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烈日東升,南宮有問和著老施頭在云煙堂的屋頂上隨隨便便湊合了一個晚上,當清脆的鳥叫聲將兩人鬧醒時,南宮有問一驚,突然想起了屋里面還躺在床上一夜未動的韓柒,一躍便跳下屋頂,推開了房門……
吱呀一聲!
“前輩……是你嗎?”只聽得韓柒躺在床上孱弱的喊道,聽見了南宮有問推門的動靜。
“是我,臭小子,你這次死里逃生還得多虧老施頭!”南宮有問回答還不忘念著老施頭。
“那老先生姓施?”
“對……”南宮有問點頭。
“那我知道了,斬仙施成玦?”
“喲……你這娃子還知道我?”老施頭不知道何時也從屋頂上下來了,到了韓柒的床邊,好奇打量著。
“斬仙之名,誰人不知……”韓柒繼續說道,整個人被白布綁成了長條形狀,動彈不不得,只有著一張嘴巴能開口說話。
“有意思,你這娃子,見識倒是不小啊!”施成玦望了幾眼韓柒的氣色,點著頭,很是滿意韓柒的恢復能力,又接著問了句,“娃子,你是不是懂一些運氣法門?不然哪會恢復的這么快?”
“老施頭,臭小子的入門運氣心法,是我教的……”就在施成玦剛問出聲,南宮有問則在旁邊對答著。
“怪不得……”施成玦拿起了韓柒的手,放到耳朵旁聽了聽。
“當然不止于我,臭小子體中還有杜小康的法門……”南宮有問又接著說道。
“什么?杜小康?”聽到這一句,施成玦表情不淡定了,將韓柒的手放下,緊緊的盯著韓柒,“小娃子,你當真走狗屎運了,這傳你本事的,可都是江湖榜上前十的存在啊……!”
“施先輩,僥幸罷了!”韓柒咳了幾聲,又吐出幾絲血漬,氣勁在自己身上貫穿游動著,也在修復著自己受傷的經脈,咳出了這一絲血后,韓柒整個人便也才輕松了起來。
“行了!”施成玦找了一張帕子將韓柒嘴角的血跡擦干凈,“從今以后,我是你師父,你的刀法將由老夫傳授!”將韓柒嘴角的血漬擦干,施成玦笑了一笑。
“那就是小子的福分了!”韓柒答應,然后叫了一聲,“師父,我昏了幾天?”
“不久,兩三天而已……”施成玦又繼續拿著他的那桿煙槍吧嗒著抽了起來。
“只有幾天了……”說完,韓柒情緒激動了起來,但因為傷勢只能眼珠子在不停著轉動。
“你有話要說?”施成玦將煙桿在床頭板上敲了敲,他能明白韓柒若有話要講。
“那砍柴人,他一定還會來的……”這時,南宮有問搭了一句,隱隱說著。
“砍柴人?”施成玦疑惑著一聲,江湖上可沒聽過這號人物……
“老師,殺手館你可知道?”韓柒躺在床上,抬一眼望著施成玦,嘴巴蠕動。
“當然知道,殺手館這個組織雖然神秘,但江湖上總有著他們的傳聞!”施成玦思索了片刻,“現如今殺手館被新一代館主經營的風生水起,哎……不必比當年的那個老東西差啊……”接著施成玦嘆了口氣,對著自己的那番話無異議自嘲。
“殺手館跟武越扯上了關系?”南宮有問能想明白,“是為權還是為財?”
“這小子哪知道?前輩我又不是個算命的……”韓柒無奈嘴角一抽,想笑卻又笑不出聲來。
“那老夫我就更不知道了,這都過去多久了,老夫我早已不問大江湖事了!”施成玦搖著頭。
“老師,我這身體,幾日可練刀?”然后,韓柒問出來最重要的問題來。
“難,最起碼你還有五日才能解下白布……”施成玦面向著韓柒的問題,搖了頭,“還要十日估計著才能起身行走,再過數月才可動用氣勁,那時候再說吧!”
“不行……那砍柴人五日之后要來殺我,我韓柒不能就如此讓他來殺……”韓柒不甘,“老師可有什么快速的方法?”
