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尾狐。

在雞洲，它是人盡皆知的大妖怪，與大天狗、酒吞童子齊名。

但在其他國家，也有關于九尾狐的傳說。

比如在象洲，就留有傳說，九尾狐曾化身為摩羯陀國斑足太子的妃子華陽夫人。

連棒洲也天天嚷著，說九尾狐起源于棒洲。

其實誰都知道，九尾狐的真正起源，在于龍洲浩土，華夏大地。

而最早的時候，九尾狐其實被視為祥瑞，象征了多子多孫、吉祥以及帝王之兆。

只是隨著年代更替，關于九尾狐的傳說也越來越混沌復雜，人們逐漸認為這是一種奸詐、妖媚、善于蠱惑人心的邪獸。

到現在，九尾狐已經成了亦正亦邪、半神半魔的代表，神性與妖性兼備。

米糕是林乾以殺生石為餌，以都市傳說為鉤，釣動全世界的恐懼塑造而成。

她身上作為“九尾狐”的概念，早已跨越了雞洲大妖怪的范疇，更傾向于龍洲傳說中至圣至邪的神異生物。

在龍洲傳說中，帝禹的妻子就是九尾狐。

其名女嬌，出自涂山氏。

米糕的術式“涂山法”，正是九尾狐一族的唯一正法。

這不是某種單獨的能力，而是一套成體系的術法。

“海覆天傾。”米糕雙手一錯，印決變化。

場中眾人頓時感覺天變成了地，地變成了天，一時間頭重腳輕站立不穩，從“地面”向“天花板”落去。

好在禪院家沒有傭手，空中一個翻身，仍然穩穩落地。

長壽郎雙手按在地面，咒力涌動，將整條地下長廊納入掌握之中。

“在地下，可是我的主場！”他的老臉擠出皺皺的笑容，似乎勝券在握。

地下長廊像動物腔腸一般蠕動起來，從四面八方將米糕包夾其中。

“在本尊面前用五行遁術？誰給你的勇氣？”米糕手上法印再變，身上五彩光芒閃爍。

被彩光照中的地面，瞬間凝固不動，任憑長壽郎如何催發咒力，也沒有絲毫反應。

甚至土石化作浪潮，反向禪院家眾人席卷過來。

禪院直哉當機立斷，拖著眾人就要退走，卻發現來路也已化作土流，已經無路可逃。

“蘭太！你來做我的眼睛！”危急關頭，長壽郎豁出去了！

他毫不猶豫地伸出雙手食指，刺破自己的耳膜，而后又自挖雙眼，掏出兩個血洞。

最后他把手伸進嘴里，用力一扯，將一條血淋淋的舌頭甩在地上。

以自絕五感為代價，他的咒力在短時間內飆升至全新的領域，身周空氣甚至蒸騰扭曲。

四周的土石再次凝固，竟與米糕的術式僵持不下。

蘭太與長壽郎共享了視覺，此刻感覺像是有一座大山壓在雙眼之上，眼眶里溢出血來。

“直哉大人！”他不顧雙眼流血，竭盡全力催動咒力，“快！殺了她！”

米糕對于眾人的垂死掙扎并不感興趣，伸手朝地面一指，土石轉變成鋼，長壽郎的術式頓時失效。

土石洪流變成了鋼鐵的浪潮，每一朵浪花都是銳利的刀鋒。

禪院信朗握緊了刀柄，深吸一口氣：“直哉大人，我為您開路！”

與禪院家其他的咒劍士不同，禪院信朗的術式并非是常見的“炎刃”，而是更加稀有的……

“斬鋼！”

他一刀直劈，鋼鐵浪潮也為之中分，兩側的鋼流塑型成刀槍，也在瞬息間被他斬得粉碎。

只是，每出一刀，他的頭發就白了一縷，眼角的皺紋就深了一分。

顯然，這是以壽命為代價，換來的臨時爆發力。

他撐不了多久。

所幸也無須太久。

禪院直哉的術式，那可是極致的——快！

沒有人看見他是如何動作的，一瞬間他就出現在數米之外，下一瞬又突進了數米。

整個移動似乎沒有過程，就像是一幀幀的畫面，他每一次出現，就在下一幀的畫面里。

沒有什么刀光閃過，從拔刀到揮刀的過程也像是被省略了。

上一幀他手按刀柄，下一幀刀已揮落。

“您做到了啊，直哉大人……”蘭太的眼睛鼻子嘴巴都在流血，只有耳朵還完好。

他聽見熟悉的腳步沉穩靠近，顯然禪院直哉已將敵人斬于刀下。

“啊，這不是理所當然的事嗎？”禪院直哉傲慢地答道。

這一戰，除了禪院直哉，其余人全都負傷。

但禪院直哉可不會幫這些弱小的家伙包扎，他抱著手冷眼旁觀，禪院信朗則手忙腳亂地搶救同伴。

七竅流血的長壽郎、蘭太，忙著救人的禪院信朗，閉目養神的禪院直哉。

以及十來具呆呆站著、沒有任何氣息的尸體。

林乾出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景。

“打完了？”他摸摸米糕的頭。

通過“監視”煉成陣，他早已發現禪院直哉等人的到來。

米糕不耐煩地拍掉他的手：“哼，對付他們還用得著打？一個簡單的夢術，他們就把自己玩死啦。”

從始至終，米糕都沒有親自動手，她只是編織了一個夢境。

在察覺到蘭太擁有看破虛妄的術式后，她立刻構筑了第二層夢境，任由對方從第一層夢境中醒來。

人是不會懷疑自己“清醒”后所見的一切的，于是禪院家眾人頓時深陷夢境。

妖狐本就善于迷亂、魅惑之術，米糕的術式更是其中翹楚。

一旦你相信自己看到的是真的，那么夢境中的一切也會如實回饋在你的身上。

夢中受傷，真的會流血。

夢中死去，那現實中也將氣絕。

借假成真，斡旋造化，這只是涂山法的其中一種應用。

“你這能力還真是BUG一樣的存在啊。”林乾不由得感嘆。

咒術師和咒靈，一般都是單項精通，他們的能力往往只在某一方面有用。

提升力量，提升速度，強行制造弱點，操控五行元素……

可是米糕的涂山法，卻能囊括各種不同的能力。

夢術只是其中的一種，而她在夢境中展現出來的，其實也是她固有的能力。

光從能力種類上來說，就碾壓絕大多數的咒術師和咒靈。

“剛好我想抓一些咒術師來研究研究，你能問出他們的老巢在哪里嗎？”林乾問。

“輕而易舉！”米糕露出得意的笑容，右手食指在空中畫了個圈。

禪院直哉等人頓時站起身來，以勝者凱旋的姿態離開。

“我用符合他們內心所想的情景，引導他們一步步走入夢境深處。”

“如今他們的身體雖然還活著，精神卻完全被我掌控。”

“只要在夢里讓他們覺得自己應該回家了，他們就會老老實實地回家。”

米糕拉著林乾的手，跟在禪院家眾人身后。

“我們只要跟著他們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