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東阿城隨時都有被攻破的危險。
雖然黃河落日的景觀很美,但站在東阿城頭的田榮卻沒有心情欣賞,他不甘心就這樣退出歷史的舞臺,英雄末路的悲哀充斥在心間。雖然沒有一點勝利的希望,但他也不會選擇投降,準備隨時和死去的哥哥在陰間相會。
否極泰來,有時候絕望到極點就會出現希望。
田榮無疑是個幸運兒,因為他的救兵已到。
當項梁得知自己派去的援軍大敗后,便決定親自上陣,會一會這位章將軍。
項梁的介入,使東阿戰局發生了180度的大轉變。
本來,立足未穩的章邯軍團在項梁部隊的攻擊下就已經亂了陣腳,再加上東阿城里的田榮乘機開城反撲。章邯軍團就是再強大,也架不住這種里外夾擊,結果一路向西撤退到了濮陽(今河南省濮陽市)。
由追人變成被人追,這種從天堂到地獄的變化讓章邯哭笑不得。不過,項梁部隊的出現是意料之外的事情,這點挫折算不了什么,畢竟他已經成功地滅掉了魏國。他的目標是進一步滅掉齊、趙、燕、韓等國家,讓大秦帝國重新掌控天下,再現昔日的輝煌。
在這場角逐中,擺脫了追兵的田榮松了一口氣,立即趕回齊國清理門戶。他成功地攻入齊國,推舉已故齊王田儋的兒子田市為新任齊王,弟弟田橫為大將,自己則當了宰相。而只坐了幾天王位的齊王田假只好逃往楚國尋求政治避難,最后,項梁很客氣地接納了他。
章邯與項梁兩個人第一次碰撞就這樣匆匆結束了。章邯雖然敗了,但沒有氣餒;項梁勝了,卻漸漸地翹起了尾巴。
勝敗乃兵家常事,只有做到勝不驕敗不餒,才能當常勝將軍。在這一點上,章邯做得很到位,而項梁就差一些了,也許從這一刻起,就注定了戰局勝負的最終結果。
解決了東阿之圍的項梁覺得自己都把名鎮天下的章邯都打得都找不到北,自信心便開始急劇膨脹起來。
對于任何人來說,自信是不可少的,如果沒有自信,將很難成事,但凡事都有一個度,自信也是如此,如果自信過度就成了自負。
勝利的喜悅讓項梁做出了向北移動的決定,結果,項梁軍團的大本營進入中原地區。這里離楚地有不小的距離,補給有些跟不上了。好幾十萬人若想在新的地盤立足,吃飽肚子成了首先要解決的問題。
如果從楚地運輸糧草,要運到猴年馬月,遠水解決不了近渴。既然如此,只能就地解決了。
大秦的國土幅員遼闊,糧倉自然也不少。項梁盯上了河南地區的主要糧倉——襄城,派遣侄兒項羽帶兵前去攻打。
章邯急了,敢在我的地盤和我搶飯碗,太不把我當回事兒了,便派兵前去增援。
但項羽不是一般人,章邯的援軍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所以,襄城很快就成了楚軍嘴里的一塊肥肉了。
這還沒完。
正在興頭上的項羽攻下襄城后,帶著部分軍隊向駐守濮陽城東的章邯主力發起了攻擊。章邯正在琢磨著怎樣才能把襄城奪回來,根本就沒想到項羽會來這么一手,發動突然襲擊。沒有任何防備的軍營頓時大亂,只好往西撤退。
幸虧項羽的兵力有限,否則,活捉章邯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在東阿、濮陽之役中,章邯的黑色軍團被楚軍一路狂追,只有逃命的份兒,根本就沒機會組織有效的進攻。
這樣一來,項梁對章邯軍團產生了輕視心理,為他的失敗埋下了伏筆。
經歷了軍事上一系列的失利后,章邯撤退到雍丘以西濮陽城內,等待總部咸陽的援兵到來后,再做下一步打算。
這招固守待援雖然不怎么高明,但也保存了實力,讓兵力不足的項梁對濮陽城也奈何不得。
既然不能圍城,那么,只好選擇對峙了。
為了鞏固后方,項梁派遣項羽和劉邦合兵攻打周邊的秦國據點。和秦國地方武裝開戰順風順水,接連在黃河對岸攻占了城陽(今山東省鄄成縣東南),定陶(今山東省定陶縣)、外黃(今河南省內黃縣)等地。
項梁軍團撤退到黃河對岸的定陶,隔著黃河,休整部隊,準備在合適的時間給章邯軍團致命一擊,徹底打垮號稱大秦第一將的章邯。
項梁這邊攻城拔寨,熱鬧非凡,好不得意。章邯那邊卻靜悄悄的,他一直都沒有走出濮陽城,但秦國的增援部隊正在濮陽悄悄地集結。
會叫的狗不咬人,不會叫的狗才可怕。
項梁想在合適的時間徹底打垮章邯,章邯也不是吃素的,他一邊慢慢地積聚力量,一邊等待機會,一旦時機到來,就搞個突然襲擊,反給項梁以致命地打擊。
自古都是驕兵必敗,輕敵者注定難逃失敗的命運。
公元前208年,在一個月黑風高、適合殺人放火的夜晚,章邯率領集結的秦軍對駐扎在定陶的項梁軍團發動了突然襲擊。
由于疏于防范,秦軍到了眼皮子底下,楚軍才發現了敵情。但為時已晚,秦軍如洪水般涌入定陶,把楚軍打得落花流水,個個都找不到北了,而項梁甚至沒來得及穿好戰袍就被秦軍砍了腦袋。
群龍無首的楚軍大敗,十幾萬主力一夜之間煙消云散。這就是讓中原大震的定陶戰役。憑著這一仗,章邯為自己掙足了名氣。
一直以勝利者自居的項梁遭遇了自己軍事指揮生涯中的第一次失敗,也是最后一次失敗,但這次失敗卻要了他的命。章邯雖然敗了好幾次,但最后卻贏得了勝利。可見,成功者不必沾沾自喜,失敗者也不必唉聲嘆氣。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今日身處低谷的你,明日也許就能走出低谷,迎來人生的輝煌。
不管怎么說,在章邯和項梁的第二次對抗中,章邯賺了個盆滿缽滿,而項梁卻一敗涂地并搭上了自己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