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極狐副總長眼見澗循他們在地下城里待了那么久,心想不妙。他擔心澗循是來找線索的。于是他關閉了監控室里的吊扇,監控室瞬間安靜了下來。他靜靜地思考了一陣,決定去截住澗循他們。
北極狐走到了監控室邊上的水路秘密逃生口,穿上了潛水服,沿著挖出的井道下潛。
這伙人到底是什么來頭?北極狐副總長邊下潛邊想。
潛水呼出的氣泡攪動著井道里的塵土,弄得他視線模糊。
終于,他迂回過了地下水道,成功上了岸。
岸邊有一捧荷花,北極狐副總長按下了蓮子,一扇厚重的鉛板門打開了。
“什么人!”澗循和筆齡被突如其來動靜驚到了。
“站住!”北極狐副總長喊道。
雙方展開了一場遭遇戰。
“青里那甲如色方!”澗循立刻報出了南方隊的口令。
“什么玩意兒!”北極狐副總長掏出了手槍。
澗循和筆齡都不敢動了。
“看來你們不是中研局的人,對不起,我得送你們上西天!”北極狐副總長的槍法很準。
突然北極狐副總長的腦殼旁多了一個黑洞洞的槍口。“住手!北極狐副總長,你想對他們做什么?”
是中研局云豹衛隊長趕到了。
“云豹衛隊長,放下你的槍,你這是嚴重違紀!”北極狐副總長很緊張,他甚至都沒有想過為什么云豹衛隊長會這么快出現在這里。
“嚴重違紀的是你吧,北極狐副總長。我的槍可乖了,它現在聽的不是我的指令,而是你的指令。”云豹衛隊長似乎有所指。
北極狐副總長放下了手中的槍。
云豹衛隊長把槍移開了北極狐副總長的腦門。
“云豹衛隊長,我是中研局副總長,所以我命令你,立即把這幾個間諜消滅掉!”北極狐副總長想借刀殺人。
“我是中研局衛隊隊長,我的職責是查明一切可能干擾中研局正常運轉的警情,我需要訊問這幾個你口中的間諜!”云豹針鋒相對。
“隊長,我現在以中研局副總長的身份要求你,消滅這些人!”北極狐副總長態度堅決。
“副總長,我現在以中研局衛隊長的身份向你抗議,我要搞清楚這幾個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云豹寸步不讓。
北極狐副總長和云豹各懷鬼胎,他們似乎都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你要服從我的命令!”北極狐副總長不松口。
“我要服從的是組織!不是你個人!”云豹強硬抵抗。
北極狐副總長瞄了一眼云豹的槍。
“嚴懲入侵者和下級服從上級就是組織鐵桿的紀律!”北極狐副總長步步緊逼。
“保護下一代和建設強大的上渚帝國更是中研局不變的信仰!”云豹全力相爭。
北極狐副總長想:云豹態度這么強硬,以下犯上,而且他這么快就出現在這里,難不成背后有蒼龍總長撐腰?
“隊長,我得提醒你,你今天的做法很危險。”北極狐副總長試探著云豹。
“北極狐副總長,那我就提請一號首長蒼龍親自處理這件事情。”云豹終于亮出了殺手锏。
“你!”北極狐副總長知道他不能代替蒼龍。
“怎么,北極狐副總長,你不愿意嗎?”云豹乘勢追擊。
“你們幾個,一起去見蒼龍總長。”北極狐副總長揮了揮手。
隨著一陣陣帶著回響的腳步聲,北極狐和云豹帶著澗循他們來到了中研局總長室。
“蒼龍總長,我們拿獲了這幾個間諜,請蒼龍總長指示該如何處置”北極狐副總長在誘導蒼龍這幾人是間諜。
蒼龍從一沓一次性杯子中抽出四只,套上杯套,擰著桶裝水的開關,給澗循他們倒著涼白開:“幾位受驚了。”蒼龍的態度很和藹。
“總長,總長”北極狐副總長的頭來回來去地看著走來走去的蒼龍:“這幾個人還是嚴辦的好。”
蒼龍沒有反應。
