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結局
- 三花小館
- 要咸不要辣
- 4940字
- 2022-01-26 22:48:28
不管夏家主和安先生兩人之間誰最想要白玥的命,對花夫人來說,她想的只是白玥出現,那花漓便可從夏家的漩渦中脫身。但花漓卻固執(zhí)地要趟這趟渾水,不僅是要奪回阿源,她還想保住白玥的內丹。
“你是在癡心妄想!”花夫人很生氣,人妖兩族本就敵對,花漓身陷危險之中居然還想救下妖族,更令人生氣的是花漓想救的居然還是白玥。
花夫人無法與白玥和解,她們之間本就不該再相見,即便再見,也只能是敵人。花夫人心中有她自己的執(zhí)著,若是花漓寧愿身死,也不肯出賣白玥,那花夫人只能徹底與花漓斷絕關系。
“你是我的孩子,為什么卻偏心妖族呢?”見花漓低頭沉默不語,花夫人搖了搖頭,接著說道,“罷了,你要幫妖族我不攔你,但你此后也不要再和花家扯上關系了。”
“母親!”花漓一直認為她是花家的人,讓她立刻舍棄親人,她做不到。
“不要再稱我為母親了。”花夫人擦去眼淚,只留一身訣別,“你我都放手去做吧,京都我也待膩了,你若是活下來也不用再尋我們。”
花漓懂了母親的意思,她看著母親離開的背影,抬手擦去了眼角的淚水。知道母親和妹妹會遠離這趟渾水,花漓也下定決心,無論她會不會成為別人口中人族的叛徒,一定要救回阿源。
安先生知道夜長夢多的道理,他為此布局十多年,既然花漓已經到手,那他的計劃便可開始。妖王之間有互不傷害的契約,安先生不能直接對白玥出手,甚至連讓阿源出手也屬于違背契約,但對花漓下手就不一樣了。
花漓是雙生子中借用妖王的血而誕生的存在,她受了白玥的血,此生便和白玥有一絲聯系。安先生要做的是加深這一絲聯系,讓她們生命相連。到時候花漓一死,白玥也會因她而亡,這便不算是違背契約了。
安先生將配好的藥水裝入瓶中,見門外有人進來,立刻將這瓶藥水收入衣袖,然后轉身迎接來客,“家主大人怎么來了?”
夏知杰看著站在安先生身旁的阿源,他并不想多見這個兒子,這個兒子自幼離家,也不與他親近,如今更是總戴著惡鬼面具,每次見面都會讓他覺得心慌慌的。夏知杰揉了揉太陽穴,想同安先生單獨聊聊,但安先生卻執(zhí)意要留下阿源,夏志杰無奈,只好同意了。
“他真是給我惹了個大麻煩。”夏知杰瞪了一眼阿源,“昨日,啟兒告訴我,夏程與那花家女兒相愛,要為他上門提親。您也知道那花家女兒可是和狐妖有關,本就除之而后快,我怎么可能同意啟兒去為他上門提親。”
原來夏家主是為此事生氣,夏啟不曾參與他們的謀劃,自然不知在計劃中花漓是留不得的。安先生微微一笑,“家主大人不必為此事憂慮,程兒不會喜歡那位花漓姑娘。若是少主想去花家提親,隨他去也可,您也知道花家并不只有花漓一個女兒。”
