人抽空瞥她兩眼，又看到她扛著的東西，笑道：“差點忘了問你，你這稻草桿子是拿來做什么的？”

“自然也是用來做生意的。”她又說出這個答案。

嚴夫人更加來了興致，核對完藥材之后，抬眸問道：“怎么個生意買賣？”

“冰糖葫蘆。”

葉明珠將今天的生意經粗略講了一遍。

嚴夫人時不時聽著，不由地在心里感嘆著，好聰明的姑娘。

但又想起夫君提過的她的身世，又愈發憐惜了。

“夫人，我就不打擾你了。”

葉明珠寒暄完了，準備著離開杏林堂。

只是在臨走之前，還是被嚴夫人和小童強行塞了兩包臘肉。

她提溜著臘肉，趁著集市還沒有結束，在街上逛著。

“老板，你這葡萄多少錢？”

“老板，你這桔子怎么賣？”

“老板，你這……”

葉明珠買了一大堆的瓜果蔬菜，油鹽醬醋糖，再在肉鋪割了兩斤豬肉。

但因為東西太重，她提著提著就走不動了。

于是悄悄走到無人的角落里，將東西塞進系統空間里，再拿著這些空紙袋，裝裝樣子。

最后，她走到了專門供應紙張的宣德堂門前。

受到了趕集的影響，這里的生意也很興旺，門口的牌子上還寫著八折促銷活動。

葉明珠張望一下。

門口的小廝招呼著客人，里面的掌柜在算著賬。

她掂量了下手里存著的兩百文，不知道這點錢能否談成生意？

古代的紙張做工成本高，價格自然也偏貴。

按理來說，一般的貧農人家，壓根就買不起文房四寶。

但以她今天的行程來看，雖然大淵百姓的人均收入不高，但紙類的使用率高得驚人。

無論是街邊賣包子的，還是路攤賣水果的，都能掏出油皮紙袋包好。

仿佛大淵的紙張價格低得離譜。

葉明珠不由地動了心思。

她本來就計劃著，多賺點錢再來買文房四寶的。

只是她察覺到紙張隨處可見，便想要提前過來問問價格。

萬一她現在就買得起呢？

“這位姑娘，您想買什么紙？宣紙，卷紙，油皮紙，硬板紙……”

招呼著客人的店小二，眼尖地瞅見葉明珠。

他走到跟前三步的距離，報菜名似的介紹著店里的紙張類型。

葉明珠被他領著走進去查看紙張質量。

她輕輕地摸了一下展示用的宣紙，比預想中的要好。

只比現代的做工質量差了些。

“你這宣紙的價格多少？”葉明珠詢問道。

店小二流利答道：“一刀宣紙五十文。”

“卷紙呢？”

“一筒卷紙三十文。”

“油皮紙呢？”

“一刀油皮紙三十五文。”

葉明珠將主要售賣的紙張都問了個遍。

店小二稍感疑惑，但也是盡職盡責地有問必答，沒有任何看人下菜碟的勢利。

葉明珠忍不住抿唇輕笑，好便宜的價格。

“那我買一刀宣紙，一筒卷紙，再買兩刀油皮紙。”她說道。

店小二點點頭，熱情笑道：“好嘞！”

他手腳麻利地打包著，又客氣指引道：“請您到柜前算賬。”

葉明珠跟著他走到柜臺前。

低頭算賬的崔掌柜，右手拿毛筆，左手撥弄著算盤。

察覺到有新的客人靠近，他笑著抬起頭。

驀地，當看清葉明珠的長相之時，崔掌柜驚訝地咦了一聲。

“掌柜的，這位姑娘要結賬。”

店小二在旁邊招呼道。

崔掌柜回過神，再次恢復到笑臉相迎的營業模式。

仿佛剛才的驚訝只是看錯眼了。

“一刀宣紙，兩筒卷紙，兩刀油皮紙，原價總共一百八十文。”

“今日是八折優惠，折后價是——”

崔掌柜字句清晰地說著，算打折的時候頓了一下。

“一百四十四文。”

“一百四十四文。”

葉明珠與崔掌柜異口同聲地說道。

崔掌柜驚喜地看著她：“小姑娘心算很快嘛，可是學過一些算術？”

“略懂略懂。”葉明珠謙虛地說道。

她對數字比較敏感，從小數學成績就賊好。

大學時候還拿到過滿分高數呢。

崔掌柜多看了她兩眼，眼神中似乎藏著什么緬懷的情緒。

最后在整理紙張的時候，他猶豫了下，多拿了半刀宣紙給葉明珠。

“新客惠顧，這是送給你的。”

他笑著遞了過去。

葉明珠欣然道：“多謝掌柜，我以后一定常來。”

這位崔掌柜可真會做生意。

她輕點好了紙張，高高興興地朝著縣城門口走去。

但是心里又泛起一些小小的嘀咕。

莫非這張臉特別討人喜歡？

怎么一個兩個地都給她送東西？

崔掌柜望著她的背影，小聲地嘆了口氣。

“掌柜的，你這也太大方了吧。”

店小二湊過半邊身子，調侃笑道：“難道你一把年紀了，還看上人家小姑娘了不成？”

“凈瞎說！事關女子的名譽，不是供人隨意談論的！”

崔掌柜難得地神色一凜，厲聲呵斥道。

店小二慫了慫腦袋，弱弱道：“那你也不能隨手就送半刀紙啊。”

他干了這么久，知道崔掌柜看著好說話，其實摳門得很。

莫說是送人半刀宣紙，就是多給兩張都不行。

事出反常必有妖，也無外乎他想多了。

崔掌柜也知道自己剛才的舉動有些反常，只得解釋道：“我剛才抬眼一看，還以為見著了我原來的東家。”

“我那位東家……唉！可惜了！”

他的眼中盡是緬懷之情，單手捂著額頭，喉嚨間似乎哽著千言萬語。

店小二不敢再追問，轉身繼續招呼著其他客人去了。

另一邊。

葉明珠走到了縣城門口，人群中環顧四周，終于找到了大梁叔的身影。

她連忙跑過去，不好意思地笑道：“大梁叔，您久等了吧。”

大梁叔擺擺手道：“我也是才過來的，趕緊上車吧。”

“誒！”

葉明珠踩上了后面的板車，坐在角落的位置。

不同于早上的空空如也，現在的板車上堆滿了雜七雜八的采購物資。

大梁叔想到村子離縣城也比較遠，既然都載著她過來了，那自然也要載著她回去了。

于是他提議午時在城門口匯合，又在板車上給她留個小角落。

“葉丫頭，你可真是個做買賣的好料子。”

大梁叔一邊趕車，一邊閑聊著：“我在采買的時候，都聽到了你賣得那個糖葫蘆，哎喲簡直排起了長隊，人家想買都買光了呢咧！”

“嘿嘿，我運氣好而已。”葉明珠謙虛笑道。

“但是你要小心啊。”

大梁叔回過頭，關心地提醒道：“我還聽到他們悄悄商量，說要研究你做得這個糖葫蘆，怕是想搶你的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