北極狐副總長咽了口唾沫:“我的意思是立刻消滅這幾個間諜。”
“別說了”,蒼龍制止了北極狐副總長,自己也倒了杯水,喝了一半,把剩下的水倒
入了辦公桌上的花盆里。
辦公室里的攝像頭動了一動。這是蒼龍在發信號。
“看來現在的形勢很復雜了,有第三方的人攪進來了”。蒼龍邊說邊觀察每一個人的表情。
幾人都不敢有什么反應。
蒼龍坐回了電腦前,敲著鍵盤:“北極狐副總長,如果他們是間諜,那得好好地審一審,如果不是,也要經中研局審查才能釋放。所以我要親自訊問他們。行了,你倆都回吧。”
“得令。”云豹緊張地說道。
“總長,我還有事想單獨匯報。”北極狐副總長在尋找機會。
“行,那云豹你帶著客人們先去會客室。”蒼龍看著云豹。
“好。”云豹走出了辦公室,他暗忖:這幾個青年分明就是地錢同志的兒子還有伙伴么,蒼龍到底是什么心思?現在的情勢似乎有些微妙了。
原來云豹是南方隊安插在中研局的臥底。
看著云豹走遠了,北極狐副總長說:“總長,我總覺得這個云豹有問題。總長請您好好地查一查。”
蒼龍嚴肅著臉孔:“行了,我知道。我有數。”
北極狐副總長去攔截澗循時的一舉一動,蒼龍都通過監控看在了眼里。
這時,龍虎山南方隊的基地里,牡丹女士正在和珙桐將軍匯報:“報告將軍,中研局內部傳來可靠情報,澗循他們在中研局總長室,被扣押了。”
“沒想到幾個孩子這么厲害,突破了地下城的這么多機關,找到了中研局的據點。”珙桐將軍說道。
牡丹女士疑惑地問道:“將軍怎么知道他們突破了地下城很多的機關?”
珙桐將軍感覺自己說漏了嘴,連忙圓話:“能到達中研局總長室,自然要突破很多機關的。”
牡丹女士心里有數了,便不再追問。
珙桐將軍轉頭看著楊柳:“這都是我們的楊柳同志教導有方啊。”
楊柳擺了擺手:“是孩子們自己要,肯花心思,下功夫。”
珙桐將軍笑了笑:“那也和父母的教導分不開的。”
“哦對了,牡丹同志。”珙桐將軍隨即認真了起來,“你趕緊派人去接他們。”
“給隊上添麻煩了。”楊柳不好意思地說。
牡丹女士嚴謹地問道:“總長,為了避免內線暴露,找中研局放人總得有個由頭,不然他們會想我們從哪里得到的消息。”
珙桐將軍點了點頭:“那就發一個協查通報,說有人失蹤了。另外我親自給蒼龍總長打一個電話。”
牡丹女士暗暗心想:將軍和蒼龍總長果然有內部的聯系。看來除了我掌控的內線云豹之外,隊里在中研局還有臥底。
“好的,將軍。”牡丹女士不動聲色地說。
珙桐將軍拿起了電話,很快,電話接通了:“喂,蒼龍總長嗎?我是珙桐。”
“將軍您好,別來無恙。”電話那頭是手握人質的蒼龍。
“總長,我這邊少了幾個人吶,你可知道?”珙桐將軍問道。
“貴單位的事,我又怎么會知道?”蒼龍很狡猾
“那總長您那邊可曾多了幾個人吶?”珙桐將軍繼續問道。
“喔?看來將軍的消息很靈通啊。”蒼龍話里有話。
“那您是承認了。”珙桐將軍將了蒼龍一軍。
“呵呵,您不妨派個人來看看。”蒼龍不動聲色地化解了。
珙桐將軍卻心里有數了。“好,我這就派人過來。請您務必保證幾個人的安全。”
“那當然。我也不想節外生枝。”蒼龍暗示著珙桐。
電話掛斷了。
珙桐喝了一口茶。
他命令水杉和銀杏帶著協查通報前往中研局。
“總長,南方隊來人了。”云豹用內部電話向蒼龍報告。
“行,你放人吧,我就不過來了。”蒼龍特意制造一個云豹與水杉、銀杏獨處的機會。
“得令。”云豹掛斷了電話。
水杉和銀杏看著云豹,眼神放著光。
“多謝云豹衛隊長照顧。”水杉說道。
“要謝就謝蒼龍總長。”云豹伸出了手。
三雙手緊緊地握在了一起。
澗循他們在水杉和銀杏的帶領下坐車離開了中研局。
“澗循,你們在地下城里有沒有什么發現?”水杉問道。