聽聞安先生一席話,夏知杰若有所思。那花盈姑娘也是年輕有為,小小年紀就獨自除妖,如今更是在除妖師間聲名顯赫,若不是有花漓這一層因素,夏知杰應該會早早的為夏啟定下這門當戶對的一門親。
只可惜花夫人不會同意她家女兒嫁入夏家的,想到這里,夏志杰嘆息一聲,“罷了罷了,今日我不許她帶走她的女兒,來日她也不會再給我好臉色,我們兩家不結仇都是最好的結局了。”
安先生知道夏家主口中不結仇的含義,對他來說花、夏兩家結不結仇也無關他事,他設的局馬上就要收尾,之后的事情就交給人族自己處理了。于是安先生避開此事,談起了狐妖,“家主大人,如今只差最后一味藥就能找到狐妖,我必須帶著那位姑娘去一趟雪域以完成這味藥。”
多年夙愿即將實現,夏知杰憂郁的心情一掃而空,“安先生果然是我的貴人,我這就收拾收拾與你們一同去雪域。”
雪域常年飄雪,越往深處,寒風越是凜冽。花漓裹緊氅衣,踩在皚皚白雪上,厚厚的雪地發(fā)出“嘎吱”的聲音。雪中行進并不輕松,花漓的鞋上積滿了雪塊,一不留神她就跌倒在雪地里,等爬起來時臉頰和鼻尖都凍紅了。
“漓姑娘,你沒事吧?”夏啟見花漓跌倒,立刻將她扶起。
花漓被夏啟扶起,她輕輕拍去身上的積雪,抬頭看到前方三人似乎都沒有發(fā)現身后有人跌倒這一事。花漓不禁想到若是以前,阿源一定不會讓她跌倒,她收斂失落的情緒,對夏啟搖了搖頭,并說了聲“沒事”。
“你知道為什么安先生和夏家主會帶著我們,以及我們身后這一隊除妖師來雪域嗎?”
夏啟只知道來雪域是為了除妖,但他并不知道是什么樣的妖族需要這么多除妖師一起出手,同時,他也很好奇生活在如此惡劣環(huán)境中的妖族是什么樣子。狐妖白玥一事,夏家主迄今為止還沒有告訴過夏啟,夏啟和其他人一樣都只知道戲臺上演的圍剿狐妖的故事。
花漓僅從夏啟那得知來雪域除妖這件事,她就知道這些人都是夏家主帶來對付白玥的人。花漓與白玥商量過其他能讓阿源恢復的辦法,但沒想到安先生如此急迫,她們根本沒有時間去做計劃。更重要的是,花漓也被帶到了雪域,若是除妖,安先生他們根本不用帶上花漓,恐怕是安先生奪取白玥內丹的計劃也開始了。
花漓邊走邊想,一不小心就撞上了前方的人。
“啊!”花漓揉著被撞疼的鼻子,抬頭看了一眼是誰。戴著惡鬼面具的少年站在花漓身前,即使花漓看不見他的表情,她也能感覺到阿源的目光凝聚在花漓凍紅的臉上。
花漓側頭看向夏啟,想問他怎么沒拉住自己。夏啟也沒想到花漓已經摔了一次,還依舊走路不看路。在花漓撞上去的時候,夏啟就單手捂住了眼睛,這樣既可以躲避花漓的目光,又可以不看他們倆奇奇怪怪的場面。
花漓找不到能求助的人,只好再次面對這張面具,“阿源。”雖然花漓知道,這個阿源已經被安先生操控,但她心中仍抱有一起幻想,或許阿源會脫離安先生的控制。
“可以喝。”阿源將小小的葫蘆交到花漓手中,就轉身接著跟隨安先生前進了。
“看起來像是安先生煉的藥。”夏啟將魂兒都跟人跑掉的花漓扯了回來,他打開葫蘆聞了聞,“一股藥味,果然是安先生煉的藥。”
“安先生煉的藥?”