“瞎鬧……氣血的恢復哪有捷徑可走,就算服了靈丹妙藥,那會落下的病根,定是不少……”見著韓柒這般執著,跟著自己的脾氣很對,于是施成玦自然不能讓韓柒小子胡來,便打斷了韓柒的話,“什么砍柴人……他敢來殺你?殺我唯一的寶貝徒兒,我施成玦絕不饒他!”接著施成玦大震一聲。
“老施頭,我估摸著那砍柴人的實力已經在你我之間了,老頭我與他交手一次,刀法很穩!”南宮有問在旁邊說道,提醒施成玦,的確,砍柴人不是什么尋常人,不能小瞧。
“笑話,我斬仙面前可還會不如一個沒有名頭的人?”施成玦大笑,好歹天下英雄榜第八,多多少少有著傲骨。
“當然,老施頭我又不是信不過你……”南宮有問對著施成玦打了個眼色,然后將施成玦帶出了屋外,將屋門一關,跟著說了起來,“明日我便要走了!”
“那娃子……”
“無妨,待他學會你的刀法之后,會來找我的……”
“你要去何處?”施成玦抽著煙桿,吐出煙絲苦悶著問道。
“我棋術天道難悟,好不容易找到了個接班的弟子,我還要去尋她,傳她本事……”南宮有問嘆著氣,直面著高空遠處刺眼的太陽,“臭小子教到你手上,我才放心……”
“行吧……”施成玦明白南宮有問的用意,看著遠處河邊,頓了會,“一年之后,我想看看是你棋仙帶出的弟子強還是我這新收的便宜徒弟強……”
“喲呵……老施頭,你這是要和我賭什么?”南宮有問指著施成玦。
“就賭你珍藏的酒料子……”施成玦想了一會,還是惦記著南宮有問的那壇好東西。
“我若贏了?”
“棋老頭,你不是經常說我未撒手江湖前藏了些寶貝嘛!若是你贏,我藏的寶貝,你可隨意挑選幾件!”施成玦掐著煙桿笑了一笑。
“如此,甚好……”南宮有點也跟著笑了起來,“我那弟子要是棋道得悟,可一步逍遙,不知道韓柒那臭小子一年之后能不能化極都是個問題……”
哈哈哈……施老頭,你這是明擺著要給我送東西呢!
說罷!南宮有問在這云煙堂再待了一晚之后,第二天辭行施成玦和韓柒,出了云煙堂,出了云留,往南回了百花城,與柳筱筱杜小康幾人在幽谷小筑內安心居住……
云煙堂只有著施成玦和韓柒兩師徒了,在送別了南宮有問之后,施成玦怕韓柒在日居飲食上清淡了起來,便自己做了根釣魚竿,白天在韓柒于房內調養時,自己閑來無事就會在河邊垂釣許久,有時候屋里的酒喝完了,便會跑到最近的鎮子上去采購好酒。
又過了兩日,韓柒覺得自己全身狀態比剛醒時要好了太多,那原本每晚還會劇烈疼痛的全身筋骨,現在只是有著些許瘙癢難耐。
于是隱隱約約之間,身體已經可以自主控制,感覺到忍不住想要伸展開的手腳,讓得韓柒大喜。
晚上,就在自己的師父施成玦在旁邊的桌子前睡熟了之后,韓柒便依靠著自身的氣勁與力量,正在一層層扒開自己全身纏繞的白布……
白布包裹著的膿血帶著藥液流出,嫩白的四肢宛如初生的嬰兒一樣,可是四肢上有著用線縫補的痕跡。
韓柒仔細看了一遍,全身上上下下用線縫上的口子不少于幾百道,一時間讓韓柒發了愣,這該是何種的醫術才能做到這一步,剔肉接骨,當真好手段啊……
躺在床上稍微扭動了手臂與腿腳,散發著刺鼻的藥味一下子便將熟睡的施成玦驚醒。
施成玦跳了起來,一股子的藥味入鼻自然不好受,撇了韓柒幾眼,迷糊的眼神還沒看清,就向著韓柒走去,隔近了一看,卻是立馬目瞪口呆了起來。
“娃子……你這是作何?”又看了床下被扒下來的白布條子,帶著膿血與藥液,施成玦心疼的喊道。
“這用的都是名貴藥材,你這娃子,怎么那么敗家呢……”
“前輩,我覺得我手腳可動,明天便就能下床了……”此時韓柒精神狀態好了不少,連忙高興著對施成玦說道。
“你手腳能動了?”施成玦聽得韓柒這一句,頓時反問道,“不可能,是老夫我給你接的骨,娃子你什么情況我能不知道嗎?”