“呃,沒……沒有。”澗循說道。
水杉看著他們的眼神:”看來你們是不太信任我們”。
淡仟聽了這句話,心砰砰直跳,他說:“有臺電腦上刻了,中研局有內鬼,龍吸水廠有證據。”
“淡仟!”筆齡喊道。
水杉笑了笑:“沒事的。你們立大功了。實不相瞞,我們也有別的渠道得知龍吸水廠可能有情況,這樣幾方面的線索都對上了。只是……”水杉突然神情凝重地看著澗循,“澗循,要告訴你一個不好的消息,你爸爸他病重了。”
澗循猛地一愣。
“病重,您指的是?”澗循出神地問道。
“我帶你去醫院看看他吧。”水杉說,“各位也都一起去吧。”
銀杏加大了油門。
療養院門口,大家下了車。
聽到父親病重的消息,澗循形若游魂,一路走來,仿佛都陷入了夢境:療養院門口有人成群地在那兒交談,看他們握手的樣子,像是兩路點頭之交的熟人,來看望共同的朋友。一番寒暄過后,一路人揮手作揖,按下了汽車遙控鑰匙的按鈕,準備返程;一路人點頭致意,手捧著鮮花,隨著感應門的打開,走進了醫院的大廳。
澗循也在醫院門口買好了鮮花,“早日康復”的小牌簽靜靜地臥在花叢中,勾起了他林林總總的回憶。
兒時曾經,自己躺在病床上,父親來回奔波地看他,給他講故事,幫他打著飯,無微不至地照顧,讓住院也成為了他快樂的回憶。
時過境遷,現在躺在病床上的卻是父親,而他卻什么也做不了,無能為力。澗循咬著嘴唇:爸爸,你還好嗎?
“叮——”
電梯到了。
銀杏先生帶著大家拐入了一間三人病房,房間盡頭一道幽簾隔開的病床上,澗循爸爸正靠坐在搖起的床背上。
“爸。”澗循輕輕叫了一聲。
澗循爸爸微笑著,輕輕點了點頭。
“叔叔。叔叔。”溪沙、筆齡、淡仟也跟著叫著。
澗循爸爸閉了一下眼睛,吃力地點了點頭。
他烏黑的頭發不見了,臉色蠟黃,身形又瘦了。
“媽呢?”澗循沒有看見楊柳指揮官。
“她去找醫生了。”澗循爸爸的聲音異常沙啞,“孩子們,我對死亡沒有恐懼。現在的情況我自己都清楚,找了這家醫院也就不走了,待到閉眼了。”
“不,叔叔,你一定會好起來的。”淡仟十分害怕離別,從小澗循爸爸就陪他玩耍、聊天,給他講故事,就像自己的親生父親一樣。他怎么也想不到,日影隨行的地錢叔叔竟突然就要走了。
“孩子們,我跟澗循他媽媽相識三十年了,相伴,也超過四分之一個世紀了。我們剛認識那會兒,會害羞,會緊張,猶豫了半天,壯著膽子發一條短信,可自己也不知道在期盼著什么樣的回答。手機聲一直沒響,就會上下忐忑,琢磨著,她是沒看見呢,還是不想回呢。好不容易叮咚一聲,回信來了,卻害怕那是她訣別的話語。這一眨眼,我們也都中年了,見面也要奚落一番了,逢人也不凈秀恩愛了,有時候會問自己,我還是那個喝酒不知輕重的小伙兒嗎,那個小伙兒他去哪兒了?走了,也不說一聲的啊。”
地錢把頭轉向了澗循:“澗循,爸爸打拼一輩子,不為別的,其實就一個普普通通的心愿:讓你和媽媽能有一個家。別的,爸爸不求什么,只希望我的孩子,別覺得你的爸爸庸庸碌碌了一生,別覺得在你的生命中,爸爸只是一個匆匆的過客,這就夠了。不要為我遺憾,其實我是去見我的父母的。他們離開好久了,現在,我又能見到他們了,這多開心啊。到了那個世界,我就又可以照顧他們了!”澗循爸爸很動容,“孩子們,墓地我已經看好了。溪沙、筆齡、淡仟,你們幾個……”澗循爸爸哽咽了,“你們幾個都是叔叔看著長大的,叔叔只希望,等我入土為安的時候,你們能來送送我,可以嗎?”
“叔叔!”筆齡此刻也強忍著淚水,“叔叔你別說了……”
溪沙早已哭成了一個淚人。地錢看了看她說:“溪沙,叔叔一直很看好你,你們的心思我哪能看不出來。如果以后有機會……我是說有機會的話,你跟澗循一定要相互扶持,行嗎?”