安先生是出色的煉藥師,他不僅治好了孱弱的夏程,還為夏家煉制過療傷、治病、解毒的各種特效藥。“安先生的身體平常一直受他煉制的駐顏藥的影響,今日能像青年一般正常行走,恐怕是煉制了新的藥。”夏啟晃了晃葫蘆,猜測這里面裝的就是新的藥。
隨著夏啟的晃動,花漓也聞到了來自葫蘆里的藥味,這個藥是安先生煉制,花漓更不敢喝。
說來也奇怪,安先生要通過花漓奪走白玥內丹,但一直沒有對花漓做任何事。除了這趟雪域之行,不知道安先生要如何奪取內丹。
又跟著他們走了一會兒,花漓身上逐漸熱了起來,這種溫度一開始只覺得溫暖,等花漓感受到來自體內的灼燒時,她已經口吐鮮血了。
花漓吐出一口血,便撐不住身體跌在了雪地上,她的體內像被火灼燒,那種疼痛比當時被炸傷更疼數百倍。花漓只要一張嘴想發(fā)出聲音,源源不斷的鮮血便從她的口腔溢出,這樣的異常立刻就被眾人注意到。
夏啟看著花漓吐血,大吃一驚,在他的印象中花漓并沒有受這么重的傷,他趕忙去查看花漓的狀態(tài),但手一碰到花漓便被燙開了。
好燙!
夏啟心道,這樣的體溫只可能是妖族。
安先生看夏啟站著發(fā)呆,便出聲讓夏啟遠離花漓。夏啟聽到安先生的聲音,花漓曾說過的話在他腦中閃過,夏啟一會兒看花漓,一會兒又看安先生,最終他做出了決定,抽出佩劍指著安先生,“你做了什么?你是什么人?”
“啟兒,不得對安先生無禮!”夏知杰呵斥了夏啟,“安先生是我請來對付狐妖的貴客,這花家女兒本就是計劃中的一環(huán)。”
夏啟不敢相信他的父親會說出這么無情的話,“父親,你是被他騙了。安先生是妖族,他這般對待花漓,定然不是為了幫你對付狐妖。”安先生是夏知杰帶回夏家的人,他親自測過安先生的身份,對安先生信任無比,根本不相信夏啟的話。
“自然是對付狐妖,我與家主大人的目標是一致的。”
見夏啟不肯放下劍,安先生正打算讓阿源出手制止夏啟,余光卻瞥見一只白狐向花漓奔去。白狐來到花漓身邊便化作人形,夏啟被這個突然出現的妖族嚇了一跳,想一劍刺過去,卻發(fā)現這個妖族扶起花漓,在為花漓治療。
“沒想到你這就出現了。”安先生依舊是一副儒雅隨和的樣子,言語間像是與故人交談,“虧我還特意吊著她一口氣,準備慢慢等你,沒想到你來的這么快,看來是一路尾隨過來。”
白玥的絲線進入花漓體內便發(fā)覺她的身體現在是個熔爐,火焰在花漓的血管中燃燒,只留下了那些她作為胚胎時吸收的妖血。此法不可逆轉,若不是那些妖血,花漓現在已經失血過多而亡。
“老烏龜,你為了我的內丹,居然想出了利用這些妖血將我和她的心脈相連的法子。”白玥心中氣憤,但她無法傷害到安先生,她只能為花漓緩解一些痛苦,并抓緊時間思索如何才能救花漓。
在白玥的治療下,花漓不再吐血,但身體的灼燒感并沒有消失,她用盡最后的一絲力氣抬頭看向那混亂人群中與她遙遙相望的人,“阿源,讓我看看你。”
安先生也沒有想到在他的命令之下,阿源居然執(zhí)行了花漓的命令,他大聲呵斥,但阿源依舊摘下面具朝花漓走去。
花漓沒有力氣再向阿源伸出手了,她只能用目光撫摸這個她愛著的男人,想到以后再也見不到他了,眼淚也順著眼角流下,“若是我不在了,你與我同生共死好不好?”阿源看到花漓這般模樣,他的心不知為何一直在抽痛,腦中也無數個聲音吵的頭疼。
花漓因失血過多昏了過去,白玥想帶她離開,卻被安先生和夏家主攔住了。夏家主帶著一眾除妖師,白玥本就不是他們的對手,還要帶上花漓離開,這便更加困難。
“父親,你還沒有看出來嗎?這個安先生也是妖族,他在利用你。”夏啟幫助白玥攔下了一眾除妖師,給了白玥找到突破口的機會。
趁著夏啟吸引了夏家主注意力的這一絲機會,白玥帶著花漓就逃出了眾人的包圍。安先生見白玥逃走,立刻命令阿源去追蹤她們,但阿源卻愣在原地遲遲未動。
腦中的聲音逐漸遠去,阿源忘記了自己是誰,忘記了身在何處,他的腦中一片空白。就在阿源即將陷入這片空白時,一場花雨無聲的出現,填滿了這片虛無的白。
“那之后夏家主便一病不起,夏家的重擔就全落到了少主身上。”驚堂木一拍,只聽那說書先生接著說道,“諸位,欲知后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黃然為自己和身旁的人付了聽書錢,離開茶館,他抬頭望天不知心中在想什么。身旁的人走的慢些,一出來就看見黃然對著天空發(fā)呆,她走到黃然身邊,問:“你是夏家的門客,夏啟沒有留你?”
