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會時,妹妹打來電話,說母親又住院了,擔心影響我的工作,不讓告訴我。但今天要做個手術,她不踏實,才背著父母給我打了電話。千里之外的我聽完一陣心酸,深感自責的同時又不禁為母親擔憂起來。
母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農村婦女,育有四個子女,生活的重擔、歲月的艱難曾如大山一樣壓在她肩上,但無論如何,都不曾削弱她善良、堅韌而又勤勞的本性。夫人常說,母親是一個心中只有子女卻從沒有自己的人。確實如此。母親雖然小學都沒畢業,但以超前的眼光和堅如磐石的意志,堅定支持我們四個孩子讀到大學。當年為湊足學費,她早出晚歸甚至通宵達旦地守在維系一家人生計的水果攤前,只為等那些消夜的人在散場后能多賣點水果。這一守,就是近十二年,無論寒來暑往、風雪交加、雙休佳節,甚至為了多省多賺,扛著不去看病,依舊守在那孤寂的水果攤前。母親如今的病大抵是當年留下的病根吧!
《論語》云:“父母之年,不可不知也。一則以喜,一則以懼。”意思是,父母的年齡,做子女的不能不知道啊!一是為雙親的年高體健而高興,再一個就是為雙親的高齡而擔心。是啊,天增歲月,父母增壽,我們哪能不高興呢?但高興之余又有深深的隱憂:他們年歲大了,我們與之相處行孝的時間也就越來越短,尤其對我這樣一個長期在外漂泊的游子而言,對母親的擔憂有時就是一種煎熬。
跟母親第一次長時間分別,大概是小學二年級的時候。為了讓我有個好一些的教育環境,父母費盡周折把我送到城里的小學讀書。雖然相隔不算太遠,但我年歲尚小,加之大河的阻隔,路途不好走,為了不耽誤學習、保證安全,父母只能忍痛把我托付在城里的親戚家。初進城,自然是看什么都新鮮,我簡直有點樂不蜀的味道。不過,母親就難熬了,只能在繁忙的農活間隙擠時間去城里探望我這個無憂無慮的兒子。為了讓我不受委屈,家里好不容易攢下的雞蛋、大米也是接二連三地往城里親戚處送。
依稀記得到親戚家一個月后,第一次見到母親的情形。當時,城里剛有了電視機。每天晚上八點左右,我都惦記著到親戚家附近的一個朋友家去看日本連續劇《排球女將》。母親來看我的時候,差不多就接近那個時間點了。面對一個多月沒見的兒子,母親欣喜異常,捏著我的手上下打量個不停,不斷噓寒問暖。而我卻惦著即將開演的電視劇,隨便敷衍了幾句便掙脫了她的雙手,跑著去看電視了。一個半小時后,電視劇演完了,我想著母親也早該回去了,便不緊不慢地溜達著回親戚家。快到門口時,我隱約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仿佛還在抹淚,心想這會是誰呢?走近一看,原來是母親!她寒風中站了一個多小時,為的只是再看兒子一眼……
人們常說,養兒才知父母心。身為兒子,我確實太傻太遲鈍,直到后來自己也有了兒子,才深刻體會到父母之愛有多深。記得送兒子去海外上學,想到從小到大形影不離的小家伙就此要暫別自己開始新的生活,從此遠隔重洋,聚少離多,就涌起一陣心酸。離別之時,看著兒子遠去的背影,夫人失聲痛哭。站在一旁的我,唯有以靜靜佇立的方式來守候這份真情。
很喜歡毛阿敏的一首歌:“媽媽……有了你,我才有家,離別半步即是天涯……愛長長,長過天年,幸福生于會痛的心田。天之大,唯有你的愛是完美無瑕……”若說這世上真有無私的愛,那必定是母愛無疑了。因為,媽媽的懷抱就是我們一生的襁褓。
我要回家,去看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