溪沙忍不住放聲哭了出來,又趕緊用手臂捂住了頭。
“澗循,爸爸不在了,你要照顧好自己,照顧好你的親人啊,你可以的……爸爸相信你……”地錢指揮官的眼角流下了淚水。
“爸……爸——”
地錢望向了窗外。
“這景色真美,真想好好享受這寧靜的時刻。”
“孩子們,我想說的都說完了,再說我也說不動了……你們,你們這樣我也受不了……還是回去吧……”
“叔叔!叔叔!”筆齡和淡仟拉住了床扶手,他們都明白,這可能是跟澗循爸爸的最后一面了。
“爸!我會好好的,家人都會好好的,你放心吧!”澗循握著父親的手,是那么的冰涼。
溪沙含著眼淚看著她的地錢叔叔,欲言又止,話到嘴邊卻說不出口,其實她心里多么想叫一聲……
久經洗禮的指揮官像是感覺到了什么,又睜開了眼睛:“溪沙,你想說的話……都聽見了。”
他閉上了眼睛微笑著。
此刻,澗循爸爸的腦海里閃過無數個片斷,這些年來的點點滴滴都涌上了心頭——
那年,幼小的澗循跟著他在公園游玩,小溪沙拿著一朵蒲公英從他們面前走過,小淡仟趁她不注意搶走了她的蒲公英,一口氣吹散了它。小溪沙大哭了起來。小澗循勇敢地走上前批評小淡仟,結果他內疚得大哭。小淡仟的爸爸跑了過來,看見自己的兒子和小溪沙都在哭,誤以為是澗循欺負他們,忍不住動了手。就在他的巴掌要打到澗循時,爸爸出手制住了他。恰巧小淡仟家里的保鏢趕到,看見老板吃虧,二話不說就撲了上來。他又將兩名保鏢制服。小溪沙見狀站了出來,忍住眼淚講明事情原委,小淡仟其實本就不壞,實事求是地告訴了爸爸。淡仟爸爸意識到自己太過心急也太過魯莽,連連道歉,掏出錢表示歉意,他沒有收,而是希望三位孩子能就此成為朋友。淡仟爸爸表示愿意,小溪沙也非常欽佩小澗循的正直勇敢,于是孩子們一段畢生的情誼就這樣開始了。
公園里的一個大男孩——小筆齡目睹了整個事件的經過,十分佩服他的身手和品格,主動上前希望能夠拜師學藝,于是三人團就成了四人團。
以后,每當傍晚,失去雙親的筆齡淌著汗練習著木人樁,每當他被書里的講解困擾,地錢叔叔就指點給他技巧,陪他練習著身法。淡仟則結合著閱讀中的啟發,穿梭在他喜愛的花園里,等著地錢叔叔親切地貼著他的臉龐,教他識別每一只甲蟲、每一朵花。為學會一手好廚藝照顧輪椅上的媽媽,看完書的溪沙會專程跑進廚房,纏著地錢叔叔重起爐灶,告訴她怎么樣算滑炒,什么樣是紅燒。而當澗循結束了馬拉松式地自學鉆研,他就會跑過來,偷偷摸一下爸爸的胡子茬。
每年溪沙都會從自家的花圃里采下四朵蒲公英,伙伴們舉著,在風里吹著,蒲公英帶走了傷心與難過,載著童年的夢想和心愿,飛向遼闊的天際。
但是,現在他卻要走了。
筆齡,沒有機會再陪你練功了,就讓木人樁跟著你,他就是我呀,想起我的時候就拍拍它!
淡仟,還記得那只小甲殼蟲嗎?還在惦記它的傷嗎?別擔心,我這就去治好它。喏,它就趴在葉子上,瞧見了嘛?瞧見了嘛?
溪沙,蒲公英要和你說再見了,可不許哭喔!看,守護你一生的人,他已經長大了,看著他的眼睛,可一定要想起我呀!
澗循,我的兒子,對不起,爸爸要走了,要是想爸爸了,就翻翻相片,那里是我們的回憶,爸爸就住在你的心里,只要你想起,爸爸就還在你的身旁,只是你還能不能讓我的胡子茬再扎你幾下?
親愛的孩子們,我要走了,今生,如果有機會,我們再相見吧!
不遠的控制室里,珙桐將軍下達了指令:睫谷觀園內精干力量,往龍吸水廠址集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