黃然聽到聲音回過神來,他看向身旁的姑娘,這位姑娘與他在青城相識,因為與花漓有幾分相像,黃然猜測是花漓的妹妹,便主動結識了她。花盈想要找她的姐姐,黃然就帶她去了夏家,只是他們來的太晚了,花漓被白玥帶走后就不知所蹤,去過雪域的人也對當時發(fā)生的事閉口不言,黃然得不到任何線索。
“夏啟是我好兄弟,他知道我散漫慣了,不會強留我的。何況我答應過你,要陪你找你姐姐的。”黃然笑起來能讓人感覺輕松,花盈心中的擔憂也隨之而去了。
漁洲又是一年昭月節(jié),人們像往常一樣聚集在海邊放天燈。浮金便趁著天黑入了漁洲城內,她特意尋到三花小館的位置,只可惜物是人非,這里早沒了當初的那些人。
“你居然會離開離島。”身著黑色斗篷的男人從黑暗中走出,他已經認出了白玥,“還特意來了這里,你知道他們在哪嗎?”
即使男人努力隱藏自己,但浮金也一下就認出了這人,她看到男人斗篷下少了一只手,嘲笑道:“老烏龜,沒想到有朝一日我居然能看到你自食其果,我還記得你曾經說過決不會脫離控制。看看你現在,用一只手做代價也很劃算了。”
“回答我。”
浮金不能對他出手,又覺得被他纏上很煩,就說道:“自然是因為感應到有妖王隕落,這才出來看看,只是沒想到原來不是你。”
浮金有所感應,安先生當然也感應到了,他苦心設計,最終也沒能得到想要的東西。
白玥若想救下失去人族血液的花漓,就會將她的血液換給花漓;而花漓以人族之身無法承受那么多的妖王血液,唯有白玥再將她的內丹融入花漓體內,才能為花漓多爭取一些日子。這些安先生都能想到,只是從未想到白玥真的會為一個人族獻出內丹。
“不出百年,你會等到的。”
浮金默不作聲,即使妖族之間也會互相看不慣,但妖王接連隕落更是代表妖族即將沒落。
花漓坐在離島的岸邊吹著海風,海風時不時吹動她的發(fā)絲,露出額頭的那條疤痕。花漓輕輕將發(fā)絲纏在耳后,看著遠處飄來的天燈,她伸出手想觸碰,但天燈飛的太高了,她的手懸在空中什么也碰不到。
阿源握住了花漓伸出的手,順勢將花漓擁進懷中,“海風涼,你剛剛醒來,不能這么吹。”
花漓依靠在阿源的胸口,閉上眼,聽著他胸腔中跳動的心跳聲,“就讓我這么待一會兒,一直陷入死亡的痛苦中,我想好好感受活著的感覺。”白玥用了將近一年的時間把血液注入花漓身體內,她想要花漓活著,她也的確做到了。
海風將天燈吹到了離島,天燈的燈光倒映在水中點亮了海面,他們抬頭看到的是被天燈照亮的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