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裝傻充愣

老爺子愣住了，想了一下轉身離去……

“喜娘，你這樣說會不會丟命？”阿福擔心起來。

喜娘沉下了臉，“你咒我死，我死了你幫我養兒子。我讓我兒子叫你爸爸，敗光你攢的銀子。”

阿福一聽也不做聲，福公公人好，可惜還是個奴才，喜娘扭頭回了廚房，兒子就傻傻站在灶臺邊的木桶里，看見阿福進來，卻從嘴里擠出爸爸兩字，還伸出手來要阿福抱，一下子把邊上小丫頭鴛鴦逗笑了。

“過去了……那時還真搞笑。”太后笑了，而面前的皇帝卻不知母親在笑什么。

“額娘……可想到什么了……”

“想起你小時候在陳家的事。”太后說道，“那時看上去一點不聰明。”

“我怎么不聰明，當年阿瑪一直夸我聰明呢……”皇帝說道。

太后冷不丁說道：“這世上的人還是傻點好，聰明人死得快。要不是我裝傻充愣，那時我就早死了。”

喜娘的確又逃過一劫。福公公雖偏袒自己，但是也不會保護自己，要來的還是要來的。留著自己沒用，天下君王哪里真有慈悲心，當年他能設計抓鰲拜……殺自己還不是太容易，只不過事情要完美不容易，畢竟老爺子來了陳家，陳家廚娘突然暴亡說不過去。喜娘看著福公公給自己端來的慢性毒藥不敢不喝……

“還有多少日子……”做母親的就是巴不得做完孩子一輩子要穿的衣服，阿福不敢違命，同情歸同情，他什么都不能做。

有個人卻闖了進來，他口里喊著口渴，喝下了藥的糖水。

“喜娘，你做的湯水也好喝，比王府里的廚師做得好。”他就是四爺，自己的夫君。他戀上了這個家，這個家里沒他的位置，但是他偶爾會來，他說他是王府的奴才，雖說都是奴才，也算門當戶對，既然主人不阻止兩人交往，那有什么丟臉的。小廝不都那么配丫頭嗎？

阿福害怕了，他再也沒敢讓喜娘喝那些藥。可是辦法還是要想的。

“你真是笨死了。”四爺對喜娘說道，“還要我來操心。那個阿福我怎么看都不見得護著你。”

“這不干你的事。”喜娘說道，她也無需向這個自稱她男人的家伙解釋什么，這怕說得越多越會害死這個想關心她的人。

“我的婆娘的事怎么不干我事？”四爺厚著臉皮說道，“我們雖不是拜堂成親的，但是主子們都是許了的，他不帶那么欺負人的。”四爺揮舞起拳頭來，只不過這家伙眼神一直不好，他竟然想與阿福打。

“阿福欺負誰了？”喜娘這是明知故問，她笑出了聲。

“阿福欺負誰了？”太后抬頭看著面前的人，猛然驚醒，這是自己的兒子，不是夫君，但是他長得與他父親還是像的，他看上去有些疲憊，想當年夫君來找自己也是頗為疲憊的。

“皇帝，你累了，回去休息吧。有什么煩心事就與額娘說，別憋著。”母親對兒子總是關心的。何況這一大堆子都要他拿主意。兒子雖說孝順也是敷衍起來了。這看著兒子離開，喜娘的眼光落在了一起前來的令妃身上。

“額娘……妾身愿意多陪陪額娘。”令妃說道。

“罷了，花無百日好，我也累了。都告退吧。”不知為什么太后一直沒能接納令妃，有些事情她似乎不想說了，“不能再害人了，我這張嘴……”

少年皆有花前月下，雖說是仆婦，喜娘也有自己的夢。誰不想是美人，誰不羨慕才俊，廚娘喜娘拉著夫君的手，夫君抓緊的拳頭放開了，溫柔地說道：“我不希望有人傷害你們……我去……去……”

“你能做什么？”

“我找阿福好好談談。”四爺說道，“他應該會看在我們一場朋友的份上不來逼你的。”

阿福是好人，喜娘心里清楚，只是為難他了。喜娘點了點頭，備了些酒菜，讓四爺帶到阿福房里。

“沒事了……”四爺那邊終于有了好消息，“這叫瞞上不瞞下，你放心……”

放心才怪，喜娘抓緊為兒子趕制衣服，就是半夜都點著油燈干活，可淚水忍不住滴在了衣服之上。這沒事了的話要福公公自己說出來，她才會放心。一雙溫暖的手摟住了自己，替自己擦拭了眼淚。

“你好像變了個人。”四爺說著，把頭貼了過來，“這眼淚真是可怕。不過你盡管哭，女人不是都應該擅長流淚嗎？”

喜娘不知為何會哭得更傷心了，淚水涌得更厲害了，把門外的人都嚇了一跳。

“祖宗啊，何嘗哭成這個樣子，姐夫，你是不是欺負我姐姐了。”說話的是小丫頭鴛鴦，她抱著喜娘熟睡的兒子阿壽正要送回來。

“小丫頭管好自己就是了。”四爺連忙去關門，這門一關連兒子也關在門外了，喜娘要去開門，卻被四爺一把拉住。

“別演了……過了……”

“我都要沒命了，你竟然說我演……”喜娘生氣了，“按理說孩子是你的，你不操心卻看我……”

“娘子，我沒這個意思，我……我是以為你裝哭……”四爺說道，“我知道你從不流淚的。”

“你哪只眼睛看到的？”喜娘往窗外探了探頭，“連你都不信我，我活著還有什么意思，不如早死早了斷，你們以后都不用呆在陳府了。”這句話還特別響，不知道說給誰聽。

兩人這么胡鬧了陣子，突然門口出現個人，就是老爺子身邊的小太監：“你們這里吵吵鬧鬧的，驚動了我家老爺，我家老爺說了，能哭就是好事，就算是假哭也比不哭好，快給我們老爺做夜宵，我家老爺這回說要吃你們南方的豬油湯圓，還不快去包。”

“高老爺怎么在陳府？”四爺問道，他還真不知這人這時候會出現在這里。

那小太監沒有理會四爺，徑直走到喜娘身邊，把喜娘推進廚房里。

“我說姑奶奶，求您件事。辦不好小的腦袋要搬家了。”小太監的臉變得特快。

“你腦袋搬家與我有什么關系，我乃一廢人。”喜娘說道，“可要在湯圓里加料？”

“要……要……不過是要姑奶奶一句話，姑奶奶我上有八十歲奶奶，下有求我哥哥一家四五百號人，您手下留情，老爺子吩咐了，說以前是他錯了，江湖的事還需要江湖人去解決，這不他們還肯給老爺子面子，但老爺子也需要回禮，不能讓他們寒心。”小太監說道。

喜娘知道是那些兄弟救了自己的命，她冷笑道：“江湖上都比你們朝廷有人情味。”那小太監只有應聲的份，喜娘一眼瞟到了窗外站的阿福，她苦笑道：“我還不想死。”