跟著,施成玦搖著頭,可不會相信。
“師父,您看……”見到施成玦不相信,韓柒為了證明便故意將四肢舉起,晃了晃……
“行了!行了……別傷著根骨!”施成玦連忙一手過去,托著韓柒的手腳,生怕韓柒他一個不小心又把自個兒剛接好的斷骨又給整斷了。
然后,施成玦這個當師父的操碎了心,慢慢將韓柒的手腳放下。
“的確不錯,再過幾日,老夫就可以教你刀法了!”
點了點頭,施成玦繼續回到了桌子上,趴下,抬眼看了不遠處掛在房梁上的一把巴掌寬的大刀,上面生著銹跡,但掩埋不住這把大刀曾經的風光,被屋里面的燈光照的通紅,房梁兒一掛,氣勢可不就擺在那了。
淡笑著閉了眼睛,呼呼大睡了過去。
又過一天,韓柒傷勢已經基本上好了很多,除了一些還不知深淺的內傷之外,現在已經可以完全下地行走了。
韓柒走出云煙堂的屋子,已經有好幾天沒有呼吸過外面的空氣了,正好迎著這花海的氣息,今日可要好好的感受幾番。
在門外安靜了片刻,施成玦一大早也不見個人影,韓柒往著河邊在想著些什么事情……或許是在掛念前輩和杜師傅他們吧!
“喲……臭小子!醒了!”然后,想了片刻,施成玦劃著一片小舟從河對面回來,手上提著幾斤豬肉,還有一只手上提著幾斤好酒!
“師父,我的傷已經完全沒問題了!”看著施成玦回來,韓柒開心的笑了笑,“師父今天就開始傳我刀法如何?”
“滋滋……想什么呢?娃子!”施成玦靠了岸,從小舟上下來,帶著幾斤酒肉到了韓柒的身旁,看了一眼韓柒的氣色果然紅潤了不少,但還有著擔憂,便在韓柒后背上輕輕拍了拍。
咳咳……咳……
只見韓柒重重的咳了出來,咳逼出了些血漬,看著嚇人。
“好個屁……還得休養幾天,練刀可是很苦的,你現在的身子骨還遠遠不夠!”搖著頭,施成玦提著酒肉進了屋,再將酒肉放在桌子上之后,拎著跟煙槍又出來了。
用火柴在煙絲上一點,吧嗒幾口,“今晚為師炒幾個小菜,娃子,你陪我喝幾杯如何?”
“有內傷能喝酒?”韓柒用著衣袖擦掉嘴角的血漬,師父邀請自己喝酒,應該是為自己好,但忍不住,韓柒還是多問了一聲。
“無妨……云留的藥酒,專治傷勢的!”施成玦輕笑著回答。
“可是……”韓柒回應,但就像還在擔憂著什么,表情一言難盡,看向了河中。
“我知道娃子你是在擔心那什么砍柴人的事,他過一兩天就會再來了!”施成玦望著韓柒的表情,能懂,安慰一聲,“你不必擔心,娃子……他敢來,那一刀為師給你接著。”
“師父……我擔心的不是他,我在想的是他殺我和著這一路上想要殺我的人,總有著什么聯系!”
“娃子!你在擔心殺手館的用意?”
“不瞞師父,真正要殺我的是武越太子!”
韓柒嘆氣,搖著頭。
“那我就知道了,你姓韓,武越皇姓,太子的眼睛里面容不得你!”施成玦抽著煙桿,推理著。
“師父,那那殺手館殺我究竟是為了什么?錢財嗎?”韓柒一問。
“殺手館吶!老夫覺得可能是想要一個勢吧……”施成玦也看著遠處的河面,發起了呆來,“殺手館里面有些老家伙,深不可測,天下英雄榜不過是世人的一個概念詞罷了……”
“師父……這是何意?”韓柒轉頭,看著施成玦,疑惑著。
“真正的隱世高手哪會有時間去爭什么所謂的虛名,他們大多逆天而行,大多高齡,他們目前想著的事是如何延續自己的性命,這什么世俗所立的江湖榜,他們可沒有興趣!”施成玦苦笑著,這個天下,這個江湖,哪有那么簡單……
韓柒這一天,與施成玦對話受益匪淺,學到了很多,當然他十分贊同老師的話。
天下英雄榜,兒戲一般,一般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